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陳遲視線一低,掃到她的脖子。


  早上的時候就注意到,她換了個發型,將頭發紮成了一個丸子。


  現在才發現,這個發型使她整個脖子露出來。白皙的一片,修長纖細,陳遲想到上次碰到時,手中的溫軟觸感。


  “別鬧了陳遲。”


  時溫擔心老師要來了。


  王婷恰巧趕到,看到此景,唏噓不止。


  陳遲看到王婷,又瞄到另一桌的杜啟程,臉色霎變。


  “你把頭發放下來,”他一字一頓,“我就回去。”


  時溫看他表情有點凶,摸了摸丸子頭,“啊……為什麽?”


  氣熱了,而且她難得心情好,時母提議給她紮丸子頭時,她才同意的。


  是很醜嗎?


  王婷聽到這話,回身,“別散下來啊,我覺得特別可愛。”


  丸子頭清清爽爽,溫皮膚又白,眼睛水靈靈的,這麽紮,搭上二中的白襯衫,不要太好看!


  她沒注意到陳遲黑了的臉,問向鄰桌的杜啟程,“杜啟程你覺得怎麽樣?”


  杜啟程回頭,推了推眼鏡,話還沒出口,感覺到一縷陰冷之氣。


  不用看都知道是誰。


  他幹笑了兩聲,一句話也不敢,埋頭背單詞。


  時溫看見他的反應,又想到陳遲的話,有些失落,呼了口氣,笑道:“好吧好吧,看來真的不好看。”


  她將丸子頭散下,利落紮了個馬尾。


  王婷也奇怪了。


  男生都什麽審美?

  陳遲看到時溫臉上的失落,薄唇張了下,什麽都沒。
-

  隔日,陳遲一個字母都沒錯地默寫完兩單元的單詞。


  時溫開心極了。


  兩人收拾好桌子,開始吃早飯。


  時溫將窗戶開大些散味。


  清晨的風捎上花香飄來,清涼舒爽,陽光不刺目。時溫咬了口包子,奶黃餡在口腔融化,她看了眼身邊安靜吃菜包的少年。


  清風吹動他的發梢,他側臉清雋幹淨,氣息溫淡,一點不像會做出轟炸校園這等殘忍事情的人。


  這一世,一切都會好起來。


  時溫彎彎眼,覺得生活充滿希望。


  吃完一個包子,有些渴,時溫喝了口豆漿,順嘴輕喃一句:“不是很甜……”


  陳遲耳尖聽到,將自己的遞過去。


  “我的甜。”


  時溫連忙擺手,“不用的,謝謝。”


  陳遲卻沒收回手,一瞬不瞬盯著她。


  又是那種眼神。


  時溫扛不住,慢吞吞接過。


  就嚐一下,這種事,應該也沒什麽的吧……


  她掀開蓋子,想就這杯沿嚐一口,卻怎麽都掀不開。


  抬眸,驀然看到少年沉下的臉。


  時溫被他看得背脊一涼。

  鬼使神差地,沒有掀蓋子,就這飲用口喝了一口。


  少年臉色瞬間恢複正常。


  時溫後悔了。


  完了完了,不僅沒把他帶正,她居然被他帶跑偏了。


  時溫擋著額頭,進行了一番深刻的自我批評。
-

  體育課,時溫和王婷一起打羽毛球。


  陳遲在一旁樹下站著,冷冷看著手上的傷。


  不爽。


  打了好一會,兩人都累了。王婷比了個手勢要休息。


  時溫有話想問她,立馬跑過去。


  王婷擦了擦汗,想到剛剛沒贏幾輪,:“我你怎麽這麽喜歡扣球啊,還扣的這麽好。”


  時溫笑了下,“習慣。”


  “習慣?”


  她點點頭,沒再多。


  的確是習慣。剛搬到現在這個家時,時暖很討厭她,想著趕她走。


  時父為了兩姐妹關係和睦,便買了副羽毛球拍,時溫以前沒玩過,時暖卻十分應手,打不了幾個回合,時暖就會扣球,結束遊戲。時父問起,她就會:時溫球技太差。


  當年的時溫才十歲,敏感自卑,卻骨子裏的倔強。她獨自一個人先從發球練,練到第二手抬不起來仍繼續。


  然而那時的時暖討厭時溫的程度,時溫自己都沒想象到。


  等她有能力接住時暖的球時,她不喜歡玩羽毛球了,對鋼琴感興趣。


  時溫想到什麽,眸色一黯,不再讓自己繼續回憶。


  對了,她是有問題要問的。


  時溫站得離王婷近些,細聲問:“異性的好朋友,可以喝一杯水嗎?”


  王婷先是奇怪看她一眼,隨即了然於胸,:“當然可以啊!”


  時溫:“真的嗎?”


  王婷點頭,笑:“這有什麽。”


  時溫長“噢”了一聲,原來是她大驚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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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溫發現陳遲對英語真的是三打魚兩曬網。


  她不帶著他學語法,他就不學,按照他的智商,自學完全不在話下。


  時溫就當教朋友,雖然她覺得陳遲就是個朋友。


  “這道題的考點,前麵講過的,你還記得嗎?”


  時溫問,眼睛看著試卷,好一會,沒等到陳遲的回答。看過去,嚇得往後一退。


  “你離我這麽近幹嘛?”


  陳遲偏偏頭,隻:“為什麽你這麽白?”


  時溫看看他,“你也白。”


  他目光下移,落在女生的唇上,:“唇也粉粉的。”


  時溫臉“唰”一下紅了,熱度持續蔓延,一直燒到脖子。


  “你知不知道有的話不能……”


  “亂”兩個字還沒講出來,陳遲伸出一隻手,戳了戳她的耳垂,聲音低而沙啞,溫熱的呼吸近在耳畔,“你紅了。”

  時溫:……!

  “……你,你離我遠點。”


  她也不管會不會夾到手,狠下心要將他桌子推回去。


  陳遲見她用力的指甲都泛白了,一皺眉,自己將桌子挪回去,正想話,卻發現她別過臉,拿胳膊擋住,拒絕跟他溝通。


  ……


  陳遲發現時溫真跟他生氣了。課上,他拿出她為他準備的英語筆記,開始瘋狂記憶。


  下課,他朝她揮了揮筆記本,一副聽話的模樣,“你要我背的我背完了。”


  時溫睫毛扇動,沒抬眼,不理他。


  放學,輪到時溫這組值日。


  時溫和王婷負責掃地。


  整組沒有男生,時溫和王婷同時負責將椅子搬到桌上。


  時溫一個椅子還沒抬起來,一隻手橫來抓住她手中的椅子。胳膊用力,時溫看到肌肉的輪廓。


  看過去,是陳遲。


  時溫越過他,“我自己來。”


  然而,搬到下一個,陳遲還是幫了他。


  時暖蹙起眉頭,“我自己的事自己來。”


  就見陳遲垂下眼,臉色蒼白,無害又無辜的模樣。


  時溫心頭一動,在心軟前繞開他,聲丟下一句,“別再幫我。”


  陳遲沒再幫她,也沒走,坐在位置上看她,她走到哪,他的視線就追隨到哪。


  王婷邊掃地邊打量兩人,她胳膊碰了碰時溫,“吵架了?”


  時溫搖搖頭。


  不想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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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期中考。


  時溫想好不理陳遲的,可他如果不吃早飯肯定考不好試。於是,第二她早早到了教室,將買好的包子放他抽屜裏,去了考場。


  第一場考試結束,時溫渴了去接水,不料遇到關鈺。這個時候高三沒有期中考試,都在準備高考,他出現在這層實在奇怪。


  兩人打個照麵,紛紛停下。


  “關鈺哥,你怎麽在這?”時溫見他一臉焦急,問:“怎麽了嗎?”


  關鈺眉頭緊皺,“你姐剛剛接水被開水燙到了,現在在廁所衝冷水呢,她沒給你?”


  完,又自問自答,“考試馬上就開始了,應該怕耽誤你考試。”


  時溫瞳孔微縮,擔心問:“怎麽燙到的?嚴不嚴重啊?”


  關鈺出口的瞬間又改了口,“還好。暖怕耽誤考試,不願意去醫務室,我得去拿藥,先走了。溫別擔心,好好考試。”


  時溫抓住他的胳膊,將他攔下,“你等等!我有燙傷藥。我去拿你在這等著!”


  時溫著急,沒注意到角落裏,佇立許久的身影,將方才的一舉一動全部收納眼底。


  陳遲神情冰冷,散發著陰冷氣息,他攥緊拳頭,肌肉緊繃。腦海裏一遍一遍回放,時溫主動抓住男生胳膊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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