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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大英俊的男人,衣襟上垂著一隻可愛的玉兔,奴婢們瞧著,都偷偷抿著嘴笑。


  雖然是不相配,可這是她一片心意,司徒修當然不可能拿下來,除了她親手做得綉件兒,買來送予她的,那可是第一個,他笑了笑,淡定自若的將玉墜貼身放好:「露在外面,指不定會碰壞。」


  看他那樣珍惜,裴玉嬌更是高興,把脖子上的小蛇玉墜晃一晃:「咱們這可是一對呢,往後天天戴著!」


  反正也在裡面,別人瞧不見,司徒修捏捏她的臉:「好。」


  她又叫奶娘把熙兒抱過來:「相公,熙兒長牙齒了呢,你快來瞧。」


  牙齒本是尋常物,可長在自家兒子身上,就跟那珍寶似的,司徒修也頗是興奮,彎腰將兒子嘴唇微微掀開,果然見有顆小牙齒,白白的露出一個頭,好像在跟別人打招呼一樣。


  他哈哈笑起來:「真長牙齒了,等多長些,應該就能吃東西了罷?」


  「是啊,妹妹說,能吃魚肉,雞肉,還有粥呢,這樣比光吃奶長得快,以前太醫也是這麼說,不過不知道他第二顆牙齒什麼時候長,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能說話,要是能走路就更好了。我帶她去妹妹家,跟彥兒一起玩……」她說著,突然頓住,一轉眼都九月了,孩兒真能走,那得等到明年,明年徐涵從翰林院出來,是要去嶺南的。


  妹妹如今生了阿彥,夫妻情深,會不會跟著去?去了,她要見面會很難,可不去的話,他們二人兩地分離,又怎麼好,容易生出事情!


  她尚不知徐涵與司徒修的談話,一早已決定留在京都,此刻眉宇間染上了憂色,沒有剛才那樣歡快。


  「怎麼了?」他一隻手攬住她肩膀,微微低下頭詢問,「有心事?」


  「沒什麼。」她搖搖頭,上輩子的事情她知道,他不知,如何與他說?再者,今天他生辰,原是一應要他高興的。


  她使人快些把飯菜端來,將八仙桌擺得滿滿的,還有一壺酒,她親手給他面前的酒盅斟滿了,琥珀色的液體搖晃,泛著漣漪。他其實甚少飲酒,除非出外應酬幾乎是不沾一口的,她也知,故而這酒並不算烈。


  對面的女子顯見今兒也好好裝扮過,穿著件石榴紅金綉牡丹的夾襖,領口鑲了雪白狐毛,遮住修長的脖頸,卻又襯得下頜小巧可愛,紅唇似火,他心情越發愉悅,連喝了不少酒,甚至拿銀箸沾了點兒酒給兒子嘗嘗。熙兒並不討厭,小舌頭舔一舔,咯咯地笑,又拿手去搶他銀箸,他抬高了逗兒子,兒子小手夠不到,轉到他臉上,摸父親的鼻子,耳朵,他溫和的笑。


  父子兩個其樂融融。


  瞧著這一幕,裴玉嬌不知不覺也多喝了幾口,她原是無甚酒力,臉蛋瞬時染了紅霞,連眼眸也迷離起來,他瞧著將兒子交由奶娘帶走,把她挪到腿上,她已然有些發暈,倚在他胸口,卻在勸:「你再多吃點兒,今兒燒得都是王爺喜歡的呢。」


  醉了,言辭也含糊,他難得看到她的醉態,上輩子有一次,這輩子是第一回,他道:「那你還吃嗎?」


  「飽了。」她拍拍肚子。


  「酒呢?」他又給自己倒了一盅酒。


  她搖搖頭:「也不想喝,再喝要睡著了,但是還早呢,我還要陪你。」她伸出手,纖長的手指劃過他的臉,模糊中,仍覺得俊俏,那鼻子,眼睛好像畫出來的,才能這樣好看,她嘻嘻笑,「說起來,你一個王爺,怎麼就非得娶我呢?是在明光寺,還是在上元節,瞧見我就看上了,看我美?是不是覺得我最漂亮?」


  還自戀上了,司徒修噗嗤一笑:「是,你最漂亮,本王一眼就瞧上了。」他拿手指在她唇上描了描,「這兒不錯,」又在她鼻子上一捏,「這裡也不錯,當然,更好的還在別處。」


  感覺到他的手放在身上捏來揉去,她嗔道:「你其實還像個登徒子。」


  「登徒子嗎?那得還試試這個。」他喝了一口酒,俯下身,壓在她唇上。


  酒從他唇中緩緩流出,融入她口裡,她雖然醉這會兒也知道羞人,可卻拒絕不得,渾身麻了似的,任由他喂完酒,又撬開她的唇,把她整個人好像要拆卸了吞入腹中一般。


  這一晚風光旖旎,似夢非夢的她好像無數次飛上了雲端,醒來時竟已經是早上了,回想起來,好些事情竟都不記得,大概真是醉了。只坐在浴桶里,瞧見渾身上下的痕迹,她臉頰才又開始發燙,輕聲問竹苓:「王爺什麼時候出去的?」


  「還是卯時。」竹苓如今以為人婦,該懂的都懂了,沒有以前那麼害羞,她笑著道,「不過比往前起得晚一些,早膳都沒來得及吃。」


  肯定昨晚上酒也喝多了,又這樣胡鬧,她哼了哼暗道活該,可又叮囑道:「問問小廝他在哪兒,送些點心去。」


  竹苓答應一聲。


  過得陣子休沐,恰是重陽節后,司徒修從衙門提早回來,笑道:「走,帶你去玉泉。」


  「現在?」她驚喜道,「現在嗎?」


  「是,不然明兒去,晚上就得回,時間短了無甚意思,咱們在那兒住一晚。」他好像心情大好,笑容舒展開來,仿若艷陽天一般,催促她,「傻了還是怎麼,不去收拾呢?」又叮囑奶娘,「熙兒留在家中,你們好好照看著,若出事兒,小心腦袋。」


  兩個奶娘連忙答應。


  他瞧一眼素和:「你也留著。」


  他在裴玉嬌身邊,自然不用素和還時時刻刻的看著。


  能出門去玩,裴玉嬌當然高興,使人準備,又跟他說:「我就騎我那匹汗血寶馬去,行不行?」


  「當然行。」他道,「快些,一會兒城門要關了。」


  她急急忙忙的換衣服,等到出來,他微微一怔,只見她穿了身天空藍的騎射服,上面綉著雪白的梅花,清新淡雅,小巧的耳朵旁,拇指般大的珍珠微微搖晃著,她笑著過來,好似三月春光下的輕風,飄到他身邊。


  他心頭一盪,不得不說,她真是好看的,少女的嬌憨,女人的嬌美,此刻混合在她身上,好像醞釀多年的美酒,不曾開壇,便香味四溢,忍不住暗想便是許婕妤有那宮人,又如何比得上她?兩輩子的相對,沒有什麼能把她奪走。


  也不管時間緊,他低頭就吻她。


  她好不容易梳好的頭又被他弄亂了,忍不住嗔道:「剛才又催我,嫌我慢,現在又是誰呢!」


  他笑:「別梳了,出城再說。」


  「怎麼出去?」她皺眉,「我原想騎馬出去的,現在這樣……」


  他拿起件披風蓋她身上,還把後面的兜帽往她頭上一扣,拉著就往外走,也不讓她自己騎馬,竟與她合騎一匹。可惜她那新做好的騎射服,都沒有在京都街頭亮相,還有她的臉,被披風裹得嚴嚴實實的,路人光知是楚王爺出門,要看王妃,那是一點兒沒見著。


  馬蹄聲踏踏,他帶著她疾馳而去。


  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京都郊外,她這時才能把臉露出來。


  他把馬韁交予她,給她手上戴上皮套:「成天嚷嚷要出來,現在好好騎吧。」說著摟住她的腰,把腦袋擱在她肩膀,一副要享受的樣子。


  她嘟囔:「我原是自己一個人騎得,你非得厚臉皮。」


  「就厚了,快點兒,不然天黑趕不到玉泉。」


  她哼了哼,拉緊了韁繩,一夾馬肚,那馬兒熟悉她的指令,立時又像一支羽箭疾飛了出去,天大地大,兩個人很快就變成了一個黑點兒消失在遠處,竹苓跟丁香兩個坐著車,與一些隨從遠遠拉在後面,唯有護衛還緊緊跟著。


  在天黑之前,他們還是到了玉泉,在客棧住過一晚后,二人大早上起來,她惦念著騎馬,一人一騎在附近草原上玩瘋了,騎得大汗淋漓,他坐在不遠處瞧著,想起一事,叮囑馬毅:「回頭叫姜左把找到的人帶回來。」


  兩年前去找的,現在才用上,馬毅連忙答應,又輕聲道:「四王爺最近有異動,屬下雖然盯著,卻不知他何時會動手。」


  「等明年罷。」他淡淡道,「四哥雖然不要命,可還不至於真的想死呢,哪裡不會好好籌謀?」


  他當然記得司徒淵死的那天,是什麼日子,大抵也是大差不差,兩輩子同一個人,一言一行是不會有太大變化的,所以司徒熠仍不會參與此事,就是韋氏那裡,假使他救司徒淵一命,不知將來,命運可會發生變化?對這一點,他多少有些忌憚。


  思忖間,裴玉嬌縱馬過來,從馬背上跳下來,撲入他懷裡,叫道:「這回總算騎得暢快了,王爺你怎麼不一起騎呢?」


  他笑道:「我在火兵營那會兒訓練騎馬,你當我是玩的?」


  男兒天天在外奔波,可不像她存有那樣大的憧憬,而且他早就過了玩樂的年紀,雖然他還挺年輕的。司徒修自嘲一笑,拉她起來:「不過你邀請,本王便陪你一趟,怎麼樣,咱們比一比,你要輸了,得答應本王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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