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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104

  她叫她坐下,關切道:「你怎麼了?可是家裡有事兒?」


  裴玉畫嘆口氣,拿帕子拭一拭眼睛,瞧著周圍都有下人,輕聲道:「就咱倆說罷。樂 文小說 w-w-。」


  裴玉嬌便讓奴婢們退出去。


  裴玉畫這才說:「是為我娘,祖父要讓娘去雲縣住呢!」


  這是要送到莊子去?裴玉嬌驚訝道:「為什麼呀?」


  因家中內務都是太夫人管著的,裴孟堅甚少插手,這次竟是他下得命令,她當然覺得奇怪。


  「還不是為我婚事,你曉得的,薛公子對我有意,也不知怎麼跟家裡說的,薛家竟然同意了,可祖父祖母不肯,而我娘,對與華家結親推三阻四,卻瞞著他們去薛家做客。」裴玉畫將來龍去脈說了,「祖母知道后,大為震怒,祖父也很生氣,訓斥了娘。娘不聽,說又不跟四王爺有關,薛家是三王爺的親戚,說什麼三王爺寬和仁厚,前途無量,頂了幾句嘴,祖父就要將娘送去莊子,讓她好好反省。」


  裴孟堅是火爆脾氣,說一不二的,裴玉畫聽說后,跪下來求情,可一點兒用沒有,可馬氏畢竟是她親娘,平日里又寵著她,她哪裡捨得眼睜睜看她去莊子呢,以後就算再回裴家,臉面都丟了一大半了。她想來想去,便來找裴玉嬌,想著她王妃身份,興許可以勸勸裴孟堅。


  然而裴玉嬌對馬氏並沒有多少好感,心想裴玉畫嫁給華子揚不是很好嗎,為何要節外生枝,牽扯到薛家呢?薛家是司徒熠的岳家,如今她嫁給司徒修,裴玉畫再嫁給薛景元,那不是亂了套了?反正她無法理解,只見裴玉畫著急,心想都求上來了,她不好拒絕。


  畢竟人誰無過,只要馬氏知道錯,也就算了,到時裴家再與華家定親,把事情定下來,也不會再有波折。


  她站起來命人備轎。


  看她二話不說就相幫,裴玉畫握住她的手:「我知道為難你,你還懷著身子,只娘向來疼我,今次只是沒想明白做了糊塗事兒,大哥又去了兩浙,父親更不敢與祖父反著來,樣樣都聽從。」


  「我知道,我會勸勸祖父。」她安慰她,「我如今很穩當,回一趟門沒什麼的。」


  依裴玉畫的性子,要不是無奈斷不會上門,而她雖然生母已經去世,卻能明白女兒對娘的這份依戀,裴玉畫的心還是很軟的,哪怕馬氏做得不對,她到底是不捨得叫她受苦。


  竹苓撐著傘送她坐進轎子。


  裴玉畫則坐了另外一頂,只臨走時,一再叮囑轎夫要小心,幸好雨下得小,路上行人也少,很快便到了裴家。


  她扶著裴玉嬌下來,二人走到門口,便見太夫人房裡的胡嬤嬤親自迎了上來,她先責怪的看了裴玉畫一眼,才道:「太夫人料到你不見了,定是去楚王府,命我過來接娘娘。哎,三姑娘呀,侯爺的脾氣你還不知,便得要天皇老子來才行呢!」


  絲毫沒用的意思,裴玉畫心裡咯噔一聲。


  裴玉嬌走進去,見過太夫人,又見到裴孟堅沉著一張臉坐在旁邊,面色冰冷,她輕聲道:「祖父。」


  她來此意圖明了,定是為馬氏求情的,裴孟堅冷聲道:「別說了,玉嬌,你二嬸心不正,想著甘蔗兩頭甜呢,竟敢要私自攀上薛家,真是膽大包天!不給她些教訓,她尚不知這家裡該誰做主!」他瞧一眼裴玉嬌,「不過你既然來了,便留著吃頓飯再走,臻兒,應鴻都去了兩浙,你回來,你祖母心裡也高興。」不給她說話的機會,裴孟堅站起來就拂袖走了。


  連背影都是怒氣沖沖的。


  火氣真大,裴玉嬌看向太夫人:「二嬸多年管著家,總算也有些苦勞罷?」


  「你以為我沒勸過侯爺?」太夫人叫裴玉畫坐下,嘆口氣道,「她好歹為裴家生了三個孩子呢,就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也得原諒她這一回,可侯爺啊,最是厭惡薛家這等作風的,你們當薛家為什麼?娶了玉畫,還不是為爭取咱們侯府的勢力?到時候夾在中間,左右為難,行差踏錯一步,粉身碎骨!」


  裴玉畫聽得心驚,輕聲哭道:「娘也是沒考慮周全,不然定是不敢的。」


  太夫人淡淡道:「她如何不知,只是為那份榮華,如今侯爺不肯改主意,叫她先去莊子避避也好,過陣子再回來。」


  一聽便知是無法更改的了,裴玉畫心頭湧起一陣悲涼,又惱恨母親不爭氣,惹惱祖父祖母。


  太夫人嘆一聲,攏住她的肩膀:「你是好孩子,莫再傷心了。」


  裴玉嬌也不知道說什麼,半響嘆了口氣。


  此時,司徒修正坐在坤寧宮裡,韋氏名義上是關心裴玉嬌的情況,借故將他召入宮,實則是為上回那件事兒,她怕司徒修心裡藏著根刺,先是笑眯眯道:「聽張太醫說,母子脈象都安康,許是能平安生下來的。」


  「是,能吃能睡的。」司徒修坐在下首。


  「上回中秋你沒來,卻是有一場虛驚,我生怕嚇著了玉嬌,一直為此擔心呢。」韋氏道。


  他也是聰明人,順勢便問:「後來貓兒可尋到了?」


  「尋到了。」韋氏端起茶盞,拿蓋子輕輕撇開茶沫子道,「貪玩,到處亂跑,我看著也心煩,已叫常寧送出宮外。說起這桂枝罷,也是個粗性子,難怪叫人一推,自個兒撞台階上死了,可憐她還有母親弟弟。弟弟是個潑皮兒,到處混生活,宮裡有小黃門出去採辦,便有與他交往的,有個叫湯植的便是。」


  湯植?名兒聽著陌生,司徒修竟一時沒想起來。


  「在清寧宮當差的。」


  這下司徒修知道了,清寧宮那位主子,曾經也得過寵,被晉封為賢妃,後來失寵,雖然還頂著四大妃子的名號,卻是鮮少再出現在人前,她是司徒瀾的生母洪氏,至於司徒熠的生母,位份卻不高,乃宮裡一位昭儀所出,人極為溫婉,善解人意,雖然未曾大封,司徒恆成偶爾仍願意去她那裡坐一坐。


  看來這事兒是出自賢妃之手,有些出乎司徒修意料。


  韋氏淡淡道:「這事兒本宮必會放在心裡的,往後再聚會,自家人安全最重要,不能再出紕漏。」


  司徒修頷首:「勞母后費心了。」


  韋氏道:「這是應當的,做母親的,哪裡不希望你們好呢?要是你生母尚在人世,定會與我一樣,可惜了。」韋氏潤了潤唇,嘆口氣道,「想當年,你生母與婕妤也是極好的,樣樣都與她說,許婕妤那會兒也年輕,撿著宮裡的秘聞也喜歡告訴你生母……」她頓一頓,「看看我,也是年紀大了,扯到哪裡去了。你也來了多時,想必玉嬌在家裡等你一起用膳呢,快些回去罷。」


  司徒修站起來告辭。


  天黑了,初冬下著雨,也更覺寒冷,腦中回蕩著韋氏剛才的話,然而他知道,這些話於他來說,並不重要,因為他已知道真相。


  走出宮門,他坐入轎子。


  回到侯府時,裴玉嬌也剛回,二人路上遇到,他上去握住她帶著涼意的手,口氣略有責備:「聽說去娘家了,這等天氣,怎麼還出去亂跑?幸好不是下大雨,大雨你也出去?」


  「當然是看情況了!」裴玉嬌道,「我也很緊張孩子的,只是……」她嘆口氣,輕聲道,「二嬸被祖父趕去莊子了,我看在三妹的份上原想去求求情。」


  「竟有這等事兒?」司徒修有些吃驚,「你二嬸作何壞事了?」


  畢竟裴孟堅不是不分青紅皂白的人。


  「她想把三妹嫁給薛景元,還偷偷去薛家。」


  司徒修嘴角牽了牽,絲毫不留情面:「蠢貨!也不怪你祖父!」


  裴玉畫真嫁給薛景元,那是著了薛家的道了,到時他算什麼?與司徒熠被迫成為親戚,也不想想,父皇會怎麼想,他裴家一頭一個王爺,明晃晃的牆頭草,想投機取巧呢?還好岳家二老頭腦清明,不然便是他得知,也得阻止。


  「我也知二嬸不對,但祖父這個責罰未免有些重,三妹跟弟弟也慘了,沒娘在旁邊。」


  「三妹又不是小孩子了,恐怕今年就要定親的罷,你弟弟是男兒,有二叔在就好了,有沒有二嬸在差別不大。」司徒修當然更理智些,牽著她進屋,叫丫環給她換雙更暖和的鞋子,又說道,「你別菩薩心腸,你二嬸這是走火入魔,不好好治都不行!走了還好呢,不然你三妹還指不定被她害了,薛景元你當是好東西,叫他看上的,不容易放手。」他頓一頓,忽然叫馬毅過來,「去與裴老侯爺說一聲,裴家三姑娘還是早些嫁出去妥當,叫他必得提防下薛家。」


  馬毅忙快步走了。


  裴玉畫坐在馬氏房裡,輕聲安慰道:「祖母說只是住一陣子,等祖父消了氣,娘就能回來的。」


  馬氏哭的眼淚鼻涕流一臉,之前聽到要趕她去莊子,當真是嚇得腿都軟了,癱在地上,她實沒料到裴孟堅會那麼無情,抽泣道:「便是玉嬌去求也沒用?我可怎麼辦好!玉畫,我的命可真苦啊,辛辛苦苦了半輩子,落得這個境地。」


  「娘,也實在是你做得不對,我一早說不要嫁薛家的。」裴玉畫嘆口氣,「你這回去了莊子,好好想想,回頭清楚了,祖父祖母也不會計較。」


  「你也覺得我不對?」馬氏哭得更厲害,「我是為你好啊!」


  「你是為自個兒好。」裴玉畫也來氣了,「都不管我喜歡誰,娘要再這樣說,我也不用理會你了!你去了莊子,我,我也不來看你!下回等哥哥回來,說起這事兒,你以為哥哥會覺得你對?」


  見女兒生氣要走,馬氏忙道:「是是是,我錯了,不該瞞著去薛家,我這不是認錯了嘛!」


  「那便行。」裴玉畫嘆口氣,叫人收拾行李,「明兒一早我與弟弟送您去,娘,事情到這個地步,你也莫怨了,就當去散散心。」


  馬氏還能說什麼,面色蒼白,頹然的坐在椅子上。


  她走後,不到半個月,裴家便與華家定了親,而這時,也傳來了一個好消息,裴玉英順利的生下了一個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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