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豹變(12)
歐陽宇鴻脫離了南侯府,一路向北而行。經過幾個月的調整,他的功力已經基本恢復如初,因此一路走來,大掃晦氣,心情也愈發舒暢。他沿著大路向北而行,但見軍營遍布,南侯字型大小的大旗隨處可見,心知南侯早就對漠北來襲有所準備。「這南侯表面上蠢笨異常,心裡倒是十分精明。」心裡想著,便走到這潛龍江來。
沿著江岸,稀稀疏疏地散落著幾座碩大的營帳。漠北虎頭旗高高聳立,威武異常。幾名高大強壯的蠻族武士站在大營門前,望去便使人膽寒。因此沿江一帶人客流少了許多。歐陽宇鴻雖然一心想著皇位,可卻打心裡看漠北軍不順眼。他在遠處觀察一番,不禁露出笑意。「原來南侯被騙了,漠北王此來南州,不過是虛晃一槍,他佯攻南州城,真正的目的還是帝都。」他自言自語,情不自禁笑出聲來。
「小兄弟說的有模有樣,不知何以見得?」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使歐陽宇鴻不由得一驚。要知道他身負玲瓏真脈,六識感知皆超於常人,竟然沒有發現身邊有人。他回頭望去,但見一書生模樣的人正向自己拱手致意。他年紀比自己略長,相貌謙卑,彬彬有禮,讓人不免心生敬意。
「這位先生……可認得我么?」
那書生搖了搖頭,道:「在下路過此地,看公子見識非凡,才有此說,如有打擾,還請見諒。」
歐陽宇鴻輕輕點頭:「那麼以先生之見,這幾座大帳內,該有多少人馬?」
書生微微一笑,說道:「在下學識淺陋,未見端倪,還望小兄弟指點。」
歐陽宇鴻看出這是對方謙卑的託詞,不過是想讓自己先說而已。他淡淡一笑,道:「以我之見,兩座大營看起來氣勢恢宏,大營外面巡遊,警衛,哨兵一應具全,彷彿做好了充足的戰鬥準備。在南侯看來,漠北軍中一定是潛伏著大批人馬,所以南侯只敢守備而不敢強攻大營。然而恰恰相反,兵法云:虛虛實實。漠北王對這南州並不敢興趣,他佯裝攻打南州,實則是想讓帝都暫時松心,也要讓南侯不敢妄動。因此這表面功夫做得越足,越能說明這兒不是漠北軍的真正目標。因此這兩座營內,定不會不超過一千人,而且都是虛張聲勢的草包!」
那書生聽得歐陽宇鴻分析,笑而不語。
「先生可是認為我說的不對?」歐陽宇鴻見他表情,心中詫異。
書生搖了搖頭,笑道:「閣下所言不虛,令在下佩服。只是……」
歐陽宇鴻知他另有話說,道:「先生有話,不妨明示,小子我洗耳恭聽。」
書生大笑道:「以我之見,這兩座營內,不過百餘人耳!」
歐陽宇鴻聽言也是一笑,道:「人人都知道漠北王公孫遼向來謹慎,即便是虛張聲勢,也絕不會僅僅派遣百餘人而守兩座大營。若是南侯一旦有所察覺,破營輕而易舉,那麼就會阻礙他攻取龍都。所以先生的判斷,小子不敢苟同。」
那書生輕輕搖頭,道:「想必閣下有一事不知。」
「先生明言!」
「漠北王公孫遼,他在南州現過身!」
「你說什麼?」歐陽宇鴻大驚失色,他久卧病榻,對這些事並不清楚。而南侯對其也並非完全信任,雖然表面上對其恭敬有加,但是外面的很多軍情,並不會悉數告知。
「非但如此,公孫遼還在此地殺了一個少年。」書生的語氣減弱,似有難言之隱。
「少年?」歐陽宇鴻心裡一驚。
「當今皇帝的貼身護衛,正六品禁軍統領,黑龍衛都指揮使,寂笙!」
歐陽宇鴻當然記得這個名字。地宮之內,正是這個少年的劍招破了打亂了他的計劃,使他在對陣襄無期的時候沒有完全佔據上風。而這個少年,也正是銘歸鴻的好友之一。
「公孫遼擊斃了寂笙,自然令南州城內聞風喪膽,他們都知道公孫遼已然親臨南州,誰還敢正面對抗?南侯雖然兵多將廣,可惜沒有一個人能與漠北王相提並論。因此只能據守不出,而漠北王已然達到了此行的目的,便可以隻身北上,再次與他的二十三萬雄兵匯合!所以我猜,這兩座大營不過是兩個空城,他料定南侯必然沒膽量獨擋他漠北王的鋒芒!」書生說得激動,聲音不覺變得高亢,彷彿完全變了一個人。
歐陽宇鴻看他神色,道:「在下歐陽宇鴻,敢問先生,尊姓大名,現居何處?」
那書生略正儀錶,道:「在下湯道成,拜見翰王殿下!」
歐陽宇鴻一怔,道:「你竟然知我名號?」他這「翰王」的爵位乃是當年聖成帝納其祖母為妃時所許下的承諾,令其後人世代為王,其父雖貴為「庸王」,但卻十分被人瞧不起,到了他這一代,更是幾乎被所有人遺忘。若不是查閱皇族宗譜,恐怕連帝都的學者們都無法知曉「翰王」這個王爺的存在。
「在下曾任帝都御史之職,對殿下只是有所耳聞。」湯道成回答說。
「有所耳聞?」歐陽宇鴻冷笑一聲,「我也早知先生名號,先生遊歷於漠北軍與帝都之間久矣,深得公孫遼與那狗皇帝信任。你往來周旋,只憑一兩句話,便可決定戰局,小子甚為佩服。今日見得先生,幸甚!」
「王爺謬讚了,」湯道成笑笑還禮,他當然清楚對面的年輕人並不是真的恭維他,「道成所做,皆是順應天意。吾不過一手無縛雞之力的窮酸書生,有何能為決定戰局呢?倒是王爺胸懷宏圖之志,更兼實力超群,他日雄霸天下,才是真龍入世!」
歐陽宇鴻亦是不為所動,冷語道:「先生久食俸祿,當食君之俸忠君之事,既然效忠我大龍朝,卻因何搖擺不定,頻頻獻計於漠北?你逼走銘門,使得漠北軍常駐於我帝都腳下,鬧得終日人心惶惶,到底所安何心?」
湯道成依然笑著答道:「在下所為,既不為己,亦不為他。道成所做,乃順應大勢耳,凡人螻蟻之力,安能逆天而行?」
「順應天意?」歐陽宇鴻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湯大人莫不是聖殿中人?八年前的『七星之亂』,難道今日又當重演?若是我一掌將你擊斃,看你還如何狂妄!」
湯道成面色和煦,道:「翰王武力超群,而道成連重劍都無法提起,要殺在下,不過舉手而已,可以隨時動手。不過在下雖死,天理仍存,大勢仍然不會改變。翰王殿下縱是萬人敵,也不能拂逆天意!」
歐陽宇鴻雖然氣憤,可看對面之人滿面春風,竟毫無動怒之態,也不由得心生敬意。他將手放下,道:「湯大人果然氣度超人,我歐陽宇鴻自認器宇不凡,見了閣下,倒也自慚形穢。」他稍稍一頓,繼續說道,「不過你說的什麼天意大勢,在我看來不過是一堆狗屁,管它是天是地,小子我偏要逆天而行,誰不答應,我便殺之!」
給讀者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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