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奉天城外

  妙玲走上前來,看到字條上的詩句,不解的問道:「這是誰寫的?字跡你可認得?」


  柳傾城凝視著紙條上龍飛鳳舞的字跡,面色凝重的搖了搖頭,道:「不認得,但我猜可能是歐陽驍在背後搗鬼。」


  「歐陽驍?」妙玲又仔細看了一眼那句詩,明白了柳傾城如此推測的原因,歐陽驍被推下皇位的原因多半來自於歐陽璟,所以抓走他最心愛的胞妹作為籌碼,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昨夜妙玲和月黛都留在宮中守護在崇成帝的左右,疏忽了王府里的安危,沒想到歐陽驍竟然能夠避過所有人的視線劫走歐陽溪,這說明他身邊一定還有高手相助。


  妙玲問道:「歐陽驍落魄至此,竟還有幫手,看來我是低估他了。」


  「他韜光養晦多年,一直籌謀著該如何篡取皇位、報復聖上當年對他的冷淡與忽視,這麼多年他養了一批忠心耿耿的暗衛,所以他能劫走小溪倒也不算很困難。」


  柳傾城皺著眉頭分析道,她將字條小心翼翼的收好放入袖口中,也顧不得梳理還在滴水的黑髮,就急沖沖的命人備馬。


  妙玲拉住她的胳膊,道:「你去哪裡?我隨你一起。」


  「可皇帝的身體還需要你的調理,你還是留在皇宮比較好。」柳傾城見她的眼中滿是關切與擔憂之色,她淡笑著捏了捏妙玲的臉頰,道:「你若是不放心,便叫月黛隨我一同前去吧,他知道該如何找到我。」


  「但是你要先告訴我,你到底要去哪裡。」妙玲不肯輕易放她離開,她飲了摻有軟筋散的迷藥剛剛醒來,甚至都沒有吃點東西,如此憔悴的狀態不能單獨出行。


  「歐陽驍是想報復所有人,我自然要去找他了。他劫走小溪,無非就是想要威脅歐陽璟,所以我要去西南邊關。」


  柳傾城聳了聳肩膀,道:「當然這些只是我的一時推斷而已,沒有確鑿的證據說明小溪就是被他劫走的,但我必須要賭一把。」


  聽完她說的話,妙玲重重的嘆了口氣,道:「你還是要去找他,對不對?我就知道你這倔脾氣,不管別人怎麼勸,你就是不聽。」


  「隨你怎麼想吧,我去找點東西吃,你趕緊去找月黛,要不然待會兒啟程我可不等他。」


  話音未落,她已經走出了房間,只留下妙玲一個人左右為難。


  但眼下最重要的還是趕緊追查到歐陽溪的下落,妙玲覺得不能耽擱,她立刻進宮去找月黛,並向皇帝稟報了此事,請皇上在天下廣布告示,調遣所有地方的官員協助搜尋歐陽溪的下落。


  當然,名義上寧溪郡主已經遠嫁浣月國,為謹慎起見,崇成帝便請來畫師為歐陽溪做了一幅畫像,並命人連夜臨摹出多幅,分發到各地匿名尋人。


  而當月黛急色匆匆的趕回璟王府的時候,柳傾城早已出城去了,他無奈,只能疾馳出城去追,希望能儘快與她會和。


  如今西南戰事吃緊,戰火大多都集中在殷州和奉天附近,所以柳傾城決定直接前往奉天。


  好在她曾經和歐陽璟一同在京城至奉天的這段路途上來往多次,她知道哪條路才是最為迅捷的,她不想耽擱片刻時間,只是忍受著馬背的顛簸,一路向著西南進發。


  噠噠的馬蹄聲充斥著她的耳膜,一路上柳傾城都是在矛盾之中度過的,一方面她渴望早日飛奔到歐陽璟的身邊,確定他的狀況安好無虞,讓她不再受今天的那個噩夢所困擾;另一方面,她覺得自己不要再去前線打擾歐陽璟,沒有自己的存在,或許歐陽璟能專心排兵布陣,自己也少為他添加負累。


  但就是這樣糾結著,她座下的馬匹卻一直從未停歇,不出五天的時間,她已經到了奉天城外。


  不過是短短一個月的時間,昔日修葺還算得體威嚴的奉天城樓如今已是傷痕纍纍,灰色的城牆上滿是暗紅色的血跡,在夏日絢爛的陽光照射下,斑駁血跡觸目驚心。


  她翻身下馬,遙望了一眼身後空無一人的黃土大道,又抬眼望了一眼略顯荒涼此刻城門緊閉的奉天城,青黛微蹙,這未免太過安靜了些。


  此刻正是艷陽高照,奉天城門卻緊緊關閉,想來是因戰事告急而採取的必要措施,但即便是要防禦敵人,也應該有士兵看守才是。


  柳傾城謹慎的將手按在腰間的軟劍上,警惕的牽著馬向著荒蕪一人的城門走去。


  只是還未等她走出幾步,忽然從旁邊的樹叢中衝出一批身著綠衣的士兵,也不由她分辨和報上姓名來歷,揮刀便砍。


  她神色一凜,毫不猶豫的抽出軟劍護在身前,準備做殊死抵抗。


  而她的手一鬆開韁繩,那匹白馬就受驚般揚起前蹄,長嘶一聲后,便如離弦之箭向著黃土大道衝去。


  混亂之中,這匹白馬還將兩名士兵踩在蹄下,也算作它逃跑前為主人所做的最後一分貢獻。


  那些士兵衝上前來,將柳傾城團團圍住,雖然見她一身女兒裝扮,卻絲毫不肯留情。幾名壯漢衝上前來,揮刀便向柳傾城砍去,氣勢十分迫人。


  好在柳傾城身形較為輕捷,她又從未荒廢從現代學來的那一身近身格鬥的功夫,所以柳傾城輕鬆的避過,繞到其中一人的身後,冷麵揮劍刺入他的后心。


  進出之間,一道鮮紅的血跡噴薄而出,在絢爛的陽光下劃出一彎弧度。


  沒想到這看起來溫婉可人的絕色女子竟然出手如此狠厲,眾人都不敢怠慢,轉眼間又是幾人衝上前來,喊殺聲在較為寬闊的空地上極為響亮。


  柳傾城咬著牙揮劍去擋,但五六把刀同時向著自己砍來,她堪堪用細弱的軟劍抵在頭頂,卻禁不住這些人的力氣,她悶哼一聲,單膝重重的跪在地上。


  握住軟劍的手臂也在瑟瑟發抖,柳傾城微微垂著頭,斜眼瞥了幾下周圍的士兵,見他們一個個橫眉豎目的模樣,看起來是非要置自己於死地,她斷然無法輕易逃脫。


  頭頂上傳來的力量越來越大,再這樣下去,只怕她最終會被壓倒在地而再無反手的機會,她心道不好,危難之際幾乎是沒有任何思考的機會,她只能咬著牙奮死一拼。


  柳傾城借勢猛然往下一低身子,趁著那幾名士兵身形不穩之際,她瞬時撤手揮劍,砍向那幾人的腳腕。


  這柄劍是歐陽璟特意命人為她打造的,雖然看起來是輕若遊絲,殺傷力不大,只是姑娘家舞劍的配飾而已,但其實它的劍刃卻可以削骨碎石,鋒利無比。


  當劍刃劃過那幾人的腳腕腿骨時,柳傾城只聽得幾聲凄厲的慘叫,隨後她感覺到有溫熱的血噴濺到自己的臉龐,緊接著她便聽到重物倒地發出的悶響,方才的危機化解了。


  只是,她不敢有半分鬆懈,還有十幾個人對她虎視眈眈。


  見她這個不知名的女子竟然能瞬間砍倒五六人,其餘的士兵不敢輕易上前,但都更加確信此女來歷匪淺,不能輕易放過。


  柳傾城看他們暫時不再有所行動,她深深吸了口氣,才問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為何不由分說便要殺我?」


  沒有人回答她的話,反而有人在詢問她的來歷。


  柳傾城無法分別他們是敵是友,也不敢輕易報出姓名和來歷,只是謊稱自己不過是路過的普通百姓,無辜遭殃而已。


  但這番話未免太過牽強,沒有人相信她的話。


  眼見著雙方之間的氣氛再次緊張起來,柳傾城握緊了手中的劍,心想她決不能輕易死在一群莫名其妙的人手中,她還要去找到歐陽璟,告訴他關於歐陽溪的事情,囑託他一定要分外小心,她不能就這樣死去!


  而那群士兵見也問不出她的真實身份,抱著「寧可錯殺千人也不可輕縱一人」的想法,揮著手中的刀劍,再次朝著柳傾城砍去。


  一時間,喊殺聲和兵器碰撞時發出的尖利聲響混雜在一起,令聞者無不揪心。


  柳傾城也不再手下留情,揮著手中的長劍,橫檔斜刺,在敵人刀劍之下的身姿翩若驚鴻,她一連砍下三人,但手臂也跟著受了傷。


  血,噴濺在她的面龐上,染紅了她雪白的衣裙。


  有人一刀朝著她的頭顱砍來,銳利的刀刃擦著她的發呼嘯而過,凌厲的刀刃將她束髮的玉簪和錦繩一分為二,三千青絲散落開來,在徐徐微風中飛舞若仙。


  看到掉落在地上的玉簪和一縷青絲,柳傾城不禁有些后怕,方才若不是她躲避及時,只怕此刻滾落在腳邊的便是她的頭顱了。


  柳傾城苦苦支撐著抵抗,但是她一連五天都在趕路,馬背上的顛簸已經令她疲憊不已,而面對二十幾人的攻擊,她能一連砍殺十幾人已經算是奇迹了。


  只怕再這樣苦戰下去,她早晚難逃一死。


  正當雙方纏鬥不休之時,忽然從不遠處傳來一道洪亮而又不失威嚴的聲音:「大將吩咐,將城外纏鬥者帶到大帳中,大將要見她。」


  話音未落,柳傾城感覺虎口一震,原來是有兩人奮力將她手中的軟劍打落。


  緊接著,她雙手傳來幾道格外重的力量,根本不容她的反抗。


  城門徐徐打開,柳傾城被幾人押著前往城中不遠處的校場,她曾經來過這裡,這裡本該是宋家軍的常駐營地,可見守門侍衛身穿的別樣戎裝,她心中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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