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103
聲音細細的,帶著纏綿,在耳邊環繞。``
他的心為之蕩漾,低聲道:「我也想你。」
萬分的想。
他親在她唇上,她手摟住他脖頸,也不管車廂是否顛簸,他放開她,她湊上去,她累了,他又捨不得,像是再也分不開似的,直到馬車漸漸慢了,在王府門前停下來。
到家了。
他攏一攏她凌亂的頭髮,意味深長的道:「今日還長呢。」
牽著她的手下來,下人們跟在後面,帶著行李。
王府又一下恢復了生氣,到處都忙忙碌碌的,司徒修風塵僕僕,早該清洗一番,當下去了凈房。裴玉嬌坐在榻上心猿意馬,好半響司徒修洗完,竟然沒來卧房,而是去與盧成說話了,大抵是問王府的事宜,可這些急什麼呢。
她有些生氣,一個人坐在書案前看書,卻又看不進,使人去問司徒修,涼衣可都帶回來了。
司徒修啞然失笑,他人都回來了,她還真在乎那些衣服?匆匆交代盧成幾句,走回上房。
「都帶了,許是還沒拿出來。」他一本正經的回答。
裴玉嬌目光在他英俊的臉上打個轉兒:「你跟盧管家說什麼呀?」
「都是些瑣事。」
既然不重要,就不能留在明天說?裴玉嬌暗地裡哼了哼。
「娘子可還有別的事情?」他存心逗她。
裴玉嬌能怎麼說,只好說沒有了,見他走到門口,就要出去了,她又著急,叫道:「有!」
他走回來:「何事?」
站在她身邊,衣袍上帶著淡淡的皂莢清香,他離開那麼久,她現在就想賴在他身邊,就像跟他交融在一起,一刻也不能分開。她還沒說話,臉就紅了,可仍是鼓起勇氣道:「別走……」
她拉住他衣袖,垂著眼眸,因為害羞,睫毛輕輕的顫動著。
他一聲笑,將她從椅子上拉起來:「本王剛才說了,今日還長呢,就你急吼吼的,我交代下人事情你都等不得?」
「等不得,就等不得!」她被戳破心事,索性耍賴開了。
他低頭親她撒嬌撅起的櫻唇,一邊將玉帶解了,等到得床邊,只剩下雪白的中衣,將她抱於床上,含著耳珠道:「看在你這麼主動的份上,本王一定會如你所願,只別太急,咱們慢慢來。」
他從後面抱住她,將她腰帶抽了。
門兒關著,隔斷了聲音,兩丫環瞧見早就避開了,竹苓拿著花灑澆水,窗前幾盆杜鵑這幾日晒著太陽都有些乾裂,虧得她回來,泥土得到活水滋潤,一下子吸了個透,微微蔫掉的枝葉也重新飽滿起來。
不知何時,司徒修才停止了動作,初秋的時節,兩人渾身濕漉漉的,裴玉嬌趴在他胸口,微微閉著眼睛,小手卻不老實,在他身上這邊摸摸,那邊戳戳,好像在探究他的身體。他捉住她的手放在嘴邊咬一口,促狹道:「還不嫌累呢,是不是……」
她連忙搖頭:「累了。」雖然舒服,可也真的快累死了,緊繃到最後的釋放,全身都跟痙攣似的,差些暈過去,她將小腦袋往上移了移,靠在他肩膀處,又盯著他的臉看。
好像一個孩童重新認識新的世界。
他捏捏她的臉:「不認識我了,這樣看?」
她喃喃道:「只是覺得奇怪,好像我現在才是你的妻子呢。」
他唇角彎了彎,伸手摸她的肚子:「怎麼會是現在,而是很早很早前,不然本王怎麼會娶你這個傻丫頭?」假使沒有那等前緣,大抵他是不會想到娶她的,也絕不會這樣死皮賴臉,「都是前世註定。」
她聽得這句笑起來,用力點頭:「真是呢!」
可惜他不知,上輩子他們的結果並不好,但這次一定會好的,她湊上去,歡喜的拿鼻子蹭蹭他的臉頰。
他的手掌仍撫在她肚子上,忽覺裡頭有東西一動,也不知是兒子的小手還是小腳,竟隔著肚皮碰觸他一下,他差點從床上彈起來,失聲道:「真動了,就在剛才,真的動了。」
原來小孩子在肚子里動,是這種感覺,是一種說不出的,模模糊糊的驚喜,充盈在胸腔里。
看他這樣大驚小怪,裴玉嬌噗嗤笑起來:「你真沒見過呀。」
「我能在誰身上見過啊。」司徒修心想,難不成別人的妻子,他還能拿手去摸呢!
「我在家裡遇到過好多次了,聽說以後他會動的更厲害。」她低聲與孩子說話,「剛才這是爹爹!」
滿臉慈愛,語氣溫柔的好像怕驚擾到他。
他笑起來,這便是她當母親的樣子了。
他也伸手去摸肚子:「兒子,快些長,生出來,為父……」兩輩子才當一回父親,說出這個詞的時候,好像能感覺到一股子自豪,還有許多的憧憬,不知道他這兒子長什麼樣子,又是什麼性子,學東西可學得快,會像他一樣,文武雙全嗎?他正色道,「你要健健康康的與你娘,與為父見面,知道嗎?」
也不知是不是感覺到,孩子又動了一下,他笑開了,與裴玉嬌道:「看到沒有?他聽到了!」
那一刻,他也像個孩子。
兩人說著話,許久才出來,裴玉嬌洗完澡更覺疲累,由竹苓扶著去歇息,司徒修走到屋檐下與素和說話:「聽說中秋去過宮裡,可曾發生什麼事?」
「常寧公主的宮人出來尋貓,差點撞到娘娘,被屬下擊斃。」素和回稟。
司徒修臉色一沉。
這回竟然還遇到偷襲?上輩子她是被毒蛇咬,雖然他不信是意外,可歸來的晚,什麼線索都沒有了,直到臨死前,他才懷疑是許貴妃所為,因裴玉嬌當時去宮裡,途中是與許貴妃接觸的,那這回又是……
韋氏應不可能,中秋聚會是她主持,裴玉嬌出事兒責任在她,而常寧,她只關心自己的哥哥司徒淵,照理說沒有理由來害裴玉嬌,他雙眉緊鎖,那是借刀殺人了,他問:「怎麼處理的?」
「娘娘與皇後娘娘說是意外,大概明面上便當意外罷,反正那宮人也死了,屬下護主失手,誰也怨不得。」
司徒修點點頭,笑道:「你們做得很好。」
素和坦然得這誇獎,只惋惜道:「可惜屬下如今只是一奴婢,不然入宮未免探不出些許消息。」
他淡淡道:「宮人一死,便斷了源頭,或者不死,只怕也是要誣陷常寧。」他頓一頓,「此事母后定會去查,你不用管。」
假使韋氏要籠絡人心,豈能不給他交代?只怕這件事兒,最急的就是韋氏,如今許貴妃降為許婕妤,不再管理六宮,她重新掌權,自當要樹立威信,誰料有人還敢頂風作案,利用常寧公主,這是她所不能容的。
素和答應一聲。
司徒修重新走回去。
裴玉嬌已經睡得很香了,完全沒有聽到動靜,他在她身邊躺下來,看著她沉睡中的臉,暗道他的娘子真的長大了,不枉費他栽培的心血。怕驚醒她,他忍住親她的衝動,往外側身睡了過去。
過得一陣子,火兵營操練妥當,皇上命之前往兩浙殲滅倭寇,裴臻請命出征,聽說這事兒,裴玉嬌極為擔心,她一早就不希望父親出去打仗,如今他滿身榮耀,何必還去拿命拼呢,他該歇歇了!
看她眼圈都紅了,司徒修道:「這場戰不難,原本倭寇就被打得縮手縮腳了,岳父又擅長布陣調兵,還不是手到擒來?」
「你說得輕巧,那是打仗啊!我得去勸勸!」她站起來,誰料還沒走呢,輕呼一聲又坐下,皺著眉頭與竹苓道,「又抽筋了,好疼!」她如今身形越發臃腫,就跟陸氏說得,以前的鞋子完全穿不下,有時候腳腫得跟饅頭似的,動一下就抽。
竹苓上來,司徒修道:「我來罷。」
彎下腰去揉捏她小腿,她很快舒服了,還是要去,他一把拉住她:「去什麼?父皇都已經同意了,你能阻止?別擔心了,岳父這等閱歷,征戰沙場數百仗,還能輸給區區倭寇?再說了,男兒家保家衛國,岳父有雄心壯志,自有他的追求!」
人不能只有兒女情長,尤其是男人。
他理解裴臻,心裡流著熱血,哪日便是馬革裹屍,也未必後悔。
裴玉嬌被他唬得要哭,揉一揉眼睛道:「我還是擔心爹爹,還有大哥,他才成親,去打什麼仗啊!」
「有岳父照顧,不會有事兒的。」他拉開她的手,「還是你不信你爹?不信你爹能贏?」
父親威武,便是在大同如此惡劣的情況下都能凱旋,她當然相信他,也崇敬他,可還是害怕,她依偎過去,嘟囔道:「真不會有事兒嗎?」
「不會。」他道,「你不放心,要不我也去?」
「不不,不行!」裴玉嬌一下抬起頭,瞪大了眼睛,「不行,已經去兩個了,你還讓不讓我活!」
他噗嗤笑起來,捏捏她的臉:「岳父或許在年底便能回來呢!」
看他胸有成竹,裴玉嬌總算放了些心。
裴臻來看過她之後,很快便領兵前往兩浙。
十月肅殺,天氣漸漸寒冷,這日竟飄起小雨來,裴玉嬌坐在窗前,司徒修剛剛使人來說,他去宮裡了,恐是要晚些回來。她便給兒子做小衣服。嫩綠色的小衫上,綉三隻胖葫蘆,最大的是司徒修,小一點兒的是她,最小的當然就是兒子了。
她哼了哼,誰讓司徒修老說她像個胖娃娃,她在衣服上要把他繡得胖一點,但因為下手狠,第一個大葫蘆都沒個型了。
正當這時,丫環稟報,說是裴玉畫來了,她連忙叫著請進來,誰料門帘一晃,走進來的姑娘竟是雙眼通紅。
她吃了一驚,暗道,出什麼事了?這麼潑辣的三妹也會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