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時溫：？
他什麽？
不會的他教她？？
陳遲見她滿臉驚訝和猶疑，拉著她的手從空中放到桌子下。
隔著過道，兩人手輕輕拉著，在過道間輕輕晃蕩。如果有人回頭看一眼，肯定會驚得叫出來。
陳遲不滿她的反應，手下用力，握緊她的手，“不信我？”
時溫的手跟陳遲比起來很多，他輕易握住，覺得柔軟又滑滑的，便捏了捏。
時溫渾身一僵，近乎石化。
手上時輕時重的感覺完全無法忽視，她所有的注意力和感官都被轉移到手上。
“你在幹什麽呀？鬆開！”
時溫低斥，又惱又羞，急著甩開他的手。
陳遲眉頭微動，眼底閃過一絲笑，幾分惡劣，又隨即隱去。不但沒鬆開手，還握得更緊。
他垂下眸，淺色的唇輕啟，低磁的聲音緩慢流淌，帶著委屈，“你都不信任我……”
完，他又搖了搖她的手。
過電一般傳到時溫手心。
少年模樣當真委屈又難過，一副被在意人不信任後的失落。
時溫瞬間氣不起來了。
“我沒有不信你。”
她幹巴巴出一句，有些沒轍。
“那你有不會的就問我。”
陳遲，冷冷睨了眼前排的杜啟程，“不準問別人。”
時溫覺得不能再順著他，讓他占有欲愈強。
可不知道怎麽回答，轉移話題。
“陳遲，上課呢，你能不能先鬆開我啊？”
“不過，你能不能先鬆開我？”
陳遲不樂意放手，但見她一副焦慮的模樣，有些不忍。
正想鬆手，見她頭發被撓亂了，自然而然撫上，幫她順了順。
時溫完全沒料到他的動作。
想要躲開之際，想到之前，她幾次不經意幫他順頭發。
隻是下意識的動作。
現在，他在為她做。
怎麽突然感覺，這個動作，這麽……不合適啊。
時溫呼吸一滯。
不會是……因為她這些不經意的舉動，才將兩人距離拉近，甚至讓他認為：男性女性朋友之間這些肢體接觸極為正常？
時溫：“……”
她想敲自己。
兜來兜去，最根本的原因居然出在她自己身上。
原來都是她導致的。
“你們當我是隱形的嗎？！”冷厲的男中音近在耳畔。
時溫一下驚回神。
茫然又無措。
化學老師手上拿著鐵尺，就站在兩人身後。
時溫迅速往回縮，躲開陳遲的手。
化學老師——
他，他不是在黑板上寫題目嗎？
陳遲手落了空，抿住唇，淡淡看了眼來人，不緊不慢收回手。
化學老師見陳遲這副模樣，怒氣直升，“以為坐在最後一排老師就看不到你們了是嗎？！告訴你們，我看的一清二楚！兩個人都給我站起來！”
時溫腦海一團亂。
各種不好的後果翻滾著，灼得她心焦，卻手腳冰冷。
她乖乖站了起來，努力保持冷靜，想著怎麽解釋。
陳遲卻沒站起來。
全班都看了過來，不明所以，抱著看戲的心情。
王婷和杜啟程坐在前排，卻是聽得一清二楚，心裏為他們捏了把汗。
化學老師出了名的“棒打鴛鴦”，不知道是不是還沒娶到老婆的原因，特別討厭談戀愛的學生。
化學老師見陳遲沒反應更生氣了。
也不管吳冬之前的關於“陳遲”的提醒。
“怎麽？老師還喊不動你了？！”
陳遲麵色冷淡。
時溫焦急，用口型話，讓他站起來。
他看到，這才站起來。
化學老師臉色緩了幾分，怒聲指責：“太猖狂了！早戀不，竟然敢在我的課上偷偷摸摸做些動作！”
他越越覺得自己占理，聲音越大，“你們眼裏還有學生的身份，還有學校的校訓嗎？！”
同學們聽到這話，一陣動蕩，交頭接耳，談話聲此起彼伏。
時溫覺得難堪極了。
明明就沒談戀愛啊……
雖然，雖然舉止的確不合適，但為什麽這麽話啊……這麽難聽，還當著這麽多人的麵。
時溫從到大都是老師同學眼中的好學生，乖女孩。
從來沒有誰這樣過她。
她聽到過這類對話，卻從沒想到有一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時溫越想越覺得丟臉，還覺得委屈。
陳遲一直不冷不淡，本想等化學老師叨叨完再話，一個側眸，看到時溫紅了鼻子。
女生垂著眼，睫毛濕潤，鼻尖也微微的紅，指尖死死捏著衣角指甲泛白。
陳遲心一沉。
他轉眸看向還在數落的化學老師，眼底浮冰。
“我剛剛做了什麽？”
化學老師聽到這話，還沒轉過腦子，反應過來，指指陳遲又指指自己，“你問我？！你自己做了什麽你不知道？”
陳遲：“不知道。”
化學老師氣笑了，手上鐵尺敲敲陳遲的課桌，“我兩隻眼清清楚楚看到，你摸她頭發。”
同學們一片嘩然。
化學老師鐵尺又準備指向時溫。
陳遲看到，一把擋開。
化學老師沒料到他會動手，沒拿穩，差點掉地上，尺子邊緣硌得他手生疼。
“你，你無法無了！竟然跟老師動手！有沒有家教和素質？！”
陳遲一瞬不瞬盯著他，口吻淡漠清晰，“我那是在幫她捏不心飛上去的蟲子。”
化學老師不知該笑還是該怒，他張嘴要反駁，卻一個字不出來。
細想，這話竟真可以這麽，剛剛那副場景真可以解釋成這樣。
可是以他十幾年的教學經驗，他們剛剛那個氛圍，絕對不是普通的“捏蟲子”！
陳遲冷眼旁觀他變化多端的表情，頃刻，才：“剛剛校長路過了。”
化學老師猛地抬頭，“什麽？！”
班裏響起笑聲，還是那種想憋憋不住的不悅耳笑聲。
化學老師迅速反應，擔心校長再回來，幹咳一聲，裝模作樣，“同學們對於黑板上這道題可以多多討論討論啊！你們兩個坐下吧。”
時溫在丟臉的情緒中站起來，又在震撼和迷茫的情緒中坐下去。
剛剛，那是陳遲？
撒謊眼都不眨一下的，是陳遲？
這個樣子，真的不會交朋友嗎？
騙都能騙來朋友吧。
時溫想，感覺有人勾了勾她的拇指。
她扭過頭，眼底的情緒毫不遮掩。
陳遲見她表情怪異得很，猜不著她在想什麽，有些沒底。
剛剛他那樣應該不嚇人吧？
陳遲回憶了下，還沒回憶完，被時溫一聲低斥打斷——
“你還摸！”
時溫垂眼一看，他竟然還來拉她的手。
這人怎麽這樣！
時溫一下就甩開他的手。他沒抓多緊，她力度也沒控製好。
陳遲的手毫無束縛的被甩出去，又“咚——”的一聲響，砸在桌角。
聽著都痛。
時溫始料未及。
班裏的同學再次看來，兩人成為焦點。
時溫卻沒心思在意他們的眼光。滿眼陳遲深紅的手背和那一道血痕。
還撞破了一道疤。
化學老師見又是陳遲和時溫，皺眉，狂拍黑板擦，“你們兩個！不要擾亂課堂繼續，不然都給我站到後黑板那去！”
時溫沒工夫在意他的話，高高舉起手。
“老師，陳遲他受傷了，能不能讓他去醫務室？”
化學老師眉頭皺緊幾分，走向兩人的位置，“剛剛不還好好的嗎？”
見陳遲真受傷了，眉頭鬆了幾分，注意到陳遲身上其他的傷，臉色變了變，這才想起吳冬的警告。
他搖搖頭，指指陳遲身上的傷，“趕快去醫務室處理吧！”
化學老師中等身材，站在他桌邊，剛剛好擋住時溫大半身子。
陳遲覺得他礙眼得很，理也不想理他。
時溫瞄見陳遲的神情，咬咬唇，聲：“老師，我帶他去吧，他可能不知道醫務室在哪。”
化學老師抬眉，“你帶她去？”
時溫點頭。
化學老師哼笑一聲，“你覺得我會允許嗎？不可能！杜啟程，你陪陳遲去醫務室。”
時溫試圖服化學老師，“老師還是我帶他去吧。”
他本來就不喜歡醫生。
如果是杜啟程帶他去，他更不願意處理傷口。
化學老師語氣堅決，“不可能，想都別想。杜啟程你陪他去，別磨嘰了。”
杜啟程聽到化學老師的話時，筆都掉了。
他？
讓他陪陳遲去？
他還能活著回來嗎？
然而，杜啟程的擔憂完全多餘，因為不管化學老師怎麽，陳遲動都不動，頭都不抬一下，像把他當空氣一樣無視。
王婷一直在旁邊看戲，看得十分津津有味，她原本想幫幫忙，但想到前幾次經曆，最後還是決定安靜些。
最後，化學老師見陳遲血止住了，也不管他了。
等他走回講台，時溫立馬丟了個紙團到陳遲桌上。
陳遲看見紙團，抬抬眸，好奇打開，一行幹淨的字：
【快去處理吧，感染了怎麽辦啊。】
時溫看不見的一邊，陳遲牽了下嘴角。
他拿出支筆，寫下一行字，丟給她。
【有什麽獎勵麽？】
時溫：“……”
她為他好，讓他去處理傷口，他還問她要獎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