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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這是不是報應?

  他很是不忍心告訴我,但是,又不得不告訴我?


  我只覺得自己的心跳莫名其妙地加速起來,好似,我剛剛參加完百米衝刺一樣。


  跟唐葉一樣?那豈不是要做肝臟移植?


  為什麼會跟唐葉一樣?為什麼?

  我捂著嘴,不願意相信,也不想哭,我以為是什麼很嚴重急病,我以為要在醫院裡住好久?


  但是,不管他做多久,他都是可以好起來的,他最後肯定還是會健健康康地出院的。


  我滿眼淚花地瞧著榮柏,如同被人打了一個悶棍。


  他把我扶起來說:「不要太擔心,現在說情況還好的。」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好像是遺傳,選擇性遺傳……韓焱的爺爺可能就有這個病的?」


  韓焱的爺爺好像在唐衡寧的小時候就往生了,所以,唐家的人也很少提起過。


  但是那個時候唐家窮,或者說整個中國都不富裕,溫飽問題或者醫療問題等等導致那時候人均壽命也不太長,也沒有說過是因病去世的?

  我的雙腿又軟又麻,不知道是在這裡坐久了,還是被嚇唬的。


  唐葉做手術的時候已經十四歲了,而那之前,他已經在醫院裡呆了四五年的樣子。


  我腦海里,浮現出當年葉甜然抱著他跪在唐家大門口的情景?


  我感覺我都快要神經錯亂了,眼睛看東西都看不明白了,到處都是重影?

  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哭都不知道怎麼哭了?


  為什麼這樣的事情會發生在我的身上?我就這麼一個孩子,為什麼會生這樣的病?


  榮柏扶著我說:「別這樣……我們先回去,沒事的。」


  我都不知道我是怎麼上的飛機?又是怎麼下來的?

  然後直接去了醫院,唐欣榮還在看重病房裡面,禁止探視,小彧在那裡守著,驚訝地問我說:「你、你怎麼直接來這裡了?」


  我趴在玻璃床上,看著小小的唐欣榮躺在小病床上,腦袋上插著靜脈注射器,腦袋上一圈頭髮都已經被剃掉了,手上也帶著醫療儀器。


  我的心就好像一陣一陣地抽著。


  榮柏問道:「韓焱呢?」


  「在做檢查……」


  「做什麼檢查?」


  「醫生說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做手術,所以在做配型檢查。」


  榮柏不可置信地說:「這麼小點兒怎麼做手術?情況已經這麼緊急了嗎?不能先用藥物控制,等著長大一點再做手術嗎?」


  「我不知道!」


  榮柏攬著我的肩膀說:「別這樣,會沒事兒的。」


  我感覺我一下子腿都軟了,直接跪在地上了,我說:「唐欣榮,媽媽對不起你,嗚嗚嗚……媽媽不該動不動就離開你?」


  我都不知道自己有一天能夠哭得那麼難看,讓醫院的醫生護士還有保安都過來了。


  這裡看重病房,不允許這樣,幾乎是榮柏跟著保安一起把我給抬出去的。


  我感覺自己一下子沒得主意,恨不得我去替他生這個病?


  我也是恨不得把唐衡寧跟墳墓里挖出來啊?


  我想著我們夏家到底欠了你什麼?你為了利益,讓我父母出了意外,雙雙下了黃泉,現在又給我兒子遺傳了這樣的病?


  是不是上輩子我們家就欠了他的啊?


  「雪兒,你冷靜點,哭也是解決不了問題的,醫生也沒有說什麼?你要相信他們,相信醫學,唐葉也做了手術,不也活得好好的嗎?」


  唐葉是活得好好的,但是,他做完手術的那幾年,情況也並不是太好,整日里也依舊需要服藥,經常去醫院做檢查。


  我記得初期稍微還有點排異,他服藥壓制這種排異,還掉頭髮來著,我那時候不懂事,還笑話過他是禿子。


  而唐衡寧就更不用說了,也是因為捐肝之後,身體也開始慢慢的變差了,所以才會那麼快就從唐氏給退下來的。


  唐欣榮還這麼小,手術,他怎麼承受得住呢?

  我再不懂醫學,我也知道,孩子越小,做手術風險越大,就算是做個疝氣的小手術還要等到周歲以後呢?


  何況是這種大手術呢?


  「可是,他是我的兒子,我的兒子為什麼要承受這樣的痛苦?要得病我來得,為什麼讓我的兒子得?」


  「正因為你是唐欣榮的媽媽,所以,你才需要更加堅強才是啊,這只是個開始,以後的日子還長著了,你現在就垮掉了,你讓唐欣榮怎麼辦啊?」


  榮柏鼓勵著我,我雙眼迷糊地瞧著他問道:「這是不是報應?」


  「什麼報應?」


  「我與你的報應?我跟你不可以的,從前他都是好好的,但是,我們剛剛在一起,他就這樣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麼奇怪的想法?可能是我病急亂投醫吧,可能是我有點魔障了吧。


  好像只有這樣,我才能夠想明白,為什麼我的兒子會生這麼嚴重的病?


  「你在胡說什麼啊?這是遺傳啊?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從前只是沒有檢查出來而已……」


  「可是為什麼我們在一起了,他就檢查出來,我感覺是上天在懲罰我?上天要用這樣的方式來提醒我,告訴我,我做錯了。」


  榮柏見我這幅樣子,真的也感覺我神經錯亂了,想要過來抓我。


  我推開他說:「不要碰我,你不可以碰我的,舅舅……舅舅……」


  我感覺自己好久沒有這麼喊過他了?我把他推開,我有朝他抱了過去。


  我緊緊地抱著他說:「舅舅,唐欣榮生病了,我該怎麼辦?我要怎麼辦?他要是好不了了,我該怎麼辦啊?怎麼辦?」


  他也將我抱得很緊,嘶啞地聲音說:「雪兒,不是這樣的,不要這麼想,唐欣榮會沒事兒的,會沒事兒的。」


  我們幾乎是抱在一起,哭成了一團。


  「別這樣,唐欣榮還需要你,會好的,都會好的……」


  他的大手撫摸著我的頭髮,溫暖的手掌直接將我的腦袋按在他的身上了。


  我只是哭,也只能哭。


  我調整了許久,才鼓起勇氣去找主治醫生,他告訴我們,這是因為基因突變導致的肝病,肝功能受損,是有藥物可以控制病情的發展。


  但是,也只是控制而已,而且是葯三分毒,這樣的藥物控制帶來的副作用,否者痛苦感,並不比手術帶來的少。


  如果剛好有合適的肝臟,最好是能夠做手術,而且是越快越好。


  至於孩子小的問題,這個雖然會增加手術難度,但是,並不是說一定就會有危險的。


  如果決定做手術,各種風險他們都會事先評估的,為了安我的心,還特意給我舉了幾個幼兒做手術完全康復的例子。


  但是,即便我是個樂觀派,面對這種事情,我依舊還是忍不住地將事情沿著不好的那個方向去想。


  假設有風險呢?假設出事了呢?那是我不可承受的啊?

  醫生說:「現在你們擔心的還不應該是孩子這麼小做手術有沒有風險的問題?畢竟還沒有找到合適的肝臟,父母的未必能夠完全合上的。」


  他這也算是一語驚醒夢中人了,於是,我也做了個檢查,抽血,撿取樣本等等。


  整個人都頹廢的,等我做完了,重新回到了看重病房的走廊里,發現韓焱坐在那裡,他比我更加頹廢。


  整個人好像都滄桑了,手裡拿著一根煙,但是一直都沒有抽。


  「你回來啦?」他抬頭看我,滿臉的鬍鬚扎。


  「你怎麼不告訴我?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我有點責備地問道。


  「就是這兩天的事兒,我想檢查完了再告訴你……」


  他告訴我說,是因為唐欣榮前天晚上有點發燒,他也怎麼在意,因為現在換季嘛,小孩子有點感冒發燒的也算是正常,所以用了退燒貼,然後物理降溫,沒有抱到醫院去看。


  這也是正常的,因為小孩子最好是不要總是吃藥打針的,小孩子的自愈能力也很強,一般情況下,洗個熱水澡,出點汗,然後貼個退燒貼,都是可以退下去的。


  但是,這次比較嚴重,到了半夜還變得更加厲害了,唐欣榮燒得哼唧都沒有力氣了。


  所以,才急忙掛了急診,值班的醫生說,不是單純的發燒,所以急忙驗血做全身檢查等等,這才檢查出來,是因為肝臟問題引起的持續性發燒。


  說幸好是送來得及時,不然情況就更加危機了。


  我坐在他的身邊,雙手捂著臉問道:「為什麼你沒事兒,他卻有事兒?」


  要說是隔代遺傳,那也該是傳給韓焱啊,怎麼隔了兩代啊?

  眼淚又嘩啦啦溢出來了,濕潤了手指,淚珠從我的手指縫裡慢慢的流出來。


  「我現在有點理解爸爸了……也許,我就不配當父親吧?


  如果我知道我有這樣的基因,我當初應該堅持到底,逼著你去做手術的,那樣就沒有今天的痛苦了?


  我抱著他到醫院的時候,他渾身都在發燙,我感覺抱著小火球,他一點力氣都沒有,臉色很難看,五官就猙獰了。


  他想哭,他想要說話,但是,他已經沒有力氣了,他的那張小臉兒都快要變成紫色的了。


  我在想,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突然會變成這樣?


  是不是我對葉甜然跟唐葉母子太過絕情了,所以才讓我的兒子也承受這樣的痛苦,讓我也感受一下當年爸爸的糾結?


  可是,我做錯了嗎?我的媽媽死了,死了在手術台上?他們母子奪走了原本屬於我跟媽媽的一切,我該怎麼辦?

  我不是『割肉喂鷹』的佛祖,我也不是犧牲自己成千他人的耶穌。


  我還天真地想,為什麼沒有我沒有生病,為什麼小彧沒生病,就偏偏他生病了?因為他是私生子,他本身就與我們不一樣的……」


  韓焱也低下了頭,手捂住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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