笫五章:暗夜流波
晚風起了,裹挾著風沙,周遭的樹葉雜草也被吹得沙沙作響。
星辰布滿了單調的夜空,孤獨的月亮獨自流浪在群星之中,卻還是比那繁多的星大氣得多。
「又要過年了,咱是該回家了。」這聲音里飽含了多年未見的思念之情。
風穿過他的衣袖,帶走一縷清香,一襲白衣飄蕩。
他明澈的雙眼此時正跳躍著喜悅而興奮的光茳。
也不知是為什麼而生的歡喜。
他策著馬兒,馳騁在這天地間,肆意瀟洒,與淡淡的夜色相融,若似一幅丹青墨畫。
「小白,是不是累了阿,咱們休息會兒吧們。」
如此南腔北調官話與鄉音混一口的人正是不聲不響離開了不歸鎮的白小五。
一人一馬好不容易在這茫茫大漠中看到了這片綠林,不妨也停下來歇息這一晚了。
「頭一次發現這北疆的月亮會如此凄涼昏暗,遠遠沒有晚風城的月亮熱情明亮。」掏出四片乾糧的白小五,遞了兩片給一邊的小白,便靠著背風處蕭灑的坐了下來,嘴裡還不忘念叨幾句,「因為這裡只有我們兩個啊,小白。所以這月亮都懶得勞動了,欺負我們人少,不,不,是人少馬也少。」還不忘把手中的大餅與白馬嘴上的大餅碰了一下,「都在餅里了!委屈了你跟我一起啃乾糧。」
沙丘上,一人一馬的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長,大半都映在了旁邊那棵長得正茂盛的銀杏樹根幹上。
「五年了,有些人終究是按耐不住,想要動手了,可惜了,本將軍偏不讓他們如願。睡吧小白,養足了精神,明早還得趕路呢。」某人地上一躺,鳳目便閉上了,也不知睡著否。
小白也無奈躺下:趕路的,只有我一個馬而已。
而不歸鎮這廂,還是小黃燈,白月影,亮堂得很,家家都還明著燈,整得瓢叫碗吼。
「狗子,用晚飯了,你都在這望星谷里發獃發了一整天,午飯都沒吃,餓壞了吧?」宋母挑著燈,端了一盤糖青梨花酥尋到瞭望星谷。
宋書衡扭頭看了看母親,星目掃過梨花酥,目光在上面滯了一下,就又把頭又別過去了。
宋母將燈掛在一邊的枝椏上,酥餅放在旁邊精製的方桌上,她難得她溫柔的抬起手撥了撥宋書衡臉頰一側的幾縷柔發。輕聲細語地與他說話:「狗子,阿娘跟你說啊,在這車遙馬慢的人間,每一個人都有自己要守護的遠方,相遇一定有意義,哪怕只是擦肩而過,有時候……也會念及一生。
狗子,不要難過,好嗎?白先生自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有自己的天地要去守護,如今到了歸期,便不能長久的留在這裡了是不是?」
燈一盞,林一片,安詳和,憑愁多。
「不是的,阿娘,是他不告而別……」
暗河流燈,紅光四起,今夜的郊外竟比往日明亮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