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096
這事兒也不知怎麼與裴玉嬌說,雖說永平府離得近,才半個月左右的路程,然而事情辦完,最少也得一個半月,且這事兒他也不熟,上輩子許家沒有倒台,是司徒璟與司徒熠去辦的,這回因為韋氏,換成他了。?
可早前自己與她說過,不會離開她,看來有些話兒不能胡亂承諾,他能不去兩浙,不代表不會去別的地方。
巧得又是她正當有喜,不然帶著出去或許也成,如今雙身子他可不敢。
他思來想去的,喂飯卻喂得精心,一筷子菜,一筷子飯,她吃得精光,心滿意足的靠在迎枕上。
他伸手摸摸她肚子,圓圓的,也不知撐壞沒有。
「才吃完,不知道下來走走?睡覺了會積食。」他催她動一動。
她不甘願的叫竹苓穿鞋。
其實吃飽了就想睡呢,飽得發困,眼睛都要睜不開了。
看她穿好衣服,他拉著她去外面散步。
七月的天不冷不熱,最是舒服,夜裡晚風徐徐吹在臉上,透著一些些涼意,叫人頭腦一清。她沒那麼困了,走在他身邊,忽然的覺得歡快,用力搖動被他抓住的手,帶著他一起晃。
他好笑,這動作可像孩子,正經的大家閨秀誰會這麼走呢?可也隨著她,因她以前從來不會如此。
裴玉嬌嫌安靜,與他說起事情來:「今兒我把外甥兒的衣服送去給妹妹了,妹妹很高興,身體也好,孩兒長大了,聽說肚子很大呢!我這個月得空得去看看她。」又說哥哥們的婚事,「除了送兩封銀子,蔣表哥那裡,我想著送六匹織金彩緞也足夠了,王爺您看呢?」因與蔣家關係一般,她實在也不看重,至於裴應鴻又不一樣,林初雪還是她表姐呢,除了添妝,送得也不一樣,比蔣家多了四五件不止。
司徒修忍不住笑道,「要被蔣家知道,肯定得氣死。」
兩家懸殊太大。
聽他這麼說,她減掉了兩樣,確實太顯眼了,不過也還是多了一倍,但親疏總有別嘛,她問:「這樣呢?」
「這樣差不離。」司徒修借著這機會便要說去永平府的事兒,不然還能拖到走之前不成?他腳步放慢了些道,「我正好也有樁事得告訴你,今兒回得晚,是父皇母后要為三哥與我送行。」
「送行?」裴玉嬌喃喃自語,好像聽不明白,過得片刻才猛地睜大眼睛道,「你要去哪裡?你要離開京都嗎?」
果然還是驚慌的,司徒修安撫她道:「冀州的永平府,你應該認識罷?」
就在京都附近的一個州,裴玉嬌聽說過,可到底遠不遠她沒個數,只覺心頭空空的,好像不知道怎麼思慮了,她不說話,低垂著頭。
他柔聲道:「也就去兩個月。」
「兩個月?」她輕聲道,「兩個月六十天呢。」
「是不是不捨得我?」他手指輕輕摩挲她的。
她抬頭看他。
夜色里,他眸色溫和,好像安靜的湖泊般,這般瞧她一眼,那水就慢慢流淌過來,暖暖的將她包圍住。想起自從有喜之後,他的陪伴,他的關心,她眼睛不爭氣的紅了:「你不能不去嗎?」
「要是能不去,我自然不會去,可那是父皇的決定。」他也為難,停下腳步,將她摟在懷裡道,「要不,你回娘家住著罷,我也放心,你就住到我回來。」
聽說能住娘家兩個月,裴玉嬌一下子又有些高興,這樣她就不用一個人留在王府了,不用害怕出不好的事,還能天天看見家人呢!
她連連點頭:「好。」
眼眉都彎起來,陰翳一消而空。
雖然司徒修知道這是一個好法子,裴玉嬌住在娘家,一來她安心,不管是對她自己還是胎兒都有好處,二來,在岳家,他也不用怕她出事兒,可見她那麼快就歡喜了,他總覺得有點兒不悅。
抬起她下頜,細細端詳,他挑眉問:「剛才不是還捨不得本王的?怎麼,讓你回娘家,你立刻就捨得了?」
「沒有啊。」裴玉嬌搖頭,「可不捨得,皇上還是要讓你去,怎麼辦呢!」
這話又讓他不能回,咬牙切齒的將她牽回去,時辰也不早了,兩個人上床歇息。
今兒丁香值夜,歪在外面的榻上,尋常這等時候,必不會有打攪的事兒,誰料正當睡得香甜呢,卻聽到裡面要水。丁香吃了一驚,連忙吩咐耳房裡待命的丫環去廚房提水,她看看時辰,竟然都亥時末了!
比起以前起碼晚上半個時辰,想起主子,她心裡又擔心,雖說過了三個月,可也不知會不會有什麼。
好一會兒,司徒修才讓她扶裴玉嬌去洗澡。
坐在浴桶里,她面上還燥著,原本她是要睡的,也不肯,誰料被他幾下撥弄,她自己也把持不住,當下就鬆了口。結果弄到這麼晚,幸好孩兒沒事兒,還在她肚子里安安靜靜的,就是叫丁香看見胸口好多痕迹,她著實害羞,就算大了一圈,也不能這樣啊,她現在還覺得有點兒生疼。
丁香給她擦洗乾淨,回頭扶著回去,等到司徒修清洗完,她早就睡得死沉死沉的。
壓抑許久的**得到發泄,他神清氣爽,低頭在她圓臉上親了一口,再摸摸那對越發讓他愛不釋手的東西,這才抱著她入睡。
因第二日便要去永平府,司徒修也不用上火兵營了,在家裡歇息一日,裴玉嬌使人給他收拾東西。
司徒修在旁看著,淡淡道:「帶一些衣物便行了。」
「這麼少?別的不帶?」裴玉嬌疑惑,「外面什麼都不幹凈,客棧里用得吃得,哪裡有家裡好呢,是不是被子也帶幾條去,還有廚子,沿路給你燒飯吃,另外用得順手的筆墨紙硯,是不是……」
「你當搬家呢?」司徒修笑起來,「真這樣,我還不如帶了你去。」
裴玉嬌眨著眼睛:「真的能帶我去嗎?」
「帶你去,你就去,不回娘家了?」他問她。
她眼睛一轉:「不去,孩兒會傷到的。」
說半天,也沒有真的要跟他去,司徒修惱得在她臉上狠狠捏了一把。
晚上又折騰一下才消停。
第二日早上,裴玉嬌送他到門口,他吩咐盧成:「等本王走了,你便將王妃送到裴家,府中事宜全權交予你處理,這兩個月,便不用去煩她了,若有事,本王會使人送書信過來。」
盧成應諾。
他這就要走了。
她拉住他的手搖了搖:「早些回來。」想一想又添上一句,「別受傷了。」
這一刻,她面上滿是擔心,他笑著點點頭:「你好好養孩子,等我回來,這兒該是很大了罷?」他手掌隔著衣服貼在她肚腹上,便像她說得,什麼動靜都沒有,他們的孩子一直沉睡著。可有什麼像是能從裡面傳出來,叫他捨不得離開。
他收回手,手攬住她的腰,低頭在她嘴唇上親了親,在耳邊道:「我走了。」
語聲帶著纏綿,拉扯不斷。
她湊上去,主動回吻他,叮囑道:「我做的涼衣都放在包袱里呢,你記著別弄丟了,一定要帶回來。」
他笑道好,摸摸她的髮髻,轉身大踏步而去。
可心裡暖暖的,因知道她是記掛他的。
他的背影消失在遠處,耳邊聽盧成道:「娘娘,小人這就送娘娘去侯府。」她突然覺得,回家的喜悅竟也不是那麼強烈了,他走了,她也走了,楚王府里連主子都沒有。可惜她膽子小,不敢一個人住,要是她再厲害些,或許哪日就算他去遠處,她也能一個人支撐王府,留在家裡等他。
有些懊惱,她坐上轎子回了娘家。
司徒修也不是一個人去,從楚王府出來是要去與司徒熠匯合的,司徒熠正在看司徒瀾寫來的信,他生性狡詐狠毒,字裡行間竟要他把握機會。畢竟司徒瀾一擊即中,許家倒台,假使連司徒修也落馬,便再也無人與他們抗衡。
司徒熠搖了搖頭,將書信焚燒。
兄弟二人走出城門,起行去永平府時,裴玉嬌已然到家。
因提前與裴家說了,她原先住的地方都打掃的乾乾淨淨,下人們把行李陸續放起來。上房裡,太夫人笑道:「幸好已有一陣子了,不然路上更得小心呢,怎麼樣,沒有哪裡不舒服罷?」
「沒有,我很好,要說得說祖母,下回就別去進香了罷!」裴玉嬌坐在她身邊,挽住她胳膊,仍跟以前一樣親親密密的,「山那麼高,我都走得累,祖母您這樣的年紀,便在家裡上香,菩薩也不會說的。」
太夫人哈哈笑起來:「是了,是了,以後是得小心。」
裴玉畫這時才來,渾身精心打扮,與裴玉畫道:「昨兒知道你來,可把我高興壞了,就是不巧,今日我得去劉家做客,一早應承了。」
「劉家?」裴玉嬌都不認識,「哪個劉家啊?」
「新任順天府知府何大人家啊,林表舅的上峰,何夫人初來京都,想多結識人唄,請了林家,咱們又沾親帶故的,便一併請了。可惜你有喜,不然咱們一起去。」裴玉畫說著搖搖頭,「還是算了,王妃娘娘出面,得把人嚇著。」
裴玉嬌斜睨她一眼:「就會瞎說,什麼嚇著,我從來不嚇人的!」眼見裴應鴻兩兄弟也來了,她打趣道,「大哥,我給你挑賀禮,挑了許久呢,也不知未來大嫂喜不喜歡。」
裴應鴻道:「王府的東西定是精貴的很,誰不喜歡呢,你手頭闊綽,多送些,等我外甥兒生了,我定會還你一份。」
裴玉嬌叫道:「你現在臉皮怎麼那麼厚了!」
眾人都笑起來。
一會兒林家人也來了,陸氏知道裴玉嬌在,送了她兩雙鞋子:「再往後,現在的鞋子肯定穿不成,我照著你原先的鞋樣做大了一些,你要穿著舒服,再給你做。」
眼見鞋底千層軟,便知功力不凡,裴玉嬌連聲道謝,林家兩位姑娘則送了一起繡的百福襁褓給她,她喜不自禁,這個還真的沒有準備呢!
回到家裡,得到禮物一堆,裴玉嬌謝了一圈,喜滋滋叫丫環捧著回望春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