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釋懷
霍漱清點頭,輕輕在她的額頭親了下她,蘇凡就推著他上了車。
車子離開了停車場,蘇凡看見他伸手出來和她再見,她也和他揮揮手。
上了樓,蘇凡才跟江采囡把剛剛醫生說的事告訴了她。
「剛剛醫生已經過來檢查了,沒什麼大礙,只要休養就可以了。謝謝你,迦因。」江采囡道。
蘇凡搖頭,道:「別這麼客氣,采囡姐。」話說完,蘇凡想起這畢竟是流產的事,便試探性的問,「你要不要給什麼人打電話?」
「你是說孩子的父親嗎?」江采囡倒是把蘇凡要說的話給說了出來,蘇凡不禁臉頰有點尷尬的泛紅。
江采囡也知道蘇凡的尷尬,便說:「沒事,男人嘛,說了又有什麼用?苦痛還不是女人自己受著?」
說著,江采囡凄然一笑。
蘇凡看著她,心裡不禁一疼。
或許,和江采囡相比,她真的是很幸運。兩個人有類似的經歷,可霍漱清那麼疼她,不顧身份抱著她去醫院照顧她陪著她,她,真的很幸運。
「孩子是兩個人的,你身體的痛,他心裡也會痛的。」蘇凡安慰道。
江采囡搖搖頭,笑了。
蘇凡覺得再提這個話題可能會讓江采囡更心痛,心情不好的話,身體也康復也會變慢。
「其實,今晚你不用留在這裡的。」江采囡道,「我打電話讓我家保姆過來,她這幾天正好休假了。」
「都和你說別客氣了,采囡姐。」蘇凡道,「你現在好好休息,要是哪裡不舒服就告訴我。」
江采囡微微點頭。
蘇凡啊蘇凡,你真是幸運,被他那麼呵護著疼愛著,雖然經歷了槍擊那麼嚴重的事,卻還是這樣單純地看待這個世界,真是叫人羨慕。可是你知道嗎,這個人世,根本就沒那麼簡單。
心裡這麼想著,江采囡卻還是慢慢睡著了,畢竟經歷了那樣的手術,出了那麼多的血,身體還是很虛弱的。
蘇凡坐在床邊,看著江采囡睡著了,就把床頭的燈調暗了些。
派來的護工自然知道眼前這個年輕女人是什麼人,省長的夫人,那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啊!
「您休息吧,我來陪著病人吧!」護工對蘇凡道。
「我們交換著來吧,後半夜你來。先去睡吧!」蘇凡對護工道。
沒想到省長的夫人一點架子都沒有,真是意外。
雖然得到了省長夫人的指令,可護工也不敢真睡。
蘇凡坐在沙發上,拿著雜誌翻著。
床頭柜上,放著江采囡的手機。
手機是靜音,卻在震動。
蘇凡看了眼,想要叫醒江采囡,卻還是沒有叫。想了想,拿起手機看了下,發現有一條信息。
她又不知道江采囡手機的密碼,自然是看不到信息的內容。
可是,一不小心手一滑,手機竟然開了,蘇凡嚇了一跳,她不想窺探別人的隱私的。
也不知道這個手機是怎麼設置的,一打開信息就彈出來了。
蘇凡很奇怪,江采囡平時都是這樣的嗎?每個人的手機都有秘密的,就算是別的沒有什麼,現在的智能手機真是把人的信息都集中在手機裡面了,所以手機就顯得越來越重要。可江采囡怎麼會連密碼都沒有設置,而且會彈出信息呢?
然而,當蘇凡看見了那個發信人名字的時候,徹底震驚了。
霍漱清,霍漱清,為什麼是霍漱清?霍漱清為什麼會給江采囡發信息,而且,剛剛他還——
因為是霍漱清的名字,蘇凡的心劇烈的跳動著,她像是著了魔一樣地打開了那條簡訊,只見上面寫著「孩子以後會有的,不要傷心」。
孩子以後會有的,以後?
以後是什麼時候?
孩子?誰的孩子?
江采囡,和誰的孩子?
蘇凡簡直不敢想象,不敢往下想,整個人像是靜止了一樣,就那麼站著。
護工根本沒有睡著,她看著蘇凡跟雕塑一樣愣愣地拿著手機站在那裡,也覺得有點不對勁。趕緊下床走過去,推推蘇凡的胳膊。
蘇凡愣愣地轉過頭看著那名陌生的中年婦女。
「您,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護工小聲問道。
蘇凡盯著護工,又轉過頭盯著手機。
手機屏幕已經變黑,看不出上面是什麼了。
這時候,蘇凡才意識到自己拿著的不是自己的手機,而是,江采囡的。
「沒事沒事,謝謝你,大姐。你休息吧,我沒事。」蘇凡說著,趕緊把手機關上。
護工也沒有注意蘇凡拿著的是誰的手機,見蘇凡這麼說,也就不好再站著了,便再度躺回陪床。
可是,蘇凡的心,再也不能平靜了,腦袋裡像是有無數個聲音在嗡嗡,根本靜不下來,頭都要炸裂了。
把江采囡的手機放回床頭櫃,蘇凡快步走了出去。
她完全忘記了應該刪掉那條信息,掩蓋自己偷看了江采囡手機的事實,畢竟信息的閱讀狀態是不同的,會顯示出來。可是,她腦子裡亂極了,她完全不知道怎麼回事。
走廊里,偶爾傳來嬰兒的啼哭聲,可是很快就平靜下來了。
蘇凡靠著牆站著,雙腿卻軟軟的,站不住。
為什麼,為什麼霍漱清會給江采囡說那種話?為什麼——
她該怎麼想,怎麼想?
為什麼,霍漱清大半夜會給江采囡發簡訊,他不是已經走了嗎?為什麼又——
「孩子以後還會有的,別擔心。」
這僅是一句安慰的話嗎?
如果他要安慰江采囡,為什麼不在病房裡說,病房裡不能說嗎,為什麼非要發簡訊?
不,不,他可能是也不好說,有些話的確是簡訊比直接說要方便一些。
他讓她安慰安慰江采囡,那麼他也就只是安慰江采囡的吧!應該就是這樣,應該只是這樣的。
蘇凡這樣說服著自己,走去洗手間洗個手,讓冰涼的水刺激自己清醒一點,不要胡思亂想。
可是,走到洗手間,正在如廁的時候,就聽見外面有兩個護士在聊天——
「那個15號病房的是江站長吧?她住院怎麼霍省長會來呢?」一個護士說。
「我姐夫不是在省政府那邊嘛,他說政府那邊都傳說江站長和霍省長關係不一般呢!聽說江站長經常去霍省長辦公室,白天晚上都去呢!」另一個護士說。
「那江站長的孩子,不會是——」第一個護士猜測道。
「噓,別說了,誰知道呢!如果和霍省長沒關係,他會大半夜來婦產科嗎?」第二個護士道。
「可是,如果真是霍省長的,那霍省長的愛人怎麼也來了,那就應該不是吧!」第一個護士說。
「那些大領導的事,不是咱們能知道的。反正啊,江站長和霍省長關係不一般就是了。」第二個護士說著,兩個人就走出了洗手間。
蘇凡本來要出去的,聽到這些話卻根本沒有辦法走出去。
就連醫院的護士都知道霍漱清和江采囡的關係非比尋常,可她——
她應該相信霍漱清,她必須相信他,因為他是她的丈夫,是她愛的人,是她——
可是——
如果霍漱清和江采囡之間真是清清白白的,為什麼母親和嫂子要去勸說她小心江采囡?就算別人胡說,這兩個人是絕對不會無中生有的。可是,霍漱清根本不會,不會喜歡別的女人,根本不會說他和別的女人發生關係——
蘇凡的腦子,徹底亂了。
她走出洗手間,坐在走廊里的椅子上。
過了一會兒,手機響了,她木然地掏出來一看,是霍漱清打來的。
霍漱清——
她想起剛才江采囡手機上的也是——
手機不停地唱著歌,可她就是沒有辦法按下接聽鍵。
直到旁邊病房有人走出來盯著她,她才感覺自己可能影響到了別人休息,畢竟這裡是婦產科,會吵到孩子和產婦的。
蘇凡趕緊按下了接聽鍵,走向走廊盡頭的陽台。
「在病房嗎?」霍漱清問。
她這麼長時間沒有接聽,那肯定就是在病房裡,霍漱清是如此猜測的,正常也是如此。
「嗯。」她應了一聲。
「哦,我剛到家,就想打電話問問你的情況怎麼樣。」他說。
他的聲音很平靜,一如既往。
「你不問問她嗎?」蘇凡道。
雖然跟自己說不要把那件1;150850295305065事當真,可蘇凡潛意識裡還是無法真的釋懷,對江采囡的稱呼,也在不知不覺間換成了「她」,這樣一個中性的指代,沒有感情色彩的詞。
可是霍漱清哪裡知道蘇凡為什麼不高興?也就聽不出蘇凡這微小變化後面代表的感情了。
「你是我老婆,我首先關心的當然是你!」霍漱清道,卻又笑著說,「難道你想讓我關心完別的女人再來關心你?」
他說的是玩笑話,可蘇凡聽來,心裡那麼的不舒服。
她想說,難道你不是先關心完她再來關心我的嗎?你不是先給她發了簡訊,然後才給我打電話的嗎?
心裡這麼想著,可她沒有說出來。
只是對他的玩笑話這樣「嗯」了一聲。
這時,霍漱清才察覺她心情異樣了,便問:「你怎麼了?要是太累了就回家來休息,有護工在,醫生護士都在,你也不用在那邊待著的。」
蘇凡嘴巴張了下,卻還是閉上了。
「沒事,沒什麼事。」她說。
「那我明天早上在家裡等你,你早點過來。」霍漱清道。
蘇凡「嗯」了一聲,通話算是要結束了。
可是,兩個人誰都沒有意願掛掉電話。
夜晚的風,在手機里傳送著。
「你——」
「丫頭——」
兩個人同時開口,霍漱清便說:「你先說吧!」
「沒什麼,你說吧!」蘇凡道。
「別累著自己了。」他說。
「嗯,我知道了,那就這樣,你早點休息吧!」蘇凡的鼻腔里,涌動著一股液體。
「你要和我說什麼?」霍漱清問。
「沒什麼,我,」蘇凡道,她想說的是,你為什麼要背著我給江采囡發簡訊,可是她說不出來,便說,「我想說你早點休息。」
「嗯。」他說完,就說了句「丫頭,我愛你」!
蘇凡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