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酒精的作用

  這個夜,對於方希悠來說,是難眠的,儘管她一直在假裝入睡。


  身邊躺著的,是她的丈夫。


  他和霍漱清一起喝酒聊天回來后,看著躺在身邊的她,還俯身輕輕親了下她的唇角。她感覺到了,因為她沒有睡著,只是在假裝睡覺。


  而她,也根本不知道曾泉剛剛和蘇凡聊了什麼,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用絕望的心態親吻她。


  事實上,對於自己之前的衝動,被霍漱清說了后,蘇凡很後悔。三個人喝著聊著,其實基本是霍漱清和曾泉在聊。聊了會兒,霍漱清就出去洗手間了,留下曾泉和蘇凡兩個人。


  看著曾泉心情低落,蘇凡便說:「剛才,我和你說的那些話,你,別往心裡去。」


  曾泉看著她,卻搖搖頭,嘆了口氣。


  「怎麼了嗎?」蘇凡問。


  「我不知道她怎麼回事,有時候剛要感覺好一點了,結果就……」曾泉道,「可能是我的錯吧,我的耐心太少……」


  「你說的是嫂子?」蘇凡問。


  曾泉點頭。


  「其實,嫂子那個人是喜歡把什麼都藏在心裡的。這樣的人,最希望有人可以讀懂自己的內心。因為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是最孤獨的。」蘇凡道。


  「你怎麼知道她會這樣想?你又不了解她。」曾泉問。


  「因為我以前也是她這樣的人,就是喜歡什麼都藏在心裡,什麼都不說,不過,也許我和她的出發點不同吧,我是不想被人討厭,不想得罪人,所以才……」蘇凡說著,擠出一絲笑,「其實,我很懦弱,真的,我害怕被人討厭,我……」


  曾泉微微搖頭。


  「這種性格的人,自己活的苦,也會讓周圍人覺得辛苦。」蘇凡道,「這些年,我也讓霍漱清吃了不少的苦頭就是因為我這種性格。我現在也知道這樣的性格很不好,可是,人的性格,也不是很快就可以改變的。糾結在什麼事情里走不出來,一次又一次……」


  「你是受過傷的人,和她不一樣。」曾泉打斷蘇凡的話,「希悠從小都是那個樣子,讓人……」


  「也許她是因為太愛你呢?」蘇凡道,「我發現她和以珩哥在一起的時候就不是那樣的,很輕鬆,說話什麼的。因為你對她太重要了,她害怕自己稍微有所閃失,就讓你不喜歡她,所以她就把自己的感受隱藏起來……其實,以前我和霍漱清在一起的時候也是,就是雲城那時候,我就是這樣。因為這個樣子,所以我才一個人偷偷離開了他,分開了三年。其實,如果我們兩個人當時可以好好談談,共同來面對和解決那次的事件,我們也不會分開那麼久。」


  門口的霍漱清,輕輕推開了門,聽見了蘇凡的話,心頭一熱。


  「嫂子也是這樣的人,她不想和你說,也許是不想讓你擔心,結果就自作主張做了什麼事,就跟當時的我一樣。可是,你們還是有機會的,既然你要放下過去那個讓你動心的人,那麼,你就好好和嫂子談談,有什麼話說出來,不要老是在心裡憋著,這樣對你們會更好。猜忌和懷疑,才是感情最大的殺手。」蘇凡道。


  曾泉望著她,沉默了許久,而霍漱清也沒有再推門進去。


  「你不勸我出軌或者離婚什麼的了?」曾泉笑了下,對蘇凡道。


  「我希望你可以找到自己的幸福,我不該干涉你的決定,你要選擇放下過去,和嫂子一起面對未來的話,就要想辦法去解決你們遇到的問題,共同去面對你們的未來,這樣,你們才會幸福,你,也才會幸福。」蘇凡認真地說。


  曾泉沉默了,一言不發。


  「哎,你是個男人吶,怎麼能這麼心胸狹隘?男子漢大丈夫,宰相肚裡能撐船,你好歹也是宰相級別的人了,怎麼這麼斤斤計較啊?」蘇凡起身,坐在曾泉身邊,拍了下他的胳膊,道。


  曾泉笑了。


  這時,霍漱清推門進來了。


  「我好像出去時間有點長了,你們沒把酒都喝完了吧?」霍漱清笑著道。


  蘇凡起身,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笑著說:「你看,還多著呢!沒怎麼喝。」


  曾泉嘆了口氣,把自己杯子里的酒喝完,對霍漱清道:「我先上去休息了,改天我們再一起喝。」說著,他把自己的杯子倒上酒,和霍漱清蘇凡碰了一杯。


  「那你早點去休息,明天我送你。」霍漱清對曾泉道。


  「嗯,這次太打擾你們了,哦,對了,我還沒跟敏珺道謝呢!迦因,去把敏珺叫過來。」曾泉道。


  「這大晚上的……」蘇凡道,她看了霍漱清一眼,見霍漱清點頭,便起身對曾泉道,「你這個醉漢,就原諒你這一次了。」


  說完,蘇凡就出去了,曾泉和霍漱清就笑了。


  「漱清,好好管管你老婆,越來越凶了。」曾泉故意道。


  蘇凡回頭,做了個鬼臉,霍漱清含笑搖頭。


  等蘇凡關門離開,霍漱清又給曾泉和自己倒上酒,道:「蘇凡那傢伙,有時候說話不過腦子,你別往心上去。」


  「沒事,自己個兒的妹妹,我能嫌棄她什麼?」曾泉笑了下,道。


  「我說的是,她自作主張和你說什麼……」霍漱清道。


  曾泉看著霍漱清,道:「你們兩個感情還真是好啊!她居然這麼快就跟你說了?」


  霍漱清不語。


  「如果,我們也跟你們一樣就好了。」曾泉嘆道。


  「那是不可能的。」霍漱清道。


  曾泉看著他。


  霍漱清笑了,道:「蘇凡啊,她有點傻傻的,有時候想問題,沒有那麼太冷靜,特別是關係到身邊的人的事,比如你,比如小飛。」


  說到覃逸飛,霍漱清的神情,黯淡了下來。


  「逸飛的事……」曾泉說著,頓了下,「謝謝你包容迦因。」


  「不包容又能怎麼樣呢?她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怎麼跟她計較呢?小飛那麼善良的一個人,換做是誰,都做不到很絕情的。」霍漱清嘆了口氣,道。


  曾泉,說不出話。


  「希悠的事,不管真相如何,蘇凡說的對,你多花點心思,和希悠好好談談。女人就是花兒,你要是不用心去灌溉,就開到別人的地里去了。」霍漱清道。


  曾泉笑了。


  「我也做的不好,需要改正的。所以,共勉吧!」霍漱清道,「蘇凡和小飛這麼多年,如果不是我對蘇凡疏於關心,也不會發展到這樣的地步。你可千萬別跟我一樣,將來後悔什麼。要是真的出了事,可就沒辦法了。」


  「嗯,我明白。」曾泉說著,門就開了,蘇凡和孫敏珺來了。


  曾泉見孫敏珺進來,便起身,給自己和孫敏珺倒了酒。


  「不好意思,敏珺,把你叫過來。」曾泉道。


  「沒事,曾市長。」孫敏珺道。


  「來,我們碰一個,謝謝你這兩天陪希悠,辛苦了。」曾泉道。


  孫敏珺趕緊和曾泉碰了下酒杯,道:「別客氣,這都是我該做的。」


  聊了幾句,曾泉就離開了。


  「霍書記,那我也先下樓了,要是有什麼需要的話,您就直接給我打電話好了,我就上來。」孫敏珺對霍漱清道。


  「不用了,你去休息吧!我和蘇凡再聊會兒。」霍漱清道。


  蘇凡便對孫敏珺說:「我哥喝多了,你別介意。」


  孫敏珺微笑搖頭,和霍漱清、蘇凡說了「晚安」就離開了。


  茶室的門關上,蘇凡才脫掉鞋子,躺在貴妃榻上,靜靜躺著。


  「怎麼了?」霍漱清看著她。


  蘇凡搖頭,望向他。


  她也喝了幾杯酒,臉頰微微泛紅,看著可愛極了,可愛又誘人。


  他起身,坐在她身邊。


  手指,輕輕在她的臉頰上摩挲著,她對著他笑了,霍漱清的心頭一悸,猛飲了一口酒,含在口中,就吻上了她。


  酒汁,從他的口中,一點點流進了她的。


  她笑了,看著他,霍漱清剛要鬆開唇,卻被她採取了主動,反吻了。


  唇齒間,滿是酒香,迷醉了人的神經。


  「你這個小妖精,腦子裡想什麼呢?」他輕笑道。


  她卻是不說話,只是攬住他的脖子,笑眯眯地注視著他。


  「看來你是想要我教訓你了,是不是?」


  也不知道是酒精迷醉了自己,還是他的吻,蘇凡覺得自己暈了。


  而樓上,曾泉回房后,坐在妻子床邊,輕輕吻了下她的唇角。


  黑暗中,他靜靜注視著她。


  蘇凡說的是對的,希悠的自作主張,都只是為了不讓他擔心,都是為了他,而他,而他沒有認真地對待,都是他不應該啊!

  躺在床上,他主動擁住了妻子。黑暗中假寐的方希悠,在那一刻呆住了,整個身體僵直著,她,呆住了。


  多少年了,他從來都沒有主動過,沒有主動這樣擁抱她,而今晚……


  方希悠的心裡,生出一股熱熱的感覺,眼眶裡,也是熱淚滿眶。


  阿泉……


  可是,當他的嘴唇靠向她的脖頸時,她聞到了紅酒的味道。


  眼裡的淚,止住了。


  酒精的作用,他,只是酒精的作用!

  而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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