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敬請光臨
說實在的,自從他坐在輪椅以來,從未摔倒過。
我想著把他給扶起來,但是,我發現我真的扶不動啊?他太沉了。
這就算了,我在扶的過程中,腳底一滑,鼻子直接撞到了桌角上,我抬手一摸,直接就出鼻血了。
我對鼻血是心有餘悸的,那年就是因為唐欣榮不小心摔了一下,鼻子好長一段時間就動不動流鼻血的.
他那麼小就做過手術,身體本身就要人小心翼翼地照顧,而且即便如此,也沒有平常孩子健康。
我費了不少力氣才慢慢地將他弄好,不再隨意流鼻血了。
我心裡想著,我不會也把鼻子給弄壞了吧,結果,榮柏跟唐欣榮還在那裡笑,大概是覺得我這一撞,撞得很滑稽吧!
我指著榮柏說:「你笑什麼啊?我還不是為了扶你?」
我又指著唐欣榮說:「你也笑,他還不是為你才摔倒的,你把他扶起來吧。」
我氣沖沖地捏著鼻子要出去了,唐欣榮委屈地說:「媽媽,我扶不動啊?」
我沒好氣地說:「那就讓他在地上爬著。」
快過年了,家裡有些做事的人已經回家過年去了,只剩下少許幾個保鏢看家護院的,阿蘭也不知道是去做什麼事兒了,我特意去找他們過來幫忙。
結果等我回來的時候,榮柏已經重新坐上輪椅了,跟唐欣榮兩個人玩得不亦樂乎呢。
我好奇地問道:「你怎麼起來的?」
「我爬起來的啊,你還真的以為我會長在地上啊?我只是腿不好用,又不是渾身沒力氣。」
我喝他說:「既然你能自己起來,你為什麼不起來啊?害得我撞到了鼻子?」
「我這不是誤以為你有多大的力氣嗎?誰知道你這麼弱啊?」
他一直都在那裡笑,我深刻地感覺我撞到鼻子這事兒,他很高興的樣子。
我鼻子還在流鼻血呢,他讓人拿來了醫藥箱,找出棉球給我堵上,好在不是很嚴重,一夥兒血就止住了。
唐欣榮笑嘻嘻地說:「開門紅……」
我覺得我平常要去公司,他放假在家的時候都是榮柏陪著他玩,而且,他們都是男的,沒有性別界限,很快就統一戰線了。
動不動就跟著榮柏一起懟我,我擺手說:「不行不行,你還是要去做康復訓練,這樣下去不行的。」
「做什麼康復訓練啊,怪冷的,怪累的,我挺好的。」他很排斥,不知道是做康復訓練太辛苦,還是他真的想這麼一輩子?
「好什麼啊?抱個小孩子都抱不了?你不打算跟我結婚,不打算讓我給你生娃娃了啊?這樣的日子挺舒服,是嗎?」
唐欣榮過來研究我的鼻子,可能是覺得他媽媽鼻子被棉球堵著的樣子挺可愛吧?
我抓住他的小手說:「還有,我感覺這個臭小子都被你給帶壞了。」
「有嗎?多好……長大之後必定跟我一樣玉樹臨風,風流倜儻,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比他爸爸強多了。」
我捂住唐欣榮的耳朵說:「千萬不要這樣,我兒子還是要鍾情一點的,一輩子愛一個女人,被一個女人愛,與一個女人白頭偕老,挺好。」
榮柏舉著三個手指笑說:「這就是已經三個女人了。」
「我的意思是這些女人都是同一個女人。」
「他現在在幼兒園都不止三個女朋友。」
我嚴厲地瞧著唐欣榮,他搖頭說:「媽媽,我沒有交女朋友。」
解釋得很正經,有一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
「我自己去玩,不打擾你們了……」隨後,他無緣無故地說了這句話,然後溜走了。
他才三歲多啊?
榮柏瞧著他的「作品」還挺得意的,我苦口婆心地說:「你別把你的那套本領教給他好不好?」
「男孩子跟女孩子不一樣,嘴巴要活躍一點,不能跟韓焱似的,將后怎麼追女孩子,怎麼給你找兒媳婦啊?」
我好奇地問道:「那假設他要是個女孩子呢?你打算怎麼教?」
他想想說:「那我就告訴她,寧可世界上有鬼,也不要信男人的那張破嘴。」
說得他自己都笑了,一晃眼他這樣都好幾個月了,一點起色都沒有,每次去複查,醫生都不說話了,只是說:「好好養,好好養……」
我要是過分的要求他去做康復,他就會說:「你是不是嫌棄我了啊?」
所以,這話,我是能不說就不說,只要他高興就好。
我無奈地問道:「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啊?你真的覺得你現在的樣子挺好的嗎?醫生又沒說治不好,你為什麼要這麼自暴自棄呢?」
「沒有啊!我是很享受你這樣照顧我的日子啊。」
「你好了,我也會這麼照顧你的。」
他搖頭說:「憑我對你的了解,你不會的。」
「你對自己有信心點,我又沒有別的男人,我不對你好,我對誰好啊?」
「人是有懶惰心理的,假設我好了,你肯定就不會覺得我這麼需要你了,自然就能甩就甩唄。
從前,我跟唐欣榮同時摔倒你先看誰?那你肯定是看唐欣榮吧!現在呢,你肯定是先瞧瞧我吧!」
我是不明白他的,他竟然為了這點「蠅頭小利」就放棄他的這雙腿,我的思維是想不明白的。
今年雪來得晚,一直過了元旦才來,卻是比往年大許多的雪,一夜冷風后,整個世界都好像被雪給覆蓋了。
我早上起來,就聽見有人在院子里鏟雪,唐欣榮為此還挺高興的,因為他又可以玩雪仗了。
早飯剛過,梁暉過來說:「莫家的人送來了帖子。」
我疑問道:「莫家的人?莫沛?」
「是的,莫公子在西區買了個公館,說是他在A市的第一個雪天,邀請眾人到他家賞雪……」
「什麼好地方?還能夠賞雪?」榮柏好奇地問道。
「就是原來的西區植物園,那邊舊區改造,所以去年政府拍賣了,沒想到是被莫公子給買走了,你們看看,帖子上還有圖片,修建得不錯的樣子。」
我翻了翻請帖,果然還貼上了圖片,正是昨夜的雪景,這帖子搞不好就是今早印出來的。
「陣勢挺大的樣子。」榮柏也看了看。
而且帖子還送了兩張,一張寫著「雲澈」,一張寫著「夏雪」。
「恭候大駕,敬請光臨……」
我狠狠地將帖子摔在桌几上說:「什麼敬請光臨,這不就是示威嗎?」
「不要激動嘛。」
「還不激動?他明知道我跟你已經住一起了,還特意分兩張帖子,什麼意思?不就是非要你出席不可嗎?」
自從他出事兒以來,還沒有出現在公眾場所過呢?
再說,他回到A市來,本身就很少出現在這種名流權貴的聚會之上?
什麼意思嗎?其心可誅。
不就是想要讓他坐在輪椅上出席嗎?
去,必然會被刁難,不去,肯定也會被恥笑?
「淡定一些,我跟他交手,又不是一次兩次了,大家什麼套路也該門清了,他不就是想要讓我這個樣子出席嘛?那就出席好了,反正吃飯的時候,不都是坐著的嗎?」
我倒不是覺得他做輪椅是件多麼出席是件多麼丟面子的事情,但是,我不希望他去承擔別人指指點點的目光。
再說,這是A市,多少人都認識過去的榮柏,可是他現在的身份依舊是雲澈?
我對梁暉說:「給我放出話去,我們唐氏集團也好,唐家也好,或者是我夏雪,或者是雲澈,堅決不與莫家的人打交道,若是與莫家過分親密的,那就不要跟我們打交道了。」
「你又犯什麼糊塗啊?人家一番好意,你這樣,不反倒讓別人看笑話,別人又不知道我們與他的恩怨?
人家都敢給我們發帖子,我們為什麼不敢應邀而去呢?關公敢單刀赴會,我與你,為什麼不能去他的莫公館賞雪呢?又不是干別的?」
「可是……」
「可是什麼啊?覺得我坐在輪椅上,很給你丟面子啊?」
「我……我只是不希望你被人指指點點。」
榮柏滿不在乎地說:「旁人的指指點點對我們能夠有幾分錢的影響?又不能把我們給指點死……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到時候見招拆招唄,在南陽我都不怕他,到了我長大的地方,我還怕他啊?」
他吩咐梁暉說:「查一查收到帖子的都是哪些人?」
「我已經查過了,很陰險,差不多往日唐家或者榮家舉辦聚會會請的人,全部都發帖子了,其中包括一些政府官員,也就是說,但凡有點名望的人,都送帖子了,不下三百人……」
「主題就是賞雪?」
「大概吧!」
我還在這邊氣得不行,榮柏說:「行啦行啦,別在這裡生悶氣了,挑衣服,打扮打扮,你我盛裝出席,輸人不輸陣……」
我想也是,不能讓他一個外人來給看低了……
不過,說實在的A市這麼一個一線大城市,名流之中也不竟都是本地人,外地人來此處發展也很多,只是他們終究不如我們這些在A市有祖產的人。
不說別的,房屋土地總是要缺一些的。
帖子上是寫著欣賞雪景,也沒說什麼性質的,酒會、舞會還是慈善晚會等等,不過內容都是相差無幾的。
無外乎把有錢有勢的人都號召起來,大家彼此尋找合作夥伴,看看誰對自己的生意感興趣,看看誰願意與自己搭上同一條船。
我猜想林總作為莫沛的舊相識,想必也是受邀人之一。
榮柏說既然是去他的公館參加聚會,那禮物總是免不了的。
說送錢財顯得俗氣,送古董擺件又需講究,而且一時半伙我們也找不到合適的。
而且說實在,太貴的,我不願意送,我有錢可是我也要花得值當,去莫家參加聚會,我一分錢都不想給。
總覺得那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頭。
但是,若是什麼都不送,這也不合適,畢竟,大家也是用這份禮來衡量自身價值,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禮輕了讓人輕視。
故此,如我們這樣的人家,誰家裡都有點存貨,為的就是參加類似場合的時候,能夠隨手可取,既能夠彰顯身份,又能夠恰合時宜。
總之,自家舉辦什麼聚會的時候,客人們自然也會還回來,這就是中國人的人請禮節。
榮柏目光深凝,瞧著窗外銀裝素裹的雪景,若有所思地說:「我得給他送份有重量的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