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心如死寂不念情（4）
被扇過的臉上，火辣辣的痛。
捂著臉抬頭，又迎上舒岳陽恨不得生吞了我的犀利眼神。
頓時怨氣滿滿，把全身力量都會集在手上，揮手用力還給宋婕一耳光，冷著臉說：「第一，我沒想過要取代誰，第二，就算我不能取代，你這種怨婦潑婦更不能！」
「啊——」宋婕捂著臉就轉身撲到舒岳陽的懷裡，貼在他胸前回頭瞄著我，哀怨地說：「你什麼人啊，燒了照片還要打人，反了天了啊！陽少——」
「哼。」我輕哼著往外走。
走到舒岳陽面前，他挺直腰身站在門口攔住了我的去路。
我看到他拿照片的手有些微微顫抖，鼻翼抽搐腮幫鼓動，像是暴怒到了極點，而宋婕撲在他懷裡，就像是撲在一根冰冷的電樁上。
我伸手輕輕觸碰了下舒岳陽，冰冷著臉說：「請讓下。」
舒岳陽依然站在那，一動不動。
宋婕看他半天沒反應，從他懷裡抽身出來抓住我的手，說：「走？你在我地盤上，動手打我這一耳光我可以忍，但是你燒掉陽少照片這事，誰都不能忍！陽少的老朋友誰不知道，他最重要的是——」
舒岳陽往前邁半步，伸手抓住我胳膊打斷了宋婕，質問著我：「你燒它幹什麼！！」
那嗓子眼兒里發出的低沉怒鳴，不需要太大的音量，已然讓洗手間這個狹小的空間里，都瀰漫著濃濃的火藥味，只要一個很小的燃點就可以直接引爆，舒岳陽所有的憤怒！
「不為什麼！」我往後退了一步，抱胸站在舒岳陽面前，抬頭迎視著他的目光，還以同樣仇恨的眼神。
舒岳陽緊咬著腮幫，字字句句地問：「你是那天早上，把照片藏起來的？」
我記得就在帳篷里的晚上，舒岳陽在我耳邊哈著氣親口告訴我，不管以後聽到什麼發生什麼，都不要去相信。然而他自己說過的話還不足十天，就先給徹底忘了，質疑是我撿到他錢包的那天就藏了照片。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還能說什麼啊？
我目露凶光，坦然承認：「是！」
「為什麼？」
我扭頭露出脖子，橫著說：「沒有為什麼！」
「嘿——」湊在人群外面看熱鬧的夏冰兒，嚷嚷著起鬨說：「你跟陽少說話，拽個什麼勁兒啊！
我回頭瞪著她，不陰不陽地說：「你跟我說話，拽個什麼勁兒？」
「卧槽.……」夏冰兒話沒說完就被陳楠拽著出去，跟著她們倆吵架的聲音離我越來越遠。
漩渦中間僵持的氛圍和氣場，惹得外面圍觀的沒人敢站出來勸，就看我跟舒岳陽像絕世仇人那般，各自揣著心裡的不滿和仇恨相互怒瞪著對方。
眼神是最不會欺騙人的東西，尤其是你在直視它的時候，可以從裡面感受對方心底的變化。而我在舒岳陽那眼神里，除了恨再沒有看到半點，曾經他給過我的所謂溫柔和甜蜜。
終究，那都是虛無縹緲騙人的玩意兒！
「陽少，你跟他廢什麼時間啊，直接讓——」宋婕的耐心開始消磨光，一副恨不得讓舒岳陽把我現場處置的樣子，煽風點火的在旁邊說：「或者去我辦公室吧，我把大黑他們叫上來！」
舒岳陽就跟沒有聽到似的，繼續那麼瞪著我。
僵持了足足半小時之久，他的眼帘才終於垂落下來，用力拽著我的手就往外拖。
圍觀的人們自動讓開一條路，宋婕追著上來問我們要去哪兒，舒岳陽毫不理會的拽著我往樓下停車場走。
反正按照宋婕的說法，她和舒岳陽早晚也是想要整死我的，所以我全然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哪怕被他牽著走，也是做出鐵骨錚錚壯烈犧牲的架勢。
宋婕追了會，被方芳小碎步追上耳語了句什麼，匆匆忙忙地往樓上走去。
到停車場，就看見VIVA和幾個舞台上的歌手舞蹈演員，圍站在舒岳陽的車面前堵住車門。VIVA手裡拿著一把扇子，不慌不忙地在手裡打著節拍，冷冷地說：「放開她。」
舒岳陽捏著我的手腕上青筋暴起，哼哧冷笑地看著VIVA充滿了不屑：「閃開。」
「老子讓你把她放開！」VIVA說著，用扇子猛地往引擎蓋上猛地一敲。
頓時，被扇子敲過的地方就深凹了下去。
他的話音剛落，圍在車邊的其他人都辦跨步伸手，做出一副如果舒岳陽不放我就要血拚的樣子。
我回頭看，沒有Li's的人追出來，很顯然如果真的動起手來，舒岳陽一個人肯定是要佔下風的。但即便VIVA他們打贏了舒岳陽把我搶走，明天舒岳陽肯定也不會輕饒他們。
我並不想再有無辜的人，牽扯進我和舒岳陽的事情中來，於是我說：「VIVA沒關係，讓他帶我走！」
「不可能！」VIVA血氣方剛的昂首，說：「你要帶走施琪，除非從我們的屍體上踩過去！」
第二次見面的人，能為我出頭並說出這樣的話，心裡著實有些感動。可他們跟我一樣，都只是遊離在夜場，靠著舒岳陽這些有錢人來捧場才過日的人，我真不想看到自己的今天變成他們的明天。
於是，放低了語氣，說：「VIVA……」
「你別吭聲！」VIVA這次直接打斷了我，上前一步抓住我另外一隻手。
這讓我頓時想起那天晚上，舒岳陽要帶我走的時候，楚旭也是跟VIVA這樣，和他一人牽著我的一隻手，直接上演搶人爭奪戰！然而此刻的VIVA，跟那天的楚旭的氣勢，完全截然不同。
舒岳陽直愣愣地盯著VIVA，沉著聲音像是最後的警告：「我讓你閃開！」
「操！」VIVA二話不說直接揮起扇子，朝著舒岳陽捏著我那隻手腕狠狠一砸。
就聽到硬鐵和骨頭碰撞的響聲.……
舒岳陽手腕再使不上力，這才將我的手鬆開來，跟著我就被VIVA拉著往外，大吼著：「撤！」
喊完我們所有人就跟逃命似的，沿著Li's門外的大路往前，穿過幾條巷子和馬路，一直跑到LS河邊,確定後面沒有舒岳陽的人追上來，VIVA才拉我坐在河邊那碎石灘上，喘著粗氣說：「就這吧。」
「謝謝啊各位。」我感激地看著VIVA，說：「其實剛才，你真的沒必要跟他動武把我搶走的，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落在他的手上，每次都能死裡逃生，我想這次肯定也不會那麼容易就玩完。」
「那可不定。」VIVA拿出包黃鶴樓，散給在場的兄弟們，自己點燃一隻說：「這種款爺，哪個夜場都他媽會碰上一兩個，這些人都他媽一副有錢老子天下最大的樣子，牛逼個啥勁兒啊！」
沒在Li's聚光燈下的VIVA，收起了他之前表現出來所有客套，此刻就是一副戾氣十足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我沖淺笑了下，說：「可是VIVA，你應該知道他是誰啊？你這麼直接得罪，下次怎麼參加LS之星？」
「嗨，這玩意兒就是身外之物，像惡勢力憋屈著低頭的好日子，有啥意義？」VIVA吐著眼圈，低頭把抖了抖煙灰，說：「人活在世就為碎銀幾兩，終有天不得去黃土裡躺？」
VIVA說這話的神態讓我想起了秦冉，牽著我手站在舞台上說「如果我拋下自己喜歡的人，自己享受再多的榮譽也沒有任何意義」那話的時候，含笑羞澀又滿臉不屑的表情。
每個骨子裡深愛著音樂的歌手，大抵都會有這樣的傲骨吧？
即便我們無時無刻不在想，我們有天能紅到發紫，或者是賺很多很多的錢。但真要我們在錢和尊嚴面前選擇時，我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尊嚴。
至於名利嘛，人生漫長，早晚有天會賺到。
陳楠打來電話，說她剛搞定了夏冰兒那個賤人，問我們現在在哪兒。我們告訴她位置，她讓我們原班人馬坐著不動，她馬上去弄點燒烤和啤酒過來，今兒我們在河邊開個音樂會！
過了會兒，陳楠幾乎搬了個燒烤店過來，在河邊隨便撿了些枯柴升起篝火。
我們一群人圍坐在那，放開了聊天喝酒唱歌，完全沒有任何束縛。
和VIVA這種，跟我生活在同樣的環境，有相似的過往經歷和同樣的夢想追求，三觀又完全吻合在一條線上，聊起天來的感覺簡直爽到爆。不需要猜忌不需要深聊，隨便延伸一句對方就知道你想要的表達。
這種感覺，不比和舒岳陽床/第時的纏綿，但卻讓我們聊起來，就欲罷不能。
人生難得遇知己，尤其是一群知己。
天快亮時，VIVA忽然提議，我們站在河邊沖對面喊出夢想！
於是我們齊刷刷地起身站成一排，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大喊：「我們要紅，我們要賺大錢！」
喊完，VIVA轉身看著我，他那溫暖的眼神，瞬間直插進我的心臟。
四目相對之間，電波頻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