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 瘋狂的女人
彭佳德看到我臉都綠了,馬上笑著又補充了一句:「現在比原來更有女人味兒了,哈,對吧?」說完還徵求了何連成的意見。
兩個男人間的眼神都透露出心照不宣來,我看著覺得有點猥瑣,問:「何連成身形也變了,你量一下,只不過男人不顯老而已。」
彭佳德的眼睛就像掃描儀一樣上下打量了他幾眼說:「變化不大,就是肌肉含量下降了,最近沒怎麼運動吧?」
何連成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小肚子,臉上淡淡地說:「我身村走開又怎麼了,小爺孩子老婆都有了,你這單身狗羨慕去吧。」
彭佳德抓起桌子上一把尺子就扔了過來,何連成一躲,尺子摔在地上。
婚紗店的漂亮小姑娘在這個時候推開門,看到屋子這情形抿嘴一笑說:「彭哥,婚紗準備好了,客人在樓下試嗎?」
「樓下吧。」彭佳德簡單說著,站了起來,推了一下何連成說,「走吧,現在擴大經營了,樓上已經沒有單獨的友情試衣間了。」
只要是女人就都知道,其實所謂的胖並不是一天造成的,有時候衣服明明還穿得上,只是看起來不如原來好看了,這是胖的最初級別。
我現在就達到了這個級別,穿衣服必須比原來大一碼。
婚紗店的小姑娘,一個一個嘴巴甜得跟抹了蜜一樣,一個勁兒地誇我穿穿婚紗好看,何連成眯著眼睛看過來,笑了笑說:「現在這樣子,我覺得剛剛好,原來你太瘦了。」
我看著鏡子里穿著潔白婚紗的女人沒說話,眼圈有點微紅。
這幾年過得驚心動魄,每走一步我都以為是最壞的結局了,沒想到老天會讓事情變得更壞……在我最後一根弦快要綳斷的時候,事情突然出現了轉機。
身後站著的男人還是那樣,五官與原來稍有不同,卻依然玉樹臨風。
只是,他的眉眼間再也沒了最初的張揚與傲氣,眼神變得內斂,不像從前看人的時候眼睛里藏著一把刀子。喜歡你,你就能看到刀子在眼睛里笑,成成一彎月牙;不喜歡你或者討厭你,刀子就冷冷得讓人不敢直視。
他從鏡子里看到我注視他的眼神,嘴角一挑笑了起來,說不出來的溫和。
「怎麼樣?喜歡這個樣子嗎?」他問。
「你覺得呢?」我低聲問他。
他點了頭說:「挺好看的,再試試那幾件禮服。」
我點頭應了一聲,回頭看他問:「那件香檳色的太挑膚色了,我最近皮膚不太好,總覺得不合適,會不會映著人臉若燦金呀。」
「難道新娘子不化妝?」他笑道。
這時,我從鏡子里看到一個女人從外面走了進來,站在門口的位置看了一眼鏡子里的人,轉頭對店員說:「那個款式的婚紗還有嗎?我試試。」
店員忙迎了上前,笑著說:「對不起小姐,那個是客人訂製的,店裡沒有了。限量版的還有很多,我帶您到看看?」
「嗯。」她應了一聲,跟著店員進了旁邊的限量定製婚紗廳。
何連成微微一笑對彭佳德說:「我老婆往這兒一站,就是給你打的廣告。怎麼,要不要給點廣告費?」
彭佳德搖了搖頭說:「剛才那祖宗你沒看出來是誰?」
經他這麼一提醒,我也覺得那人有點面熟,想了一下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剛才走進來的女人是賈語含。
幾年沒見,她的變化很大。
原來的賈語含只是一個漂亮而張揚的,蠻不講理的小姑娘,而我今天看到的賈語含瘦了很多,整個人高挑起來,再也沒了那種小姑娘的圓潤可愛。
我現在,不知道她有沒有認出我們。不過,認得出來,認不出來又有什麼關係,大家都是陌路了。
我試完婚紗,小姑娘幫我把不合適的地方標記出來,然後我開始試那幾件何連成執意要訂的禮服。
換到第二件出來照鏡子時,又從外面來了三四個人,中間還有一個長得超級好看的男人。
賈語含從裡面走了出來,身上穿著一件魚尾裙的婚紗,看到他們幾個走進來,招了一下手說:「過來幫我看看好不好。」
那幫人嘩啦一下子圍了上去,彭佳德馬上給另外一個小姑娘使了個眼色,讓她過去看著。
賈語含的性格我知道,是屬於地球圍著太陽轉,全世界的人都要圍著我轉的類型。
何連成搖頭一笑,悄悄向彭佳德豎了個大拇指。
彭佳德低聲說:「現在我做的是服務業,大哥,客人的感受比我自己的感受都重要,你那是什麼表情。」
何連成沒理會他,走到我跟前認真幫我看著禮服,問幫忙試衣服的小姑娘:「這個領口是不是做得有點鬆了?」
「我們這是標準碼的,只是是亞洲人的平均胸高,都能撐起來。」彭佳德不失時機說了一句,惹了何連成一頓白眼。
我也老大不爽,沒有一個女人願意聽別人說自己胸小的。我剛準備開口說話,賈語含提著裙角走到我跟前,笑語盈盈地說:「我以為是誰呢,這不是劉天的初戀真愛嗎?」
說到這裡,她又看了看何連成,一副才認出他的樣子說:「你就是她未來的新郎,還真忍得了她的那些事兒?」
「賈小姐,好久不見。」何連成彬彬有禮向她打著招呼,打斷了賈語含的話以後,他才又緩緩說道,「賈小姐說的事,是好幾年前的了。怎麼?您還留在劉天毀婚那天沒走出來呢?要是您真這麼長情,我去和劉家說說,也許你還有機會。現在劉天缺一個小后媽。」
我收回剛才的話,我以為何連成內斂了,沒想到氣怒之下,話還是說得這麼刻薄。
賈語含臉色一下就變得特別難看,她想都不想就說:「你以為我這話是空穴來風,某人別被人戴了帽子還不自知。」
何連成臉馬上就綠了,冷笑道:「賈家姑娘夜夜做新娘的事兒,怎麼也沒個八卦雜誌敢登一下呢。」
賈語含剛要發作,她身邊那個眉清目秀的男人拉了一下她的袖子,笑著說:「說好來試衣服的,怎麼又跟人鬥嘴了?」
賈語含聽到他的話,怒氣頓消,表情恢復了正常,勉強笑了笑說:「誰年少的時候沒做過荒唐事,我說的可是最近的。」
說完,她頭也不回就轉身離開,把兩個幫忙試衣服的小姑娘支使得團團轉。
何連成還要說什麼,彭佳德把手搭到他的肩膀上說:「我的店,多少給點面子。出去以後,你願意怎麼鬧,我都沒意見,說不定你放火的時候,我還給你送桶汽油。」
聽了他的話,何連成這才算做罷。
我心裡突突直跳,頭一次瞞著何連成做項目,該不會被賈家的人知道了吧。
接下還算順利的試完了衣服,何連成看了看天色說:「你要麼先回去,要麼陪我去一趟西山。」
「怎麼了?」我問。
外面陰雲密雲,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樣子,這個時候出西山,先不說堵不堵車,雷陣雨一旦下來開車太危險了。
「剛才接了個電話,有點事需要過去商量一下。」何連成說。
我想了一下,說:「我想跟你過去,試完婚紗心情不錯,哪有把我扔一邊兒自己辦事的。」
「好。」何連成想了想,笑著在我額角點了一下。
最近我們一起忙活禮服的事,兩人之間的默契度越來越高,我也慢慢找到了那種不捨得說出口的感覺。每天恨不得掛到何連成身上,分開半天都要互相打兩三個電話。
最近兩三天,我都對自己有點煩了,總覺得一個身為人母的女人還這麼粘自家男人,有點說不過去。好在,何連成毫不在意,還挺享受這種被我死死攀咬住的感覺。
我們走到四環,豆大的雨點子就掉了下來,路上的車子都開得飛快。
西山隱約在望了,我突然想到他在婚紗店的表現,問:「今天你的表現和原來很不一樣,我以為你的性子真的變收斂了。」
「那是因為涉及到你。」他笑笑,「記得幾年前賈語含羞辱你的時候,我不在場,事後知道了也氣得不行。最可氣的是,劉天那時還恰如其分地當了護花使者。所以,看到賈語含,我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我還以為……」我差點說出後面的話,主動咽了下去。
他不明就裡,問:「你還以為什麼?」
我乾笑兩聲:「我還以為你『老夫聊發少年狂』呢。」
「你是不是特別懷念那個『少年狂』的我?」他向我眨了一下眼睛,「要是真懷念,咱們等一會兒辦好正事,去山頂來一次?」
「一閑聊你就沒個正經。」我被他揶揄的表情氣得不行,索性轉過頭只看外面。
「我只不過是對你,更感興『性』趣而已。」他故意把中間那個字咬得很重。
我臉騰一下就紅了,咬了咬嘴唇真的不再理他。要不是因為他正開著車,我一定會在他胳膊上狠狠擰了一下解氣。
為了替何蕭隱瞞行蹤,何連成開著車在四環上差不多繞了一圈兒,確實並沒有跟蹤以後,才把車開下岔道,然後緩緩開到那棟別墅前面。
我們沒帶傘,他脫下外套遮擋住我的頭,然後一路跑了進去。
刷開門禁卡,衝進客廳,兩人望著**的彼此不由相視一笑。雨太大了,就這幾步的路,衣服已經濕得差不多了。
何蕭在樓上,聽到動靜走了下來,看到我倆的樣子乾咳了一聲說:「難得一起來,有急事?」
這是何蕭在何連成恢復記憶以後,第一次用這麼溫和正常的態度和我說話,把我嚇了一跳。
「你去樓上換衣服,我和何蕭有事兒要說。」何連成道。
我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何連成故意隱瞞我,而是我在場他們不方便交談,於是順從地上了樓。
樓上房間里有乾淨溫暖的浴巾,只是沒找到女人衣服,僅有掛著的幾套都是男裝。
我翻遍了除何蕭現在住的那一間以外的所有房間,都沒找到一件女人衣服,唯一一件扔在小沙發上的外套,是上一次曹姨落下的。
可能是女人的小心眼兒在作祟,我心裡特別開心,為這屋子裡沒女人衣服這件事。
我對著鏡子剛擦乾頭髮,就聽到樓下一聲尖叫,是女人的聲音。我嚇了一跳,忙跑了下去,看到一個衣衫濕透,腿上還在洗血的女人站在客廳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