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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溫被他這臉色嚇到, 立馬柔聲安撫，“隻要我們不被老師發現, 平時隻是普通友好的同學關係, 不做親密舉動就沒事的。”
陳遲抿唇，“我們有過親密舉動嗎？”
時溫摸了摸耳朵，“嗯……你老摸我頭發, 然後, 上課一直看著我，我覺得這些，都很容易被老師懷疑。”
她眼睛水靈靈的, 不自在躲閃眼神。
陳遲緊緊追著她的視線，須臾, 嘴角一挑，幾分微不可察的邪氣。
“那每天抱我一下。”他勉為其難地說。
時溫覺得這是個很過分的要求, 可偏偏他眸色淡淡, 麵上毫無波瀾，讓她覺得這很正常。
思慮一番。
“好，好吧。”
情侶之間, 抱一下也沒什麽。
陳遲心頭酥麻，麵上沒任何表現，“那現在。”
時溫看了看周圍，確認沒有人。她走過去，抬起手，卻不知道往哪放, 最後，豁出去似地彎腰將手環到他身後。
她正想起來，他手突然摟住她的腰，將她摁進懷裏。兩個身體貼得近，薄薄的衣物隔不開溫度，更屏蔽不了那一聲一聲，有力又沉重的心跳，生動鮮活。
時溫臉色慢慢變成了煮熟的蝦米。
她漸漸分不清這到底是誰的心跳。如果是兩個人的，為什麽會心跳一致……
-
體育課，自由活動。
天氣越來越熱，走個幾步都能出汗，王婷和時溫都不是很樂意運動。兩人坐在樹下，有一搭沒一搭閑聊。
時溫坐的位置剛好可以看到籃球場。少年肆意奔跑，陽光下精瘦的軀體似乎有散發不盡的力氣與熱度。
“上洗手間嗎？”王婷說：“剛剛水喝多了，夏天真煩人。”
時溫站起來，“好啊，走吧。”
……
時溫半步剛踏出洗手間，就看到樓道間杜啟程和王婷的身影，兩人好像在爭執什麽，聲音漸漸遠了。
時溫拍拍胸口，慢慢走出去。
也不知道他們倆現在是什麽情況？
她邊想邊往一樓走。
樓下傳來雜亂的聊天聲，聲音越來越大，應該是有人要回教室。時溫即將走到拐彎處時刻意讓到一邊，以免和他們撞上。
然而，她被她們攔住——
是蘇苒和幾個女生。
時溫看著蘇苒那張臉，感覺很複雜，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她，隻禮貌問：“有什麽事嗎？”
蘇苒微揚小臉，往日甜美的笑容消失不見，“聽說你跟陳遲在一起了？”
時溫眸光微閃，淡定否認，“沒有，我們隻是同學。”
蘇苒諷刺笑了笑，“別騙我了，沒意義。”
張耀親自告訴她，陳遲在所有兄弟麵前承認，他跟時溫在一起了。
時溫搖了搖頭，不想跟她糾纏，打算離開就把蘇苒一把拉住手，她又推了把時溫，力氣不小。
時溫向後趔趄，堪堪靠住牆才沒摔倒，瓷磚強冰冷堅硬，她蹙眉，不敢相信她居然動手，“你做什麽？”
蘇苒身邊的女生開口了，氣勢囂張，“讓你走了嗎？”
時溫想起之前體育課王婷說，她無意間在洗手間聽到蘇苒的幾個小姐妹說她壞話。
想來就是這幾個小姐妹了。
時溫斂眉，“你們找我具體有什麽事？”
蘇苒走近她，眼神溫度泛涼，“之前跟你說過吧，陳遲是把你當替身了，為什麽你這麽不愛惜自己呢？就甘願做別人的替代品嗎？”
時溫皺起眉，“我不是替代品。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麽騙我，但是陳遲說，他對你不是那種感情。”
蘇苒聽到這話，表情一下變了，露出狠意，扯住她的胳膊，“你胡說，他明明喜歡我，你別……”
蘇苒還沒用力掐時溫胳膊，就被一道力道推開，那力道極大，她向一邊跌去，正好胳膊撞向台階，疼得尖叫出聲，臉色慘白。
陳遲眸底結冰，寒氣滲人，像黑洞，能把人席卷進去，粉身碎骨。
他想到時溫擔心老師發現，強忍著將她摟入懷中護著的衝動。舉步走到蘇苒麵前，眉眼陰鷙地睥睨，“喜歡你？”
他上下隨意掃了一圈，沒有溫度說：“你從上到下都引不起我的興趣。”
蘇苒聽到這話，表情瞬間破裂，難堪讓她渾身發抖。而她的小姐妹被這變動嚇到，不敢吭一聲。
陳遲繞開她走上樓梯，多餘的眼神都沒吝嗇。
時溫不敢多留，跟著“蹭蹭蹭”上去。
走到班級樓層的地方，陳遲突然回頭，拉住她的胳膊，將她拽到頂層樓道，又一把抱住。
時溫被這突如其來的擁抱擾亂了心跳，“突突”加快。
就聽他悶悶啞啞的聲音，“讓你受委屈了。”
時溫搖搖頭，有些害羞，“沒有，她們還沒那我怎麽樣你就來了。不過，你怎麽知道我在那？”
陳遲更緊地摟住她，“你好久沒回操場。”
時溫詫異，“你不是在打籃球嗎？”
她看他打得認真，怎麽注意到她沒回操場的。
陳遲唇湊近她耳畔，溫熱的氣息撲出，“我一直看著你呢溫溫，別的男的別想靠近你。”
“你也別想看別人。”
時溫莫名後頸一涼。
他腦袋突然下移，將臉埋在她頸間，時溫一癢，縮了縮脖子，“你幹嘛？”
他不滿她的躲閃，將她摟的更緊，在她脖子上蹭了下，幾秒後，又蹭了下，緊跟著又蹭了好幾下。
“溫溫，你好軟……”
他聲音沙啞，低低地傳到她耳中，她羞澀地閉上眼，咬住下唇。
-
籃球比賽決賽當天，市中心籃球館坐滿了人。時溫一進去就看見東邊觀眾席上一條豔麗的大橫幅：
陳遲必勝！
時溫：“……”
為什麽會這麽受歡迎？
王婷周末閑著沒事幹，也跟著來了，看到那橫幅，又看到時溫疑惑的神情，說：“籃球比賽報道了新聞，她們估計是看到陳遲照片了。”
時溫了然。
這是個看臉的世界。
兩人去的不算早，前排位置都被坐了。她們盡量挑了個靠前的位置坐下。
比賽還沒開始，時溫和王婷先聊著。忽然，王婷驚呼一聲，指著遠處，“看！啦啦隊來了！”
場內男生的聲音響了幾度，聽不清在說什麽，但聽得出情緒很激動，偶爾還有突兀的吹口哨聲。
時溫看過去，砸了咂舌，“身材都好好啊。”
王婷羨慕壞了，“真的是很好啊！羨慕！這個就是陳遲他們隊的啦啦隊。我之前跟你講過的，裏麵好幾個就是為了陳遲才願意當他們啦啦隊的。”
王婷見時溫表情沒什麽變化，繼續說：“我聽說，那幾個女的跟陳遲交換聯係方式了！”
時溫睫毛輕抬，“什麽時候？”
王婷聳聳肩，“聽說的——”
時溫覺得這個聽說不靠譜。
籃球比賽開始，館內躁動起來。
場上各個球員就位，比賽一觸即發。
陳遲很好認。
他穿著火紅的球衣，黑色的發，冷白的皮膚，舉手投足帶著股睡懶覺時的散漫勁，又有種信手拈來的淡然，時溫沒見過這樣的陳遲，但覺得賞心悅目。
球場上，有人將球堪堪傳給陳遲，傳救人沒穩住身子，重重摔在地上，館內一片驚呼。陳遲隻因這場事故停了一秒，收眼，舉手，投球——
完美的三分球。
館內人反應過來，有人喝彩，有人哀嚎。
球員個個安撫那個摔傷的球員，時溫看到陳遲跟他說了句什麽，那名受傷球員揚起笑，陳遲則轉身繼續投入比賽。
比賽進入緊張階段，館內觀眾隨著球場上的形勢而變化情緒，呼吸加快或變慢，影響整個館內的氛圍。
時溫看不懂，但深受感染，緊張蜷起手指。
陳遲再一次進球。他手勾著籃球框，穩穩將球砸進。身體懸在空中，微微晃蕩，因這個姿勢他上衣掀了起來，露出腹肌。
隻幾秒，他就跳了下來。
但眼尖看到的人不少，氣氛一下熱起來，有女生的尖叫，還有男生的起哄聲。
時溫也看到了，臉一紅，又莫名有些不開心。
還有些疑惑，為什麽會有腹肌呢？而且，她記得他胳膊用力時也會有肌肉。
男生不鍛煉也可以有腹肌嗎？
中場休息，時溫跟球員們一樣，擰開礦泉水瓶蓋，開始喝水。
王婷見她喝水，詫異，“你這水不是要送給陳遲的？”
“為什麽要送給他？”時溫眨眨眼，指了指休息區，“那有幾箱子水呢。”
王婷恨鐵不成鋼，“你看看那些女的，有欄杆圍著都快撲上去了，上趕著送水呢。”
時溫看過去，一點也不誇張，就差爬欄杆了。
她渴得很，繼續喝水。
王婷小聲耳語，“最近你跟他互動挺少啊，都聽不見什麽動靜了。”
時溫差點被嗆到，“什麽？聽？偷聽？！”
王婷聳聳肩，“你們以前動靜又不小。”
時溫扣著礦泉水瓶，“……什麽呀。”
王婷“嘿嘿”笑了，笑了一會，又問：“你跟他現在真掰了，真沒什麽？”
時溫繼續喝水。
二中明令禁止早戀。違反的人輕則叫家長記過處分，重則通報全校處分，狀況特殊，更嚴重的時候可能會被開除。
不是她不相信王婷，而是少一個人知道多一份保險，也是為王婷好。
時溫擰上蓋子，說：“秘密。”
王婷皺皺鼻子，哼了聲，“還秘密，直接就說掰了嘛。”
比賽結束。
陳遲那隊不負眾望地贏了，贏的還很漂亮。
隊友們抱在一起喝彩，觀眾散去，時溫站在角落，安靜看著這一幕。
忽然，人群中的少年抬起頭，準確看向她的位置。目光隔空接觸，時溫彎眸。
距離很遠，可時溫還是看見他勾了下唇。
時溫跟著王婷一起離開。兩人沒吃晚飯都餓得很，時溫本來想跟陳遲一起，但總不能丟下王婷。
兩人找了家米粉店，時溫坐到王婷對麵，拿出手機，快速編輯：
【我跟王婷一起吃晚飯啦。】
陳遲正在換衣服，聽到短信提示音衣服脫一半也不管了。
他手機隻有一個聯係人，不用想都知道是誰發來的信息。
看到短信，他臉色漸漸難看。
有隊友從他身邊路過，看到他臉色，調侃，“遲哥這臉色搞得我們輸了一樣。”
陳遲淡淡抬眸。
男生接觸到他這眼神，就想到他球被人從手中搶走的眼神，怕了，“得得，我什麽都沒說。”
有別的男生聽見動靜，打趣：“你敢開遲哥玩笑？”
男生回：“本人以後改名叫慫慫。”
“我靠，惡心死了——”
陳遲抿唇回複消息：
【在哪？】
沒一會，消息發過來。
【不知道名字，一家米粉。你們不是有慶功宴嘛，好好吃吧。】
陳遲：【發個定位過來。】
時溫還在糾結選什麽。王婷果斷點了螺螄粉，還調侃：“勸你也點個味道重的，不然我坐你對麵你那米粉就無效。”
她想想：“還是酸辣筍尖米粉吧。”
王婷挑眉，“呀——喜歡吃醋啊。”
有短信發來。
她環顧了一圈店裏，看到圖標。
【商場裏的桂林米粉店裏，這人都滿了沒座位，你別來了。等我吃完等你，我們在商場一樓見。】
時溫想到上次推薦陳遲看的電影，又問：
【上次推薦你看的電影有沒有看啊？沒看的話，等你慶功宴結束，我們一起去看吧。】
另一邊，陳遲收到時溫前一條短信，準備推掉慶功宴，一幫隊友好勸歹勸，陳遲麵色不變，眼神都沒吝嗇給他們一個。
就在隊友要放棄的時候，就見他低頭瞄了眼手機，然後說：“走吧。”
有人沒反應過來，“走？走啥？不是吧哥趕我們走啊？大佬你籃球打得再好也不能這麽摧殘兄弟們啊。”
有人看不下去，一巴掌摑他腦袋上，“是讓我們一起去慶功宴！你個傻叉！”
……
時溫吃米粉一類帶湯的東西極慢。因為她怕油漬濺到身上，所以，一直小口小口的吃，怕米粉掉下去碗裏的湯濺出來她也不敢一次性夾很多，導致速度更慢。
王婷就不同，“呼呼啦啦”半碗就下去了，抽紙巾的功夫看到時溫的速度，差點把嘴裏沒咽下去的米粉噴了。
“你要不要一根一根吃？”
時溫不好意思笑了笑，保持原速。
王婷搖頭，感慨：“我這速度跟男生比算慢的了，你說你以後要談了戀愛，跟男朋友一起吃，一次兩次算了，時間久了這感情都能被你磨沒，人準不耐煩。”
時溫筷子一鬆，米粉掉進湯裏，湯汁濺出，她往後躲了躲，“真的嗎？”
王婷點頭，“除非你男朋友特別愛你，隻看你吃東西都覺得你美若天仙。”
時溫咬了咬唇。
又吃了一會，拿起手機。
慶功宴上，隊友跟教練也沒平時的拘謹，甚至喊了酒。
有人要跟陳遲喝酒被拒絕。
“不是吧遲哥你酒量不像不好的人啊。”
陳遲酒量的確很好，但也有極限。
不過這幾杯難不到他，隻是他不希望等會跟她去看電影時身上有酒氣。
他隨便吃了點東西，不參與他們的話題。
手機響了聲。
【如果我吃東西很慢，就是你十分鍾能吃完，我要五十分鍾，你願意等我嗎？會……不耐煩嗎？】
【你說實話就好了，其實我也覺得自己這個是毛病，你跟我說，我覺得我也用動力改啦。】
陳遲眉眼不自覺柔下。
【不用改。】
【多久都等。】
時溫收到短信，害羞地遮住半邊臉，卻掩不住嘴角翹起的弧度。
王婷看到，“你這滿臉春意是什麽情況？”
時溫扇了扇風，裝傻，“沒有呀，太辣了吧。”
王婷跟時溫不是一個回家方向，甚至不是一個站台等車。
時溫還有場電影要看，便送王婷去車站。王婷卻不放心她，硬要送她去車站，兩人拉扯了一會。
時溫：“那我們各回各家吧。”
王婷停下，“好吧，還是你送我吧。”
送走王婷，時溫回到商場，給陳遲發了短信，靜靜等待。
沒幾分鍾，陳遲來了，從玻璃門那走來。時溫朝他揮手，手剛抬起來，又停下。
前方，一個穿著粉色小裙子的女生跑到陳遲麵前，然後掏出了手機，跟他說了什麽。
陳遲低眸淡淡看她一眼，說了句什麽，然後繞開石化的女生走了。
時溫憑唇語猜到是哪兩個字：
你醜。
她不知道該指責他態度不好，還是該表揚他態度果斷。
不知道從哪聽的：我男朋友長得那麽帥，我不得緊緊跟著他，被搶走怎麽辦？
不過到了她這，好像根本不需要她緊緊跟著他。
陳遲朝她走來，最後在她麵前站定。
時溫掏出手機，粲然一笑，“帥哥，加個聯係方式怎麽樣？”
陳遲愣了下。
心頭一跳，他掏出手機，遞向她，眸底有蠱惑和邪氣，“手機送你，你把我也帶回家。”
時溫耳朵一燙，將手藏到身後，沒接過，小跑離開。
遠處，剛剛搭訕被拒的粉裙子女生受到二次傷害。
電影即將開始，所有燈被關上。
時溫柔聲說：“你以後別說女生醜了，這樣很傷人自尊的。”
陳遲靠在椅背上，不在意說：“可她們就是醜。”
“什麽啊，剛剛那個女生明明就很漂亮。”
“是麽？”
“是啊，你剛剛那麽說會打擊到人自尊心的。”
“哦。”
時溫語結。
陳遲見她不說話了，勾了勾她的手指頭，“不說了。”
時溫笑意還沒起來，又聽見他說：“但有時不受控製脫口而出的不算。”
時溫心想，別每次都不受控製就好。
電影開始。
時溫看得認真，到了精彩的地方，忍不住跟陳遲分享，一轉頭，險些碰上他的臉，嚇得往後一躲，音量沒控製住，“你離我這麽近幹嘛？”
說完，她就意識到了為什麽。
周圍人聞聲看來，有人甚至笑了出來。
時溫不好意思埋下臉。
陳遲嘴角牽起。
電影放到一半，時溫覺得自己的手被包住。她沒掙開，繼續看電影，又過了一會，手被翻過去，手心朝上，一根手指落在掌心，輕輕撓著。
癢癢的，麻麻的感覺從手心蔓延到心髒，她身子顫了一下。
陳遲玩她手玩起勁了，手心撓完，又開始揉她的指頭，過會，又一個一個指甲蓋的跳過去，不亦樂乎。
時溫無奈，卻沒攔著。
電影結束，兩人坐上公交，窗戶稍開，晚風吹進來。
時溫舒服地眯了眯眼，深吸一口氣。
陳遲目光一直纏著她，說：“我以為你當時推薦我這個電影，是拒絕我的理由。”
時溫疑惑，“什麽理由？”
陳遲捏了捏她的手，“你嫌我醜。”
時溫失笑，“可我推薦你之後還說了一段話。”
陳遲：“那也不妨礙我認為你有雙重意思。”
時溫覺得自己被冤枉了，“可我就是想告訴你，一定會有人不是隻喜歡你的臉，而是連你內在一起喜歡的。”
陳遲目光幽深，低問：“那你喜歡我什麽？”
時溫轉轉眼睛，起了玩味的心思，“嗯……長得還行，內心還行，嗯，就還行啦。”
陳遲臉一黑。
時溫別過臉笑了。
半個小時候，時溫笑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