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似幻非幻
「咚……」
迷迷糊糊中，彷彿聽到了一個鐘響般的聲音。
沉厚沉遠，還帶著股子難以形容的死氣沉沉的味道。
彷彿喪鐘。
周陽全身寒毛倒豎，猛得跳了起來。
耳畔還有語音迴響，眼前是一片猩紅的光芒。
他有些茫然，轉頭四下張望，發覺自己居然在那個熟悉的教室里。
這是自己學習了三年的高中。
按照原本的人生，他會在舉家搬遷到海城后，入讀這所高中，並在這裡考上大學。
不過他沒有機會讀大學，高考結束不久，父母就發生意外離世，而他則在絕望之中遇到了師傅。
可是現在，他卻又出現在這個校園這個教室里了。
歪歪斜斜的四排桌椅，每一個桌面上都異常凌亂，小山般摞在桌角的課本，翻開的複習題集，橫七豎八扔在上面的尺子和筆。
教室的正前方，寫滿了密密麻麻題解的黑板上方掛著醒目的計時牌，上面的日期每天都在更換，現在上面寫著，距離高考還有最後「60」天。
現在教室里空無一人，只有他獨自一個孤零零的站在課桌后。
紅色的光芒彷彿濃稠的鮮血從窗外流淌進來。
他下意識探頭往窗外看了一眼。
一輪血紅色的月亮懸挂在黑色的天空中，離著窗口是如此接近，光芒又是如此強烈，以至於好像是一顆沒有眼仁的巨大眼珠。
正在茫然驚悚間，耳旁傳來一陣低低的，彷彿痛苦，卻又透著股子壓抑不住的歡愉味道的呻吟聲，細若管簫，婉轉動聽。
只是這麼模糊的一聽，就讓人有種血脈憤張的衝動感。
聲音清晰時而模糊，清晰時彷彿近在耳畔，模糊時彷彿遠在天邊。
周陽循著聲音走出教室。
長長的走廊上，不見任何人的身影，安靜得令人窒息。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情形的學校。
每一間教室門都是緊閉著，紅色的光芒從走廊窗子里流進來，於是地面、牆壁、天花都好像有血在汩汩流淌。
可是他現在顧不得思考這些不同尋常的情景。
那婉轉低沉的呻吟聲佔據了他全部的腦海，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他快步通過走廊，沿著樓梯一口氣跑到頂樓的天台，猛地推開那扇銹跡斑斑的鐵門。
原本低沉的呻吟聲突然間就大了起來。
眼前的情景讓他情不自禁的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個渾身赤裸的女人！
女人的身後跪著一個漆黑的彷彿墨汗淋出來的身影，雖然整體外形有些類似人類，但哪一個活人的腦袋會是兩瓣兒的？
更別提裂開的腦袋兩側還長滿了鋸齒般鋒利的尖牙，中間有少說二十幾條的觸手般的東西在舞動。
看起來，這個腦袋更像是朝天張開的大嘴，但偏偏按常理來說應該是臉的位置上還長著眼睛鼻子和嘴。
因為腦袋是居中裂開的，所以鼻子和嘴也從中裂成了兩半。
這個腦袋裂成了大嘴的傢伙整個身體表面都是膿皰和裂口，濃稠的粘液順著膿皰和裂口淌下來，淌滿全身，淌到地上，以至於在它經過的地面上，留下了一條鮮明的軌跡。
觸手綁在那個女人的身上，推動那個女人一步步向天台邊際走過去。
大概是推門聲音太大，驚動了那個怪物，當周陽站在門口看向它的時候，它也抬起頭向周陽看過來，兩個獨立在兩瓣腦袋上的眼睛里露出憎恨惡毒的光芒。
這倒底是什麼東西？
在過去的歷史中，可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他想要上前卻阻止那個怪物，但雙腳好像釘子般牢牢釘在地上，一動也動不得。
不過，那個怪物並沒有理會周陽。
在冷冷的掃了一眼之後，它就立刻專心地繼續推著身前那個赤裸的女人向前不停移動。
觸手纏得更緊了。
那個女人的呻吟聲因為痛苦而突然變成了「啊」的一聲大叫，原本低垂著的頭猛得向上昂起，動作幅度是如此大，以至於上半身都挺了起來，披散的濕淋淋的頭髮全都向後甩了過去。
於是，周陽看到了女人的臉。
他不由毛骨悚然。
那是周盈的臉
此時本應該在老家墮落下去的周盈，卻出現在他的學校里，被一隻怪物所折磨！
這簡直太荒唐了！
為什麼會發生這一切？
為什麼會讓他看到這一切？
這跟他要接受的任務有什麼關係嗎？
周陽心中滿是疑問，身體依然站在天台的門口，依然瞪著眼睛看著面前這詭異驚悚的一幕，不能轉身，不能逃跑，甚至不能閉眼。
於是他就眼睜睜地看著周盈昂起的身體在空中微微停滯，隨著那長長的「啊」聲呼盡，昂起的身體重新落向地面。
就在落下那一瞬間，周晟陽發現她的面孔上浮動起一層淡淡的光影。
那是另一個人的臉。
另一個女人，兩眼烏黑，有紅線順著眼角淌下，鮮紅的舌頭從嘴裡伸出老長。
但只是稍稍一晃，這個女人的臉就重新融合到了周盈的臉后，再也看不到了。
周盈再次低垂著頭，在身後怪物的推動下，一邊呻吟著，一邊向前移動。
前方就是天台的邊沿。
為了防止意外，學校砌了一堵矮牆。
可現在，那堵矮牆什麼作用都起不到。
周盈在身後怪物的推動下，呻吟著，扶著牆緩緩站起身，再慢慢爬上牆，猛得翻過牆，掉了下去！
「周盈，不要啊！」
憤怒與悲傷瞬間衝破了所有的壓制，使得他的大叫聲脫口而出。
大笑聲鬨堂響起。
周陽猛得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站在課桌後面。
初夏午後的陽光稍有些刺眼。
還是那個熟悉的教室，不是很整齊的四排桌椅，課桌面上堆滿了小山般的書本。
黑板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題解，上方的記時牌上寫著：距離高考還有最後「63」天。
不過與剛剛不同的是，現在教室里滿滿都是人。
笑得前仰後合的同學，還有氣得七竅生煙的數學老師。
而周盈正好端端坐在前面第三排中央的位置，此刻正扭頭看著他，眉頭緊鎖，目光是滿是惱火。
這不對，周盈不應該跟他一個班級，不應該與一起出現在同一個教室里。
這時候的周盈還在太子的魔掌之中！
他凝神著周盈，周盈不自地挪開目光轉回頭去。
就在她轉頭的那一刻，一個暗淡的影子驀得一恍。
陽光下顯得有些透明，但卻還能看得清楚。
兩眼烏黑，兩道紅線順著眼角淌下，鮮紅的舌頭從嘴裡伸出老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