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她很乖，你要好好疼她
瀾清頓時就像被點了穴道一樣，身形一僵，放棄討伐自己的父親，轉頭看向急救室門口。
那刺目的光亮已經暗了，急救室的門被打開，葉晨臉色蒼白的躺在病床上，被護士推著出來。
瀾清急忙邁步走過去，卻發現自己腳軟無力，若不是陸博言一直摟著她，說不定她瞬間就跪下地。
兩個護士推著病床一直前行，走在後面的是主治醫生，見到陸博言跟瀾清便，神情有些嚴肅的說了句。
「抱歉，我們儘力了。」
簡單的一句話，潛藏的意思是，葉晨大限將至。
陸博言明白，瀾清也明白，在場的人當中只怕只有小正熙不明就裡。
可是，瀾清卻不接受這個事實，「怎麼會呢？我奶奶她什麼還很好的……」
說著，瀾清又哭了起來，埋首在陸博言的懷裡，嗚嗚咽咽的啜泣。
陸博言對醫生點頭示意，隨後，在瀾清耳畔低聲安慰：「別難過，我們去看奶奶，她一定想跟你說說話。」
說罷，攔著瀾清往往病房走去。
見狀，顧志宏下意識的也想跟著去。
卻在這時候對面的方圓，狠狠瞪了他一眼，「你還有臉去？！」
被方圓這一瞪，顧志宏頓時心虛，躊躇在那兒，無言以對。
一旁的周梅厚著臉皮說：「再怎麼說，那也是我丈夫的母親！」
「哼！如果你當她是母親，當初就不會為難瀾清！你不配為人子為人父！」說完，方圓抱著小正熙轉身跟上了瀾清。
雖然被方圓訓斥了一頓，可這個時候顧志宏就算心虛也不會走的。
畢竟是自己的老母親，母親彌留之際，他也難得良心發現，想要盡最後一點孝。
……
到了病房門口，方圓病沒有進去，她怕小正熙見到葉晨這個樣子，會被嚇到，而且也不想讓瀾清分清。
瀾清這個時候肯定很難過，估計都顧不上小正熙。
於是，方圓就在病房門口坐著，照顧著小正熙。
見到方圓在那兒，後者臉皮過來的顧志宏也不再在激發出什麼矛盾來，默默坐在了一旁，靜靜等候著什麼。
小正熙雖然對於這整件事不太懂，可也感覺到了氣氛不對勁。
「圓圓阿姨，太奶奶只是睡著了，媽媽為什麼那麼傷心？」
在小正熙的認知里，葉晨是身體不好才會住院的，這種事情，他也體會過。
單純意外，生一場病，難受幾天就沒事了。
小傢伙還太小，並不明白，死亡意味著什麼。
方圓有些語塞，心塞了好久才輕聲回了一句，「嗯，你 媽媽只是太擔心了。」
……
病房裡
瀾清依靠著床沿而坐，手緊緊攥著奶奶的，可是奶奶的手卻毫無反應，甚至連溫度都似乎在下降。
生平第一次感覺到奶奶無法再想以前那樣回握住她的手。
被她握住的這隻枯瘦的手，很無力，軟綿綿的，如同她已經老化的肌 膚，摸上去時就像是浸了水的紙巾，稍微一用力，就會被撕爛。
這樣的認知幾乎讓瀾清崩潰，內心如有刀子在狠狠的剜割著，很痛，卻無能為力。
面對生老病死，人的力量太過渺小。
陸博言就站在瀾清的身後，雙手搭在她肩膀上，儘可能的離她近一些，讓她感覺自己還有所依靠。
大概是感覺到了瀾清悲傷的情緒，葉晨忽然醒了過來，睜開眼見到瀾清淚眼汪汪的，葉晨很是心疼。
她的兩個眼睛不再像先前那樣渾濁，出其的清亮，眼神平靜又溫和。
「瀾瀾……別哭。」
忽然聽到奶奶的聲音，瀾清驀然抬眸，望向奶奶，對上奶奶明亮的眼睛，有些詫異，
下一秒，她想到了一個詞，迴光返照。
這是人臨死前才會出現的奇怪現象，就好像是什麼都好了，讓你有種錯覺。
可是之後的結果卻是很殘酷的。
「奶奶……」
瀾清忽然就哭了出來，下意識的更加用力拉住了奶奶的手，人也跟著起身，站著，微微彎身望著奶奶的臉。
「奶奶，您醒了？」
葉晨點點頭，緩緩綻開一抹淺淡的笑容，「乖孫女，哭什麼，奶奶不是還好好的嗎？」
瀾清哽咽的嗯了聲，「嗯，奶奶，您一定會好好的，瀾瀾是……喜極而泣，太激動了！」
「傻孩子。」
葉晨抬手想要摸摸瀾清臉，卻因為手軟使不上力，瀾清急忙抓住她的手背，貼在自己臉頰上，努力的感受著奶奶身上的體溫。
瀾清很努力的止住淚水，勉強擠出笑容來，目光溫柔又眷戀不舍的望著奶奶，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她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千言萬語其實只有一個意思，不想讓奶奶去世。
葉晨望著她這副想哭又不敢哭的委屈模樣，卻笑了。
「乖孫女，我把你抱回來的時候，你才那麼丁點兒大，現在都是大姑娘了，嫁人了，做母親了，真好！」
瀾清哽咽無語，只能拚命忍著淚點頭，「奶奶，您不是說，要看我穿婚紗辦婚宴嗎？趕快好起來。」
聽了這話，葉晨眼睛一亮，彷彿被提醒了才想起來的，笑著應聲。
「對呀，我還要看我的乖孫女出嫁呢，我的乖孫女穿婚紗的樣子一定很美！」
「那你要好起來，我們已經在準備辦婚禮了……」瀾清哽咽著聲音說，臉上盡量裝作欣喜的樣子。
「好，奶奶答應你，一定好起來。」葉晨說這話時，顯得很無力，她轉眼看向瀾清身後的陸博言，
目光里包含了千萬種情緒，最終卻只說出一句話，「好好照顧我的小瀾瀾，她很乖，你要好好疼她。」
瀾清聽了，忙把臉轉向一邊，眼淚終於還是止不住的落下來。
身後的陸博言輕輕攬住她，讓她靠在自己懷裡，同時，看向葉晨，鄭重而篤定的應道：
「奶奶，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瀾瀾，一輩子都不會讓她受人欺負！」
葉晨點了點頭，聲音變得有些惆悵，「瀾瀾啊，你爸爸他做了那麼多錯事，臨了他想認回你，
可這一次，奶奶卻不同意了，隨你的意願吧，奶奶不強求了，或許，這就是你的命。」
瀾清轉頭看著奶奶，含糊的嗯了一聲，哽咽不語。
卻聽葉晨含糊的又說：「熙熙這孩子也是可憐，那麼小就沒了爸爸，好在，
有你在他身邊……瀾瀾，對不起，當初奶奶不應該阻止你，讓你受苦了，別怪奶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