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啟(4)
「他身負天域四大聖術,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也是玲瓏真脈的持有者。否則不可能將真脈傳給殺手們護身。這孩子弄出個七殺令,攪得江湖朝廷惶惶不可終日,真是叫人寒心啊。」凌翼城回想起當初跟他相處的情節,不禁嘆息。
「可惜我身為歐陽氏的傳人,竟不知道還有這樣一位侄兒。丁聞,陸夫子可來了么?」皇帝低聲問道。
「已在殿外候旨。」
「傳。」
陸文淸隨即傳入,他見了凌翼城,卻是一愣。
「這位便是武神,前任凌門的門主。」皇帝介紹道,「這位是歸鴻的老師,我朝的大文豪陸文淸夫子。」
陸文淸向他一拜,凌翼城起身回禮。他本不拘禮節,見了文人,卻是不得不投出些敬意來。
「可曾查清這位歐陽宇鴻的身世么?」皇帝說道。
「臣聯合龍壁書院的諸位夫子,已將此人的身份查明了。」陸文淸奏道,「聖成帝四年,成帝於南州納得一妃,此人喚作緹蘭。她被冊封為蘭妃,可惜因為曾是青樓女子,雖有妃位,卻始終沒能納入皇室宗籍。成帝五年,帝暴斃,蘭妃生有一子,姓名不詳……」
「先皇剛剛去世,蘭妃就生子了么?」皇帝插口道。
「正是,時值七星之亂,龍都發生劇變,因無人在意,此女竟難產而死。然而好在其子尚存,因不得皇族重視,尊其母意,改隨母姓,至於到底姓什麼,史料中卻是毫無記載了。」陸文淸答道。
「你這麼一說,朕倒是有些印象了。」皇帝道,「朕幼時曾聽哥哥說過,我們還有以為母妃,據說是染了妖魔附身,被驅逐到冷宮。據說在她的身旁,隨時可以聞到沁鼻的蘭花香味兒。」
「所謂皇室,終究不是凡人該呆的地方。」凌翼城感嘆一聲。
「臣還查明,緹蘭的兒子被人抱養,於南州成家,此人雖無大志,卻一心記掛自己是皇族出身。他後來有了一個孩子,起名喚作宇鴻,便是取了歐陽氏這一輩的『鴻』字。可是這位緹蘭娘娘卻並不簡單,她家底殷實,仍不忘報復皇室,生前曾名匠人繪製一張圖紙,用其全部的資產在升龍殿的正東方建了一座龐大的宮殿,可惜她並沒有親眼看見這座宮殿的落成。」
「是想在我歐陽氏的眼皮子底下,活活地氣死後人么?」皇帝冷笑一聲
「可是即便她家境再怎麼富裕,也不可能積累那麼多的財富吧。這個宮殿幾乎用純金打制,便是富可敵國,也難以辦成吧。」凌翼城疑惑道。
「這也證實我所疑惑的地方。」陸文淸說道,「緹蘭的祖輩,不過是一位鹽商,雖說是一方富豪,可要建成這座金殿,又談何容易。何況據史料所說,緹蘭的本意,也不過就是建一座普通的宮殿,而這,就幾乎耗盡了她的全部家當。」
「真如你們所說,那座宮殿是用純金打制么?」皇帝質疑道,「就算傾盡現今國庫的黃金,恐怕也不夠吧!」
「這當真是一件奇事。」凌翼城道,「不過我可以保舉一人,想必能夠相助陸夫子,將事情查明。」
「鬼謀蘇臨月?」皇帝脫口說道。
「正是。」凌翼城道,「不過只可說來查案,歸鴻失蹤的消息,卻是萬萬不可透露。」
「也好。」皇帝愁雲未散,說道,「寂笙現在,也許很想見他。」
寂笙周身所受劍傷無數,全身上下竟無一處肌膚完整,幾位醫者來為他瞧過傷勢,都是默默嘆息。
「梁御醫,這孩子可還有救么?」安妃娘娘叫出一位年邁的醫者,緊張地問道,臉上滿是關切,寂笙對她來說只是一個孩子,況且性格孤僻,在宮中本沒有什麼朋友,娘娘可憐他,把他送到自己的寢宮內調養。
「娘娘,將軍全身被厲害的劍氣所傷,雖不至傷到筋骨,可是流血過多,肌膚潰爛,若不仔細照顧,恐將耽誤將軍日後前途。」梁御醫已然年過半百,是朝中醫術最為高明的醫者,他從醫箱內取出一副藥材,說道,「娘娘需要命人每日將此葯熬制,讓將軍服下,可助其痊癒。只是……」
安妃接過藥劑,說道:「只是如何?」
「須得尋找一位高明大夫,將周身傷口縫合,否則日後倘若動武,恐怕會舊傷複發。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若傷口再度破裂,將是無法挽回。」
「朝中難道沒有這樣的醫者么?」
梁御醫搖了搖頭,嘆道:「若是尋常傷勢,老夫便可醫得。只是將軍傷口既深且多,非得是江湖所用的『銀絲針』不可。可惜這種寶貝,宮裡卻是罕見。」
安妃娘娘輕嘆一聲,將諸位醫者送出。她正搖頭嘆息,卻聽得一聲微弱的嗓音傳出。
「娘娘……」
「寂笙?」安妃向那聲音的方向瞧去,渾身扎滿了繃帶的年輕人已然醒了過來,他連續昏迷幾日,所幸有醫生調理才保住了性命。
「娘娘不要為我費心了……」他氣息仍然微弱,眸子卻是雪亮。
「我不費心,難道要陛下費心么?」安妃莞爾一笑,她見寂笙蘇醒,已是大喜過望。
「世子……找到了嗎?」寂笙說道。
「還沒有。」安妃一陣默然。她見寂笙還掛記著世子,心裡不忍,「你受了重傷,先不要操心別的事情了。」
「都是我沒能照看好他……我……」寂笙想要說什麼,可是他費了許多力氣,卻也沒有說出,腦袋上卻已是大汗淋漓。
「你先好好休息吧。」安妃輕聲安慰道。她將房門關好,祝福好侍女們,便悄聲走了。
「娘娘,有客人來。」婢女突然奏請道。她的身後,是一位翩然的男子,身量中等,外表俊朗,面容和煦,竟給人一種如沐春風之感。只見他面帶笑意,向著安妃安然行禮。
「你不知道我這秀宮裡不能接見男人么?」安妃雖然對他印象不錯,卻是毫無心情會客,於是面帶責怪,厲聲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