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白衣傾城
歐陽璟看著擺在桌上的那個精緻瓷瓶,想起沈白衣曖昧的眼神,他只覺得這瓷瓶分外刺眼。
他略顯煩躁的將那瓷瓶拂到一旁,語氣淡淡的說道:「這金瘡葯太過珍稀,你還是留著日後被磕傷絆倒的時候再用吧。」
聽到他話里滿滿的都是諷刺的意味,柳傾城不由得有些失笑,她伸手戳了一下歐陽璟的臉頰,道:「你在吃什麼飛醋啊?人家只不過是關心朋友而已,別這麼在意好不好?」
「只不過是萍水相逢,何談朋友之誼?」
歐陽璟眼梢一挑,別有深意的看著柳傾城,道:「或者說你覺得與他更為投契,否則總是對他笑顏如花,卻總是與我誤解生隙。」
知道他是在指兩人最初相識時,在王府度過的那段麻煩連連的時光,柳傾城不由得重重的嘆了口氣,道:「我不喜歡你這副蠻橫、霸道甚至有些無理的態度,若你非要覺得我和那個沈白衣有曖昧的關係,那我也無可奈何。」
說完,她將那個瓷瓶重新放回到歐陽璟的面前,輕聲道:「金瘡葯無辜,你自己敷上吧,我先出去了,總得有人回應人家的熱情。」
不等歐陽璟開口,她已經轉身離開了房間,面色很是不好。
看著那支精緻的瓷瓶,歐陽璟眼中不可自制的浮起一股怒火,他揚手想要將之摔碎在地,但是轉瞬想到這好歹是柳傾城的一一番心意,若真的摔碎了它,只怕會傷了柳傾城的心。
意識到自己正在為柳傾城而逐漸失去理智,他覺得此刻的自己有些不可理喻,變得甚至有些陌生。
歐陽璟心亂如麻,想著還是早些回到京城,將歐陽溪和月黛等人救出險境,他才能真正的恢復往日的自己。
即便這意味著可能要犧牲自己的性命,他也在所不惜,畢竟他不能太過自私,他沒辦法將自己的幸福逍遙建立在親近之人的鮮血之上。
而柳傾城出去之後,並沒有立即去找沈白衣,而是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鬱悶的將自己扔進柔軟的床榻上,望著屋頂發獃。
她想歐陽璟不是平白無故會生氣的人,想來今天如此反常的原因,一方面可能是沈白衣的表現確實太過熱情,激起了歐陽璟心底的醋意,但更有可能是因為京城的事遲遲沒有解決,他心中太過擔憂和煩躁了。
想到一旦回到京城之後,他們可能會經歷又一場生死浩劫,柳傾城就更加鬱悶。
自從莫名其妙穿越到古代之後,先是經歷了一場荒唐的代嫁,而後又隨同歐陽璟一起出生入死過幾次,這一年時光所帶給她的生活遠比她在現代時的特工生涯更加豐富、曲折,也充滿刺激與瘋狂。
她渴望自由,嚮往愛情,如今也算是如願以償,可是她與歐陽璟的自由與愛情若是要以歐陽溪等人的生命為代價,她是百般不願的。
人,總是希望所有事情都能夠完美,互相沒有影響、沒有缺憾。
柳傾城亦是如此。
她躺在床上翹著二郎腿,蹙著眉頭忍不住想:如果歐陽溪能夠成功的脫離歐陽驍的控制該多好,那樣月黛和妙玲就可以毫無顧慮的逃出京城。
但是,想要脫離控制談何容易?除非有一個正當而且歐陽驍難以拒絕的理由。
正當她愁眉緊鎖沉思對策之時,突然響起一陣輕柔的敲門聲,柳傾城偏過頭,還以為是歐陽璟想通了自己方才的失禮,這會兒來登門道歉,所以她大聲的沖著門口吼道:「你要道歉的人不是我,而是人家沈公子,別來找我!」
敲門聲戛然而止,一陣短暫的沉默之後,門外傳來一道溫潤爾雅的聲音:「傾城姑娘,是我,沈白衣。」
聽到他的聲音,柳傾城倏然從床上坐起,整理好衣衫后疾步走到門邊,將房門打開,不好意思得對沈白衣說道:「抱歉,方才我還以為是那個木頭臉呢,快請進。」
沈白衣走進房間,聽到她如此親昵的稱呼歐陽璟,他淡笑著道:「傾城和蘇兄的關係,好的令在下羨慕呢。」
柳傾城想了想還是將房門保持敞開的狀態,以免讓歐陽璟再次誤會。
聽到沈白衣的話,她無奈的搖搖頭,道:「他的脾氣臭的很,尤其最近有心事,所以態度有些冷淡,白衣不要掛心才是。」
「這個自然。」沈白衣淡笑著點點頭,看著柳傾城說道:「誰都有不順心如意的時候,人之常情,白衣能理解。」
「還是你性子招人喜歡,一見就令人有親近之感。」
雖然柳傾城的話裡帶著明顯的恭維之意,但是沈白衣還是十分受用,他望著柳傾城的眼神變得越發灼熱,兩人之間的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微妙的尷尬。
柳傾城也察覺到了沈白衣灼人的目光,她輕咳兩聲,沖著他微微一笑,岔開話題道:「聽聞昨日城中發生了命案,但是坊間又傳其實是出了細作,不知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沈白衣聽到她的疑問,有片刻的猶豫,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敞開的房門,似乎是怕對話會被旁人聽去。
柳傾城看出了他的顧慮,也意識到自己作為蒼夏王朝的人,問出這樣的問題有些唐突,她淺笑著說道:「不必為難,我也只是隨便問問。」
「並非如此,只是此事關乎我朝與蒼夏的邦交,還希望傾城可以暫時對外保密。」
見他表情如此鄭重,柳傾城便知道坊間的流言或許並非空穴來風。
沈白衣見到她點頭承諾之後,他微蹙著眉頭說道:「實不相瞞,昨日有人上稟自關卡進來了幾個年輕人,可疑的是他們身上染了血,還受了傷,正逢我出巡到了此地,所以比較敏感,就派人將他們帶回縣衙詢問一番。」
他轉頭看了一眼柳傾城,繼續道:「誰承想,他們卻當場與衙役動起手來,有一名衙役不幸命喪當場,所以這才會鬧出如此大的動靜。」
柳傾城瞭然的點點頭,道:「那為何今日還要全城搜捕?難道是出了差錯,讓其中的人逃了?」
「那倒沒有,只是為確保萬無一失,還是在審查清楚之前謹慎些為妙。」
沈白衣輕嘆口氣,沉聲道:「他們訓練有素,身手極高,經過各種刑罰卻始終對來意閉口不談,甚至有人咬舌自盡,唯有頭領一人想要自盡時被及時阻止,現下還在審問,卻一無所獲。」
想到那人的堅毅模樣,沈白衣的眉頭皺得更緊,道:「有此種風骨之人,肯定是受了非常嚴酷的訓練,才會受盡刑罰而依舊保持緘默。」
「所以你就斷定,他是蒼夏的細作?」柳傾城見到他點點頭,繼續說道:「我倒是很好奇,這種百折不屈之人究竟長什麼模樣。」
沈白衣沒料到她竟然會說出如此的話,只覺得她果然和其他女子不同,他所見到的女子都只愛塗脂抹粉、談論閨中女兒家喜歡的衣裙首飾,而柳傾城卻渾身散發著一種英氣,很爽朗,很吸引人。
他看著她不禁有些失神,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連忙轉移開目光,看了一下柳傾城的腿,關切的問道:「傾城可敷好了藥膏?不知傷口現在可還會陣陣發痛?」
柳傾城倏然縮回自己的腿,有些慚愧的點點頭,敷衍的答應道:「已經好多了,多謝白衣贈葯,已經不痛了。」
她之所以感到慚愧,是看到沈白衣如此認真且關心的態度,她卻反而在欺騙和利用對方的感情,這一點讓柳傾城有些無地自容。
畢竟沈白衣太過溫柔,令人不忍心傷害他的善良。
柳傾城避過了他的觸碰,沈白衣也自察這樣的動作有些不合禮數,他只能收回手,抬眼沖著柳傾城露出一抹抱歉的笑意:「是白衣唐突了,還請傾城不要見怪。」
明明是自己欺騙在先,而沈白衣卻對她道歉,柳傾城覺得心中實在過意不去,她連連擺手,表示沒有關係。
沈白衣見氣氛變得有些微妙的尷尬,他在心裡不停的想著該如何打破這種氣氛,讓兩人珍貴的相處時間不要因此而停止,所以他開始在腦海中不停搜尋著可以聊下去的共同話題。
他自然想到了在紹興與柳傾城初遇的時候,也自然想到了當初熱心幫助過他的歐陽溪,於是沈白衣輕笑著開啟了話題,道:「對了,說來也巧,白衣離開紹興之後曾北上蒼夏的京城,傾城可知在那裡,白衣遇到了誰嗎?」
柳傾城聽他有此一問,向來他遇到的應該是兩人共同認識的人,再結合時間點,她驚訝的開口問道:「莫不是你遇到了小溪?」
見到沈白衣淺笑著點了點頭默認了自己的答案,柳傾城心中很是激動,問道:「那是什麼時候的事?她那時怎麼樣?還好嗎?」
沈白衣仔細回憶了一番當初見到歐陽溪的情景,認真回答道:「小溪姑娘仍是一副活潑可愛的模樣,她還熱心的邀請白衣到府上做客,只是當時父皇急詔白衣回朝,事情刻不容緩,所以白衣不辭而別,想起來仍是慚愧不已。」
說著,他看向柳傾城,道:「若是傾城回到故土之後見到小溪姑娘,還請傾城幫忙轉達白衣的歉意。」
柳傾城看著他眼中亮晶晶的笑意,再看他滿臉溫柔,心中突然冒出一個主意,有些莫名,卻令她看到了救歐陽溪脫困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