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莫道不消魂3
莫家的客廳內，莫顏做得端正的哭，旁邊坐著她的哥哥嫂子，也是認真地瞧著她哭，已經輪番地勸過好些次了，不過沒得太多的用處。
幸虧她不是電視劇里的小龍女，哭的時候不會下雨，不然此時此刻，必定是水漫金山寺，民不聊生。
莫沛忍無可忍，一腳踹在旁邊的桌几上，沉重的大理石雕花桌愣是動搖了一下，上面的裝飾花瓶跌落在地上，摔了個支離破碎，裡面的花也是散了一地。
「哭什麼？像個什麼樣子，看看你現在還有我們莫家人的風采嘛？人家要個你離婚，你為什麼不離？要在他的身上掛一輩子嗎？
三條腿的蛤蟆難找，兩條腿的男人可遍地都是，至於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你還為他守身如玉，瞧瞧你自己多大的年紀了？」
坐在旁邊的孟子琪對這話極其不贊成，問道：「多大的年紀？二十七歲是多大的年紀？你是嫌棄我比你大了幾歲？」
莫沛與孟子琪的婚姻，那可是名正言順的利益婚姻，強強聯合，在生意他們可是合作得天衣無縫的，故此才有了今日這樣的成就，夫妻之間也算是相敬如賓，沒得太多的矛盾。
若說有矛盾，第一就是女人的通病，結婚之後，總是沒得太多的安全感，孟子琪比莫沛大了三歲，古話雖說女大三抱金磚。
但是，想到莫沛身邊多的是年輕小姑娘，什麼十七十八十九的嫩得能夠掐出水來的如玉美眷，她免得有點計較起來。
女人上了年紀，無緣無故地就對那些年輕貌美的小女孩子們有了濃烈的仇視感。
臉上的斑斑點點細紋等等都可以用化妝品來掩蓋，但是掩蓋得再好也不意味著這些問題不存在，等著卸了妝容也依舊要對歲月低頭。
故此，聽見類似「年紀」之類的話題，孟子琪就不大高興的。
第二，就是因為孩子，剛開始結婚是真的不想生孩子，但是，誰知道人是會變的，後來看別人家兒女成群的，也越發的羨慕了，想生的時候又懷不上了，為此，兩人也多有爭論。
莫沛什麼性格？那是從小被人「供奉」成接班人長大的人物，讓他對女人低頭，不大可能。
孟子琪又是什麼性格？那就是太陽，所有的行星都要圍繞著她來轉的主兒，讓她妥協，也不大可能。
故此，也家不成家，兩個談感情往往沒得談利益更加暢快。
「我沒有這個意思，不必對號入座。」
孟子琪當即甩了臉子說：「懶得與你們說。」
起身轉身就走，一點面子都不給，傭人們小心翼翼地過來收拾花瓶碎片。
莫顏道：「我不管，我就要唐彧那隻三條腿的蛤蟆。」
「哈欠……」唐彧打了個大噴嚏，感覺自己好像有點感冒了。
後來又覺得不大可能，這可能是有人在背後念叨他，想念或者詛咒都可能讓人打噴嚏的。
A市的確地勢已經偏北了，但是也算是靠近中原地段，常年最低氣候零下三十度了不得了，這幾年全球變暖，如今深秋溫度還在零度以上呢。
想到自己鎮守漠河國境線的時候，那可是挑戰零下四五十度的低溫，即便如此，他跟戰友們還能夠光著膀子練習軍拳，並不覺得冷，反倒覺得渾身血液沸騰。
酒吧街的燈紅酒綠的確稱得上A市一道亮麗的風景線，在那種物質貧乏的地方呆久了，倒覺得此處的榮華格格不入了。
他隨意進了一家店，叫了酒水。
這段時間他差不多都在這裡過了，這裡能夠聽見很多很多的消息。
他想知道的，或者不想知道的，其中印象最為深刻的就是唐氏集團的事情。
據說前兩年經濟不景氣，唐氏集團又是一次大洗牌，此時此刻，董事長依舊是夏雪，但是掌權的人是榮柏，這幾乎是不需要懷疑的。
他的雪姐姐，大大咧咧的，腦子能夠不想事兒，就爭取不想事兒，一定要想事兒了，才能夠逼著自己想點事兒的。
唐氏集團這麼大的盤子，她是接不住的。
還有就是說她跟榮柏生了一群孩子，說她如今全心教養孩子，深居簡出，已經許久沒有出現過在人前了。
轉眼他都二十七歲的壯年了，那夏雪也該是三十有六的中年婦女了。
從小到大，不管他們之間怎麼鬧怎麼玩？誰對誰錯，大哥總是一句「你比他大九歲呢」。
看著她有點不服氣，但是又無可奈何的表情，他時常感覺到十分的快樂，感覺自己被寵愛被偏袒。
轉眼韓焱也離開九個年頭了？
九年，不算長，但是也不算短。
還記得那年受訓出來，第一次與領導戰友們執行任務，當時讓人聞風喪膽的1907案。
領導問道：「你們以為殺死他們的人是誰？讓他們死於非命的原因又是什麼？」
有人說：「是貪念，是猜忌，是人內心裡的惡魔。」
是的，這是一個自相殘殺的故事，是在惡劣的環境里，彼此為了活命而展開的暴動，最後有些人被殺死，有些人餓死，凍死，船安然無恙地飄在海上，人卻全部都沒了。
比起《泰坦尼特號》的劇情更加讓人感到恐怖？若是能夠齊心協力，也許這樣的悲劇就不會發生。
領導說：「對，也不對，對的是，每個人內心裡都有兩顆種子，一顆是善良，一顆是惡毒，一顆是正義，一顆是邪道，它們在相互競爭，吸收著外界的一些因素作為養分，然後生根發芽，這一顆吞噬著那一顆，直到完全泯滅。我們要做到是什麼？就是那些讓惡毒的種子生根發芽的因素全部滅掉，讓那陰暗的一面永不見光。」
領導又說：「但是，路終究是自己選擇，是要讓正義的種子發芽，還是讓助長邪道，是我們自己選擇的，將后，在我們執行任務的過程中，我們也會遇見各式各樣的誘惑，財富、美人等等，到了那一刻，要問問自己是否扛得住？
你們年紀都不大，二十齣頭，心智並不成熟，我們能夠訓練只是身體素質，戰鬥力，以及一些可用理論與邏輯來解釋的考驗，可是真正的社會沒有系統的理論為依據，沒有完善的邏輯讓你去是思考，這將是你們最大的考驗。」
他第一次執行任務，積極性高，躍躍欲試。
某天領導與他私下交談，就在那1907的船上，他們看著浩瀚的大海，瞧著青碧如洗的天空。
領導喜歡抽劣質煙，他是個中年男人，歲月帶走了他的英俊，卻留下了成熟的魅力。
領導瞧著他眼巴巴地瞧著自己手中的煙遞給我他說：「要不要試試？」
他立正道：「部隊嚴格要求，不準抽煙。」
領導笑，扔掉了煙說：「是，我違規了，但是，有一天你會知道原因的？」
後來，他也愛上了劣質煙，幾塊錢一盒的那種，煙里都有一種物質，可以讓人短暫地忘記一些什麼，可以抽煙可以緩解壓力，可以提升等等，而劣質煙，沒得太多的功能，有的，只是那吐煙霧時的意境。
那種感覺，就好像是在「假裝自己喝醉」了。
領導問答：「小彧，你失去過親人嗎？」
「失去過。」
「誰？」
「我的母親在生我的時候就難產而死，我的父親在我成年之前已經病逝。」
領導問道：「難受嗎？」
「我母親離去時，我還不知道難受，我父親離開的時候，我哭了，哭得很是傷心。」
「現在還難受嗎？」
「我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明白生離死別是人生常態，不再難受了。」
領導拍著他的肩膀說：「好，好，我們辦案免得與死人打交道，不死人的案子，也不必要我們來辦，故此，我們的心腸要硬，要以平常心面對。」
他當時喊得特別的響亮，回答說：「是！」
然後領導風輕雲淡地說：「兩年前你大哥韓焱因意外去世了，當時你正在參加秘密訓練，消息無法傳給你，現在你既然出來了，回家祭拜一下吧，我給你兩周的時間……不準太傷心，這是命令。」
領導是個具備上層人格的人，在訓練的時候鐵面無私，無比嚴肅，但是一旦訓練結束，他又變得十分和藹與親切，並且幽默有趣，這才讓他們這群年紀都不大的少年熬過那麼艱辛的訓練。
他笑著問道：「您在跟我開玩笑吧？」
領導喝道：「你看我的樣子像是開玩笑嗎？」
大哥死了？大哥死了？
那一瞬間，他感覺有著一股強烈的龍捲風卷了過來，好像整個大海都要翻夠來了。
一瓶白酒「砰」的一聲落在了唐彧的面前，莫顏重重地說：「我要跟你離婚。」
唐彧濃黑的眉毛抽動了一下，一手從莫顏的手中將酒搶了過來，仰頭喝了一口說：「好。」
「現在，馬上，立刻離婚。」
他說：「好。」
莫顏幾乎是要氣得跺腳，說：「現在就去美國，現在就離。」
唐彧道：「好好好，現在就去美國，現在就離。」
很早以前就有人勸過他，離婚是放了對方，也是放了自己。
既然志不同，道不合，那自然就是不相為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