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莫道不消魂7
唐氏集團董事長的辦公室內，李秘書瞧著眼前這個西裝革履，一表人才的年輕男子，左看看右看看，就好像看一個精心打扮的大姑娘。
忍不住地雙手豎起了大拇指稱讚道：「贊、帥、帥呆了。」
唐彧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小書哥，你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啊？」
唐彧第一次穿著這麼正式來到唐氏集團，這間最高決策人的辦公室內，真的感覺渾身不自在。
他一時半伙還不能從軍人的身份轉變到一個企業家、管理者、領導者的身份上來。
不管是在部隊，還是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舒適」「享受」之類的字眼與他已經完全沒得干係了。
生活起居，衣食住行，都是最低標準，有口吃的能夠飽腹，有件衣服能夠禦寒，夜晚有個地方能夠讓他平躺著，就是最大的享受了。
多年來，各種體能訓練讓他從一個青瓷少年變了今時今日的陽剛硬漢，不特意去對比一下，他自己都沒有發現，此時的自己與當年的自己已經判若兩人了。
瞧著高三畢業時與同學們拍的畢業照，都沒有辦法第一眼找到自己了。
現在突然讓他開始跟女人一樣用洗面奶，穿著那種顯得紳士、優雅的服裝，真的是很不習慣的。
而這樣的新氣象也讓他掃走了一些從任務中帶出來的悲傷，每次執行任務，他們都有著不同的角色，就好像足球隊一樣，有時候是前鋒又時候是後衛，亖還要去守門。
他們的訓練提倡的就是全面發展，爭取不讓任何一個隊員有死穴，因為這樣的死穴將后在任務過程中的確是可以讓你犧牲性命的。
這讓他想到了當年剛剛到部隊訓練的情景，養尊處優的他突然換了一個環境，不說別的，高級馬桶變成了蹬便式；柔軟的高端床變成了硬邦邦的木板床，設備齊全的獨立卧室變成了一個班擁擠到一起的上下床鋪；早上睡到自然醒變成了每天，天還沒有完全亮就必須起床鍛煉體能等、等等……
每一樣都會讓他懷疑人生，讓他覺得自己放棄百年學府的名校A大選擇千里迢迢從軍是個多麼大的錯誤。
在這過程中，他每一天都有五百萬次想要放棄的念頭。
但是想到當時自己要參軍，身邊的親朋好友沒有一個贊成的，是他力排眾議堅持走上了這條路，此時回去，不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嗎？
又想打自己從軍的目的，想著哪有一口吃成一個胖子的啊？也許堅持過了這段時間，後來就會好呢，想到有一天自己能夠保家衛國，站在一個神聖的崗位上，做著一切有重大意義的事情，能夠讓家人為自己感到光榮，此時辛苦一些也是值得的。
再看著戰友們，人人都在堅持，他也慢慢地被同化了，每天都催眠自己要堅持，要堅強，要努力，要加油等等。
體能訓練很辛苦，但是心理承受能力上的訓練更讓人感覺到崩潰。
剛開始進入部隊的時候，教官們還很照顧大家的情緒，等著慢慢地大家進入了這個環境，那各種規規矩矩就都來了。
唐彧偶爾覺得他們的教官就是地痞無奈，做事毫無章法與原則，時時刻刻都能夠讓你懷疑人生的。
不管你提出什麼異議，都是一句「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職」。
他曾經天真地頂嘴過：「難道教官的話全部都是對的嗎？難道教官的決策就不能被質疑嗎？這是法西斯，我反對……」
教官瞧著他勇敢的樣子，還是挺欣賞的，笑眯眯地過來了，說：「教官說的話不可能全部都是對的，教官的決策也可以被質疑，但是，我可以為自己做的每一件事情、說的每一句話負責，你可以為你的質疑承擔後果嗎？趴下，俯卧撐，三百個……」
他經常說：「我不服……」
教官就直接打到他服氣為止，於是他就勤學苦練想著有一天一定要打敗教官，但是從他被選中成為中央特別行動局做預備行動組員為止，他也沒有把教官打敗過，於是，他就服了。
「唐總，這是人事資料。」
「唐總，這是財務資料。」
「唐總，這是最近的設計稿。」
「唐總，這是企宣部門的策劃案。」
「唐總，您的咖啡。」
「唐總……」
「唐總……」
上班第一天，唐彧就好像是個選美官一樣，辦公室內進入了形形色色的美女，每一個都對他笑得花枝亂顫的。
他好像一個上午都在說「謝謝」「麻煩了」「好的」「辛苦了」。
他好奇地問李秘書道：「小書哥，咱們唐氏都是女職員嗎？」
正說著敲門進來一個男人，卻走著小碎步，捏著蘭花指，有點諂媚地說：「唐總，我是設計部的哈維，負責女性內衣部的，您看看，要儘快批哦！」
臨了還不忘給唐彧拋來一個媚眼，那如絲眷眷的，唐彧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李秘書捂著嘴笑說：「要是今天坐在這裡的是個大美女，咱們唐氏就都是男職員了。」
本以為魔鬼訓練是這世界上最辛苦的事情了，沒想到在辦公室里坐著，也不是一件省心的事情。
「他們都需要直接跟我彙報工作嗎？人太多，我應付不來啊。」
李秘書搖頭說：「不不不，正規情況下，只有部門總監以及你的助理、秘書才需要直接彙報工作的，她們這都是趁機來看帥哥的，有沒有中意的？
咱們公司也是人才濟濟的，你好哪一口？溫婉賢淑的、火辣熱情的、還是清純天真的，或者是嫵媚性感的，都有……」
唐彧有點靦腆地說：「小書哥，我是來工作的，從前我大哥的日常也是這樣的嗎？」
李秘書搖頭說：「嗯，不不不，他不是一直都名草有主嘛，再說，他沒你這麼客氣的，他可不會說什麼『謝謝』『麻煩了『『好的』『辛苦了』這些字眼，他是『嗯』『好』『行』『放著』『出去吧』……」
正說著辦公室的門基本上是被撞開的，一個女人擰著大包小包氣息踹踹地跌撞著進來了，說：「對不起，我來晚了……師傅，你、你要的東西……」
她穿著超大的羽絨服，手臂一圈手提紙袋子，戴著大大的圓框眼睛，一雙眼睛迷迷糊糊的，還帶著一點點水腫，像杏仁，頭髮蓬鬆著，整體感覺，唐彧覺得她打扮得像顆聖誕樹。
李秘書介紹說：「哦，這是我徒弟，帶出來給你做私人助理的，照顧你的生活起居……」
李秘書覺得自己的臉被丟盡了，忙著幫著她手中的東西卸下來了，介紹說：「這是新來的唐總，從今天起是唐氏集團最高決策人，也就是你的頂頭上司。」
她依舊在喘氣，聽了李秘書的吩咐直接朝唐彧鞠了一躬說：「唐總好，我叫衢鬟姍，您叫我小三，就可以了……不不不，是小姍，不是小三。」
她這一彎腰，眼鏡直接給掉地上了，她急忙去撿起來，戴上，再抬頭有點尷尬地笑說：「我、我負責照顧您的生活日常。」
唐彧有點被她給嚇著了，不記得大哥在公司的時候有什麼私人助理的啊？
聽了她的自我介紹，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因為這棵聖誕樹，咋咋呼呼的，刷新了他對女人的認知。
「你、你很有意思。」
小姍帶著感謝趣味地說：「謝謝！」
李秘書忍不住笑了，說：「嗯，那個，你先去給唐總定位置準備午餐吧。」
「嗯嗯，好的，好的……」她走到了門口，又折回來，從那超大的羽絨服里掏出小本本來問道：「唐總，請問您喜歡什麼口味啊？酸的還是甜的？口味重還是清淡？有什麼忌口的？」
唐彧道：「隨意吧。」
她急忙寫在本子上了，又感覺有點不對勁兒，迷糊地問道：「隨意是什麼口味啊？」
唐彧有點懵了，李秘書揮手說：「趕緊的……」
等著她走了，唐彧疑惑地問道：「我們唐氏考察員工水品的標準降低了嗎？她、她是不是走關係進來的？」
李秘書給唐彧倒茶說：「對對對，他是我的學妹，也是我的老鄉，人還是不錯的，就是做事有點咋咋呼呼的，還年輕，還可以調教的，別的崗位她也勝任不了，所以，就給你噹噹私人助理吧，訂訂餐，跑跑腿，應該是沒問題的。」
「現在唐氏走後門都可以這麼正大光明了？小書哥，你知道我從部隊出來的，是個有規矩講原則的人。」
李秘書伸開自己的右手掌說：「哎喲，我不一樣嘛，我可是唐氏的功臣，輔佐了好幾個決策人的。」
那手掌上還留下了一個圓圓的疤痕，唐彧恍然大悟地問道：「哦，你喜歡她啊？你喜歡這種類型的啊？」
「哈哈哈，沒有，沒有，我就是覺得她的名字很有內涵，與眾不同……」
唐彧念叨道：「曲環山，哈哈，名字也挺有意思的。」
李秘書取了筆在紙上寫字說：「不不不，得寫出來看，是這三個字——衢鬟姍……我看簡歷的時候，一看到這個名字我就印象深刻，我也活了一把年紀了，人生第一次看到筆畫這麼多的名字，讓我覺得她爸媽一定會很有學問，因為我害怕自己讀錯了，特意查了一下字典。」
榮柏指揮著人搬著行李上車，夏雪帶著孩子們出來問道：「要不要這麼著急啊？今天才放寒假而已啊。」
孩子們剛剛期末考試完，林立剛剛把他們從學校接回來。
「當然要，莫顏過去沒有接到小唐，不立刻回想著來唐家接嘛，我們得在這之前趕緊走啊？好不容易把小彧哄到公司去上班，也不能讓他有反悔的機會。」
一轉眼，唐彧與莫顏都離婚好幾月了，小唐被帶回莫家之後，自然是不適應的，天天哭，天天哭，好在孩子們上學的時候還能夠見面，六日夏雪經常以要帶孩子們出去玩，把他從莫家帶出來，等於平常也就僅此是在莫家睡覺而已。
故此，時間長了也慢慢地習慣了，只是這其中兩三個月的時候，唐彧都在養老院里陪著葉甜然，莫顏找個人都找不到，就越發的生氣了。
覺得自己的殺手鐧都沒有起到關鍵作用，更是痛恨唐彧的絕情了。
都已經有了要帶兩個孩子回南陽的想法，夏雪就勸她說：「等這個學期完了，再回南陽也不遲啊。」
這樣才拖延了一些時間，現在這個學期完了，總不能讓她真的帶走吧？
他們兩個一個就管生，一個從頭到尾都沒有參與，對孩子的情感怎麼可能有夏雪這個躬身撫養的人多呢？
於是榮柏就說，今年A市氣溫太低了，帶著孩子們一起去海城過年吧，那邊依舊溫暖如春。
人太多，出行也是個大隊伍。
夏雪、榮柏、加上阿蘭、林立四個大人。
唐欣榮、美美、小榮、小林、大唐、小唐，六個孩子，加上行李，足足用了三輛車。
夏雪說：「我們都走了，小彧一個人在家過年，多可憐啊？他好不容易回來，怎麼能夠讓他一個人這麼孤單的過年呢？他會感覺孤單、寂寞、冷的。」
榮柏不以為然推著她上車說：「孤單、寂寞、冷就對了，跟女朋友冷戰，是什麼讓你放下顏面去求和的啊？」
榮柏自問自答地說：「是愛？不對，是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