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趙一帆的問題
「你知道現在同學都怎麼評價你嗎？」趙一帆喝著橙汁看著我興奮的說道。
「讚歎還是鄙夷啊？」我問道。
我這人自閉，初中畢業刪了初中的同學，高中畢業刪了絕大部分高中同學，大學畢業又刪了大部分大學同學，導致好多人覺得我人前像個中央空調和藹可親，人後是經常暗刪好友的變態惡魔。
我變態到什麼地步？
有一次在我下班很累的時候，我看到一個高中同學微信找我借錢，這哥們好久沒和我聯繫了，而就在幾個月前他們還在高中群里嘲諷我大學畢業做了銷售，潛台詞是不如當初他們這些上課在後排玩耍然後依靠家裡花錢開店的。
於是悲憤交加下我就把他刪了，美其名曰『功利之友不見也罷！』
孤獨都是有原因的，我認為這種原因是精神世界面對物質世界的自卑。孤獨的人都願意和孤獨的人一起玩，所以我的好朋友一直也是孤獨的，當他們找到了解決孤獨的方法我們就會自動劃清界限。我的孤獨也有過幾次解決的辦法，比如愛情、工作，但最終往往無疾而終。
現在我不孤獨了，我覺得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我現在的勢頭良好。
精神世界不孤獨的人往往是自信的，所以我才敢正視著趙一帆等待著他下面的話。
「起初覺得你在吹牛逼，後來覺得你走了狗屎運，現在想要你的聯繫方式給你點贊。」趙一帆總結道。
「沒有人加我啊？」我翻著手機列表。
「快了。」趙一帆神秘的笑道。
起初我刪他們也是為了讓他們意識到，他們少了一個哲學、智慧的好友。但隨著人越來越成熟，我逐漸發現他們不會把事情想複雜了，刪了就是刪了，刪了就別聯繫了，沒有什麼要緊的。有多少人會在某天想起我呢？還希望重新加回我，覺得我是個有趣的人？
我有時候真希望每個人都是忙碌的，忙碌到沒有時間去想這些沒有意義的矯情事。每個人都在快速的處理現下的事情，為了達成某些目標而精誠合作。
那時候每個人都是極具創造力的精英，他們愉快的聊天，一起打著高爾夫、一起在黃金海岸曬太陽、一起在翻山越嶺、一起在文學的天空翱翔。
我想將這一切變成真的，每個人都不用太使勁就能獲取大量的必備知識，所有人只要想一想就能生成許多時代需要的創意，然後交付給代工廠，將創意變現過上舒適放鬆的生活。
那個時代遠嗎？
我望著趙一帆出神。
「你還和陳望怡聯繫嗎？」趙一帆在我眼前胡亂煽動，把我從思緒里拉了出來。
「不聯繫了。」我輕聲說道，然後吸著我的可樂。
「你高中總在吐槽她，我當時就知道你喜歡她。」趙一帆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樣。
「我喜歡很多女生，事實上人的一生就是會喜歡很多不同的女生，畢竟迷人的點就不局限在幾處。」我下意識的說道。
「你又來？」趙一帆打斷了我。
「非主流的話就不要說了。」趙一帆總結道。
我點點頭。
和趙一帆在德克士帶了半個小時，老羅的簡訊就到了，我們需要前往旺角樓餐廳與海星科技手機群業務總裁余載華吃飯。
於是我和趙一帆匆匆告別。
走在路上，我想起了陳望怡和我的那些年同桌歲月。事實上我沒有說錯什麼，人的一生就是會喜歡很多人，尤其是青春時期，中學時代。我們不懂愛情，但我們都有多種多樣的喜歡，有些人把喜歡燒的火熱，有些人卻悶騷到了冰點。我屬於後者。
初學靠一篇《貓鼠的愛》博得了女孩的歡心，高中加入詩社用詩篇告白。我曾說碧玉不染塵埃，與凡人接觸的玉是骯髒的，實際上是因為我不敢接觸。我曾說好好學習才是正途，但每次放學后我做的事情不是學習而是想念著班裡的姑娘們。
我不知道這樣的自己究竟是時代的大多數還是極少數，有時候會因為相貌一般、無所事事的自己而更加自卑，十分惱怒。但有時我又會為這個時代扣上帽子，覺得是時代發展太快，很多人在這個時代逐漸丟失了節奏，於是變得無所事事。
在清朝我這樣的人大概是會種地的吧？雖然日後我明白我這樣的人就是清朝迷茫的秀才，寒窗苦讀數十年還是一無所獲，然後家徒四壁，妻離子散。
在民國時期我應該是革命義士吧？後來我覺得我更大概率會是某一怕死憤青，我在家裡寫文章，窮困潦倒，最後因為買不起阿莫西林而病死家中。
每個時代都是苦難的，但大的歷史觀告訴我們時代是越來越好的。
「連你們這群人都可以吃得起飯，穿得上好衣服，有什麼可抱怨的呢？」幾年後我為自己在演講中創造的金句而感嘆，果然這些勵志文章背後的作者，可能很多都和我一樣自己都搞不清楚勵志的意義，卻希望能以此鼓勵他人吧……
但無論怎樣，趙一帆就是一個節點，在此之前也許我在逐漸迷茫的路上，而在此之後我再次看清了為何我會最終選擇聚焦在教育之上。
我其實一直都適合大爺相契合的，我也想改變這個時代，改變教育現狀，改變家庭，改變像我一樣千千萬萬迷茫著的、廢柴一樣的自己。
時代需要我們，可我們沒有工具！
這句話的背後有多少辛酸淚啊……
一直鼓勵我的父母，在我大學畢業那一天和我一起迷茫，因為他們沒有走出過昭烏達盟（這裡說的是工作，不是旅遊），他們也看不清未來，他們也不知道誰會需要我們。
國家知道嗎？國家當然有更多的數據，他們每年都在發布最具吸引力的100個崗位，最稀缺的100個崗位。但往往你從大一進入到熱門的專業到大四畢業，那個專業飽和了。又或者你看到了一個前景不錯的專業，學了四年發現它還在前景不錯的範疇里沒有絲毫髮展。
甚至於許多專業本科根本就是廢紙，沒有核心競爭力，純粹是玩了四年。到了就業的時候你還是在惦念著考研？考公？甚至當兵？
荒唐嗎？
究竟要依靠什麼方式才能豐富我們今天的教學資源？我想此時國家在和我想一樣的事情。
大爺，我就從這裡開始吧？
進入旺角大樓前，我看著天空默默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