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挖蛐蛐兒

  華文寅拂髯笑道：「不但活著，還伶俐得很呢，鸚鵡的壽命比人長，可以活到一百多甚至兩百歲呢！」

  「那就好。」楚翹兒聽得眼裡直冒光，連忙道：「華神醫，你早點叫人送過來。」

  華文寅嘆了口氣，道：「哎，真是個小孩子，我答應了你，絕不賴皮就是，哪有你這麼心急的呢。」

  楚翹兒笑道：「不是心急，對一件喜愛的東西，當然是希望越快得到越好啦，我從書上看到，鸚鵡是如何如何的有趣，但還沒有見過真正的鸚鵡，所以才急得不得了。華神醫，你可千萬記在心裡。」

  華文寅笑道：「好好好，明天我就託人把鸚鵡帶來，不過，丫頭啊，你可別只以為好玩，麻煩可大著呢，照顧一隻鳥兒，比照顧一個人還勞神呢。」

  楚翹兒笑道：「我知道，每天要換上清水，它只吃菜葉子，每天都要洗一次澡，洗澡的時候，要用個小刷子蘸了水來刷，不能把毛打濕，否則就會著涼，而且洗刷的工作，一定要主人親自去調理，冷不得，熱不得……」

  華文寅感到十分驚詫，張著嘴道：「翹兒，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楚翹兒道：「我曾看過一本關於如何調理鸚鵡的古書，因為這種鳥不產於中土，都是由西方進貢來的，十分珍貴，所以我也特別注意，當時看了，心裡就在想，幾時也能有個十隻八隻的，自己來養養該多好呀。」

  華文寅笑道：「丫頭，你住久了就會發現，可愛好玩的事情還多著呢，我每次來這兒小住，都捨不得回去呢，現在你先歇歇，等休息好了，咱們就去釣魚，去捉蛐蛐兒回來，紅綾去燒魚，咱們爺兒倆斗蛐蛐兒。」

  楚翹兒一聽，更樂開了花，道：「翹兒已經睡飽了，一點都不累，還歇什麼呢，這就釣魚去。」

  說完，拖著華文寅就往外面走。

  柳夫人道：「翹兒，華神醫上了年紀，哪能夠像你這麼瘋的，你也得讓他歇一歇呀！」

  楚翹兒笑道：「不用歇啦，華神醫雖說年事已高，可是一些年輕人還趕不上他精神頭棒呢，走吧！」

  華文寅被楚翹兒這麼一捧，瞬間覺得自己彷彿真的年輕了好幾十歲似的。

  釣魚的地方，就在華神醫家後門，是一片大水塘。

  華神醫的孫女兒茱萸幫他們挖蚯蚓，三個人就坐在池塘邊上釣起魚來了。

  沒多大會兒工夫，楚翹兒率先釣起了一尾鯽魚，樂得她直跳了起來。

  茱萸去屋裡端了個白瓷水盆出來，把魚養在裡面。

  楚翹兒就蹲在一旁看著，目不轉睛，捨不得離開。

  柳夫人也釣了兩條大草魚上來，每條都有兩斤多重，也是樂得合不攏嘴，忙著用網子接了，放在竹簍里。然後對華文寅笑道：「華神醫，您這兒的魚真容易上鉤。」

  華文寅道：「我這兒的魚是特地養來垂釣用的，每年魚越來越多，越大，才容易上鉤了，不過這個釣法，也只能供我們這種俗人消遣，真正有修養的釣客，寧願到更遠處的洞庭湖畔去釣。」

  柳夫人道：「為什麼呢？難道，那兒的魚更容易上鉤？」

  「不！恰恰相反，那兒的魚不但不容易上鉤，而且還十分聰明，經常會把餌吃掉了，只是我們不懂得其中樂趣。」

  楚翹兒聽他們聊得挺熱鬧，湊過頭來，問道：「華神醫，魚都不上鉤還有啥樂趣可言？」

  華文寅一本正經地道：「翹兒啊，這種呢就叫作雅釣，完全是修養心性，並非真的要釣魚，像渭水之濱的姜太公，他的釣子是直的，根本釣不到魚，要等魚兒願者上鉤，天下還沒有這麼笨的魚。」

  楚翹兒笑道：「可是他卻釣到了周文王姬昌，釣到了周朝八百年的天下，收穫比魚可大多了。」

  華文寅含笑道：「哈哈，不錯。」

  楚翹兒又看了看華文寅的釣竿，眨著眼道：「華神醫，怎麼您的鉤放下去了老半天，都沒見動一下，一定有什麼古怪吧？」

  華文寅笑道：「哈哈，什麼都瞞不過你這鬼靈精，我的鉤上沒有放餌。」

  楚翹兒道：「為什麼不放餌呀？難道，你也在修身養性嗎？」

  華文寅道：「我此刻與世無爭，還修什麼身養什麼性，鉤上無餌，只不過是我不願因分心而掃了釣魚的興緻罷了。」

  兩人正扯閑談的時候，柳夫人又釣上了兩尾魚。

  她見收穫已堪堪滿了一筐，道：「魚已經夠了，多了也吃不了，浪費了又可惜，今天就釣到這吧，晚上可以煎炸燉煮，來一頓全魚宴。」

  華文寅道：「紅綾，這筐魚就交給你去調理，作料什麼的，儘管問茱萸要，我們等著吃現成的，這你可不能偷懶。」

  柳夫人笑道：「好好好，我這就弄魚去，你們爺兒倆就斗蛐蛐兒去吧，可別弄得滿身泥。」

  說著，又叫茱萸把釣來的一筐魚，連同楚翹兒養在白瓷盆中的小鯽魚都抬了回去，卻帶了挖蛐蛐的竹筒、銅鍬等工具來了。

  華文寅與楚翹兒一老一少，都已經等不及，在石塊間翻了起來。

  忽而，楚翹兒雙肘撐在地上，叫道：「茱萸，快來看，我逮到了一個好大的蛐蛐兒。」

  茱萸跑過去用紗罩慢慢套進去，罩住了一看，才吃吃笑道：「楚姑娘，這是油葫蘆，個頭兒雖大，卻不是會打架的蛐蛐兒。」

  楚翹兒聽了，有點兒泄氣，「這不是蛐蛐兒？」

  華文寅笑著走過來。道：「油葫蘆又叫夜盜蟲，形狀跟蟀蟋差不多，只是體軀龐大幾倍，你看，我這頭才是蟋蟀……」

  他把虛捧著的手輕輕啟開了一條縫，讓她看，一條褐色的蟲子伏在掌心，頭上兩根細長的觸鬚，威武地搖動著。

  楚翹兒一見，樂得跟吃了蜜似的，連忙搖著他的胳膊，撒著嬌央求道：「華神醫最疼翹兒啦，你把它送給翹兒吧。將來，翹兒一定會好好孝順您老人家……」

  華文寅卻不吃她這套，笑道：「老頭子好不容易捉到的，哪能白給。」

  楚翹兒道：「那就賣給我好了，價錢隨你開。」

  華文寅笑道：「你買了它幹什麼去？」

  楚翹兒道：「我把它養起來，養到明年再跟燕捕頭和少爺們的蛐蛐兒斗，看誰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