62(三更)
陳遲眯眸, 坐到他對麵,眼裏散出幽冷寒光, “說話注意點。”
男生因他這股逼人氣息感到有些駭然, 也反應過來剛剛太激動說話沒注意,他頷首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是那個意思, 希望你不要介意。”
講台上老人已經拿出粉筆在示意圖。
男生掃了掃周圍, 覺得他們這桌氛圍實在詭異。他幹咳一聲,“我叫唐博,希望你不要介意我剛剛的反應, 也不要介意我之前在K吧說的話。”
提到K吧,唐博聲音輕了幾分, “也希望你不要跟別人提起在那見到我,謝謝。”
陳遲掀起眼簾, “介意。”
唐博一滯, 姿態歉然,“我那個時候喝醉了,真的抱歉。”
陳遲的的確確不能釋懷那天這個男生說的話。
他當時的話, 字字誅陳遲的心。
虐人虐己狂?
世界不會接受?
禍害無辜少女?
去自殺?
陳遲打量他,冷冷地扯了扯嘴角,“喝醉了還能記得我。”
“我情況比較特別,喝醉酒還有記憶。”
陳遲捏起顆棋子,揭他短,“不是複讀了三年?”
唐博拳頭一下握緊, 微微屏息,“對,所以才來這,為了開闊思維,但我喝醉酒了的確還能記得事。”
陳遲看到他握緊的拳頭,“想打我?”
唐博一下鬆開手,“沒有,別誤會……我還記得你打了我一拳,雖然讓我半邊臉腫起來了,但是我好好睡了一覺,謝謝。”
陳遲沒接腔,繼續撥弄棋盒,從裏麵找到顆黑子,丟到唐博棋盒裏。
……
時溫課程結束,先坐到椅子上喝了會水,再拿出手機。
手機裏時暖一個小時前發來了短信,說是先回家了,反正她有陳遲送。
除這一條短信外,再沒其他短信。
陳遲應該還沒下課。
時溫將剩下的水喝光,有女生熱心喊住她,“時溫快點,跟我們一起去洗澡吧。”
時溫放好東西,拎著袋子跟著她們去了浴室。
……
洗漱完,時溫回到教室剛放下東西就去拿手機。有女生看到調侃,“你這看手機頻率太高了,是不是有男朋友啊?”
時溫笑笑,沒有回答。
幾個女生一臉“我都懂”,又繼續收拾東西。
有新短信。
時溫立馬點開。
是陳遲的短信。
【還有十分鍾。想你。】
時溫歪了歪頭,本想回複,但擔心打擾到課堂,作罷。
她將東西快速整理好,坐在教室裏等待陳遲。
教室的女生很快走光了。
時溫跟她們一一道別,低頭搗鼓手機。
視線一暗,一道陰影打下擋住光。
陳遲。
時溫彎眸,抬起頭,看到來人笑容凝固。
楚柏結束課程,路過某間教室時看到了有些眼熟的人。
女生安靜坐在牆邊的椅子上,微濕的發柔和貼在臉側,黑發白膚看著精致小巧,她眉眼柔和,正盯著手機屏幕笑。
楚柏想起了她。於是走進教室,看到她抬頭時臉上露出的粲然笑容,微微一滯,卻見她笑容凝固,幾秒內淡下笑。
楚柏挑挑眉,半蹲下,“怎麽看到我就不笑了?忘了我是誰?”
他指著自己,“就之前你站在舞蹈教室門口,我覺你氣質好,以為你是跳舞的,結果你說你是畫畫的。哎我老師還拉著你一直聊,說你如果學舞可以比過丁思清,你記得吧?”
時溫對他有印象,也記得這件事。
她禮貌笑笑,“記得。”
對了,之前……好像因為她對這個男生禮貌笑了笑,陳遲生了氣,還把她抵到小巷裏……
她打住回憶,收起笑容。
陳遲課要結束了。
時溫:“不好意思,我要走了。”
楚柏提了提哈倫褲,坐在地上,“不是你剛剛明明不是要走的樣子,躲我幹嘛?”
時溫:“……”
還真的是自來熟。
“我本來就是要走的,你看東西都收拾好了。”
楚柏看到她包旁邊的練舞衣,才意識到這是舞蹈室,他瞪大眼,“你開始學舞了?”
時溫點點頭,“嗯。”
楚柏激動地拍地板,“我老師肯定很激動,她上次一直誇你身段好,之後還提過你一兩次!”
時溫有些不好意思,“謝謝啊。不過,我真要走了。”
不然陳遲看到教室裏隻有他們倆,醋壇子肯定翻。
楚柏聳聳肩,站起來,想到什麽,又說:“對了,我快要出道了。”
時溫腳步一停,側頭,“出道?”
楚柏點頭笑了,露出八顆白牙齒,眉眼俊朗,“對,以四人組合的形式出道,先從唱跳歌手開始,大概還有不到半年的時間。”
時溫替他開心,“恭喜你啊。”
楚柏撓撓後腦勺,“謝謝!哎——你要不要我的簽名,我以後火了簽名肯定貴。”
時溫自然不會收。但為了不折了他的麵子,沉吟了一下才說:“下次吧,我真的要走了。”
陳遲圍棋課結束第一個離開,他下樓直奔時溫的教室。
他看到教室窗戶邊有兩個女生拿著手機在拍什麽,皺皺眉。
走過去,看到教室裏的情景愣住。
教室裏,男生女生站著,一個抬頭,一個低頭,互相看著彼此。女生一頭黑發柔和披在後背,眉眼幹淨,嘴角暈開柔和的笑意。
男生一頭亞麻色頭發,五官立體俊朗,笑得清爽開明。
“俊男美女!超養眼啊——”
“哇塞,你這張拍的好好看!”
陳遲看向窗戶邊拿手機拍照的兩個女生,眸中射出道道冷光。
兩個女生感覺到,抬頭,眼裏的驚豔半秒內被駭然代替。兩人對視一眼,皆是心裏一顫。
好帥,可是,真的好嚇人啊。
兩人拉著手,快速跑遠了。
教室裏,楚柏聽了時溫的話不樂意了,“簽個名字能耽誤你多少時間?你不會看不起我,不認為我能火吧?”
時溫擺擺手,解釋:“不是,我——”
音斷在半路,她看到站在門口的陳遲。
楚柏順著她的視線看去。
“這誰啊?嘖,這麽帥,可以去當練習生了。”
時溫眨巴幾下眼睛,在確認了陳遲的心情是“雷雨交加”後,快速轉動腦筋。
十幾秒後,她蹦躂蹦躂地跑過去,摟住陳遲的胳膊,“哥哥你來啦,我們回家吧。”
她沒回頭看楚柏一眼,拉著陳遲離開。
陳遲本來是想跟教室裏那個男的正麵交鋒,但他被時溫一聲“哥哥”喊失了神,輕輕鬆鬆被拉走。
走出輔導機構,陳遲回過神,一隻手環過她的肩,撫上她的側臉,“溫溫,你剛剛叫我什麽?”
時溫被他摸癢了,汗毛豎起,躲閃,“就是,陳遲哥啊。”
陳遲停下腳步,不走了,認真反駁,“不是這個。”
時溫臉頰一抹紅,轉移話題,“哎!就是剛剛那個男生,可氣人了,一直攔著我不讓我走。”
陳遲聽她這麽說,成功被轉移注意力,陰寒氣息溢出,“不讓你走?他怎麽你了?”
她抱住他胳膊,搖了搖,“不要激動啊。他碰都沒碰到我。就是說他要出道了,以後簽名肯定值錢,想我收下他的簽名,讓我作他可以出名的證人。”
陳遲沉眸,簽名有什麽稀罕的。
“你沒收吧?”
“我對他一點興趣都沒,對他簽名更是沒興趣。”
時溫仰頭,“我就急著離開去見你呢。”
他心頭一軟,捏了捏她的耳垂,吻了吻她的頭發,“我好想你。”
時溫:“我也想你。”
她心裏暗自鬆了口氣,險險躲過兩劫。
“你洗澡了?”
他聲音徒然冰下去。
時溫摸了摸頭發,知道他在介意什麽。
“有隔間的,我把自己包的可嚴實了,沒人看到。”
他表情鬆動,揉了揉她的頭發,“餓了嗎?”
“嗯,餓了。”
“想吃什麽?”
時溫其實想吃甜點,但是她開始練舞了,就需要控製飲食。
“意麵吧。”
陳遲:“好。”
兩人走到路邊一家店裏,坐到角落的隔間。
時溫點了份蔬菜色拉和裙帶菜。
陳遲皺眉,“這些吃的飽嗎?”
時溫摸摸臉,“……我要少吃些。”
陳遲黑了臉,靠到沙發上,薄唇抿成一條線。
時溫伸出手,將胳膊放在桌子上,拉住他的手指頭,輕輕捏了一下,“不要生氣啊。”
他一抬眼皮,麵無表情說:“我是在吃醋。”
時溫:“啊?”
“吃‘跳舞’的醋,你這麽在意它……”
她失笑,“醋壇子,真容易翻。”
“我吃醋了。”陳遲說:“你今天說要安慰我,現在你得安慰我兩次。”
她點點頭,“好,安慰你兩次。怎麽安慰?”
陳遲眼尾輕挑,拉長尾音,“你剛剛在教室怎麽喊我的,再喊一次。”
時溫:“……不要。”
他拉下臉,悶聲問:“為什麽?”
時溫收回手,交疊放在桌子上,一本正經說:“你想啊,我叫你哥哥,時暖該叫你什麽?哥哥還是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