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看著小妻子臉上又羞又氣的樣子,霍漱清忍不住又親了她,她卻說:「你昨晚,害得人家起不來床,被媽說,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真是被你給害死了,以後我可怎麼辦?」
「好了好了,沒事的,我媽不會計較的,你讓她兒子夜夜滿足,她要是知道了,還不得感謝你?」他笑道。
「噁心死了,這種話都說得出來,霍漱清,你真是——」她簡直無語了,推開他,道,「你要賴就賴著吧,我要去洗漱做早飯了。」
「姐姐他們已經走了嗎?」霍漱清一邊起床,一邊問。
「媽說姐姐他們去了姐夫家了,早飯我來做。」蘇凡道。
因為今天下午就要去和覃家、葉家、羅家一起聚會,霍佳敏和丈夫一大早就趕去了婆婆家,陪著公婆吃個初一的早飯,和楊家其他的人團聚一下。
看著蘇凡著急的樣子,霍漱清不禁笑了。
這丫頭,總是這樣沉不住氣!
大年初一的早上,蘇凡和霍漱清帶著孩子陪著老人一起去了趟公墓,給霍廷楷獻花。下午三點多,霍佳敏一家回來了,大家一起便驅車前往覃逸飛定好旅行地點,幾家人分開走,在莊園里碰面。
昨天的雨,讓今天的空氣感覺清透,特別是在遠離市區的地方。下午時間,陽光已經從雲層中探出來,照射著大地。
極少陪著家人出門旅行的蘇凡,現在心中滿滿的都是溫暖。
這就是家啊!以後,她就再也不會是孤單一人了。
這麼想著,她看向了身旁的霍漱清,握住了他的手。
他一愣,看著她臉上那平靜的表情,對她微微一笑。
謝謝你讓我有了家,霍漱清!
她這麼想著,頭靠向了他的肩。
這傢伙,怎麼這麼粘人?霍漱清心想,卻還是在心底微微笑了。
遠處的青山,籠罩在一片沼沼的霧氣之中,若隱若現。蘇凡望著那隱隱的青山,心情已經倏然開朗起來。
車子直接開進了這一座竹翠蒼蒼的山裡,沿著盤山公路直上。走到半山的時候,車子拐進了一條並不起眼的青石路,路很窄,只能有一輛車通過,走著走著就看見了一個梅庄的大字。
「終於到了啊!」蘇凡一下車就聽見了楊梓桐的聲音,接著就看見念卿從車上下來了。
「剛剛有沒有乖啊?」蘇凡過去抱起女兒,問。
「我和姐姐在玩呢!」念卿道。
「走,我們進去,你看,小飛叔叔在那邊呢!」楊梓桐拉著念卿的手,念卿立刻就從媽媽的懷裡竄下來,跟著姐姐跑向了覃逸飛。
覃逸飛一下子就抱起念卿,親著念卿的小臉蛋,念卿也親著他。
「薛姨,佳敏、正剛哥,累了吧!」覃東陽笑臉迎上來,和楊正剛握手,問候大家道。覃東陽的妻子章惠娟也跟著他過來,念念問候大家。
雖說是覃逸飛組織的聚會,覃東陽是東主,自然也就由覃東陽的妻子來負責招待大家了。
「麻煩你們了,陽子、惠娟!」薛麗萍笑著說。
「哪裡哪裡,幾家人難得有機會聚一下,我也沒麻煩什麼。」覃東陽陪笑道。
「是啊,大家賞光,東陽和我都很開心呢。薛姨,這外面濕氣重,先到裡面休息一下。」章惠娟微笑道。
在章惠娟的陪同下,霍佳敏夫婦和薛麗萍先朝院子里走去,霍漱清和蘇凡在後面跟著,覃東陽跟他們說話。
「老霍,這氣色不錯啊,看來還是迦因把你伺候的好啊!」覃東陽攬著霍漱清的肩,笑著打趣道。
蘇凡一聽,不免難堪。
霍漱清捶了下覃東陽,笑道:「不要胡說了。」
覃東陽看著蘇凡那微紅的臉頰,哈哈笑了,道:「好,好,不說了不說了,要不迦因就不好意思了!走吧,我們進去,二叔和葉叔叔他們都到了。」
一行人走進裡面的院落,蘇凡才發現這裡和外面完全不同,仿了秦漢的建築風格,建了幾個小樓分別置於三個院子里,院子里種著幾株梅花。
蘇凡心想,這覃東陽真是越來越有錢了,竟然連古梅園的地都圈了來蓋宅子,別說這地了,就光是這三個院子的房子蓋下來也不少錢了吧!財主啊!不過,這點院子,和他的身家相比起來,恐怕根本不算什麼。
可是,她也只是這麼想想,嘴上是絕對不說的。
內院有一扇門出去就是一條通往古梅園的青石板路,而內院後面,則是一派新式的江南園林。雖然現在只有梅花點點,其餘的花都沒有開放,卻也可以看出夏日花開時的勝景。
大家來到內院的正廳,廳堂屏風後面的門直通花園。
而此時,覃春明夫婦和葉承秉夫婦,還有江彩樺在羅正剛夫婦的陪同下一起參觀著園子,蘇凡在屏風邊看見了他們。
「去年年初才建好,這一年就空置著,等過年的時候請大家一起來坐坐。」章惠娟見蘇凡看著後面,含笑解釋道。
「媽,您先休息一下,我們去後面和覃叔叔他們打個招呼。」霍漱清對母親道。
「去吧,我先喝口茶。」薛麗萍道。
「薛姨,咱們去後面喝茶,等會兒他們就都過來了!」章惠娟微笑道,扶著薛麗萍起身,走出了正廳。
霍漱清和蘇凡還有姐姐姐夫一起在覃東陽陪同下來到後花園,問候覃春明等人。
「怎麼沒見敏慧他們?」蘇凡問覃逸秋。
覃逸秋拉著蘇凡的手,低聲在耳邊說「敏慧去檢查咱們的後勤了」,說著,覃逸秋詭秘地笑著,蘇凡明白了,葉敏慧已經是作為女主人在招待大家了啊!這麼說,覃逸飛也在這兒有份?
很快的,蘇凡就看見蘇以珩夫婦和覃逸飛,還有念卿、桐桐一起從側門走了進來。
「媽媽,媽媽,那邊有好多的花,好漂亮啊!」念卿跑向蘇凡,大聲喊著。
跑到父母身邊,念卿才發現有一堆人,對大家笑著。
「這孩子就是這麼惹人啊,怪不得三姐夫總在我們跟前顯擺自己的外孫女兒!」蘇以珩母親蘇靜過來彎下腰摸著念卿的頭頂,微笑道。
「趕緊讓小希給你們生個大孫子,你也就不眼饞了不是?」徐夢華笑著說。
蘇靜含笑道:「我這不也做好準備等著呢嘛!」
一堆人都笑了,桐桐喊著念卿去看水池裡的魚,念卿就趕緊跑了。
「霍書記,蘇姐姐,你們好!」顧希走過來問候道。
蘇凡拉著顧希的手,笑著說:「好久沒見你了,是不是學校的事很忙?」
「一到假期就輕鬆了!」顧希微笑道。
大家走到人工湖上的一座廳子里,葉敏慧已經在那裡泡茶等候大家了。
幾個月沒見葉敏慧,當蘇凡看見她的時候,感覺和之前完全不一樣了,落落大方,一派大家閨秀的感覺,宛如方希悠的複製品。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嗎?
眾人都落座了,大家聊著笑著,一片祥和熱絡的氣氛。即便是覃春明夫婦或者葉承秉夫婦,誰都沒有提覃逸飛和葉敏慧的事情,可蘇凡看得出來,兩家似乎是有了默契的。而覃逸飛——
「小飛叔叔,沒有魚食了,小魚們要遊走了!」念卿的聲音從外面飄進蘇凡的耳朵。
蘇凡便起身走了出去,看見覃逸飛陪著桐桐和念卿在餵魚逗魚。
「我陪他們玩兒吧,你進去和他們聊天去!」蘇凡對他說。
「沒事,好久沒和念卿玩兒了!」覃逸飛對她笑了下,道。
「念卿,我們去那邊,快——」桐桐拉著念卿就跑了,扔下兩個大人不理會。
蘇凡要叫女兒慢點跑,覃逸飛卻說:「沒事,桐桐會盯著的。」
不遠處傳來兩個女孩的聲音,蘇凡站在柱子邊看著他們。
覃逸飛站在她身邊,也是一言不發。
風從耳邊吹過,陽光投在水面上,泛著點點金光。
「哦,有件事,我想,跟你說。」蘇凡覺得這樣無話可說挺奇怪又可疑,忙找了個話題。
「什麼事?」覃逸飛問。
「念清。」蘇凡看著他,覃逸飛抬手,示意她邊走邊說。
蘇凡便和他一起走著,把自己的設想告訴了他。
「我想著要是不行的話,就關了吧,搬到那邊去,我在經營方面又不行,又怕因為這個出什麼事——」蘇凡道。
覃逸飛背著手慢慢走著,卻問:「那是你這麼多年的心血,你捨得嗎?」
蘇凡苦笑了下,道:「如果不是因為你的幫忙,也不會有念清,從始至終,我做的都很少——」
「你是這麼看待的?」覃逸飛道。
蘇凡不語。
覃逸飛腳步很慢,也不再說話。
儘管她沒有明說,可是他也覺察的出來,她這麼決定,最重要的原因是不想再和他有什麼瓜葛。這麼一想,他的心裡,難免痛楚。可這種痛,他說不出來。
他們沒法見面,唯一見面的理由就是念清,而現在,她連念清都要關了——
覃逸飛抬頭看了一眼白雲層疊的藍天,停下了腳步。
「如果你自己想要放棄的話,我也沒有理由說服你繼續留著念清,只是,迦因,我想告訴你,念清是你的,雖然我也為念清做了些事,可是,你的思想是念清的靈魂。不管念清對於現在的你來說意味著什麼,我覺得你都不該輕言放棄。如果你要放棄,必須要有個可以說服自己的理由,讓自己以後不會再後悔。你現在,有這樣的一個理由嗎?」覃逸飛問。
葉敏慧看著湖對面覃逸飛的身影,心頭不禁痛了,卻還是面帶微笑陪大家聊天。
他們,在做什麼?她是該繼續去在意,還是,放下?
或許,還是不要去在意了,他要放下蘇凡,需要時間,而她,應該給他這個時間,至少,他現在已經在慢慢的放了。
理由?
蘇凡停下腳步。
理由就是,她不能再和覃逸飛有牽扯,這就是理由。只要念清存在一天,她和覃逸飛之間就免不了聯繫,而他需要有他的新生活,她不能讓念清拖住他!
對,就是這樣,她不能拖住逸飛!
「我覺得自己在設計方面還欠缺很多,以前或許是運氣太好了,一直都很順,可是,將來,如果要一輩子從事設計的話,我恐怕不行。所以,」她抬頭望著他,眼神果決認真,「我,我覺得不如現在就放棄了好了,這一年多沒有我,團隊里其他的設計師都做的很好,我想,要不就交給他們繼續去做——」
覃逸飛雙手插兜,抬頭望著頭頂假山上的樹,那是一種芳香木本植物,卻完全不認識是什麼。
「呃,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想,不如就繼續保留念清,你不想做主設計師,可以請別人來,你說呢?等到什麼時候你回來了,念清還在,怎麼樣?」覃逸飛望著她,道。
蘇凡張大眼睛看著他,卻說不出來話。
這是個好辦法,畢竟,也許她將來還會重回設計行業,留住念清,算是給她一條後路。
覃逸飛竟然——
「我們就這樣決定,好嗎?等過完年開會和員工們通告一下,你如果想去繼續學習就去學習,讓他們繼續發展念清。至於搬遷,我覺得暫時還是不要搬了如果你不做的話,念清留在榕城,我可以盯著。」覃逸飛道,「還有,我和四少、宇飛一起在上海看了一塊地皮,打算買下來,在上海拓展業務。雖然榕城距離上海不遠,可是畢竟不能比上海,上海在各方面都是領先的,要想發展下去,還是要在上海佔領一席之地。」
「你沒有計劃去京里發展嗎?」蘇凡問。
覃逸飛搖頭。
「那你們要好好乾,把飛雲做成國內第一的傳媒公司!」蘇凡伸出手,要和他握手。
她眼裡深深的笑意,讓覃逸飛的心又劇烈跳了下,卻還是微笑著握住了她的手。
「嗯,一定會的,等到了那一天,我請你吃飯!」他笑著說。
「好啊,到時候我一定會狂宰你,絕對不會手下留情!」蘇凡笑著說。
「沒問題!就算你要滿漢全席,我也不會反悔!」他說。
蘇凡卻只是笑了,不說話。
「那你呢,離開念清之後打算做什麼?」覃逸飛邊走邊問。
「還沒想好,可能去讀書進修,不過沒法出國。」她說著,無奈地笑了下。
覃逸飛點頭,道:「出國去學的話,最好,只是現在紀律那麼嚴,沒辦法。」
「是啊,所以就在國內學,設計,或者繼續學我的老本行。」她笑著說。
「要去做翻譯?」覃逸飛道。
「呃,也許吧,還沒決定呢!」蘇凡道,「之前還和逸秋姐在飛機上聊,我還想著找我大姑家的表嫂,潘蓉,你知道的吧?」
覃逸飛點頭,問:「你找她做什麼?」
「想請她入股念清啊,等念清搬去京里的時候,管理方面,我就可以請她幫忙了。不過,昨晚想了想,還是不要麻煩人家了,她那個人是不錯,可是,我還是,算了,畢竟不是很熟。」蘇凡道,「所以,我就想把念清關了,現在你這個辦法,呃,那就沒必要關門了,你說的對,念清是我的心血,雖然這麼說讓我難以承受,你也付出了很多,我不能太自私。」
覃逸飛笑笑,不語。
「可是,以後就要辛苦你——」蘇凡道。
「這有什麼辛苦的?交給小雪去做就好了,她現在不是乾的挺好嗎?而且她是你閨蜜,大家都放心。」覃逸飛道。
蘇凡點頭。
「你是該停下來休整了,這一年發生了太多的事——」覃逸飛看了她一眼,「一直這麼操心下去,你的身體也承受不了。」
「哪有那麼誇張?我可不是紙片人哦!」她笑了,道。
「那你說說,世上有多少人中槍醒來半年就去工作的?」覃逸飛道。
蘇凡含笑不語。
「不過,做翻譯就是有點辛苦,而且,你給誰做翻譯去?誰用得起你?」覃逸飛笑道。
「你應該說,那麼多翻譯人員,哪有我的位置?」她笑著說。
「我可沒那麼說啊!」覃逸飛道,「你想做就去做,反正別在家裡待著就是了。」
蘇凡點頭。
「哦,對了,我剛剛看見敏慧,感覺不一樣了哦!」她看了他一眼,微笑道。
「有嗎?我沒發現。」覃逸飛道。
「真的不一樣了,她以前給人感覺很活潑,現在,呃,沉穩很多了,真是大家閨秀的樣子。」蘇凡道。
覃逸飛淡淡一笑,道:「我媽更喜歡那種類型。」
「不是你嗎?」她接著問。
覃逸飛卻只是看了她一眼,沒有回答,蘇凡突然意識到自己話說過頭了。
「對不起,我,好像話太多了。」她尷尬地笑了,道。
「沒什麼啊!你沒說錯,她現在就是和過去完全不一樣了。我也沒想到她是這樣的,還好現在也慢慢適應了。」他說。
「那你喜歡過去她的樣子,還是現在?」她問。
喜歡?覃逸飛看了她一眼,笑笑。
「呃,可能是她也成熟了吧,畢竟年紀也長大了,所以,也許這就是人生的必然。」覃逸飛沒有回答,卻說。
蘇凡點點頭,笑了下,沒說話。
可是,直到此時,蘇凡突然有種感觸,教養這個東西,真的是很難說清楚的一件事。葉敏慧以前是那麼瘋狂不著調的一個人,現在也能為了覃逸飛變回淑女,變成了一個和自己過去完全不同的人,卻一點都不違和。
「呃,我要和你說的就是念清這件事,沒其他的了,等年後公司上班了再正式處理。」蘇凡道。
「你不用管了,我會派人弄好的,你是品牌的持有人,所以,你的股份還在,到時候我弄好了,你再回來簽字就行。」覃逸飛道。
「謝謝你,逸飛,又麻煩你了。」蘇凡望著他,道。
覃逸飛搖頭,道:「又不是我親自做,交給別人去弄就行了,也沒什麼麻煩的。而且,這方面,我比你懂的多一點。」
蘇凡微微笑了,沒說話。
「你們聊什麼呢?」突然,一個人面帶笑容走過來,蘇凡和覃逸飛都看向她。
「你們聊什麼呢?」一個聲音飄了過來,蘇凡和覃逸飛都看向了她。
「敏慧!」蘇凡含笑問候道。
「迦因姐!」葉敏慧微笑著問候了一聲,走到覃逸飛身邊,很自然地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中,靠著他站著。
覃逸飛並沒有拒絕,他看了蘇凡一眼,卻見她對他們微微笑了。
「我過去看看念卿和桐桐,兩個孩子太淘了。」蘇凡微笑道,說完就朝著兩個孩子的方向去了。
而這時,覃逸秋的女兒嬈嬈不知道從哪裡跑來了,桐桐帶著兩個妹妹在園子里玩了起來。
「迦因,等等——」覃逸飛推開葉敏慧的手,追了上去。
葉敏慧看著自己空空的手,心頭如同被細密的針扎著,眼裡,猛地湧上一層水霧。
「怎麼了,逸飛?」蘇凡停下腳步,問。
「你大概什麼時候回來?我是說年後回榕城。過兩天你不是要和我哥回京里去嗎?」覃逸飛道,「等你回來的時候,咱們再決定念清怎麼處理。」
蘇凡點頭,道:「好,等我回來吧!」她回頭看了一眼葉敏慧,見葉敏慧依舊站在原地,便對覃逸飛淡淡一笑,「你去和敏慧一起陪大家吧!」
覃逸飛看著她的背影,轉身走向了葉敏慧。
葉敏慧忙側過身擦去眼裡的淚,待他走近了,抬頭望著他微笑著。
「敏慧——」他站在她面前,低低叫了聲。
她知道他是要解釋什麼,卻搖頭,道:「沒什麼,我們回去吧!」
「她要關了念清!」覃逸飛道。
葉敏慧怔住了,停下腳步回頭看著不遠處和三個孩子玩的蘇凡。
「她,真的要放棄設計了嗎?」葉敏慧驚愕道。
覃逸飛點頭,負手而立,望向蘇凡。
她臉上的笑容,淺淺的,卻是讓人感覺那麼的快樂。
是啊,她要守護她的幸福,有些東西,不得不捨棄。他,難道不也是嗎?這世上,有多少人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呢!很多時候,不都是退而求其次嗎?
葉敏慧看著他臉上的落寞,她怎麼會不明白呢?對於覃逸飛來說,蘇凡就是他心上那顆痣,此生無法除去。
她握住他的手,覃逸飛看著她。
「不用擔心,她當初也是無意間踏入設計行業的,總有一天,她也會找到其他的夢想去實現。」她抬頭望著他,道。
是啊,總有一天,蘇凡會找到其他的夢想並去努力實踐,就像她對待她的設計一樣。而這個被她「拋棄」了的夢想,就如同他一樣,已經走進了她的歷史。
她是那麼執著的一個人,當初選擇離開大哥,孤苦無依在這他鄉謀生,卻都沒有想過回去找大哥。她明知道只要和大哥在一起,她是不會吃一丁點苦的,不是么?而她,情願選擇走最難的路,只為了愛心裡的那個男人!
那麼現在,她也是同樣的嗎?斷絕了他和她之間唯一的紐帶,只為了——
覃逸飛的心裡深深嘆息著。
她為的,依舊只有她心裡的那個男人,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她的心裡,就只有那一個人,只有他啊!
「逸飛——」葉敏慧低低叫道。
覃逸飛看著她,神色木然。
「我說過,你等她多少年,我就等你多少年。現在,你能告訴我,還要繼續等嗎?」葉敏慧望著他,眼裡全都是他。
覃逸飛不語。
良久,葉敏慧低頭,眼中淚花閃閃。
覃逸飛的手,輕輕抬了起來,一點點,落在她的臉上,淚水就從她的眼裡滾了下去,他輕輕擦著。
沒有人是石頭,沒有人不會為另一個人對自己的深情感動。只是,在他望著蘇凡的時候,卻一直忽略了身邊這個望著他的人。當他被蘇凡拋下的時候,這個人,依舊站在這裡。那麼,人生就是如此了嗎?得不到他最愛的那個人,只有去選擇一個最愛他的人,這就是幸福嗎?
或許吧,或許,這樣也挺幸福的,應該也——
「走吧,大家都在那兒聊天呢,我們不能在這兒瞎呆著。」覃逸飛說完,就要朝著湖上那個廳子走去,剛邁開腳步就停了下來,伸手牽住葉敏慧的手,深深注視著她。
葉敏慧的心裡想哭,卻不知道是為什麼要哭。
儘管如此,她還是對他笑了,快步跟著他,走向了廳子。
愛情,從來都不是對等的,註定一個人要卑微地向另一個人付出。可是,只要和他在一起就可以了,就足夠了啊!和他在一起,也好過孤單地守著自己的夜夜夢回。
蘇凡遠看著覃逸飛和葉敏慧手牽手走向廳子,看著葉敏慧和他說說笑笑,心裡,突然有種莫名的感覺,望著那一對背影,微微笑了。
逸飛,你幸福的嗎?是啊,會幸福的!
因為,如果你不幸福,我的幸福,又怎麼會真實?
幾家人的聚會,在這古梅園邊上的別院里舉行著,溫馨又熱鬧。
夜裡,念卿非要和兩個姐姐一起去睡,蘇凡沒有辦法,只好把孩子託付給桐桐,自己便獨自坐在房間里看書。時間已經過了十一點,霍漱清和覃春明等人打牌聊天,一直沒有回來,她看著也無聊了,就披了外套走出房間。
寂靜的夜空,一片清凈,蘇凡一直走到了後花園里,坐在游廊下看著那滿天的繁星。
不知道有多久沒有看到這麼美的星空了,她也不禁忘了時間。
記得小時候,那夏夜遼闊的星空,總是讓她流連忘返。那時候沒有機會出去旅遊什麼的,偶爾出門,也就是去市裡跟著爸媽賣花,唯一接觸外面世界的方法,就是電視了。那麼索然孤立的童年和少年時期,於她而言,最美的莫過於這無垠廣袤的夜空。後來上了大學離開了家,到了城市裡就再也看不到那麼美的星空,久而久之,也就不去抬頭看天了。
如水的夜空,深邃而久遠,如同一塊巨大的磁石,吸引著她的靈魂。
「你是不是想著能飛到天上就好了?」霍漱清的聲音飄了過來,她沒有回頭,卻只是微微笑了,等著他過來。
他真的坐了過來,坐在她的身邊,她便靠在了他的身上。
「怎麼穿這麼點衣服就出來了?著涼了怎麼辦?」他抓著她冰涼的手,道,語氣里怪怨著,卻還是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中搓著。
蘇凡微微轉頭,望著他,煙波含笑,忍不住親了他的臉一下。
他無聲笑了,依舊給她搓著手。
「你知道嗎,上大學之前,我都沒有去過雲城。」她望著夜空,低低地說。
他不語。
「那之前,就覺得星空是世上最美的地方,你說的對啊,我就是想著能飛上去,可惜沒有翅膀!」她說著,笑了。
「聽說俄羅斯宇航局可以把人送到太空里去,只要你掏錢。」他說。
她笑了,道:「那要好多錢啊,我們沒有,所以,還是在這裡看看夜空就好了,不花錢的!」
他親了下她的臉頰,笑道:「真不錯,知道給你男人省錢!」
她含笑不語,兩個人就這麼靜靜靠在一起坐著。
聽她打了好幾個噴嚏,他才說:「趕緊回屋吧!小心感冒了!」
兩個人牽著手,一步步走向自己的房間。
院子里安靜極了。
「我跟逸飛商量了念清的事。」她說。
霍漱清「哦」了一聲,道:「你怎麼說的?」
「我跟他說我要關了念清,他說,還是先留下來,交給雪兒她們打理,等以後我想回來做設計了,念清還在。」她說著,看了他一眼。
霍漱清的臉色平靜,似乎並沒有意外這些。
「那你想怎麼做?」他問。
「呃,我覺得,逸飛的建議,也,很好,所以,我同意了。」她說道,又問,「你覺得呢?」
霍漱清笑笑,道:「這是你的事業,你自己決定。」說罷,他停下腳步,靜靜望著她。
她不知道他怎麼了,也抬頭望著他。
良久,他才說:「你應該有自己的事業,我不希望你過多考慮我的想法而犧牲你自己的夢想。丫頭,你的夢想是什麼?」
蘇凡微微笑了,道:「你別多想了,我覺得離開念清是目前最好的辦法,我是真的沒有辦法繼續設計了,我想從頭開始去學習,充充電。而且,逸飛說的對,念清還是要保住的,因為,它是我的另一個孩子,它和念卿一樣,都是因為你而存在,我不該輕易就放棄了。可是,現在的我沒有力量讓念清變得更好——」
霍漱清抬手,手指輕輕摸著她那冰涼的臉頰。
「我已經決定了的,具體的事宜,等年後回來再和逸飛商量。」她說。
「那好吧,這樣也是個辦法。等你以後可以輕鬆駕馭的時候,再把念清接起來。」霍漱清道。
蘇凡點頭。
兩個人誰都不提此事對大家的影響,而這影響是顯而易見的。可是,這樣也,可以啊,大家都需要向前走。
霍漱清擁著她,繼續朝著房間走。
「明天想去看看下面的梅花。」蘇凡道。
「嗯,早上起來我陪你去,小飛說花開了不少了已經,只不過都是花苞而已。」他說。
「要是下點雪就更美了,可惜榕城的冬天太少下雪了。」蘇凡道,「你還記得嗎,咱們雲城的那個家,那個小區里的梅花,下雪的時候開放真的好美。」
他點頭。
怎麼會不記得呢?那個時候在月色下,擁著她站在陽台上看著院子里頂著風雪綻放的紅梅,那麼的美。
「我想,是不是可以在梅樹下喝茶吃東西呢?」她突然說,「青梅煮酒,就像古人一樣!」
霍漱清微微笑了,道:「小同志,青梅煮酒又不是在梅樹下面煮酒,你偷換概念了。」
「差不多就行了嘛!不要那麼死板!」蘇凡噘著嘴,一臉孩子氣。
霍漱清看著,心裡憐愛萬分,忍不住親了下去。
蘇凡閉著眼,一點點回應著他。
「不過,你這個主意不錯,明天早上約上小飛和以珩一起去。」霍漱清道。
蘇凡笑了,不說話。
「你今晚怎麼老說過去的事?是不是想雲城了?」他問。
蘇凡沒有意識到,經他這麼一提,好像,是真的。
「我想回家一趟,我說的是翔水那邊。然後再去雲城看看,還想,」她邊想邊說,「我還想去拓縣看看。」
「拓縣?」他愣了下,「去那裡幹什麼?」
「當初去那裡工作的時候,老支書一家對我很好,這麼多年沒聯繫了,也不知道他們一家過的怎麼樣,就想回去看看他們過的怎麼樣了,當初如果不是他們收留我,我還不知道成什麼樣子了呢!」蘇凡道。
「是啊,那家人是對你很好。」他嘆道。
「你怎麼知道的?我沒和你說過太多啊?」蘇凡問。
霍漱清不禁笑了,道:「那次你病的那天,我要帶著你走,一個女人非要問我和你是什麼關係,不敢讓我帶你走,後來跟著我到了縣醫院給你檢查了,說她是支書的兒媳婦,說她公公婆婆都擔心你出什麼事,見你沒事才放心地走了。我還說給她錢坐車,她都沒要。」
蘇凡愣住了,眼前立刻浮現出支書一家人的臉。
「還是好人多,是不是?」她嘆道。
霍漱清點頭,道:「也是因為你幫了他們,因為你也很善良,人和人之間,以誠相待,以心換心,總會有好的回報!」
蘇凡含笑不語,拉著他的手,靜靜注視著他。
是啊,那一次,他不顧及自己的身份,把急病的她從鄉下帶回了雲城,救了她的命,也徹底改變了她的命運,她怎麼會忘記了呢?
「那她問你是我什麼人,你怎麼說的?」她突然問。
他狡黠地笑了,卻根本不回答。
「說嘛,你怎麼回答的?」她卻執意要得到答案。
「不告訴你!」他笑道,大步朝前走著,她跑著跟了上去。
「告訴我嘛,好不好,快點說嘛!求你了!」她拉著他的手,追問道。
「真想知道?」他停下腳步。
她點頭。
好想知道那個時候他是怎麼看待她的,好想知道自己那個時候在他的眼裡是什麼。
他張開嘴,卻沒有發出聲音,眼底是深深的笑意。
「你怎麼說的嘛?」蘇凡拉著他的手,怎麼就是不罷休。
霍漱清笑了,張開嘴,沒有說出話來。
「討厭嘛!就知道賣關子,再不說,我可不聽了。」她說著,假意不理他,推開房門。
霍漱清跟了進去,關門含笑道:「真不聽了嗎?那我可就不說了哦!」
說著,他從她身邊走過去,脫下外套掛在衣架上。
蘇凡看著他,真是不知道怎麼辦了。好想聽他說,可是他又——
這個人,就是這麼,這麼,討厭——
他回過身,含笑看著她,一副過時不候的表情。
蘇凡咬著唇角,想了想,還是走上前,拉著他的手,嘟著嘴,一副嬌羞可人的模樣,道:「求你了嘛,告訴我吧,好不好?」
「你就這樣動動嘴皮子,就想要讓我說出那麼重要的事?」他笑道,故意欺負她。
她知道,他這麼說的時候,就要給點實惠的好處,要不然——
「那你說,怎麼樣才告訴我嘛!」她拉著他的手搖來搖去,撒嬌道。
霍漱清故作深思,臉上的笑意漸濃,貼著她的耳朵說了句話,她的臉就立刻紅了,不停地捶著他的胳膊,道:「討厭死了,腦子裡想的什麼啊!」
說完,她就扔開他的胳膊,脫下外套,徑直走向洗手間。
「哎,說真的,你答應不答應?」他跟著她走過去,靠在洗手間門口,笑著看著她那一臉窘相,他最喜歡看她這樣的表情了。
蘇凡白了他一眼,不理他。
這下,換成霍漱清著急了,可是,他不想就這樣放棄立場,她想知道,就必須要用什麼來換,用他最喜歡的——
「好吧,那我們的交易就取消了,這輩子,我都不會跟你說了。」他說著,解開了襯衫的扣子。
「你不說,我可以去問那個嫂子的。」蘇凡道。
「好啊,你去問吧,你以為人家沒事幹會記著幾年前的一句話?你以為人人都跟我一樣?」他說道。
蘇凡停下刷牙的動作,想了想。
的確啊,嫂子可能都忘記了,人家憑什麼記著那麼幾年前的事情呢,那麼一件小事?原想用激將法把他降服的,可是,看來根本不可能成功了。
這麼想著,她開始覺得自己是不是應該和霍漱清談判一下,換個條件什麼的——
「想好了沒有?機會馬上就要沒有了哦!」他右胳膊撐在洗手間的門框上站著,含笑望著她。
蘇凡刷完牙,擦乾淨嘴上的牙膏,走過來,抬眼望著他,臉頰泛紅,點頭。
可是,她剛點完頭,整個人就被他抱起來。
一下子懸空的恐懼,讓她趕緊本能地抱住他的脖子。
「嚇死人了。」她叫道。
他卻笑著,把她放在床上,一點點解開她的衣服,嘴唇在她的肌膚上肆虐,胡茬輕輕扎著她,痒痒的。
衣衫褪盡,蘇凡擁著他,回應著他的激吻。
他的唇齒間,帶著絲絲的酒味,熏醉了她。
猛然間,她翻身壓過他,霍漱清看著她,無聲笑了,喘著氣。
她的眼波流轉,視線像是帶著鉤子一樣撩動著逐漸快速跳動的空氣,撩動著他的心。
像是已經下定了決心,她如同小貓一樣趴在他的身上,唇舌一點點掃著他肌膚。
頭頂的燈,似乎在旋轉。
不知是這燈光,還是之前飯間飲的酒,讓他此時感覺有點暈了。亦或是這樣濃烈的幸福,徹底擊倒了他?此時的霍漱清,完全浸泡在這樣的甜蜜之中。
她的舌,如小蛇一般靈敏,卻又柔滑不已,滑過他的肌膚,顫慄著每一寸的細胞愉快地跳動著。
他感覺到她的吻,一點點從肩頭滑了下去,一點點的興奮,向下延續著。當那吻落在腰際的時候,他已經感覺到了脊椎根部開始快樂躍動起來。
「唔——」他低低喘息了一聲,當她的唇舌含住了某個位置時,全身積累的興奮瞬間被點燃,引爆了他最後的防線——或許,他根本沒有設防,可這一下,將他全部的精神都擊碎了,徹底淪為了她的俘虜,所有的歡樂,全都來自於她。
她的動作笨拙,卻還是努力在取悅著他,直到那個物件變得硬熱無比。
夜色,開始燃燒。
他想要立刻就將自己埋入她的身體,可是,這種奇特的體驗讓他難以自拔,徹底沉溺其中。她的小嘴巴,他好想吻上去。
猛地,他想到了一個好主意,挺起身,手指插入她的發間,注視著不斷在律動的長發。
抬起她的頭,他的手指抹過她那濕漉漉的唇,目光急促。
他的唇,猛地就覆上了她的,舌頭滑了進去。
她的唇齒間,全是屬於他的味道。只要這麼一想,他全身的血液就沸騰了起來。
之前跟她提那個要求,只不過是想逗她,並沒有想到她就真的做了。這傢伙的心,真是,簡單啊!
霍漱清擁著她倒了下去,將她之前的主動全都化為烏有。
身上傳來異樣的感覺,他的呼吸充斥在某個位置,隨即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舌尖就鑽了進去。
她緊緊抓著床單,扭動著身體想要讓他離開,那種激蕩身心的愉悅讓她無力承受,就連頭皮都還是顫抖了。
「別,不要了,那裡,好臟——」她嬌聲道。
可是,他依舊在那裡吮著蜜汁,凌亂的呼吸饒著她最細微的神經跟著顫慄,從腳趾一直到髮根。
「唔——」她挺起了身,想要逃脫這一場甜蜜的懲罰,可是他壓著她根本不讓動。
不知道這樣的懲罰持續了多久,蘇凡覺得自己都快要死掉了,如同溺水的人一次次沉入水中,卻在努力掙扎浮出水面。
「不要了——」她支吾著,眼神迷離,水波蕩漾。
他起身,長指卻依舊在自己剛才吻過的地方碾壓著,注視著她那酡紅的面頰,還有那如妖一般嫵媚的眼神。
「丫頭,謝謝你!」他說著,吻上了她的唇。
她的身體,依舊難耐地扭動著,在他的唇貼上她的時候,主動伸出雙臂抱住了他,如同藤蔓纏著大樹緊緊不放。
這樣的主動,讓他的意志徹底崩潰,他什麼都不願意去想了,只想將自己沒入她的身體,和她再也不分開。
夜色,被這樣濃烈的情意所引燃,空氣里噼里啪啦發出微小的爆炸聲。
霍漱清醉了,醉在他自己的愛情里,醉在他最愛的女人身上,如果時間可以就此停留的話,那該有多好?
當世界的喧鬧在蘇凡的耳邊停止下來,眼皮輕輕眨動著,無力地望著他。
他低低笑了,滿足地親了下她的唇,躺在她的身側擁住她。
「丫頭——」他叫道。
「嗯?」她抬頭望著他,道。
他的手指,輕輕梳理著她那潮濕的髮絲,視線牢牢定在她的臉上。
那嬌艷如花的面容,吸引著他像蜜蜂一樣去采蜜。
他忍不住又親了下她的唇,道:「剛才,怎麼樣?」
她紅著臉捶了他一下,說了句「討厭」。
他捉住她的手,執拗地問:「告訴我,好不好?喜不喜歡我親你那裡?」
「討厭死了!」她想打他,可是手腕被他捉著,根本動不了。
他似乎就是喜歡這樣捉弄她,看著她害羞的模樣,真是甜到心裡去了。
「討厭是什麼意思?難道我沒讓你興奮?看來,我還是要多練習幾次才行啊!」他故作認真地說。
練習幾次?蘇凡幾乎要暈了,這男人,怎麼,怎麼——
「不,不要——」她忙說,聲音很輕。
「不要?」他問,「是不要我再親那裡了嗎?」
「不是,」她說,可是又怕他誤會,忙補充說,「討厭死了,凈說這樣的話,我,我怎麼,怎麼回答你嘛!」
他哈哈哈笑了,好像很滿足,親了下她的臉頰,道:「可是我很喜歡你親我的,丫頭,真的好喜歡。」他說著,手指輕輕抹著她那紅潤的嘴唇,眼底含笑,「這張小嘴,真的會讓我做了神仙!」
她的臉已經燙的不行了,恨不得趕緊從床上離開,不再聽他這些話,卻又好像不願離開。
「那,」她抬起頭望著他,想說,卻說不出口,緊咬著唇角。
「什麼?丫頭?」他輕輕抹著她的嘴唇,道。
「那個,你,你真的喜歡剛才,剛才那個嗎?」她的聲音在空氣中發抖,霍漱清的心都快要化了。
「當然喜歡,只不過,我喜歡你做,而不是別的女人。」他說。
「有什麼區別嗎?都——」她說道。
是啊,有什麼區別呢?和誰做不都是一樣嗎?反正是一回事,一個動作,能有什麼區別?她心想。
「這麼說,你是希望我去找別的女人——」他故意慢慢地說,觀察著她神情的變化。
「不——」她抓住他的手,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我,我隨便說說的。」
「真的?」他故意問。
「真的!」她點頭,認真地望著他,「我,不喜歡和任何女人分享你,我要你只屬於我一個人,你的這裡,這裡,還有這個,都是我的。」她的手指著他的頭,他的心,還有他的那個寶貝,然後抓著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胸口,「我的這裡,也全都是你。」
霍漱清盯著她,好一會兒都沒有動。
她的眼裡,只有他,他知道,她的心裡,也只有他,完完全全!
他猛地吻住了她,剛剛熄滅的火焰,再度在身上燃燒起來,將兩個人完全吞噬。
經歷了兩番戰鬥,蘇凡已然是一點氣力都沒有了,氣喘吁吁躺在床上,連眼皮都動不了,真是有點後悔剛剛那麼,那麼——
耳邊,卻是他的笑聲,那麼滿足,那麼的欣慰,甚至,還有點調侃她的意味。
「剛才,是不是很好?」他又來了。
蘇凡真的是無力再陪他,轉了個身,背對著他。
他貼了上來,嘴唇親著她的耳朵。
「丫頭,真的好不好?告訴我。」他堅持道。
這人,怎麼,這樣?
她知道自己要是再不和他說,今晚就別想睡覺了,於是,強忍著周身的酸痛,她轉過身。
「霍漱清——」她低低叫道。
「什麼?」他問。
「我,愛你!」她說。
他親了下她的唇角,道:「我知道。」
是啊,他知道她愛他,因為愛他,她才會主動去做他喜歡的事,用自己的嘴巴去讓他有別樣的體驗,做任何他喜歡的事,讓他快樂。
「每一次,和你在一起做的時候,每一次都很好,除了,」她停頓了下來。
「什麼?」他追問。
她望著他,咬咬嘴唇,道:「我們,第一次的時候,那次,很不好,我——」
他輕輕親了下她的額頭,連連道:「對不起,那一次我,我太著急了,我怕失去你,我怕不那麼做,自己和你就再也沒機會——」
她輕輕搖頭,道:「我明白,那一次是有些不好,可是,我愛你。」
他沉默不語。
她對他笑了下,道:「別多想了,過去的事情了,而且,我第一次去你家的時候,你就算做了,我也不會,不會怪你,所以,還是,別想了,好嗎?」
他微微笑了,道:「真該第一次就要了你。」
她輕笑不語。
「哦,對了,你忘了說了,那個,你說我給你做了那個的話,你就告訴我當時你和嫂子說了什麼的,你不會食言吧?」她猛地想起來關鍵的問題,忙問。
霍漱清一愣,馬上就反應過來,故意不悅道:「原來你是為了這個啊?」
「說嘛!」她說。
他想了想,笑了,在她耳邊低聲說:「我說,我是你,叔叔!」
說完,他哈哈大笑起來。
「霍漱清,你——」她開始拿著靠枕打他了,他躲著,笑聲不止。
也許是顧及到影響,蘇凡還是停下手了。
「好吧,你說的也對。說叔叔,也對。」她有點自言自語。
霍漱清忍住笑,深深望著她,眼眸里愛意濃濃。
「騙你的,小傻瓜!」他寵溺道。
「什麼?」她愣住了。
「我和她說,你是我媳婦兒!」他輕輕地說。
蘇凡徹底怔住了。
他笑了,道:「知道我潛伏多久了吧?」
「你,可是,你,怎麼胡說啊?你就不怕,不怕被人認出來,然後——」她緊張地說。
「你會在那種情況下認為我是市長嗎?別說那個女人,就是醫院裡的醫生,都沒認出來,還說你是我老婆!」霍漱清笑著說。
蘇凡不語。
「我費盡心機在你身上,用了那麼多工夫,花了那麼多時間,才得到了你。」他說著,輕輕撫摸著她的臉,「以後,不許說亂七八糟的話了,不許胡思亂想了,知道嗎?」
蘇凡的眼裡,浮起一層水霧。
他親了下她的額頭,道:「好了,睡吧,明天還要和他們玩呢!」
「是哦,差點忘了,千萬不敢晚起。」蘇凡道。
剛蓋好被子,她就想起另一件事,問:「這個院子,是東陽大哥的嗎?」
霍漱清搖頭。
蘇凡望著他。
「這是小飛的。」霍漱清道。
「逸飛?」
霍漱清點頭。
「那為什麼,好像是東陽大哥——」蘇凡不解地問。
「這塊地方很難得到,要是讓外界知道是小飛的,影響不好。因此一直是東陽夫妻在打理的,」霍漱清說完,頓了下,盯著她的雙眼,說了一句讓蘇凡意外萬分的話。
「這是小飛送給敏慧父母的。」霍漱清的手輕輕撫摸著她的頭髮,道。
蘇凡愣住了,盯著他好一會兒都說不出話。
霍漱清也只是望著她,長久不語。
「這麼說,他們,結婚的事已經完全定了,是嗎?」蘇凡問。
「差不多是。」霍漱清點頭。
蘇凡笑了下,道:「這樣挺好的,很好,敏慧對逸飛一片深情,這麼多年,他們也算是,圓滿了。」
霍漱清注視著她那嬌俏的臉龐,沉默不語。
「剛才吃飯的時候,怎麼沒聽他們提?」蘇凡問。
「敏慧說暫時不想結婚,要等小飛工作方面有些起色再說。」霍漱清道。
蘇凡點頭不語。
想起逸飛在花園裡——
應該一起都好,都會好的。就算不好,那也不該是她可以過問操心的事了。
蘇凡這麼想著,親了下他的嘴角。
「我們什麼時候回京里?我媽下午給我打電話說,讓我和舅媽一起去探望一下這邊的長輩。」蘇凡道。
「初五再走,你來得及嗎?」霍漱清問。
「嗯,可以。」蘇凡道,「不過,我想明天就回江寧去,我爸的周年忌,我要去一趟。你就別去了,念卿和我一起過去就行了。」
「我不去,可以嗎?」霍漱清問。
「沒事,你這邊事情多,不用陪我去了。」蘇凡道,「我還想再去一趟拓縣的,可是這麼冷的天,還帶著孩子就算了,等天氣暖和一點我再過去。」
霍漱清點頭。
蘇凡依偎在他的懷裡,認真地望著他,道:「我愛你。」
「我知道。」他撫摸著她的臉頰,微笑道。
漫漫長夜,卻在不同人的不同心思里過去了。
蘇凡一直聽著霍漱清的均勻呼吸,想著覃逸飛和葉敏慧的事情。
正如霍漱清所說,娶了葉敏慧,對於覃家來說也是不錯的選擇,儘管覃春明現在地位讓他們可能有更多更好的選擇,可是,不見得更好的選擇可以更好的愛覃逸飛。至於覃逸飛,將這個別院送於葉家,也是對葉家的一個承諾了,儘管葉家也不見得對這別院有多大的苛求。葉承秉夫婦有蘇以珩那麼一個兒子,還在乎這樣一個房子嗎?不過,葉家在乎不在乎,都不是重要,關鍵是覃逸飛的這個舉動,讓他們還是很暖心的。畢竟,在古梅園邊上的別院是地位的證明,除了覃家,估計沒有幾個人可以得到了。
這樣的心知肚明,對兩個人的婚事,算是一個交代。
如此一來,覃逸飛應該是決定了吧!看看葉敏慧父母和兄嫂的態度,他們是很喜歡覃逸飛的,並沒有因為覃逸飛對葉敏慧多年的冷落而不悅。這樣,真的很好,很好啊!
夜色,在晨曦中漸漸走向結束。
第二天早上,大家一大早就起來去梅園逛了,霍漱清約了蘇以珩和覃逸飛、覃東陽等人在梅樹下賞花飲茶,蘇凡和顧希、葉敏慧等人陪著他們聊天。
時間,過的很快。
傍晚的時候,大家各自乘車離開。
接下來的幾天,霍漱清忙著自己的公關活動,而蘇凡在初四這天就帶著念卿去了江寧省,去了翔水的養父家裡,參加養父的周年忌日活動。
這一年,蘇子傑忙著照顧家裡的玫瑰園,取得了不錯的成績,家裡的經濟狀況也好轉了不少。養母跟蘇凡說,她想把家裡的房子整修一下,因為現在村裡很多人家都蓋了樓,而子傑不同意,說是要把錢投到生意裡面去,沒必要蓋房子。
蘇凡也注意到了,周圍的很多鄰居的確是蓋了新樓,有些人家甚至是趕著春節搬遷新居。
視線落在這院子里,蘇凡想起這家裡和兒時都沒太大的區別,被這一片新建的院落包圍,這院子就顯得落魄了。
「你也知道咱們這裡,要是房子不好,哪家的姑娘願意嫁給咱們?子傑這孩子,也都老大不小了,一點都不上心——」養母嘆道。
蘇凡不知道養母這麼說,是為了在她這裡要錢蓋房子還是純粹抱怨兒子,不過,養母說的也是實情,像這種接近城鎮的農村,家裡的房子在婚事上面有很大的決定性作用。
「媽,我這裡有些錢,您拿著——」蘇凡把準備好的卡從錢包里掏出來,塞到養母的手裡。
「小凡,這,我不能拿你的錢,子傑要說我——」養母忙把卡推回去,道。
「媽,沒事的,您拿著,我這次來拿的不多,等過幾天我回去,給這張卡上再打二十萬過來。」蘇凡道。
養母面色尷尬,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小凡,媽,媽不能拿你的錢來,來——」養母道。
「媽,您別跟我客氣,子傑現在年輕,要霍著事業,其他的事也很難顧及,您也別生氣,男人年輕的時候,還是要以事業為重,婚事什麼的,也不急。不過,咱們家這房子,是該翻新了,您把錢拿上,找別人問問價錢,需要多少錢,您就跟我說,這件事,咱們就不要管子傑了,別讓他分心了。」蘇凡道。
養母半晌不語,蘇凡把卡放在母親手裡,這時,蘇子傑從城裡採購了明天招待前來祭拜父親的親戚,蘇凡忙走出去1;150850295305065幫忙卸貨。
晚上,蘇凡和女兒住在自己以前住的房間里。雖然家裡的房子沒有整修,可是蘇凡的這間還是好好整理了下的,傢具和床、還有被褥,全是新的。為了讓蘇凡和孩子來的時候住的舒服,蘇子傑還特意買了新的爐子,母親把火爐燒的旺旺的,生怕念卿挨凍。
蘇子傑去了搬新家的鄰居家裡吃酒,回來的時候十點多了,走到姐姐的門口想敲門,卻還是走開了。
窗戶上有燈光照出來,可能姐姐還沒有睡,不過,這麼晚了,還是不要打擾姐姐了。
蘇凡窩在被窩裡玩手機,這被窩真是暖和啊,和以前真是完全不同了,想想當初讀高中,周末回家來,這被窩簡直冷的——
生活都會變好的啊,一切都會變好!
然而,過了沒一會兒,蘇凡就聽見外面有吵架的聲音,好像是弟弟,便趕緊穿上羽絨服就鎖上房門出去了。
「怎麼了,子傑?」蘇凡循聲來到客廳,問。
養母坐在沙發上抹眼淚,蘇子傑坐在一旁一言不發,茶几上是蘇凡給的那張卡。
「子傑,你發什麼酒瘋?」蘇凡道。
「姐,你把你的錢拿回去,我,我們不能再拿你的錢了。」蘇子傑道。
蘇凡看了母親一眼。
「你就為了這個和媽吵?」蘇凡問,「你真是喝多了,趕緊回房睡覺去。」
說著,蘇凡把卡從茶几上拿過來,交給母親。
「姐,你別管了,你聽不懂嗎?」蘇子傑一下子站起身,盯著蘇凡。
「姐,我是個男人,我怎麼能,能讓你再掏錢來養家呢?我知道你不缺錢,可是,有些事,有些責任是我該承擔的,我不能因為你有錢就賴著你啊,姐!」蘇子傑頓了片刻,才說。
養母低聲哭泣著。
蘇凡走到弟弟身邊,把手放在弟弟的肩上,這個弟弟,個子比她高出了一個頭,以前那麼不著調,現在,好像這幾年就突然長大了一樣。
「姐,媽就是,就是看著別人家都蓋新房子,眼饞了,就跟你要錢,姐,就算是蓋房子,這錢也不該你來出,我——」蘇子傑神情激動。
可是,蘇凡打斷了他的話。
「子傑,姐知道你現在有志氣,可是,我們是一家人,對不對?這家是你的責任,也是我的責任。爸媽養活我這麼多年,把我養大,供我讀書,如果沒有爸媽,哪有我的今天?」蘇凡說著,拉起弟弟的手,那隻被砍掉了一根手指的手,望著弟弟,「我,欠你太多了,子傑,所以,不要再跟媽吵了。好嗎?不是媽跟我要,我也該為咱們家出點力了。再說,你做生意不得需要點門面嗎?家裡破破爛爛的舊房子,也不好,對不對?」
「可是,我的車——」蘇子傑道。
他想說,自己的車也是姐姐買的。
蘇凡捶了他一下,笑道:「還跟姐姐客氣,是不是想挨揍了?」
蘇子傑沉默不語。
「好了,回房睡覺了,媽年紀大了,別跟我吵了,記住了嗎?」蘇凡道。
蘇子傑和姐姐慢慢走出客廳。
「姐,我們這個家,有了你,才是最大的幸運啊!」蘇子傑躺在自己的床上,嘆道。
「嘴巴這麼甜,早點哄個女孩回來結婚!」蘇凡笑道。
蘇子傑含笑不語。
走出了弟弟的房間,蘇凡看見了養母站在院子里,走過去道:「媽,回去吧,外面太冷了。」
「小凡,媽,不知道,不知道該怎麼說——」養母道,「媽以前對你,對你——」
「媽,別說了,過去的事都過去了,而且,要不是您和爸撿到我養我,我早就凍死了是不是?所以,什麼都別說了。」蘇凡說著,攬著養母的肩走進養母的卧室,「其實,這麼多年,我沒有回家看看,沒有見我爸最後一面,我都不是個孝順女兒,我的心裡——」
「小凡,你爸,沒有怨過你,他只是一直都擔心你。」養母道。
蘇凡含淚點頭。
「好了,你回去看看念卿吧,孩子萬一夜裡哭醒看不見你就害怕了,你小時候啊,夜裡哭醒了就找你爸——」養母道。
蘇凡笑了。
兒時的很多事,她都記不太清楚了。
回到自己的房間,蘇凡看著女兒,輕輕撫摸著孩子的臉。
或許,自己的童年也是很幸福的,只是,每個人的幸福都不同。
次日一大早,蘇凡就起床和養母,還有姑姑家的幾個兒媳婦過來一起收拾招待親戚們的飯局。親戚們都知道她嫁了大領導,嫁了市委書記,自然也是不會讓她動手的,一直拉著她說話。有人還問她,你老公來不來啊?
「你們好好乾活,話真多!」養母笑著斥那些晚輩。
「小凡姐的老公那麼帥的啊,我們可是從沒見過那麼帥的男人,那麼大的領導!回來開開眼嘛!」小姑家的表妹笑著說。
蘇凡含笑不語,幫著剝蔥。
也許是因為得知了蘇家女婿是原雲城市市委書記,現在又是中央領導,今天來的親戚居然比去年多了好幾倍。酒席還沒開始,家裡就來了很多人,蘇子傑跑進廚房,道:「姐,怎麼,怎麼連省里都來人了?這下可怎麼辦?」
一時之間,廚房裡的人都停下了手裡的活。
蘇凡也是很意外,趕緊洗了下手就走了出去。
院門外停了好幾輛車,客廳的沙發上坐著幾個穿著高檔風衣的人。
「是夫人吧!」一個中年男人忙迎了上來,其他人也站起身都走了過來。
蘇凡不禁有點囧,什麼夫人?這是別人稱呼她母親羅文茵的啊!
可是,她還是硬著頭皮走上前,面帶微笑。
剛剛那個中年男人看出來她的心思,猜出她是肯定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他們,便忙介紹,這個是什麼書記,什麼長,什麼主任,從省里到市裡到縣裡,估計鎮上的領導只能在院子里站著了。
「謝謝各位領導前來,只是我家的私事,不好意思麻煩各位!」蘇凡微笑道。
「夫人客氣了,客氣了,霍書記工作繁忙,您家裡父親的忌日,我們理所當然該替霍書記分憂。」那個官最大的男人笑著說。
蘇凡想起母親羅文茵,想著母親遇到這樣的情形該怎麼做,便禮貌地向來的領導們道謝,招呼他們入座吃飯。
當然,大過年的,領導們頂著嚴寒跑到這村裡來,不會為了一頓飯,為的是什麼,蘇凡也很清楚。只是,現在家裡的飯菜,都是準備著給親戚們的,而且還沒有出鍋,現在也沒法端出來。
蘇凡只好讓家裡的人備茶,低聲讓弟弟再託人去城裡買菜肉。
「不忙不忙,夫人,我們過來,是想為老先生盡點心意,再者看看有什麼可以幫幫霍書記和夫人的,就不給夫人添麻煩了。」那個官最大的男人客套道。
「真是不好意思,各位領導前來,我們也沒什麼好招待的,真是對不住——」蘇凡不好意思地說。
這時,有個表弟跑進來,道:「小凡姐,又來了一輛車!」
蘇子傑忙跑了出去,院子門走進來的,竟然是霍漱清!
霍漱清的到來,讓所有人都意外了,正在院角和親戚家的小孩子玩耍的念卿跑向了爸爸,撲到爸爸懷裡。
「臉蛋都凍成這樣了?怎麼還不進屋去?」霍漱清摸著女兒紅紅的臉頰,道。
「不要嘛,我要玩,爸爸快放開我!」念卿說著,就擰著從爸爸懷裡又溜了下去,跑向了其他的小夥伴。
蘇凡趕緊從客廳走出來,還沒來得及問他怎麼來了,原本在客廳里那一堆領導們搶先走向了霍漱清,和他握手寒暄。
「進屋裡坐吧,外面太冷了。」蘇凡道。
誰都沒想到霍漱清會來,包括那幫前來的領導。而霍漱清也沒想到一進院門,就遇上這些人。不過,其實也沒什麼奇怪的,不是嗎?蘇家的女兒嫁了雲城市原市委書記、江寧省最年輕的省委常委,早就不是什麼新聞了。
畢竟是不請自來的人,也不好意思多待了,而且,見到了霍漱清,心意已經傳達到了,此行目的已達,就沒必要在這鄉下待著混飯了。
約莫半個多小時后,前來的領導幹部都和霍漱清告辭離開了,臨走時還邀請霍漱清和蘇凡去翔水市赴宴,向霍漱清好好彙報一下工作,都被霍漱清婉拒了。
「這次是為了愛人的家事前來,拜祭岳父以盡子女孝心,大家的心意,霍某領了,就不打擾大家了。」霍漱清道。
蘇凡一直沒有插言,此時客人已走,才有機會問霍漱清。
「你怎麼一聲不響就來了啊?不是說有事不能來的嗎?」蘇凡道。
「畢竟是你養父的周年忌,怎麼能不來呢?」霍漱清低聲道。
「姐夫——」蘇子傑走了過來,笑著叫了聲
「一切都準備好了嗎?」霍漱清問。
「也沒什麼準備的,就一點飯菜,廚房裡做著呢!」蘇子傑道,「姐,姐夫,你們去屋裡坐著吧,外面太冷了。」
這時,院子里親戚們也多了起來,門外面還有很多村裡人,都想親眼看看蘇家的這位女婿。村書記送走了之前那些領導,就趕緊跑來蘇家了,想見大領導,卻還是沒敢進屋去,在院子里領著村民們搭棚支桌子。
儘管遠近十里八鄉都知道蘇家的女兒嫁了大領導,可是,蘇子傑絲毫不敢打著姐姐姐夫的旗子做什麼事,每每心裡有了想求助於姐姐姐夫幫點自己的時候,他就會看到自己那根半指,看著看著,心裡的痛就會鑽出來噬著他。自己只是掉了半根手指,可是姐姐呢,在跟著霍漱清的那些年裡,姐姐受了多少的苦呢?那些苦,他想象不到,卻也猜得出姐姐的日子有多艱難。如此一來,他也就不願去找姐姐幫忙,哪怕自己再怎麼艱難,也是自己去努力。也因為這個原因,他的那些朋友還笑話他有著這麼好的資源不用,「不是誰都有個當市委書記的姐夫的」!而蘇子傑聽到這話,只是一笑而過。自己的日子,終歸都要自己過,不是嗎?
即便如此,蘇家的名聲在外,蘇子傑即便是不去找姐姐姐夫幫忙,也有不少人會主動來貼,貸款啊、銷售啊,蘇家玫瑰園的生意真是不怎麼要蘇子傑費心了。而此時,端著茶水來到姐姐房間之時,蘇子傑就被霍漱清問及生意的事,還有蘇子傑的打算。
「以前真是對種花一點興趣都沒有,現在干著,還真是越來越覺得有意思。」蘇子傑道。
「你既然真心喜歡做這件事,那就多花點心思去做,政府這些年對農業附加值的投資會越來越大,你可以借著這個機會把生意做好一點。」霍漱清道。
「是,我知道了,姐夫。」蘇子傑點頭道。
「你剛起步,也別太貪心,腳踏實地去做,總會越來越好的。」霍漱清道。
蘇子傑點頭。
「哦,姐,姐夫,你們先休息,我去外面招呼一下。再把念卿帶過來。」蘇子傑說完,就離開了。
蘇凡看著霍漱清,好一會兒都說不出話。
霍漱清微微笑了,道:「傻了嗎?看什麼呢?」
他招招手,她便坐在了他的身邊。
「我也沒想到會來那麼多人!」蘇凡低聲道。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人總是踩低捧高的,你還不明白嗎?」他輕輕撫著她的頭髮,道。
「你還沒說幹嘛過來呢?今天不是還有別的安排嗎?」蘇凡望著他,道。
「都問過一遍了,還問?」他捏了下她的鼻尖,道。
她只是看著他,不語。
「我想你了,算不算是一個答案?」他笑問。
他的眼中,那溫柔的笑意溢了出來,蘇凡的眼裡卻蒙上了一層水霧。
「謝謝你!」她擁住他,道。
她明白的,他是重視她的家庭關係,哪怕這是和她沒有血緣關係的一家人,他也同樣重視,他也沒有嫌棄這一家人。她明白的,不管她弟弟父親是花農,還是部長,他都一樣的對待。他,是因為愛她,不是嗎?
這些話,兩個人的心底都很清楚,何須說出來呢?
他輕輕撫摸著她的長發,一言不發,念卿就推門跑了進來。
愛一個人,就要愛她的全部,她知道,霍漱清做到了,而她,也可以做到!
下午,霍漱清和蘇凡就帶著孩子離開了蘇家,乘飛機直接前往京城,曾家那邊,還有霍漱清其他的一些同事需要聯絡的。上了飛機,看著霍漱清在身邊沉然睡去,蘇凡才知道他昨晚是趕著半夜的飛機直飛雲城,早上在雲城處理了一些事就匆匆趕來翔水。這麼想著,蘇凡的心裡就有一種複雜的感覺。
這個世上,沒有人比霍漱清更愛她!
春節假期,很快就結束了,霍漱清開始了忙碌的工作,而蘇凡也趕回了榕城,處理念清的事情。農曆的二月初,蘇凡將念清全部交給了覃逸飛,由於覃逸飛工作繁忙,念清的具體事務,由原芮雪全權處理。
離開念清,蘇凡就趕去了江寧省,來到拓縣看望曾經幫助過自己的人們。
記得當初她來到拓縣的時候,好像也就是初春時節,那個時候,山谷里的蘋果花都開了,到處一片白色,美極了。而今年,也許是春天來的太早,連這種北方的小山村裡都感受到了春天的氣息,山谷里各種果樹開始競相開花。乘著張阿姨老公聯繫的車子,蘇凡一路直接來到拓縣。
車子開進了小山村,蘇凡先來到自己被下放來此的那個環保局的監測站,門上依舊沒有鎖,一推開門,一股灰塵就飛了起來,嗆的人只是咳嗽。那些儀器上面,依舊是厚厚的土,那張木板床——看來是很久都無人居住的。
這個監測站,她當時也沒待多久,很多時候都是支書幫她來這裡看護設備的。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可能也沒人來這裡進行檢測了吧!
關門離開,蘇凡乘車來到村裡。
初春時節,正是地里幹活的時候,村裡原本就沒有多少人留下來種地,留在家裡的老人能婦孺,此時也要去趕著前幾天下的雨帶來的墒情去地里忙活。走進村裡的時候,幾乎家家戶戶都是關著門的。
偶爾路過的人,也是用奇怪的眼光看著她,不知道哪家來了這麼闊氣的親戚。
儘管時間已經過了幾年,蘇凡卻還是能夠認出一些人的,只是叫不出名字了。聽著學校里傳來熟悉的敲鈴聲,蘇凡走向了那所小學校。
操場里,空空的一片,沒有一個人。
她走進了院子,看著自己曾經教學的這個學校,儘管過了幾年,卻還是那個模樣,沒有絲毫的改變。
現在很多農村的學校都建設的很漂亮,都是好幾層的樓,卻空著沒多少學生。而這個小村子,本來就是拓縣相當偏遠貧困的一處,學校自然還是無人問津。
教室里的學生們,很快就注意到院子里那個衣著不凡的年輕女人,紛紛趴在窗戶上看,老師也沒辦法上課了,只好走了出來。
「你找誰?」那位年輕的女老師走過來問蘇凡。
「我,我是來隨便看看的。」蘇凡微笑道,「您是老師嗎?」
女老師點頭。
「我想找一下張校長,在不在?」蘇凡問。
「校長去鄉里開會了,晚上才回來。」老師道。
蘇凡點點頭,道:「我以前也在這裡教過書,過來看看。」
那個女老師愣住了。
這時,一個中年女人跑進了校門,蘇凡忙轉身。
「是小蘇姑娘么?」女人叫道。
「嫂子?」蘇凡忙走了過去。
「我剛回家去拿東西,聽人說來了個人,很像你,往學校這裡來了,沒想到,沒想到真是你啊!走,趕緊去家裡,我給你烙餅子,走。」支書的兒媳婦想拉蘇凡的手,卻一看蘇凡身上的衣服,手就收了回去,不好意思地笑了。
蘇凡也注意到了,卻笑著拉住女人那滿是繭子的手,同女老師再見,走出了學校。
「學校里來了這麼年輕的老師?」蘇凡問。
「是新分來的大學生,年輕輕的娃,來我們這旮旯,怪不容易的。還要住在這學校里,一個女娃娃。前兩年也來了兩個,都去城裡當代課老師了,不在這兒待著了。」支書兒媳婦嘆道。
蘇凡點點頭,道:「學校里現在好像沒多少學生啊,比那時候更少了。」
「是啊,好多孩子都跟著家裡大人去城裡讀書了,現在學校里就那麼幾個學生。」女人道。
「那以前的學生呢?我記得都應該上中學了吧?」蘇凡道,「他們去哪裡上中學?鄉里?」
女人嘆著氣搖頭,跟蘇凡說了一件她怎麼都想不到的事,而這件事,意外地改變了蘇凡往後的人生!
「有的去了鄉里的初中上,有的去了趙家莊那個附中,這學校里孩子們是越來越少了。」支書的兒媳婦領著蘇凡往家走,道。
的確是啊,現在很多報道里都說農村學校學生數量銳減,許多都是空著嶄新的教學樓卻沒有學生。至於教師資源,更是匱乏。過年在翔水老家的時候,蘇凡就聽親戚們說起過這些事,知道他們很多人都是帶著孩子去鎮子或者縣城上學,而教育部門為了維持教育資源的公平分配,就把每年招考進來的新教師分配到鄉下,然而農村學校學生太少,加上條件艱苦,很多年輕老師都離開了,寧願去縣城或鎮上的學校當代課老師掙幾百塊錢,結果農村學校里,又是老師缺乏,只能靠那些老的民辦老師或者連民辦老師都不是的代課老師。
兩人剛走到院門口,支書兒媳婦就看見了一個中年女人,叫了一聲「燕燕媽——」
蘇凡回頭,認出來那個女人好像是自己以前班上的、一個五年級的女孩子的媽媽,她記得那個女孩子燕燕,很愛學習的一個孩子,經常找她問問題,她總是給孩子課外輔導。當時,燕燕媽媽還為了感謝她給孩子補課,時常把自己家烙的饃饃,有時候還會給她送點泡菜什麼的。幾年沒見,這個女人怎麼頭髮白了好多?她記得這個燕燕媽媽應該才四十多歲啊!
燕燕媽媽和支書兒媳婦聊了幾句,看著蘇凡,想問,又好像眼神有些疑慮。
「這是小蘇老師啊,還記得不?」支書兒媳婦介紹說。
誰知,燕燕媽媽一聽到蘇凡的名字,就捂著嘴哭了起來。
蘇凡不明所以,看著眼前這兩個女人,掏出紙巾遞給燕燕媽媽,隨口問了句「嫂子,燕燕呢?現在怎麼樣?該上高中了吧?」
她不問還好,這麼一問,對方的忍不住哭出聲了,支書兒媳婦忙扶著燕燕媽走進自家院子,來到堂屋坐下,倒了杯水給她。
蘇凡一看,這好像是有些事不太對勁,眼睛瞥向支書兒媳婦,對方卻嘆息著搖頭。
「嫂子,有什麼事告訴我,看看我能不能幫你。」蘇凡拉著女人的手,道。
女人擦著眼淚,嘴唇顫抖著,這才把事情的原委告訴了蘇凡,原來燕燕在鎮上上學的時候失蹤了,已經一年多了,家裡人到處找,卻怎麼都找不到。
「報案了嗎?」蘇凡問。
「報了,可是到現在都一點消息沒有。」燕燕媽哭著說。
蘇凡怔住了。
支書兒媳婦拉了拉燕燕媽的胳膊,道:「小沈妹子的男人是很厲害的人,你把事情說細一點,看能不能求妹子的男人幫幫忙。」
男人?蘇凡愣住了,莫非說的是霍漱清?可是,霍漱清不是說他告訴支書兒媳婦他們的關係是叔侄?
見蘇凡不說話,支書兒媳婦忙說:「妹子,那次接你去看病的男人,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