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兇手 1
她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偏過頭對一旁的侍婢說道:「你留在這裡守著,不準任何人進來探視打擾王爺休息,懂嗎?」
侍婢見她一副嚴肅的神情,連忙躬身答應,乖乖地守在門口。
柳傾華深呼吸了幾下,抬腳跨進門檻走進房門,一步步地接近歐陽璟的床榻。
見到躺在榻上的男人臉色蒼白,雙眉緊蹙,向來俊美的臉龐此刻泛著烏青之色,顯然她先前所下的玉石粉的毒性開始在他體內慢慢積累顯露出來。
看到歐陽璟此刻雙目緊閉、神情痛苦的暈睡過去的模樣,柳傾華不知怎的,心中竟生出一股莫名的快意。
好像往日因見到他與柳傾城相親相愛的畫面而受到的屈辱,此刻已經完全得到了宣洩一般,柳傾華覺得歐陽璟能有今日,就是上天在懲罰他拋棄了自己。
她走到榻邊靜靜地注視了一會兒歐陽璟,嘴角竟勾起一抹她自己亦未曾察覺的冰冷笑容。
「王爺,您不是要攆我離開璟王府嗎?怎麼現在卻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任由我來擺布呢?」
柳傾華坐在榻邊,用尖銳的指甲劃過歐陽璟俊挺的鼻樑,她冷聲說道:「先前我任性逃婚,的確是我的錯,所以後來我會低聲下氣地討好你,甚至容忍你與柳傾城的感情,可你為什麼還要趕我走?讓我在那麼多人面前難堪呢?」
說著,她突然舒展開眉頭,笑得如花般燦爛:「還好上天對我很是眷顧,讓我幸運地遇上了他。他給了我溫柔與憐惜,給了我家的感覺,而這些本該是由你給我的才對。」
她緩緩地從袖口裡掏出一小包玉石粉,用指甲扣出一點放到歐陽璟的嘴邊,輕笑道:「不過那些已經不重要了,為了我與他美好的未來,還請王爺好走。」
她的心情帶著一絲小小的激動,想用手捏住歐陽璟的下巴逼迫他張開嘴,以方便她將指甲中的玉石粉喂下。
誰知,手腕上突然傳來一道堅定的力量,阻止了她接下來的動作。
緊接著,她看到歐陽璟的雙眼突然睜開了,黑如曜石般的眼睛中是一派清冷的光。
突如其來的變故,令柳傾華愣在原地,她手指由於心頭的驚恐難以自制的顫抖著,指甲里的粉末掉落在歐陽璟的唇邊,令其心神一凜。
歐陽璟強撐著身體的不適坐了起來,抓著她的手湊近著看清楚她指甲中的粉末,眼神變得越發冰冷起來。
柳傾華挺直腰背,繃緊面部表情,面對歐陽璟審視的冰冷目光,她強壓下心頭的忐忑與驚訝,強扯出一抹微笑,聲音聽起來有些顫抖。
「王爺,您醒了?那妾身去找太醫來給您瞧瞧。」
說著,她想掙脫歐陽璟的鉗制,卻被對方抓得更緊,她臉上的笑容變得不自然起來。
歐陽璟見她沒有主動承認的意思,也不想再跟她多浪費時間,於是開口說道:「你指甲里的東西是什麼?」
柳傾華心中一沉,覺得事情已經敗露,但她仍不肯承認,希望能通過萬般抵賴從而逃脫即將到來的殘酷命運。
她下意識的握緊雙手,將指甲收進掌心,企圖將指甲中的玉石粉偷偷倒掉。
「沒、沒什麼,王爺剛剛是看錯了。」
「哦?既是看錯,那你方才又捏著本王的嘴巴,準備將那東西喂下,也是本王糊塗了憑空臆想的,對嗎?」
歐陽璟眼神冰冷而嚴肅地看著柳傾華的表情,目光犀利的不肯放過她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與反應,他的語氣裡帶著幾分戲謔,卻令聞者無不後背生涼。
柳傾華覺得冷汗已經將她的裡衣全部浸濕,她害怕如此氣勢強大的歐陽璟,以往看到的更多是他的溫和疏離,或者對柳傾城的溫柔寵溺,何曾見過他如此肅殺的一面?
記憶突然回到當初皇帝下旨為他們兩人賜婚,歐陽璟隨著宣旨太監來將軍府下聘時的情景,他就那樣面無表情的站在院子里,態度冷淡而高傲,令人心生畏懼,所以她才會那樣抵觸嫁給他,她才會不顧一切的逃離這場婚姻。
霎時間,滿腹的委屈崩潰決堤,柳傾華頓時癱軟下來,眼淚沿著臉頰流淌而下,整個身體都在止不住的顫抖。
見她似乎情緒已經控制不住,歐陽璟將她的手甩到一邊,厲聲道:「本王自認沒有虧待過你,至於感情上的事情也已經跟你說的很清楚,我願意給你自由,但你為何要下此毒手?」
柳傾華順著他的力道跌落在地上,她無力地趴在榻邊,哭泣道:「我就是恨你,我下了很大的決心要將我自己完全交託給你,可你卻和我的妹妹整日眉目傳情,你讓我情何以堪?!」
歐陽璟無奈地嘆了口氣,道:「既然當初決定要逃婚,為何還非得回來?感情不一定會因姻親關係而產生,也不一定會因關係結束而消失,你怎麼想不通?」
「聖上明明是為你我賜婚,縱然柳傾城代替我在這裡待了三個月,但那一紙婚書上寫的是我的名字,應該受到你寵愛的人也是我柳傾華,而不是她!」
「你為何還是執迷不悟?感情與時間無關,也和婚書上的名字無關,我與傾城同心同意,縱然你再溫柔嫻淑,我亦不會多看一眼。」
歐陽璟決絕地切斷柳傾華的幻想,緊接著沉聲道:「你意欲加害本王,就只是因為這件事嗎?」
柳傾華淚眼婆娑地看向他面色陰沉的臉,眼神有些迷茫,似乎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歐陽璟強忍著腹中泛起的陣陣燒痛,偏過頭緊緊盯著她的眼睛,沉聲問道:「你下毒謀害本王,有沒有人在背後指使?」
聽到這番問話,柳傾城後背一僵,下意識地垂下頭避開歐陽璟的目光,立即搖搖頭否定道:「沒有人指使我,這都是我自己的主意!」
見她垂著頭,眉頭不安的擰了起來,眼神有些躲閃。
歐陽璟見到她如此反應,便知道此事背後肯定有蹊蹺,他繼續追問道:「你如果可以說出幕後主使,或許我可以開一面。」
柳傾華依舊搖頭否認,哭得眼睛里滿是血絲,她心知也許自己再也辦法見到歐陽驍向她許諾的未來,也許她今晚的生命就會終結,可她不想出賣歐陽驍,她希望能拼盡生命的最後一絲力氣保護那個對她而言格外重要與特別的男人。
見她一直哭,只是拚命的搖頭不肯說一句話,情緒似乎正處於崩潰的邊緣。
歐陽璟知道再逼她恐怕也沒辦法問出實情,他用力朝門外喊了一聲「來人」,不多時只見月黛的身影倏然閃了進來,在柳傾華的驚訝目光中走到榻邊,恭敬地問道:「師兄,你可還好?」
「我還好,把她帶下去吧,把人看好了,過兩天我再仔細審問處理。」
「是。」
月黛不由分說地拉起柳傾華,不顧她的掙扎與反抗,強行地將她拖到了屋外。
見柳傾華一直瞪著自己的眼神,月黛不掩嫌惡的態度瞥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道:「看什麼看?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我師兄每日好吃好喝的照顧你,你竟然還想下毒害死他,真是可惡!」
柳傾華聽到他的話,抹去眼角的淚水,不敢置信地看著他說道:「你不是去柳州找妙玲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沒等月黛回話,一道清冽含笑的聲音突然從背後傳來:「因為我已經來了,他沒必要再去了呀!」
柳傾華立即轉身循聲看去,沒想到眼前倏然出現一張上下倒置的臉龐,她沒有防備被嚇的硬生生退後了兩步,直倒在月黛的懷裡。
妙玲笑得一臉明媚,運功從屋檐下翻身落地,邁開輕盈的步子向寢殿內走去,在路過柳傾華身邊時,她頓了頓腳步,沖她做了個鬼臉。
見柳傾華又被嚇得瑟縮了幾下,她滿意地笑出了聲,輕快地走進寢殿給歐陽璟診脈去了。
正當柳傾華納悶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的時候,柳傾城從陰影中走了出來,她快速走到柳傾華的面前,二話不說揚手給了她一個耳光。
柳傾華捂住刺痛的臉頰,皺著眉頭滿臉驚愕的看向她,說道:「你、你竟然敢打我?!我是你姐姐!」
「首先,從你逃婚的那天起,我就沒有你這個姐姐;然後,你下毒謀害歐陽璟,這巴掌是你應得的。」
柳傾城的目光異常凌厲而兇狠,幾乎咬牙切齒地對柳傾華說道:「我從來沒有主動打過別人,你是第一個,我恨不得打死你!」
柳傾華見她話說的如此狠絕,心中對她的怨恨再也壓抑不住,她反手想要打回去,手腕卻被月黛牢牢地鉗制住,不得動彈。
她見自己處於弱勢,只能憤憤地甩開月黛的手,瞪著柳傾城近乎歇斯底里的吼道:「你憑什麼打我?你是歐陽璟的什麼人,你有什麼資格替歐陽璟來打我?你不過就是一個無名無分的小丫頭而已,就和你那個卑賤的母親一樣,就是靠姿色來爬上男人的床獻媚邀寵的賤人!」
柳傾城怒極反笑,捏住她的下巴,欺身湊近些冷笑道:「我賤?我獻媚邀寵?起碼我有那個資本,你呢?」
她用力甩開她的下巴,揚手又是一個耳光,聲音帶著極端的冰冷與敵意:「我告訴你,若不是有歐陽璟攔著,我早在幾天前就想把你捏死了!」
柳傾華被她用力地推倒在地,細嫩的手掌擦出一道紅色的傷痕,但眼下她卻顧不得這些身體上的疼痛,而是抓住對方話里的關鍵信息,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是說你早就發現我下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