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南風知我意
如果,能在初晨之際與你攜手海邊看日出,那麼我將親眼見證世界伊始的美麗;如果,能在黃昏臨近之時和你並肩橋上看落日,那麼即使餘暉散盡,我也不會多愁善感、傷懷悲戚,相反也會認為這是世界無與倫比的美麗;如果,能在夜幕降臨的那一刻,陪你看漫天螢火與璀璨星河,那麼即使沒有流星劃過,我也依舊能夠得償所願,攜滿天星辰入夢。
好想與你分享我生命中所有的美好,好想定格與你在一起的每一個瞬間,好想好想……
南風知我意,吹夢至蒼穹。從前,心事只有星月知。
後來,我將心事說與了耳邊的風,風帶著秘密吹過了天涯海角,於是每一處風景都知道,Miss 山羊喜歡H君。
然而,風能吹過世界上的所有角落,唯獨吹不進他的心裡。所以,他永遠也不會知道我的心意。
自始至終,這本就是我一個人一廂情願的喜歡。與他毫不相干。
那天,我走在回教室所必經的那條走廊上,遠遠看見了H君和菲菲並肩從班裡走出來,並且正迎面朝我走來,我就像一個不知何時突然發現被人在心裡安裝了一顆定時炸彈的孩子,爆炸時刻已然臨近,而我除了惴惴不安之外根本無能為力。
我緊緊抱起拿在手中的書,隨著距離愈來愈近,我不自覺地低下了頭,並且加快了前進的步伐。我很矛盾,既希望H君看見我,又不希望他看見我,不希望他看見我狼狽不堪地落荒而逃。
我一遍遍提醒自己,你要鎮定,敵不動你絕不能動!就算敵方有任何風吹草動,你也絕不能動!
就這樣,他們與我,擦肩而過。他果然沒有注意到我。
因為即使我低著頭,也能感受到他投來的目光,只要是他。
可在三個人交匯的那一刻,我並沒有這種感覺。
我做了個深呼吸,一顆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地。於是我漸漸停下匆匆的步伐,站在原地,復又緩緩側轉過身去,望向他們二人。他倆走得很慢,看起來為了配合菲菲的步伐,H君故意邁小了步子。兩人沒有牽手,畢竟是在教室附近,容易碰到老師。學生時代允許春心萌動,愛意滋生,卻決不允許早戀的發生。
但在我看來,無形之中他們早已在心裡牽起了彼此的手掌。至於我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無從得知。
他們有說有笑,身影漸漸消失在走廊拐角處。獨留我一人獃獃地定在原地。
這個走廊對我來說是如此的熟悉,滿滿都是我與H君的回憶,我與他之間的玩笑、對話、偶遇、巧合都發生在這裡。
其實,大言不慚的說,我曾經一度以為他也是有點喜歡我的。雖然不知這種感覺從何而來,但我總是有種莫名的自信。
而今幻想被現實無情地澆滅,所剩下的就只有回憶了。
H君就像是一條大魚,終歸是要奔向屬於他的大海的,而不是一直停留在我這一方小小的池塘。對於這裡他或許好奇,但卻從來不會屬於這裡。我早該知道的。
這一次,我與H君徹徹底底沒了交集。
不僅如此,在一次月考中我的成績排名也一路下滑到了班裡的中下游,這對我來說,無疑是雙重打擊。
所以,在後來的日子裡,我拚命的學習,既是不想辜負父母的期望,讓自己變成更優秀的人,也是為了不再有時間胡思亂想。
我有我的倔強,我的驕傲,我應該成為一個更優秀的自己,而不是就此一直頹廢墮落下去。
我決定了,下次再遇見他們,我要昂首挺胸、落落大方地從他們身邊走過,不會再閃躲、逃避。不會讓任何人發現我曾小心翼翼隱藏起來的秘密,所以就連跟我最親近的小敏我也沒有告訴,不是不信任她,而是覺得根本沒有必要。
我願意等在那個窗口、那條走廊,不管他會不會經過。
初一上學期就這樣,於無聲之中悄然結束。
在初一下學期,為了豐富我們的課餘生活,學校安排了社團活動,時間定在每周三的下午三四節課。社團豐富多彩,有那麼幾個活動著實使人心動,如英語話劇社、文學社……但最吸引我眼球的還是軟筆書法社,我並不是很喜歡軟筆書法,只是一看到這幾個字恍惚間想起了曾經的往事。
雖然不知道我與H君的那兩張字帖最後何去何從,但至少它們曾經緊緊相偎過,一同接收著同學們羨慕、讚賞的目光。
一番思量后,我最終還是選擇了書法社團。
第一次社團活動我因為老班臨時開了班會所以遲到了十幾分鐘,為了不打擾老師講課,所以我悄悄從後門進入,一進到書法教室后便直接坐在了最後一排靠門的位置。
選擇書法社的人並不多,前前後後只有四排左右,一排四個人,都是單人單桌的形式。我很喜歡這種形式,並且十分享受此刻的寧靜。教我們書法的男老師大約三十多歲,談吐不凡,溫文爾雅,看到他你絕不會想到他居然是一位教地理的老師。
此刻,老師正在講台上講著歷史上的書法大家——顏真卿,而我卻不知為何,總是心緒不寧,注意力無法集中。
就在某一個瞬間,我似乎看到了H君的身影!坐在第一排左側靠窗的位置。
一開始並不確定是他,畢竟中間隔了兩排同學,在偷偷觀察了一會後才確定那就是他,確定是他后,我又下意識地去找菲菲,搜尋了一圈,並沒有看到她的身影。如果她報名了書法社,那自然是應該坐在H君的身旁了,既然沒有,那就說明她並沒有報名。
我又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既然如此H君為什麼會報名書法社?是因為他喜歡書法嗎?還是因為其他?我不知道。
心裡又開始莫名歡喜起來。
緣分總讓我們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時候相遇,即使這不是我與H君之間冥冥註定的緣分也沒關係,「做夢」本就是每個女孩兒的權利。不止女孩兒,每一個人都有「做夢」的權利。
在這方面,我是行家,傳說中的白日夢想家。
再到後來,每周三成為了我最喜歡同時也是最期待的一天。因為在這一天,能夠見到他,並且和他一起上課。
H君還不知道我也報名了書法社。後來每次社團活動我都坐在最後一排的角落裡,默默觀察他的一舉一動,甚至不知不覺中開始模仿,就像是中了魔咒一般,控制不住自己。
社團活動結束后,又一路跟隨著他,回到主教學樓,然後回到各自的班級。
可我並不想讓他發現我的存在,怕他誤會我是在刻意接近他,也怕他女朋友菲菲誤會。
不曾想到,H君在參加了兩三次社團活動后就再也沒了蹤跡,我也再也沒有在書法社見過他。不過總算是解了心中的一個疑問,看來他也沒有那麼喜歡書法,否則也不會輕易放棄這麼好的機會。
那麼,問題又來了,他報名書法社又是為了什麼?男孩子,不都是喜歡籃球、足球的嗎?他又那麼好動,究竟為什麼選擇書法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想來想去又胡思亂想起來。
難道他是為了我?這怎麼可能!畢竟我從未跟他說過我喜歡書法之類的話。從前之所以那麼努力地練習,只是因為他比較擅長,而我渴望站在他的身旁,成為和他一樣優秀的人。
最終我想出的原因是,H君想起了往事,只是並不是與我的字帖有關,而是與他自己有關。因為他的書法曾經可是作為男生作業里的翹楚呢,足以證明他的優秀。如今加入書法社,或許是為了重拾那份驕傲、那份光芒。
命運似乎再次同我開了玩笑,社團最終被校方取消,為了準備、迎接初二的地生會考。享年僅僅三個月。
時光荏苒,窗間過馬。就這樣,初一的生活即將走向終點;嶄新的大二生活也要隨之到來了……
慢慢地,我將H君放下了。並不是不喜歡了,而是把他悄悄藏在了心底,一個無人知曉的角落。
他曾是我三點一線生活里的一束光,溫柔又明亮,即使不屬於我,我也覺得他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