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吃不了兜著走
「本官肚子疼。」柳司卿一邊喊疼，一邊抬起右拳，偷偷哈了口氣，趁捕快不注意，一拳把他打昏倒地。
因為有點用力，打得拳頭有點疼，他也顧不上疼，三下五除二地脫了自己的衣服，再把捕快的制服扒拉下來，彼此對換了。
柳司卿成功偽裝成捕快，低著頭走出房門，把鎖原封不動地掛上，一溜煙跑了。
他並沒有跑多遠，而是繞到隔壁書房的西邊窗戶那裡。
百里紅霜雖然也被「關禁閉」，但書房裡的防護畢竟比飛雲閣要鬆懈些，窗子並沒有像柳司卿房間那樣封死，而西窗也是可以從外面推開的。
柳司卿搬來一塊石頭墊腳，打開窗子，見書房裡只有百里紅霜安安靜靜地坐在床上發獃，除她之外再無旁人，時機正好。
柳司卿一陣狂喜，嘬著嘴朝百里紅霜吹了一下口哨。
百里紅霜轉過頭，淡淡地看了一眼突然出現在她面前的柳司卿，居然並沒有感到絲毫意外或是驚嚇。
「百里姑娘，走，我帶你出去玩，天天待在房間里，太無聊了！真沒意思！」柳司卿伸出手，笑嘻嘻道。
百里紅霜環顧四周，猶豫了一會兒，然後站起身，向柳司卿走來，握住他的手，任由他抱著自己翻過窗子。
柳司卿是偷溜出來的，當然不能大搖大擺地從大門出去，便打算翻圍牆。
百里紅霜是武林高手，翻牆這種事自然是小菜一碟，身形一掠，便越過了六尺高的圍牆，輕盈落地，整個過程如行雲流水一般流暢，簡直跟人會放屁一樣輕鬆。
柳司卿可慘了，他雖然經常放屁，但爬牆這種技術活，他還是頭一遭干，手腳並用，整個身子像只斷了尾巴的壁虎掛在牆面上，爬得十分緩慢，十分艱難。
他足足爬了半炷香時間之久，圍牆另一邊等得花都謝了的百里紅霜還以為他臨陣脫逃，不敢出來了呢。
這時候，剛買菜回來的楚翹兒恰巧從旁邊經過，覺得這捕快的背影與柳司卿十分相似，其他的，倒也沒多在意。
畢竟，誰會料到柳司卿這傢伙居然私自逃出來了呢？還帶著百里紅霜一起.……
她心想，也許是衙門有緊急事務要辦，這捕快來不及走大門，只好爬牆。
只是……楚翹兒停下腳步，想了想：身為一名合格的捕快，這爬牆的姿勢，是不是有點太笨拙，太彆扭了呀？
到了晌午。
「少爺，該吃午餐了。今天有你最喜歡吃的爆炒豬頭肉呢。」
楚翹兒把做好的飯菜端到飛雲閣，開門一瞧，可把她嚇了一跳！
卻見「少爺」臉朝下地趴在地上，動也不動，身上的衣服凌亂不堪。
「少爺？你這是玩的哪一出啊？別玩了，乖，快起來，地上涼……」
楚翹兒感覺有點不對勁，把飯菜擱在桌上，把「少爺」的身子翻了過來。
這人哪裡是少爺，分明是個捕快！
楚翹兒大驚，繼而氣得直敲桌子，把香噴噴的一盤爆炒豬頭肉敲得全撒到了地上。
她現在才徹底醒悟過來，原來，早上看到的那個捕快，根本就是柳司卿！
————
逃出柳府後，重獲自由的柳司卿，像是鳥兒脫離牢籠一般逍遙快活，盡情呼吸著外面的新鮮空氣。
他領著百里紅霜到處吃喝玩樂，吃良品鋪子的核桃酥、王婆家的糖炒栗子、曹老頭的滷雞腿，聽怡翠樓頭牌哼的曲、萬福班台柱子唱的戲……
他這幾天積壓的所有願望，一口氣統統都實現了，甭提多暢快了！
柳司卿一邊撕著只雞腿，吃得滿嘴油光，一邊對百里紅霜道：「百里姑娘儘管撒開腮幫子吃，今兒個本公子請客，不差錢！」
話雖如此，但他是臨時起意的，身上哪裡還顧得上帶銀子跑，到最後不過都是賒賬罷了。
老闆們都認得他是本縣縣老爺，城東柳府的大少爺，甭說賒賬，就是白嫖，吃霸王餐，誰還敢說個不字？
到了下午申時，吃飽喝足，玩也玩夠了，爹娘估計也已經派人來尋了，按理說，柳司卿總該回去了吧，可他偏偏覺得好不容易溜出來一趟，才不想回去繼續過坐牢一樣的無聊生活呢。
百里紅霜也沒提回去的事，神情木然地跟在他後面，像個牽線的木偶一般走著。
漫無目的地逛了沒多久，柳司卿走累了，便想揀一家客棧歇歇腳。
忽然，背後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百里姑娘，別鬧，怪嚇人的。」柳司卿以為是百里紅霜拍他的肩捉弄他，可一看這人的手，指節粗大，青筋暴凸，哪裡是女人的手？
一轉身，看到來人的模樣，頓時嚇得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臉上的表情像是撞著了瘟神似的。
這人，竟是上次襲擊自己和百里紅霜的那個黑衣人！
「你！你想幹啥！你別動我啊，我警……警告你，你敢傷我半根汗毛，小心燕捕頭叫你兜不了橫著走。呸，是兜不了吃著走，呸，是一隻螃蟹吃不了橫著走，呸，是吃不了兜著走！」
柳司卿已嚇得語無倫次了，極簡單的一句話硬是說了三遍才說準確。
黑衣人卻懶得與他費口舌，一把揪住柳司卿的衣領，高高舉起，柳司卿從他眼睛里看到一簇簇憤怒的火苗在燃燒著。
柳司卿眼前豁然一亮，這人，我好像見過！
「咻……」
此際，忽聽一陣破空之聲，遠處突然飛來一把空的刀鞘，正中黑衣人的後腦勺，黑衣人突覺手一軟，順勢鬆開了柳司卿的衣領。
「燕捕頭，救我！」柳司卿跌落在地，趁機連滾帶爬，十分狼狽地逃到燕離身後。
那黑衣人隨即悶哼一聲，栽倒在地。
刀鞘自然是及時趕來的燕離所擲，他在鞘上加了幾層功力，雖不足以令對方致命，但把他打昏已是綽綽有餘。更何況，他並沒有要現在就一鞘砸死黑衣人的打算，他還要將黑衣人押回衙門審訊呢。
「大人，安全了，別怕。」燕離把柳司卿推到楚翹兒身後，將手中的麻繩抻直了，「楚姑娘幫忙看著大人，我去把他綁回衙門。」
燕離放慢腳步走向黑衣人，謹慎地上前察看。
原本倒在地上的黑衣人這時突然睜開眼睛，一個死魚打挺，一塊鵝卵石脫手而出，朝著僅有一步之遙的燕離打去。
有了上次的教訓，這回，對於黑衣人的暗算，燕離早有防備，頭一歪便輕鬆避開。
回頭一看，那塊石子卻被百里紅霜兩指夾住，除了兩指汗毛稍微有顫動之外，她整個人幾乎紋絲不動，像是用筷子夾菜一般容易。
空手接暗器！
燕離驚得瞠目結舌，這位百里姑娘不但武功高強，反應敏捷，膽識也是極過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