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錯把仇人當情郎(4)
「跟你說說宋小姐吧!」陳品喝了口豆漿,開始娓娓道來:「宋小姐是她家唯一的女孩,從小都被父母和哥哥們寵著長大,現在整天也都無所事事,所以她只要安心去找,不過是時間問題,那到時候.……」
我相信,宋婕和宋子傑,是有這個能力的。
「所以你可以先試著把擔心告訴舒總,說不定舒總能幫你解決後顧之憂,否則到時候.……」
陳品總是能很好的捕捉到我猶豫的點在哪兒,連哄帶騙的,我就跟著他的思路上了他的套。
我嘆息著,說:「其實,我誰都不敢相信.……」
「怎麼會?舒總可是很多事情都在幫你啊!」陳品打斷了我,說:「比如昨天為了你,幾乎算得上是和宋子傑翻了臉,這事兒如果不拿個說法出來,舒總也會為難的!」
「呵……」我笑笑,說:「昨天,不是他把我推到那境地的嗎?」
陳品臉一沉,語氣變得重了起來:「舒總能把你帶回離開八年的家,可想而知你在他心裡的份量!」
份量?
我在他哪兒能有什麼份量?如果真有,那天我主動爬上他的床,唐天怡那麼求著他,他為什麼依然還無動於衷,讓我滾了以後,還要絕情的把我媽媽即刻判刑?如果不是媽媽被判刑,債主……
恍然我像是明白了什麼,問陳品:「之前,他是不是知道我媽媽有債務?」
「是!」陳品堅決的點頭:「舒總那天和我在公司,整夜忙著調查阿姨的事,他其實很清楚債主會找上門來。當時的情況如果阿姨不進去,債主找上門的情況只會更糟.……」
縱然我開始試著去相信,下藥的事跟舒岳陽沒有關係,而經理打我也是宋婕在後面作祟。但我依然不敢相信,在我心中一直心狠手辣的舒岳陽,會運籌帷幄的去幫我鋪墊這些事。
除了媽媽必須判刑,肯定還有其他更好的辦法!這都是他的借口,他就是對媽媽鬧出的輿論,懷恨在心!
對,一定是這樣的!
和陳品的談話氣氛陷入尷尬的僵持狀態,過了很大一會兒,陳品才舒緩著語氣,說:「施琪小姐,是我才有這麼好的耐心跟你說,舒總不喜歡多話,但在他心裡,是非對錯是分得很清楚的。」
心裡翻江倒海的難受,就像是在要我選擇,是我死還是施煬死!
我猶豫著說:「但是,我要保我弟弟……」
「沒問題!」陳品長鬆一口氣,趕緊答應了我。
&&
陳品查到,楚旭和施煬是大年三十的飛機,從印度德里機場到首都機場。
我們大年初三,趕去唐天怡說的那個康復中心,把檔案和監控都調出來看了個遍,也沒有找到施煬如願的任何線索。
從康復中心出來,我無奈的對舒岳陽,說:「陽哥,他真的.……就只跟我說了這麼多!」
舒岳陽站在康復中心門外,久久盯著那門牌上,好半天才對陳品說:「去查北京及周邊所有的康復中心,療養院,敬老院!」
「是。」陳品應著,拿出手機開始安排。
第二天就有消息回來,在天津一家養老院里,疑是有楚旭和施煬入住。
舒岳陽開車帶我風塵僕僕的趕去了那兒,在養老院後面的水池旁邊,見到了正在陪施煬餵魚的楚旭。
施煬把魚飼料倒在手裡,幾顆幾顆的往水裡面丟,每每看到魚群游過來的時候,就笑得手舞足蹈。
楚旭小心翼翼地扶著他,看他一激動就叮囑他:「小心點,別掉下去了。」
我和舒岳陽很默契的,站在比較遠的地方看了很久,誰都沒有上前去打擾那片祥和。
楚旭耐心的陪著施煬在那餵了一下午魚,夕陽下山時,楚旭指著對面讓施煬看:「煬煬你快看,天上著火啦!」
「著火啦!」施煬跟著重複著,激動的往天邊去追著那火燒雲。
楚旭跟著他跑,一直跑到我和舒岳陽的面前.……
施煬見到我,就像是受驚的小鹿,捂著耳朵就開始四處逃竄。
「煬煬!」我大聲喊著他。
他聽到我的聲音更是嚇到不行,圍著整個水池不停的轉圈轉了兩圈,慌得縱身一躍跳了下去!
「煬煬——」我顧不上自己不會游泳,追著跳下去,接連嗆了幾口水后,我在池中迷了方向,就感覺腳下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拽著我,不停往下沉……
當我終於呼吸到空氣的時候,睜開眼睛就看到,舒岳陽趴在我身上,嘴對嘴正準備繼續跟我做人工呼吸。
我往旁邊扭頭一吐,問:「煬煬呢?」
「醫務室。」舒岳陽擦了下嘴,說。
我一骨碌從地上起來,顧不上還處於缺氧的狀態,跌跌撞撞的往醫務室走。
在醫務室門口,滿眼怒火的楚旭攤開手攔住我和舒岳陽:「你們是嫌,煬煬還沒死嗎?」
我推開楚旭,想要去哪怕是趴在窗戶那,看一眼就好!
可楚旭就是固執的攔下我,吼著說:「施琪,你別再鬧了好不好!你自己沒有能力去做的事,你為什麼偏要攬在自己身上?你沒有能力去保護的人,你去多看一眼就是在給他找麻煩,你知不知道?!」
我只覺得有些崩潰,捂住耳朵蹲在地上,絕望的吶喊著:「可他是我弟弟啊!我就是想要去看看他,我就是想要保護好他,我錯了嗎?我到底哪兒錯了!」
「你沒錯,但是現在,他只需要我。」楚旭跟著我蹲下來,安撫著我說:「施琪,煬煬那天受到的刺激太大了!一時半會兒緩不過來,你給他點時間,別逼他!」
醫生出來說,施煬醒過來了,正在四處找楚旭。
「走!」舒岳陽咬了咬腮幫,拉著我轉身往外。
施煬現在的狀態,只有楚旭能帶給他笑臉,除此之外任何人都會加重他的病情。而一想到我們回到北京后,舒岳陽就要換人來照顧施煬,把楚旭給弄回去,心裡就像是被割掉一塊肉那般難受。
車載收音機里,在放蘇芮的《親愛的小孩》。
每句旋律和歌詞,都喚起我心裡和施煬經歷過的,所有童年的沉重的記憶和撕心裂肺的傷痛。
記事起,我媽媽就帶著我,和施煬爸爸還有他兩個兒子生活在一起。
施煬爸爸是個好人,為了治療我的白血病,他們又生了施煬,施煬的臍帶血救了我的命。
可是之後,家裡經常變得揭不開鍋,他們總吵架。
施煬三歲的那年他們離了婚,跟著沒多久媽媽就帶著我們,住進了另外一個叔叔家。
叔叔家的房子很大,但他一直想要媽媽為他再生女兒,因為我媽媽說什麼都不答應。有好幾次,他偷偷往我飯菜里下藥,後來被發現以後,把責任推到保姆的身上。
也是那幾年在叔叔家,我什麼葯都嘗了個遍!以至於我現在,有點刺激的葯服下去,就會產生排異反應。
後來媽媽帶我們,又輾轉去了好幾個叔叔家,有的叔叔不待見我,有的不待見施煬。
施煬十歲那年,不知道經歷了什麼,忽然就變得不出門不說話,再不跟任何人有交流。之後沒多久,媽媽提刀跟叔叔幹了一仗,帶我們回了很多年不住的老家,靠著她四處找零活上班,再沒有找過男人。
其實這些年我在夜場,見過很多變/態的人聽過很多駭人聽聞的事後,我已經有點猜測著當時,施煬到底經歷過什麼沉重的打擊,才會讓他在一夜之間,好好的就變得自閉了。
一想到可能性,我就胸悶得無法呼吸。
我沉浸在自己悲傷的情緒中,早不知眼淚已經迷了雙眼,直到一雙白皙的手遞來紙巾.……
快到北京的時候,舒岳陽給陳品去了個電話:「告訴宋婕,施琪不知道楚旭在哪!」
我驚訝的抬頭,他做了個噓的手勢。
幾分鐘后宋婕的電話就打到了他的手機上,他直接用車載藍牙接起來,一邊開著車一邊用輕鬆的語氣,說:「新年快樂啊結子。」
「好你媽個屁!」電話那頭的宋婕,火大的像是要噴出來:「你丫在哪呢?」
「野/戰。」
「黑子酒吧來,我他媽得跟你好好掰扯掰扯!」
舒岳陽一副好脾氣的語氣:「稍安勿躁,我正在提褲子,馬上趕過來!」
「小心精/盡人亡!」宋婕嘛咧著掛了電話。
舒岳陽收起好臉色,又給陳品打過去:「兩個小時后,帶人來黑子酒吧。」
黑子酒吧的名字我聽起來耳熟,好半天才想起來,那天舒岳陽說他和楚旭十年前,黑子酒吧砍人的晚上見過。
在一個不起眼的衚衕里,遠遠就看到「黑子酒吧」的燈箱,在黑暗中忽閃忽現。
我忽然有點心虛,「陽哥.……我能……不去嗎?」
舒岳陽握緊了我的手,盯著酒吧招牌,恨得腮幫鼓動:「不行,你必須得去!」
心裡隱隱不安,總覺得今天晚上,像是有場惡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