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陳遲目光轉回廣告上,想看清代言人一欄,不巧玻璃上有塊汙垢,正好擋住代言人的名字。
公交抵達,兩人上車。
陳遲回憶了下時暖的長相,想做對比。
皺眉。
記不起來……
時溫一路都在走神。
區門口,她朝他揮手道別。
陳遲不放心,不緊不慢跟在她身後。
一個轉彎口,路燈壞了,前方的路一片昏暗,陳遲加快步伐。
不出所料,走到最黑的地方,女生腳下絆到什麽,驚呼一聲,向前跌去。陳遲眼疾手快,將她扯了回來。
臉頰險險撞上胸膛。
時溫心跳還沒緩下,“謝謝謝謝。”
她忙往後退,拉開距離,心想還好陳遲不在,不然看到肯定不開心。
“想什麽呢?”
不悅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這麽不心。”
時溫倏地抬起頭,借著微弱月光看到來人。
“陳遲?你怎麽還沒走啊?”
陳遲:“不放心你。”
“啊?我又什麽好不放心的?”
他扯扯嘴角,“是麽?”
時溫摸了摸耳朵,有點尷尬。
剛剛的確是險,差點臉著地。
手被拉起,溫熱傳遞。
比她的手大,比她的手有力量,在黑夜裏,每一根手指的輪廓都感觸清晰。
時溫不自覺屏住呼吸。
陳遲晃了晃她的手,嘀咕:“沒有人看得到。”
時溫無聲苦笑,這根本就不是根本原因。
“你就像個孩子,不允許別人搶你玩具的孩子。”
時溫著,笑淡了幾分。
“陳遲同學,快點長大吧,你會知道你有很多選擇權利。”
陳遲手用了幾分力,垂眸看身旁的女生。月光為她布上一層朦朧銀光,本就柔和的五官愈顯溫軟,無害純真。
她不知道,他從來不在意有沒有人搶走他的玩具。他很少有想要的,有了,也不可能有人搶走。
隻有她……
強烈想擁有的感覺,陳遲第一次體會到,無措的感覺亦是。
如果他握緊手,她可能會碎,如果他放鬆手,她可能會走。
明明當年是她欠了他。
快走到家的時候,時溫突然想起來,剛剛時暖發了短信,正在回來的路上。
“不行不行,別送了,你先走吧!”時溫催促,生怕他碰到時暖和時母,指指另一條路,“從那邊走也能出去的。”
陳遲皺眉,“怎麽了?”
時溫急了,“被我媽看見就不好了。”
陳遲:“我見不得人?”
“不是。這……被我媽看見,肯定懷疑我們早戀,你都做不了我鄰桌了,知道了吧,走吧。”
時溫刻意將聲音放嚴肅,沒注意到男生在她提到“早戀”時閃爍的眸。
“好。”
黑夜裏,陳遲牽了下嘴角,素日冷淡的臉蘊藏著什麽。
-
一個周末的時間,期中考試成績出來了。
時溫年級第一。
“溫同誌,深藏不露啊!”
課間,王婷將椅子轉個位置,一副要暢談的架勢。
“我以為你隻是成績好,沒想到這麽好!直接把女神的從第一的位子擠下去了。”
時溫聽她誇張的語氣,無奈彎彎唇,“是努力換來的。”
這段時間是真的很努力,很累。
為了時暖以後一心撲在學習,不想感情什麽的事,她需要跑在時暖前麵刺激她。
還有,要套她話呢。也不知道她現在手燙傷了,第一沒考上,還願不願意搭理自己。
王婷聞言,咧了咧嘴,否認,“不不不,我們凡人努力也到不了你們的高度。”
時溫撐著下巴,一下笑了,眼睛瞟了瞟鄰桌正睡覺的人。
“這位,才是才。”
王婷“啊”了聲,“是嗎?我沒注意誒。”
杜啟程聽到,加入話題,語氣一言難盡,“是真的。”
他推推眼鏡,瞥了眼陳遲,見他睡著了,才繼續:“他的理科成績比時溫的還高,年級第一。”
如果時溫讓他出乎意料,那陳遲就是讓他崩地裂的震驚。
人不可貌相。
沒想到,他整低著頭一副見不得人的樣子,成績這麽見得了人。
不過,成績這麽好……
真的會打架嗎?
……
陳遲英語勉強及格。理科成績卻引起了整個年級理科生和理科老師的矚目。
向來嘴毒的化學老師,嘴巴抹了蜜地誇他。
向來嚴苛的數學老師,眼裏盛滿感慨和慈愛地誇他。
而陳遲,則靠著椅背,一副睡不好覺,被打擾的不爽模樣。
這樣子把班裏某些男生氣壞了。
同樣,惹得某些女生頻頻回頭,聲討論,那張總是低著頭的臉,到底長什麽樣,畢竟身材看著,很不錯。
時溫一整都笑如春風。
有種好不容易把兒子拉扯大,兒子不僅沒辜負她期望,還超出她預期的要好的感覺。
放學,陳遲慢慢吞吞從桌子上起來,伸了個懶腰。
堆在腰間的白襯衫移動,露出一截白皙腰肢。時溫看到,慌張別開眼。
餘光,他伸好懶腰,她才轉回頭。
“陳遲……”
他瞥去,見她粉唇輕抿,水眸閃爍,欲言又止。
“怎麽了?”
時溫糾結了一會,慢慢問:“你為什麽,不剪頭發啊?”
真的是眼睛不能見強光嗎?還是有別的隱疾?
“忙。”
短促的一個音。
時溫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麽?忙?”
陳遲應了聲。
時溫思維有些卡殼,“忙?你忙什麽啊?”
陳遲打了個哈欠,:“睡覺。”
時溫不可思議,“睡覺?可你都在睡覺啊?”
陳遲:“晚上睡不著。”
“為什麽?”
他不話,直勾勾看著她。
因為你不在。
她被他看得不適摸摸臉,“怎,怎麽了?”
他視線從她粉白的指尖轉移到臉上,淡淡:“你今好看,雖然以前也好看。”
時溫:“……”
如果他真剪了頭發,那張帥臉露出來,再加上這麽會話,會不會追求者一堆?會不會到時候還給她塞情書和禮物讓她這個鄰桌送?
雖然麻煩……但多方便他交朋友!
時溫歪歪頭,心裏打著算盤,“陳遲,你有沒有想過剪頭發?”
陳遲:“沒。”
時溫:“那……”
陳遲:“如果你想,我可以去剪。”
時溫眼睛瞬間睜大,“真的?”
這麽好話?!
陳遲不鹹不淡“嗯”了聲。
時溫舒心地笑了,心想,大部分時間大部分事,他還是好話的。
-
隔日,時溫到教室時,陳遲還沒來,一直到早課即將開始,他還是沒來。
沒剪頭發不敢來見她?還是剪毀了?
時溫在兩個可能性中徘徊,直到班裏一刹安靜,仿佛被冰結住,沒有任何聲響。
她迷茫抬頭,一下愣住。
教室門口,懶懶散散走進一個男生。
黑發利落,臉部線條流暢,冷白的皮膚看著幹淨又不可侵犯;精致的五官位置恰好,一雙桃花眼隱隱勾人,卻神情漠然,眉頭不耐輕皺,清雋冷冽。
“我去——”王婷驚得直拍時溫桌子,“這哪位啊?轉學生?!沒聽啊……”
王婷的一句,將班級凝固的氣氛打碎。
班裏瞬間炸翻了鍋,七嘴八舌的議論聲衝撞牆壁。
時溫瞧見男生唇一抿,眉間的不耐濃了幾分。
陳遲……
白襯衫黑長褲,規規矩矩穿在男生身上,硬生生被他穿出了不一樣的味道。
他無視周圍的打量,走到教室最裏麵的過道,長腿邁開,在時溫身旁停下,拉開椅子,坐下。
半秒的時間,班裏靜下,幾秒內,沒有任何聲音。
時溫比他們早有心裏準備,反應過來,在這種環境下,也不敢先出聲。
直到,陳遲轉過頭,還是那雙睡眼惺忪的黑眸,望著她。
骨節分明的手伸出來,薄唇動了動,“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