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見的只有她
回到家的時候,曾家的人都已經休息了。
蘇凡從門口下了車,按下門鈴,警衛開了門,蘇凡就讓蘇以珩的車子走了。
「您回來了?」值班的警衛問候道。
「恩,我爸媽呢,都睡了嗎?」蘇凡問。
「部長剛回來四十分鐘。」警衛道。
「我知道了,麻煩你了,晚安。」蘇凡說完,就朝著里院走去了。
走到了曾泉的院門口,蘇凡朝著院子里望著,可是,院子里漆黑一片,站在院門口,冷風吹著她的長發。
她扶著月洞門一直站著,身後突然傳了個聲音——
「你在這裡幹嘛?」是曾泉?
她猛地回頭,可是,身後一個人都沒有,只有燈影在風裡搖晃著。
淚水,從她的眼裡涌了出來,在風裡吹散。
他,再也不會回來了嗎?曾泉,你再也不回來了嗎?再也,再也不能聽到你的聲音、看不見你了嗎?
曾泉——
這個家裡,因為有了曾泉,才讓她不那麼陌生和害怕,她才會那麼容易就進入了這個新家,一切,都是因為曾泉,因為有了他,一切,都是因為曾泉!
可是,他走了,他——
曾泉,你,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啊?
身後,一個聲音傳了過來——
「迦因回來了?」是父親。
蘇凡擦去眼淚,趕緊轉身。
「嗯,爸,是我。」蘇凡道。
「哦,逸飛醒來了,是嗎?」父親問。
「嗯,已經完全醒來了,覃家的人在那邊照顧我,我回來了。」蘇凡說著,望著父親的臉,道,「爸,明天早上我和以珩哥一起去找我哥!」
曾元進愣住了,看著她。
「你,要去?」曾元進問。
蘇凡點頭,道:「霍漱清給我打電話說了那件事,他說如果我哥不回來,事情會很麻煩。我想過去看看他,看能不能勸服他回來。」
「你——」曾元進望著女兒,他知道,要跨越心裡的那道障礙,對於蘇凡來說有多難!
「爸,沒事的,您別擔心,一切都會好的。」蘇凡道。
曾元進說不出話來,蘇凡也沒打算再和父親說什麼,就說:「爸,時間不早了,您快去休息吧!我先回房間了。」
父親點點頭。
蘇凡走向了自己的院子,曾元進張開嘴巴,要說什麼,卻還是沒說出來。
回到了房間,蘇凡連燈都沒有開就躺在了床上,淚水從她的眼裡湧出來。
逸飛醒了,太好了,等他醒來,他也不會知道這些日子是她在守著他,這樣就好了,這樣就最好了。敏慧過去,有覃家的人在,他們都會好好照顧他,他,會愛上敏慧,他們,才是一家人,這,才是一切本來的樣子啊!
她原本就不該出現在逸飛的生命里,可是逸飛用他無私的愛包容了她這麼多年,鼓勵幫助了她這麼多年,她應該放手了,放手讓逸飛去擁抱他的生活,這樣就好了。
擦去眼角的淚,蘇凡長長地呼出一口氣,脫去外套,打開燈,走進了洗手間去洗漱。
溫熱的水,從她的臉上流下,她閉著眼,淚水在眼裡晃動著,卻怎麼都流不出來。
她沒必要再哭了,不是嗎?要不然,逸飛也不放心她,一切又會回到過去的老樣子了。
她不能再讓大家這樣不放心,不管有什麼樣的問題,都要想辦法解決,她,都會想辦法,她,不能再繼續依賴別人,不能再繼續依賴下去了。
抬起頭,鏡子里的自己有點模糊不清,蘇凡的手在鏡子上摸了一把,鏡子更加的模糊,她看不清她自己,似乎這麼多年,她都看不清自己,而現在,鏡子模糊了,可是,她對著鏡子微微笑了,擦去臉上的水珠。
該放下的,在這一刻放下。而那些需要她去做的事,她也不能再逃避,不管是對待曾家,還是霍漱清和自己的家,對兩個孩子,還有,她的人生。
這一夜,蘇凡睡的很沉,也許是因為連續幾個夜晚都沒有好好睡覺,這會兒壓力沒有了,困意就席捲而來。又或者是,心裡變得輕鬆了,眼裡變得清晰了。
她知道,等到天亮了,又會是新的一天,是她必須去努力面對的一天。
儘管定了鬧鐘,可是,她睡的太熟,以至於鬧鐘響了幾次,她都沒有醒過來。
蘇以珩來的時候,曾元進早就去上班了,羅文茵從丈夫那裡得知蘇凡今天要去找曾泉,便一直等著她醒來了送她走,然後自己再去醫院看看逸飛的情況。可是,羅文茵一直等,怎麼都等不到蘇凡醒來,倒是蘇以珩先來了。
「文姨——」蘇以珩走進客廳,問候道。
「以珩來了啊,請坐。迦因還沒醒來。」羅文茵道。
「沒事,她最近太累了,讓她多睡一會兒。」蘇以珩道。
蘇以珩也是考慮到讓蘇凡多休息一會兒,特意推遲了到曾家來接她的時間。原本約好是九點的,可是現在已經九點半了,蘇凡還沒起床。
「李姐,你去把迦因叫醒來,別讓以珩等太久了。」羅文茵對管家李阿姨說。
李阿姨便去叫蘇凡了。
畢竟,從起床洗漱再吃個早飯出門,怎麼都要半小時的。
「逸飛怎麼樣?你看了嗎?」羅文茵問蘇以珩。
「嗯,我昨晚一直在醫院,他情況挺好的,醫生也檢查了,什麼都好,記憶也沒問題。身體內髒的損傷,要在今天開始查。就目前的情況,除了他的腿還需要被固定不能活動之外,其他好像都沒問題。」蘇以珩答道。
羅文茵臉上不禁一股喜色,道:「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謝天謝地,老天有眼啊!太好了,沒事就太好了。」
「是啊,他的意識很清楚,思維也沒問題,說話什麼都好。」蘇以珩道。
「太好了,太好了!」羅文茵連連說,「真是奇迹啊!」
「是,醫生也這麼說,出了那麼大的車禍,醒來的時候能有這個狀態,簡直就是奇迹。」蘇以珩道。
羅文茵點頭,道:「當初迦因昏迷了那麼久,醒來還連人都認不清了,唉,真是嚇死人了。」
蘇以珩點頭,道:「現在已經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剩下的,也就是身體恢復的問題了,只是需要時間。」
望著羅文茵那如釋重負的表情,蘇以珩想了想,還是說:「文姨,有件事,我想,和您說。」
「什麼?」羅文茵問。
蘇以珩望著羅文茵,道:「其實,昨晚,逸飛醒來的時候,問我們說,雪初去哪裡了?」
羅文茵,怔住了。
「他,為什麼,問——」羅文茵問。
「不知道,不知道是他昏迷的時候一直在聽著迦因和他說話,醒來第一反應就是找她呢,還是,還是他出事之前,就是去醫院找迦因的,所以——」蘇以珩道。
羅文茵臉上的神色,猛地黯淡了下來。
「醫生怎麼和你們說的?」羅文茵問。
「醫生說,什麼可能都有。」蘇以珩道。
「那,你們怎麼和他說的?」羅文茵問。
「文姨,這也是我要和您說的事——」蘇以珩道,羅文茵望著他。
「對不起,文姨,這件事,可能覃家會和您說,不過,我——」蘇以珩道。
「沒事,以珩,你說吧,我不會說出去的。」羅文茵道。
「徐阿姨看樣子不想逸飛知道是迦因照顧他的,所以跟逸飛說迦因沒有來過醫院,讓他不要找了。」蘇以珩道。
羅文茵,呆住了。
「對不起,文姨,徐阿姨,也是想撮合逸飛和敏慧兩個,所以才——對不起!」蘇以珩道。
羅文茵長長地嘆了口氣,搖搖頭,道:「沒事,徐大姐這麼做是對的,應該這樣,不能,不能讓逸飛知道是,是迦因,是迦因——」
即使羅文茵支持徐夢華的做法,可是一想到女兒這麼多天無眠無休、衣不解帶在醫院裡那麼仔細認真地照顧了覃逸飛,幫助他蘇醒——是的,如果不是蘇凡那麼仔細貼心,逸飛怎麼會這麼快就醒來?羅文茵依舊記得醫生和他們說過,逸飛這個狀況,最樂觀也要十天半個月以後醒來,可是,這才幾天,才幾天就醒來了,這不是蘇凡的功勞還能是誰的?蘇凡為逸飛付出了那麼多辛苦,卻這樣被——
羅文茵的心頭,也是說不出的一陣痛。
蘇凡所有的努力和辛苦,就這樣被,抹殺了。
不會的,徐夢華不是那樣的人,羅文茵心想,一定不是那樣的,徐夢華不會無視蘇凡的辛苦,只是因為情況特殊,不能再讓逸飛和蘇凡繼續糾纏下去了,所以才這樣做的。現在要斷了逸飛對蘇凡的感情,就這樣做,讓他們完全不再來往,讓逸飛對蘇凡失望傷心,他就會放下對她的感情了。
「文姨,對不起,徐阿姨這麼做,也是為了敏慧,迦因為逸飛做的一切,大家都——」蘇以珩解釋道。
羅文茵搖頭,道:「沒事,以珩,你別和我解釋了,我理解徐大姐的心情,如果換做是我,我也會和她一樣。所以,沒關係。這樣也挺好的,就這樣斷了,就好了,好了!」
「可是這樣對迦因,太——」蘇以珩嘆道。
「這也是沒辦法的,不能繼續錯下去了啊!每個人都得回歸到自己的正確位置上去,不能繼續錯下去了。」羅文茵道。
可是,蘇凡的心裡,能接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