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的悸動
好一會兒,方希悠和那個男人都沒有動,姬雲期在一旁看著,也是一言不發。
許久之後,男人才反應過來,說:「呃,對不起,我唐突了,呃,抱歉!抱歉!」
方希悠微微笑了下,看著對方和自己微笑著道別離開。
等到那個人走了,方希悠才坐下來。
她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卻忘記了拿起筷子,手伸向杯子拿起來準備喝水,放到嘴邊一倒,才發現杯子是空的。
「姐?」姬雲期叫了她一聲。
「嗯,什麼?」她問。
「呃,要不要給你,調查一下那個人?」姬雲期道。
方希悠看著眼前的姬雲期,擠出一絲笑,道:「有什麼必要調查呢?又不是什麼可疑的人。」
姬雲期看著方希悠,直覺告訴姬雲期,方希悠,有點,奇怪。
「好了,趕緊吃吧,吃完了去找壺,你是不是打算讓我哥晚上回來收拾你?」方希悠開始繼續吃飯了,道。
「媽呀,忘了!」姬雲期說著,趕緊吃飯。
可是,方希悠好像沒什麼胃口,說是趕緊吃,自己卻不怎麼動筷子了。
「姐,你,怎麼了?」姬雲期問。
「哦,我,我吃飽了。」方希悠道。
「才,這麼,點兒?」姬雲期道。
方希悠笑了下,道:「最近沒什麼胃口,所以,你吃吧!我等等你。」
說著,方希悠就拿出了手機開始翻郵件。
「姐——」姬雲期看著方希悠,又叫了聲。
「怎麼了?」方希悠看了她一眼,道。
「呃,其實,如果你想和他聊一下的話——」姬雲期道。
方希悠微微愣了下,正在滑動郵件的手指,突然停滯了。
抬頭看了眼姬雲期,笑了下,道:「只不過是一個見了一面的人,有什麼必要聊呢?我沒那麼多時間。」
說完,方希悠就繼續看郵件了。
姬雲期看著方希悠,「哦」了一聲。
是啊,只是見了一面的人而已,不對,是兩面!方希悠拿著手機,眼睛也盯著手機屏幕,卻不知道眼睛看見了什麼。
兩面,是兩面,而且,第一面,是在她流淚的時候。
這個橋段,讓她想起了葉黎,心裡猛地一股噁心。
她才不會放在心上呢!這樣的男人,有什麼值得她浪費腦細胞想這麼幾分鐘的?
膚淺的男人!
這麼想著,方希悠呼出一口氣,繼續看郵件。
姬雲期看著這樣的方希悠,她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多管閑事了?希悠姐愛的是泉哥,別的男人,怎麼會讓她動心?根本不會!希悠姐剛才只不過是愣住了而已,僅此而已。
對,就是這樣,姬雲期對自己說。
很快的,姬雲期就吃完飯了,和方希悠一起乘車去了方希悠給她說的那個有古玩的地方,是一條衚衕裡面,車子開進去都很吃力,兩個人便步行進去了。
果真,姬雲期找到了方希悠說的那個茶壺,而且,和那個被自己弄碎的茶壺真是,一模一樣。
「哎呀,看著這個,我真感覺之前那個是贗品了。」姬雲期對方希悠說。
方希悠笑了,拿著那個小茶壺,道:「你啊,這玩意兒再看著像真的,也總歸是假的。你就把它擺起來,別讓我哥注意到了,要不然,他一眼就能看出來不一樣。」
「怎麼會?我看著是一樣的!」姬雲期道。
方希悠卻只是笑了,道:「趕緊回家吧,我還要上班呢!」
姬雲期趕緊把茶壺包好,裝進了包包里,付了錢就和方希悠一起離開。
上了車,方希悠閉上眼睛,長長地呼出一口氣,讓司機把車開回上班的地方。
要做的事還很多啊!
打開手機,屏幕上是曾泉的照片,他的側身照,是她有一天在曾家的院子里偷拍下來的,他根本不知道。那一天,她看見他背靠著柱子站著,眼前是夏天的花園,陽光明媚,花紅葉綠的。可是他臉上的表情,有種說不出的安靜。好像這個世界和他無關,好像他已經脫離了塵世一樣。那一刻,她的心頭,不禁有種悸動,小心地把照片拍了下來,當做了手機屏幕。
他,是那樣的安靜,那樣的,迷人。
方希悠的眼睛,潤濕了。
或許,今生,也就如此了吧!
回到辦公室,方希悠立刻就進入了緊張的工作狀態。五點的時候,母親打來電話,問她晚上是不是會回家吃飯,她說不了,讓母親不要等她。
家裡,時常就是母親一個人吃飯,父親很忙,總是要加班,或者去地方調研、辦案等等。母親總是一個人——
其實,她自己不也是一樣嗎?那個屬於她和曾泉的家,也總是她一個人。
一個人,也不是什麼不能接受的事!
和母親說了再見,方希悠準備掛電話,卻聽母親說「今天我去醫院看了逸飛」。
「哦,他怎麼樣?」方希悠忙問,「我今天一直在忙,沒時間過去——」
「看著身體還可以吧!就是精神狀態不太好!」母親道。
「他出了那麼大的事故,精神狀態也不可能好到哪裡去的。您忘了我小姑夫當年出事後,幾年都跟換了個人一樣嗎?」方希悠道。
「還那麼年輕的,看著真可惜。」母親嘆道。
「您也別擔心了,有醫生在的,他們會好好治療的,康復訓練啊心理干預啊什麼的,他會康復的。」方希悠道。
「是啊,你說的對,我不是為逸飛可惜,我只是看著敏慧的樣子,唉,那孩子,真是——」母親說道。
「敏慧在醫院嗎?」方希悠問。
「嗯,在病房裡呢!不過,我看著逸飛好像也不和她說話,她和逸飛說什麼,好像也沒回應,感覺很尷尬的樣子。」母親道。
方希悠想說,逸飛不喜歡她,不想看見她,就讓敏慧回家去,幹嘛在那裡待著添堵呢?她在醫院裡待著,兩個人的狀況也不會緩解,何必讓自己這麼痛苦?
「沒事,您別擔心,逸飛可能只是因為剛醒來,心理創傷很重,所以態度難免會不那麼周全。」方希悠道。
「我也這麼和敏慧說的。不過,你啊,改天有時間好好勸勸敏慧,我看著她也是狀態不怎麼好。」母親道。
「嗯,我知道,媽!那我先忙了,您不用等我了。」方希悠道。
母親叮囑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方希悠收了線,坐在辦公椅上,想起了那個和自己一樣的葉敏慧,心中難免唏噓!
她記得敏慧下飛機趕到醫院時那崩潰的樣子,那幾乎要替逸飛去死的樣子,現在想想,如果逸飛真的是那樣冷淡的話,敏慧——唉,恐怕心裡已經,要死了吧!
這時,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方希悠接了起來。
「是,夫人???嗯,我馬上過來!」方希悠掛了電話,就拿著夫人說的那份文件,快步走出了辦公室。
覃逸飛和葉敏慧的情形,遠在回疆的霍漱清也從覃逸秋的電話里得知了。
霍漱清沒想到逸飛居然這麼做,到底這是要幹什麼?
「漱清,你也別擔心,他總體上還是可以的,江津在這邊陪著他,還比我們其他人更好點。」覃逸秋道。
「哦,那你們也都注意休息,既然他現在這個樣子,就讓敏慧多回家去待著吧,免得逸飛的狀況沒有好轉,她也——」霍漱清對覃逸秋道。
「嗯,我會勸她的,可是,我怕我也沒辦法勸,這話讓我怎麼說?」覃逸秋道。
霍漱清想了想,道:「敏慧她一直都和希悠很談得來,你要不跟希悠聯繫一下,請她幫幫忙?」
覃逸秋嘆了口氣,沒說話。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霍漱清問。
「今天中午我接到一個圈子裡的女孩發的消息,看那情況,好像希悠和那個葉黎——」覃逸秋說著,頓了下,霍漱清,倒是愣住了。
「葉黎?」霍漱清道。
「是啊,就那個,葉黎。」覃逸秋道,「我把照片發給你,你自己看吧!哎,漱清,希悠和曾泉,還沒離婚吧?」
「沒有!」霍漱清道。
「可是現在這樣子,好像已經一點希望都沒有了的感覺,兩個人身邊都各自有人,這就算是不離婚,也很難再走到一起了。」覃逸秋道。
「你也別這麼武斷,希悠,不是那麼膚淺的人。她不會看上葉黎那種人,你不要想多了。」霍漱清道。
「是啊,我也覺得希悠不是膚淺的人,可是,曾泉這麼對她,我覺得如果換做是我,我可能也會做點什麼事吧!不管是不是動了心,起碼會報復一下什麼的。」覃逸秋道。
霍漱清一聽就笑了,道:「你就死了這份心,老羅這輩子是不會給你機會體驗的。」
「我只是假設嘛!我覺得任何正常的女人都不會對這樣的現實坐視不理的,區別就是具體採取的行動了。」覃逸秋說道。
「你放心,希悠是不會做那種幼稚的事的,她是個政治敏感性很強的人,不管她和曾泉鬧到什麼地步,她都不會做違背根本原則的事。在這方面,沒有幾個女人可有她的那份冷靜和理智!」霍漱清道。
覃逸秋嘆了口氣,道:「是啊,如果她是個不冷靜和不理智的人的話,她和曾泉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沒有什麼性格是十全十美的!」霍漱清說著,又叮囑道,「希悠這件事沒那麼簡單,你要知道處理的分寸。」
「嗯,你放心,我知道怎麼做。」覃逸秋道,「我現在把消息發給你,你自己看看。」
說完,覃逸秋就掛了電話,把今天方希悠在畫廊的照片發給了霍漱清,包括葉黎在樓梯上親方希悠手背的那張。
霍漱清看著照片,手機,響了。
是孫敏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