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闡清關係
當柳傾城走回到內室時,歐陽溪正靜靜的坐在桌旁側耳傾聽妙玲的談笑聲,見到她過來,略帶些憔悴的清秀面容上的笑意驀然僵住,水潤的眼眸中隱隱閃著淚光。
柳傾城不能確定歐陽溪此刻見到她究竟是何種心情,更不知她眼中泛起的淚光到底是喜悅多一些還是悲傷多一些,所以她不敢貿然走近,只是用柔和的目光靜靜的注視著歐陽溪。
妙玲見此情景,在桌下悄悄的捏了一下歐陽溪的后腰,又朝她拚命的使了使眼色,示意兩人趕快打破如此僵硬的氣氛。
歐陽溪有些無措的座位上站了起來,貝齒緊咬著紅唇,愣愣的站在原地眼淚汪汪的看著柳傾城。
而柳傾城從未見過她如此可憐的表情,又聯想起向來最疼愛她的歐陽璟此刻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她的鼻頭竟也湧起一股酸意。
雖然以前柳傾城總是喜歡調侃或者捉弄幾下歐陽溪,但她心中早已把這個可愛天真的女孩子當作自己的親妹妹來看待,此刻見她就含著眼淚站在自己的幾步之外,她心中終究忍不住疼惜,張開雙臂向著歐陽溪走去。
有些時候有些事情,無需繁冗的文字語言,無需太多的解釋辯論,或許只是一個簡單的眼神和動作,就能讓一切隔閡消散的無影無蹤。
見柳傾城伸出雙臂朝著自己走來,歐陽溪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諸多複雜情緒,跑過去撲進了她的懷中。
感覺到懷中的人激動的顫抖著身體,雙手因無力回抱而只能垂在身體兩側,柳傾城輕輕嘆了口氣,不停的用雙手輕撫著歐陽溪的後背,希望她能儘快的恢復平靜,不要過於激動。
一直站在旁邊靜靜注視著這一切的妙玲,看到歐陽溪哭泣的模樣,不禁也是微微搖了搖頭,眉宇眼梢滿是複雜的神色。
見兩人的關係有所緩和,妙玲上前將歐陽溪從柳傾城的懷抱中拉出來,帶著她走到桌旁坐下,笑道:「好了好了,不要哭了,有什麼事大家坐下再聊。」
柳傾城也跟著走過去坐下,從懷中掏出巾帕為歐陽溪擦去臉上的淚痕,而後輕柔的撫摸了一下她額前的碎發。
歐陽溪乖巧的坐著,情緒稍微平復了一些,她微微牽扯出一抹笑容,只是配著她蒼白憔悴的面容,顯得孱弱而又安靜。
妙玲倒了杯茶,抿了一下潤潤喉嚨,然後對柳傾城說道:「我接到你的來信就立即快馬加鞭的趕過來了,沒想到不過短短一個月的時間,竟然會發生如此大的變故。」
聞言,柳傾城垂眸掩飾住內心的苦澀與感慨,她深深吸了口氣,隨即抬頭看向妙玲,點了點頭,道:「這些事我們容后再談,小溪的傷勢如何?」
她本想直接問「有無完全康復的可能」,但考慮到此時當著歐陽溪的面,若情況真的很糟糕,只怕會傷害到歐陽溪,所以她這句話問得很婉約。
妙玲轉頭看了一眼歐陽溪,抓起她柔軟無力的手腕仔細瞧了瞧,道:「其實我早在白天就來了,只不過那時候府上亂作一團,沒找見你的影子,倒是誤打誤撞找到了小溪。她的這雙手,還有的救,只需要調理一段時間就能恢復的。」
歐陽溪早已在白日里就聽過妙玲的診治,但第二次聽到仍是難掩興奮之情,水汪汪的眼睛中閃爍著迷人的晶瑩。
柳傾城聽到她的話,也不由得感覺到一陣安慰,小溪的手能夠恢復如初,這大概也算得上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妙玲也伸手摸了摸歐陽溪額前的碎發,紅色的眼瞳之中閃過一抹憐惜的神色,她本是無心無情之人,以捉弄人為樂趣,但是自從認識柳傾城進而結識了月黛、歐陽溪等人之後,她發現自己在無意之中已經變得慈悲許多,也感性許多。
她終究是不忍告訴歐陽溪那殘酷的真相,只是希望她能儘快的將歐陽溪的雙手醫治好,這樣也算是對她的一個安慰。
這也許是她生平第一次,為無法治癒一個人而感到惋惜,甚至愧疚。
而歐陽溪不是沒心沒肺之人,她能看的出面前兩人都在強顏歡笑,並且自從白日以來,妙玲從未開口提過她的聲音的問題,她也隱約能猜出幾分。
但是她不想總是成為眾人牽挂的負累,經歷了這麼多事,她也應該試著堅強、獨立起來,或許她不能像妙玲和柳傾城那般強大,但她至少可以讓她周圍之人少牽挂、操勞一些。
於是,歐陽溪淺笑著沖她們兩個吐了吐舌頭,試圖活躍一下氣氛。
見她依舊調皮可愛的模樣,柳傾城和妙玲都笑著搖了搖頭,沒有人想要開口打斷房間內的笑聲。
而後,歐陽溪突然轉頭看向柳傾城,試探性的開口無聲而緩慢的問道:「哥哥他在哪?」
這個問題,她已經擱在心裡很多天,她現在還記得那天傍晚柳傾桐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面帶狠毒笑容對她說出歐陽璟重傷、柳傾城嫁入太子府的消息,自己的反應有多激烈,內心有多麼惶恐與不安。
儘管後來沈白衣曾對她解釋過,那一切都不過是柳傾桐為了報復所想出的惡毒招數,但她始終無法釋懷,她想要從柳傾城的口中親自得到證實性的回答,這樣她才能安心一些。
柳傾城從她的口型中清楚的看到了「哥哥」二字,見她問起歐陽璟,她的心中猛然一沉,一時間不知如何開口。
心中翻湧的複雜情緒瞬間襲來,幾欲將柳傾城吞噬殆盡,但是她必須壓下所有的悲傷、失落與擔心,不讓歐陽溪察覺到異樣。
可是,她竟然無法回答出「一切都好」這四個字,因為她現在滿心都是歐陽璟躺在床榻上虛弱至極的模樣,她只怕比任何一個人都要擔心歐陽璟的安危,她現在甚至比歐陽溪還需要一個肯定的答案來稍微寬解一下內心的焦慮與擔憂。
見柳傾城竟不似以往那般痛快的回答,支支吾吾滿面愁容,歐陽溪心中咯噔一下,水潤的眼眸立即睜大了一些,定定的看著柳傾城,不想放過她的任何一絲細微的情緒反應。
妙玲避開歐陽溪的視野範圍,使勁對柳傾城遞眼色,但對方似因為那一句提問而丟了魂一樣,對自己的舉動毫無反應。
無奈之下,妙玲只能輕咳兩聲,拍了拍歐陽溪的肩膀,道:「你哥他現在好得很,我到浣月國來之前還去過軍營一次,月黛正被你哥教訓呢。」
歐陽溪聞言轉過頭來,看了看妙玲紅色的眼瞳,又看了看柳傾城難掩失落的神色,半信半疑的無聲問道:「是真的嗎?」
妙玲立即點點頭,看向柳傾城道:「傾城,小溪在問你話呢,你說我方才說的話到底是不是真的?」
她刻意抬高了音量,言語之中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柳傾城聞言抬起頭來,見妙玲在一旁不停對自己擠眉弄眼,她立即意識到自己的失神似乎引起了歐陽溪的懷疑,她立即扯出一抹笑容,點頭道:「對,阿璟他如今還在前線打仗,哪裡可能會出現在浣月國呢?受重傷的那些事,更是子虛烏有。」
歐陽溪聞言微微偏過頭,目光緊緊盯著柳傾城的面龐,又問道:「那你和他成親的事情呢?」
說完,她害怕柳傾城沒有弄明白自己的意思,用下巴指了指院子的方向,用來代指沈白衣。
妙玲也別有意味的盯著柳傾城,嘴角上揚起一抹微末的弧度,似笑非笑的,像是在專門等著挑柳傾城的毛病。
柳傾城本不想多做解釋,可想到那夜歐陽溪異常激烈的反應,她害怕若不解釋清楚,只怕會加深歐陽溪心中的疑慮,讓她們之間的關係平添許多無謂的隔閡。
於是,她將自己如何被沈慕飛劫持,又為何答應與沈白衣成親的過程簡略的敘述了一番。
「事情就是這樣,我本想著能夠儘快離開浣月國,誰知卻困難重重,更重要的是我後來偶然間見到了被沈慕飛藏在王府里的小溪,所以我只能先藉助沈白衣的力量將小溪救出火海才是。」
柳傾城伸出手握住了歐陽溪的手腕,認真的看進歐陽溪的眼中,道:「等你好起來,我們就回去見你哥哥,你會沒事的,他也會好好的。」
這句話,不僅是說給歐陽溪聽,也是說給她自己聽。
歐陽溪聞言點了點頭,她想要反握住柳傾城的手,可是卻感受不到自己手指的存在。
只不過妙玲聽了她的話,卻不以為然的扁了扁嘴。
她單手托著腮,另一隻手不停的擺弄著面前的茶杯,狀似無意的問道:「你確定可以割捨的下這裡的人嗎?人家可是對你殷勤、體貼的很呢。」
此言一出,歐陽溪的臉頰莫名紅了起來,而柳傾城也覺得很是無語。
但為了照顧歐陽溪的心情,讓她早點休息,柳傾城沒有立即回擊,而是勸說歐陽溪早點上床睡覺。
安頓好歐陽溪之後,柳傾城走過去握住妙玲的手,強行將她拖出了房間。
等兩人走到庭院之中后,柳傾城鬆開了手,看著妙玲笑意流轉的紅色眼瞳,道:「妙玲,你今天晚上一直針對我和白衣,我都已經解釋的很清楚了,你為什麼還不能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