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輪迴 (1)
「老師,」唐遠楠打斷了他,「他不也是銘門的人么,怎麼會……」
「小子無知!」風言鶴恨恨地說道,「那個銘簫,可不是個簡單的人啊!」
「老師。」銘天翔站了起來,「我知道老師看人的本事,可是他,畢竟也是銘門的族人啊……況且他的能力也是有目共睹。若是……」
「算了。」凌翼城沉默了半晌,找不到插嘴的地方,「依我看,就叫那小子來。先幫我們打退外敵。若是他有什麼異動,我代表銘門,第一個打斷他的狗腿!到時候銘天翔是打是殺,都由我扛著!」
「哼哼。」風言鶴氣鼓鼓地,「到時候後悔莫及,可不要說我老人家沒有提醒!軍師遠楠小雅,擺好你們的軍陣,那個銘簫,可是個勢力的小傢伙!」
銘雅等到傷勢稍好一些,就迫不及待地跑出去練槍,他根基牢固,天資又高,練起來自然進步神速,連銘天翔凌翼城也忍不住誇讚。
「銘門未來的希望啊。」風言鶴一邊提著酒壺喝酒,一邊欣賞這銘雅的槍舞。他是第一次看到這孩子練槍,卻幾乎挪不開眼睛。銘雅曼妙的身姿令他著迷,使他想起了自己年輕時候的樣子。
「還有銘天翔的兒子呢。」凌翼城坐在老人身邊,卻沒有喝酒。他知道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要有戰事,所以就連平生最愛的酒也戒了。
老人的目光突然黯淡了下去。「那個孩子……還可以指望么?」
「風前輩怎麼了?」凌翼城看了看他,卻從老人滄桑的臉上看出許多哀怨。那不像是頑童般的老人的性格。
風言鶴放下酒壺,神色低迷。過了許久才緩緩說道:「我對你說,你可不要告訴天翔。」
凌翼城坐正了身子,他突然意識到了事情的嚴峻性。
「這是個可憐的孩子啊。」風言鶴說道,撫摸著皮質的酒壺,「他的身上,不僅流淌著銘門的血,還有皇族歐陽氏的血。」他哀嘆一聲,「可惜這兩股血,卻並不能相容。」
「不能相容?」凌翼城睜大了眼睛。
風言鶴點了點頭:「兩股優秀的血脈啊。無論哪一支單獨拿出來,都是旁人無法企的血統。可它們集合到一個孩子身上,卻是個災難。這個孩子看似與常人無異,但一旦勞累或者動武,將傷及心脈!我的老師玉靈仙,是天下絕無僅有的第一仙術師。他的醫術冠絕天下,可是他告訴我,這個孩子的病,他治不了。」
「不嫩動武!」凌翼城站了起來。他暴跳而起,瞥了一眼練槍的少年,幸好他沒有注意這邊,迅速壓低了聲音,「只有前輩您一個人知道么?」
「還不敢告訴銘天翔夫婦。」風言鶴頓了頓,「好不容易得了個孩子,集萬千希望於一身啊。」
「沒有……解救的辦法么!我去試試!」凌翼城說著就要走。
「你的內力,比我怎樣?」風言鶴斜眼看他。
武神凌翼城自恃內力雄渾,可在「破軍之星」風言鶴面前,他只能自愧弗如。風言鶴目光遊離,再次轉到練槍的少年:「若是天翔再無別的子嗣,我看此子倒可以成就功業!」
「這就是風前輩不願意見到天翔老弟那個侄子的原因吧?」凌翼城坐了下來。
「那是個無比高傲的孩子,他的眼裡容不下我們這些人。」風言鶴說道,「銘門若是落在他的手裡,不堪設想。」
「我們這一幫人,終究是老了啊。」凌翼城為自己斟上一杯酒,「不過還是儘快告訴他吧,他這幾日正誦出『銘門訣』的心法,準備送給自己的孩子和小雅各一份。」
「聽說葉心蓉也要傳他槍法么?」
「若論起槍法,唯有聖擇帝的最強啊!」武神嘆道,「天翔的銘門訣,我的天賜之刃,甚至於風前輩的『鬼影千軍』都無法跟他相比吧!」
「天下槍術,突刺獨步。」風言鶴也跟著嘆息,「老頭子我天下誰也不服,只怕聖擇皇帝一人。心蓉這丫頭,學得怎麼樣?」
「她的突刺境界,在我們幾人中是最高的。」凌翼城笑道,「已經到了『絕心』,我們這幾個大男人,倒是淺陋了。她得傳紫玉玲瓏,恐怕連帝都的那個人,也要懼他她三分。」
風言鶴點了點頭。他們不再說話,只是盯著一個方向望去。嚴冬未過,天氣仍然寒冷,持槍的少年卻是揮汗如雨,一刻也沒有停過。
升龍殿,太和宮。
年輕的御史湯道身著朝服,肅靜地成立在階下,等候著傳召。大都護緩緩來遲,他抬頭望去,卻見其衣衫不整,不禁皺了皺眉頭,卻馬上恢復如常。
「去過華壁宮了?」大都護懶散地問道。
「臣去過了。」湯道成畢恭畢敬的回答。
「這裡的糕點,還是比不上家裡的啊。」他服用著下人端上來的小食,咬了一口,隨即扔下。下人驚慌著,將一整盤的小食撤了下去。
「大都護要在這裡住多久?」湯道成抬起了頭。
「我來這這麼久了,你是第一個敢問的。」大都護看了看他,「想要走,卻有些捨不得了呢。」
「大都護!」湯道成突然肅聲道。
「皇帝的寢宮啊,誰不願意多住幾日啊,哪怕……」他走下階去,附身在御史耳邊,「哪怕就是死了也好。」
「大都護可以故作姿態給常人看,但是臣,臣明白大都護的心意!」
「你是來要詔書的?」大都護沒有理會他。
御史猶豫了一下,回答道:「是。」
「寂笙,拿給他。」從殿外走出一個武士,年紀跟湯道成相仿,目光卻是銳利。他將一個精緻的書卷交給御史,靜靜地立在一旁,腰間的銀劍散發著奪目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