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開學（1）

  薄霧的清晨，天剛蒙蒙亮。庭院里如雲似霧，靜浸著一庭月亮的清光，把花影投射在地面上。很快，堂屋的燈亮了，沒過多久煙囪也開始冒煙了，院子里傳來米粥的清香，顧自悠要去村口趕車去縣裡報名，所以不得已才起那麼早，顧自恩也跟著她一起起床了。

  這是她長這麼大第二次去縣城，身上還帶了很多現金，報名費和一個月的生活費。本來顧父是打算讓她存卡里的，到學校再取出來，可是她又怕到時候人生地不熟的，一時間找不到銀行。原本顧父是要回來帶她去報名的，可是一時因為工作忙走不開，她只好自己一個人去了。

  「姐，趕緊吃，馬上來不及了。」顧自恩站在堂屋中間檢查顧自悠的行李，還不忘提醒她時間。

  「我知道，」顧自悠站在院子里端著粥不停地吹著氣，好讓它涼的更快點，「你也快點來吃點，行李不用看了，昨晚我已經檢查好了。」

  「知道了。」顧自恩跑了過來，小小的身影在月光下若隱若現。

  東方的朝紅暈染了一層薄霧，顧自恩提著她的行李在前面走著，小小的身體被行李重量壓的往下墜，她背著大大小小的包跟在後面。

  「姐，這麼多行李你能行嗎，不然我把你送到學校再回來吧？」顧自恩回頭問她。

  「不用了，今天你也要開學，別再耽誤了。」顧自悠笑了笑，「你姐我有的是力氣。」

  這一年顧自悠上高一，而顧自恩上初一。都是選擇住校，話說回來，他們除了住校也並沒有其他好的選擇。顧父顧母都在外面打工，爺爺奶奶也都不在人世了。

  「那你錢一定要裝好了，聽陽哥說小偷就喜歡在開學第一天去車上偷學生的學費。」

  顧自悠拍了拍緊實的口袋對他說：「放心吧，反而是你，第一次住校難免會有不習慣的地方，有什麼事就去找二叔。」

  「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顧自恩拍著胸口說：「我現在長大了。」

  顧自悠摸摸他的頭，「那就好，第一次我不在你身邊，你要讓我放心啊，我會經常給你打電話的。」

  「好……姐，車來了，」顧自恩拚命地朝司機揮手，三輪摩托車緩緩地停了下來。

  「自悠今天開學了啊？」開車的叔叔是他們村開小賣部的老闆，每天都要去鎮上販點菜回來賣，主要是各種肉類，農村人每家都會有自己的菜地，蔬菜自給自足。所以他每天早晨開著車順路載一些去往鎮上的人，也算掙一點油錢。

  「是啊。」顧自悠一件件地接過顧自恩遞上來的行李，她坐在了車廂里，「自恩，你回去吧，自己照顧好自己。」

  「好……」顧自恩雖然這樣說著，可身體始終沒有動一下，他就這麼站在原地看著越來越遠的摩托車消失在大霧中，眼淚硬生生地被他憋住在眼眶內。

  他捨不得姐姐，他也知道姐姐也捨不得自己，可是他明白，這是迫不得已的事情。

  顧自悠到了鎮上，直接去了車站，那時一個十字路口，去往縣城的車會在那邊等。

  她剛到那邊，就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她拖著行李走近。

  「二叔，你怎麼在這裡？」顧自悠面前的男人和顧父有幾分相似，只是個子比顧父要高一些，皮膚黝黑，穿著一件黑色的外套，顏色被洗的已經有點泛白了。

  「你爸不放心你一個人，就打電話給我，讓我帶你去報名。」

  「這樣啊，」顧自悠心裡其實是萬分欣喜的，她十分害怕單獨面對陌生環境，可又怕耽誤二叔上班，她知道二叔每天早上都是天沒亮就要起來去找活干，一大家子全靠他一個人在外打工賺錢，她猶豫半刻說：「二叔，其實我一個人也可以的。」

  顧二叔伸手提過顧自悠手中的行李，「這孩子，你也沒怎麼去過縣城，還是二叔送你過去安頓好，這樣你爸媽在外面也放心了。」

  聽他這樣說，顧自悠便不再拒絕了，有二叔陪同她覺得安心很多，畢竟那邊自己也就去過一次，跟著老師去交培養費，現在一個人，身上又有很多現金，難免會怕出現意外情況。

  到學校已經早上九點多了，門外門內全擠滿了車輛和人，顧二叔帶著顧自悠在門口下了車，拖著行李往裡面走去，路旁邊已經擺好指示牌，他們一路跟著指示牌走到了報名處，交了當時培養費的收據。

  「那邊已經貼好了分班表，自己去找自己的班級。」人群中突然有聲音傳來，顧自悠跟著那人手指的方向，找到了櫥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