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不管你做任何決定,都是事關你們夫妻兩個人的,夫妻本來就是利益共同體,沒辦法分割。好好和他商量一下,把你的想法告訴他,他並不是不理解你的人。」
方希悠的腦子裡,一直回想著霍漱清說的這句話。
是啊,她是應該好好和曾泉商量一下,哪怕現在事情已經定下來了,她也該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他,而不是像這樣一味地逃避。
明天早上就要去上班了,方希悠看了下手錶,現在是下午四點鐘,只要趕著明天早上六點回來就可以了,可以趕到的。
好像是人生第一次,方希悠覺得自己內心充滿了力量,一股強烈的衝動激勵著她,讓她立刻飛到心愛的那個男人身邊去。
是的,她要去找他,她要去——
曾泉是被急召回去的,等他一身疲憊回到住處的時候,卻發現家裡亮著燈。
司機把車停在院子里,秘書下車去給他拉車門,曾泉看了一眼,道:「謝阿姨還沒回去?」
秘書嘴巴微張,卻也沒說出來。
這是市裡分給他的一套住房,就在市委市政府領導們住的專區裡面,只是和別人家總是燈火通明的夜晚不同,他的家裡從來都只有一個人。保姆謝阿姨晚上就走了,因為他不喜歡有別的人來打擾自己,哪怕這個女人不會打擾到他。
看著那異常亮著的燈光,曾泉的眉頭微蹙,卻還是走到了樓門口。
然而,他還沒碰到門,門就自己開了,方希悠出現在那一片燈光里,曾泉滯住了。
他搬到這裡以後,方希悠極少過來探望他,偶爾幾次,也是因為他有一些需要她非出席不可的應酬才來。而那些和她見面聊天的官員和夫人們,總是像拜會公主一般地對待她。都是場面里混的人,誰不知道方希悠和曾泉的背景?能和這樣一位出身高貴、出進紅牆大院如同自己家一樣的女人攀上關係,不是三生有幸嗎?這位可是真正的紅色子弟,而且是絕對身份特殊、依舊可以影響國事的那種紅色家庭的孩子。可是方希悠總是那種很客氣的態度,說近不近說遠不遠,看起來是在微笑,可是笑容沒有絲毫溫度,讓人覺得越發難以親近。
方希悠是不喜歡和曾泉的同僚們接觸的,那些人,在她看來都是有一種俗到骨子裡的氣色,甚至連言談舉止中就可以表現出來。她雖然不會不理別人的熱情問候,雖然嘴巴上也會讚揚別人,可是心裡呢?曾泉很清楚方希悠的心態,因此,除了實在推脫不掉的應酬之外,他是絕對不會讓方希悠來的,他,不喜歡!
而今晚,當方希悠出現在自己的眼前,而保姆、秘書都沒有跟他彙報——
曾泉看了一眼自己的秘書,秘書忙低頭。
誰都得罪不起方希悠,也不敢得罪,或者說沒有想到得罪的那一層去,方希悠那友善親近的笑容會讓人在瞬間以為自己被公主寵幸了一樣。
是的,從來沒有人不會不喜歡方希悠,沒有人會覺得她高傲,因為,她不會讓人感覺到。
「你來了?」曾泉這麼問了句,就從她身邊走了過去,秘書忙問候了方希悠一句,方希悠微笑著點點頭,跟著曾泉進去。
「吃飯了嗎?我剛剛做好了幾個菜,你要不要嘗嘗?」方希悠走過去,幫他脫掉外套,問。
在秘書的眼裡,曾副市長和他的夫人,完全就是一對玉人,佳偶天成、門當戶對、郎才女貌、青梅竹馬等等就是這個意思。看著他們這一對夫妻,才會讓人感嘆世上的完美夫妻是存在的。
當然,夫人極少來這邊和曾市長生活,也成為了本地乃至本省官場里一個熱議話題。很多人都會猜測為什麼沒有任何職務的這位年輕曾夫人會和丈夫分居兩地,而且他們還是青梅竹馬門當戶對的婚姻,並沒有什麼矛盾。不過,其實這也沒什麼可值得猜測的,曾夫人那樣的家庭背景,就算是沒有任何對外公開的職務,肯定也是有很多的應酬的,而且那些應酬又不是普通人可以想象的。再加上曾泉雖然一個人在任地生活,卻從來都沒有一絲一毫的緋聞,哪怕是和他很親近的人都不知道他和哪位女性有過度親密的關係——本來嘛,哪個男人要是娶了那麼一個跟天仙一樣的妻子,眼睛里還怎麼容得下別的女人?——曾泉的做法也讓這些對他們的懷疑成為了一些毫無根據的飯後談資而已。
曾泉是知道的,方希悠極少下廚,不下廚卻不是因為她不會做菜,而是因為做菜時產生的油煙——不管多麼少——都會影響到她的皮膚,而使用刀具,當然也有不小心會割破手的可能性,她是絕對不會讓自己這樣的。
那麼今天,方希悠突然趕來,不讓人告訴他這個消息,而且還準備了晚餐,或者說是夜宵,到底是——昨天他們兩個不是還吵架了嗎?怎麼今天就——
曾泉心裡懷疑著,這個懷疑立刻集中到了一個人身上,那就是霍漱清!
一定是霍漱清乾的,霍漱清找他談了,肯定就會找方希悠談,這是毫無疑問的。難道是霍漱清說動了她什麼?
曾泉是知道霍漱清那言辭懇切的態度很具有煽動性——這個詞是他經常對蘇凡說的,說「你老公太會妖言惑眾了」,當然這只是他開玩笑的話——可是霍漱清的話語很有說服力,這是他相信的。
難道是霍漱清勸方希悠來找他的?方希悠竟然還真的聽了霍漱清的話?
其實也沒什麼奇怪的,他自己都被霍漱清說動了,何況方希悠——
霍漱清說,夫妻兩個人只有坦誠相待,把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告訴對方,去溝通而不是爭吵,問題總會解決——儘管他和方希悠之間的問題,不可能一次兩次就解決,只是——
給彼此一個機會吧!
「你做了什麼?」曾泉坐在沙發上喝了口她給他泡好的茶水,問道。
因為他進來后好一會兒沒和自己說話,讓方希悠心裡有些沒底,現在他說話的語氣好像很柔和——
「我會做的又不多,當然是最拿手的了,來,你過來看看——」方希悠道。
曾泉起身,走到餐廳,發現桌子上真的擺著好幾樣菜,雖然很少,可是每一個碟子都很精緻。
秘書一看這情況,曾市長和夫人要燭光晚餐啊!趕緊小聲地離開了。
「我記得你這裡有酒的,拿一瓶過來。」方希悠對他微笑道。
抬手不打笑臉人,曾泉是知道的,雖然對妻子有很多的意見,可是畢竟兩個人除了夫妻還是好友,他也不想給她的努力潑冷水。
開了一瓶紅酒,方希悠點上了蠟燭,還真是燭光晚餐。
「這是,什麼意思?」曾泉不解,問道。
方希悠卻笑了,道:「很久沒和你一起吃飯了,所以就——」
她沒有辦法告訴曾泉,其實這些法式大餐的材料都是她讓京里的店準備好了以最快速度送來的,保持了材料的新鮮度,然後她才在曾泉的廚房裡做好了。當然也沒辦法告訴他,其實為了準備這一頓晚飯,她已經好幾個小時都只是喝水充饑了。
曾泉微微點頭,沉默了片刻,卻說:「那,就為你的新工作乾杯吧!」
方希悠愣了下,他是不是生氣了?
霍漱清和她說,要和曾泉好好商量,把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告訴他——
這麼想著,方希悠放下酒杯,望著曾泉。
「阿泉,其實這件事,」她頓了下,「對不起,阿泉,我沒有提前和你說,對不起——」
「沒什麼對不起的,那是你自己的人生,你自己做主——」曾泉道。
「我們還是夫妻,不是嗎?你是我的丈夫,我是你的妻子,我們要一生相伴,一生——」她盯著他,卻沒有說出後面那兩個字——相愛!
可以,一生相愛嗎?就像霍漱清和蘇凡一樣?不管遇到什麼事,都會堅定地愛著對方,呵護對方,可以嗎?
「夫妻啊!」曾泉長長地嘆了口氣。
夫妻,只不過是一種枯燥的責任而已,他的夫妻關係,絕對不會像蘇凡和霍漱清那樣,因為,蘇凡沒做一件事都會把霍漱清放在首位,雖然很蠢,卻總是把霍漱清作為她考慮問題的唯一因素,她只會為霍漱清考慮。而他的妻子呢?
方希悠聽出了曾泉話語里的意味。
「阿泉,這件事,是我處理的不好,我——」方希悠道,「對不起,我沒有考慮到你的想法,可是,我根本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我沒有辦法去考慮——」
是啊,蘇凡因為總是知道霍漱清在想什麼,知道霍漱清最在意什麼,所以她——而方希悠,根本就不了解他,可他們還是眾所周知的青梅竹馬!
青梅竹馬就會了解彼此嗎?了解的恐怕只是兒時的彼此吧!人長大了就會變,很多想法和做人處事的方法都會變,怎麼會和兒時一樣呢?
所以,彼此並不了解啊!
「你,不用在為了這件事跟我道歉。」曾泉打斷她的話,道。
方希悠盯著他。
「其實,要說抱歉,說對不起的人,應該是我!」曾泉道。
方希悠不語,只是看著他。
「我,」曾泉開口道,卻還是頓住了,眼前的方希悠是那麼的期待他,這一桌子她靜心準備的飯菜就是證明,可他怎麼還說得出口?
「我為你驕傲!」他說。
方希悠愣住了。
「對不起,希悠,這件事,其實我是很,很生氣,我希望你能在做決定之前和我商量一下,或者說,在你做決定之前告訴我一聲,不過,你身邊有很多可以給你建議的人,不用和我來商量。可是,我還是希望——」曾泉道,「或許是我有點嫉妒吧,因為我娶了的妻子是那麼優秀的一個人,而我自己——」
可是,曾泉的話沒說完,對面的妻子就起身了,在他一片意外的視線里,走向了他。
她俯身,紅潤的唇瓣,輕輕地壓在他的唇上。
夜色依舊深深,蘇凡從霍漱清那裡得知了和兄嫂談話的事,心裡充滿了期待,期待兄嫂可以盡釋前嫌,相親相愛,因為她的身邊就是她最愛的人,她希望全世界的人身邊都是自己最愛的人。
儘管沒有得到曾泉和方希悠的消息,第二天早上也沒有在家裡見到方希悠,蘇凡並沒有再去擔心什麼,她相信霍漱清會勸和他們兩個的,畢竟他們是夫妻,又是青梅竹馬,而且都是那麼善良的人,能有什麼問題呢?
於是,在羅文茵說「怎麼阿泉昨天突然就走了」這句擔憂的話時,蘇凡勸慰母親說「他們不會有事的,您就別擔心了」。
「難道你知道什麼?」羅文茵問。
蘇凡努努嘴,看著母親那期待的眼神,便把自己擺脫霍漱清去勸說那夫妻二人的事情說了出來,羅文茵的眼裡,又是震驚又是歡喜,可是短暫的歡喜過後,便責斥蘇凡道「漱清那麼忙,你還讓他去管這事兒?你當他是居委會大媽嗎?」
「您這個人真是的,一天到晚擔心他們,好不容易有人去說服他們了,也許還是很有效果呢,您就這樣說我,以後啊,就別再和我說這類事情了,免得我又多事了。」蘇凡道。
羅文茵看著她,旋即嘆了口氣,道:「但願漱清能勸服他們吧!」
「您放心吧,霍漱清說話很有說服力的,他們一定會聽。」蘇凡道。
「用他的失敗經歷倒是很有說服力!」羅文茵道,蘇凡一聽,盯著母親,眼裡明顯是不高興的樣子。
「好好好,我說錯了還不行嗎?我錯了,你看你的樣子,一句不好聽的話還不讓說了,霍漱清在你眼裡就那麼地位不可動搖?」母親道。
蘇凡不語,只是吃飯。
「好了,我跟你開玩笑的。」羅文茵看著女兒那生氣的表情,不禁笑了,心裡突然很高興,女兒和自己的關係,真是越來越親密了。
會開玩笑會生氣,只有親近的人才會這樣做,不是嗎?
羅文茵說著,拍著蘇凡的胳膊,蘇凡看著母親,忍不住笑了。
母女兩個心有靈犀地大笑起來,蘇凡靠在母親的肩頭。
從沒想過有一天會和她這樣的親近,羅文茵的眼裡,滿滿的都是歡喜的淚水。
「媽——」這時,一個年輕的聲音飄了過來,羅文茵趕緊鬆開蘇凡看過去。
「嬌嬌?」羅文茵道,「你起來了?」
「我看您是連我什麼時候回家的都不知道吧!」曾雨嘟著嘴,一臉不高興,視線只是從蘇凡的臉上瞥了過去,根本沒有停留。
可是羅文茵似乎並沒有在意小女兒的不滿,端起碗喝著參湯,道:「要吃飯就坐下一起吃!」
曾雨愣住了,盯著母親,蘇凡也沒有想到母親會這樣。
「媽——」曾雨跺著腳,又叫了母親一聲,似乎是想要提醒母親她才是母親最愛的女兒。
「吃飯吧,吃完了該幹嘛幹嘛去。」母親道,「成天價正事兒不做,也不知道你在瞎混什麼。」
曾雨重重踩著腳坐到母親和蘇凡對面,滿心的不服氣,滿眼的恨意。
蘇凡看出來妹妹的怒氣了,自從她蘇醒以來,這個妹妹極少出現在她的眼裡,家裡里裡外外的親戚都來探望她,唯獨這個妹妹很少去醫院或者她家。母親也好幾次都說妹妹最近在做這個那個,好像都是和事業未來相關的,好像是很忙,蘇凡也沒有在意這些,只是後來聽家裡這邊的僕人們私下議論說,曾雨對姐姐很不關心,很是抵觸一樣。蘇凡這才知道母親那些話只是在幫妹妹找的說辭,母親並不想姐妹兩個人心生嫌隙。
看見妹妹這明顯不過的恨意,蘇凡只是笑了下,道:「小雨一起過來吃飯吧,我還有點事,先走了。」
羅文茵看著蘇凡,道「不是說今天一起去Lina那邊做頭髮嗎?你忘了?」
「等會兒吧,我先辦點事去。」蘇凡對母親笑笑,道。
說完,蘇凡就離開了。
餐廳里只有母女二人,曾雨盯著母親不說話,羅文茵也是不說話,根本不理小女兒,這讓曾雨更加生氣。
可是,羅文茵沒有像過去那樣特意去關注她,看著雜誌吃著飯,偶爾還把秘書叫過來和她討論什麼。
曾雨發現自己在母親這裡沒有任何的存在感,見自己發脾氣沒有效果,便低聲啜泣起來。
羅文茵聽見了也沒理會,秘書見狀,有點尷尬,她是知道羅文茵對這個小女兒的態度大不如前了,可是這也不能怪羅文茵啊,這位曾小姐實在是有點離譜過頭了,自己的親姐姐發生了那麼大的事卻無動於衷,依舊該吃喝就吃喝該玩就玩,全家人,不管是曾家的親屬還是家裡的勤務人員,沒有一個人不為蘇凡的遭遇難過。身為蘇凡的妹妹,曾雨的做法實在是讓人不得不——
而蘇凡呢?出事之後霍漱清對蘇凡不離不棄的照顧,讓所有人都看著感動至極,試問這世上有多少夫妻可以做到這樣?何況霍漱清工作那麼繁忙,沒日沒夜地為國事操勞,還要每個夜晚趕回醫院陪伴昏迷的妻子,跟她說話。就連霍漱清找來照顧蘇凡的那個保姆,還每天把蘇凡的數據跟科研報告一樣做著記錄給霍漱清報告。至於昏迷中的蘇凡的一切照料,那位保姆做的簡直是讓人驚嘆。當然,大家會為這位保姆阿姨點贊,可是誰都知道這都是因為霍漱清的緣故,霍漱清對那位保姆如同家人,自然也就得到了超出了雇傭關係之外的感情。
霍漱清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不知道感動著多少人。身為岳母的羅文茵看到這樣的情形,怎麼會無動於衷?雖然女兒昏迷不醒,而且還不知道能不能再醒過來,可是,霍漱清這個女婿,真的,真的讓羅文茵和任何人都無可挑剔。甚至羅文茵後來還和曾元進商量過,如果蘇凡不能醒來,或者醒來后變成植物人或者生活不能自理,就讓他們夫妻兩個人來照顧這個女兒,「這是我們欠那孩子的」,曾元進是這麼和羅文茵說的。可是後來不知道羅文茵和霍漱清表露過這方面的意思沒有,因為蘇凡清醒后非常努力地做康復訓練,那個刻苦,讓周圍的人不由得讚歎。
蘇凡的努力,霍漱清的不離不棄,讓羅文茵的感情重心自然而然就轉移到了大女兒這一家人身上。而曾雨這段時間的確是太不像話,誰都看不下去。羅文茵也不知道在私底下把這小女兒罵過多少次了,「你姐姐那個樣子,你怎麼就無動於衷?她是你的親姐姐」,羅文茵曾經這麼說過,可是曾雨只是被母親逼的沒辦法的時候去看過蘇凡幾次,每次都好像很不耐煩,好像床上那個病弱的人和自己完全沒有關係一樣,根本不顧病房裡其他人的難過。這也就難怪羅文茵今時今日這麼對待小女兒了。
看著曾雨這樣,羅文茵的秘書孫小姐不禁在心裡說了句「活該」,一切都是自作自受,不是嗎?自作孽不可活,種什麼因得什麼果,歷來如此。
不過,曾雨變成今天這樣,不得不說這也是羅文茵自己嬌慣縱容出來的。
因為失去了大女兒,羅文茵就對這個小女兒百般縱容,越來越沒有樣子了。
作,有個詞叫作,這都是作的。
蘇凡身為部長級的夫人,那麼年輕,卻是一點架子都沒有,和部長夫人的母親完全不同,對人親和,對誰都是一臉熱情溫暖的笑容,讓每個人都看著心裡暖暖的。再加上她在經歷了那樣巨大的災難之後表現出來的堅強和執著,那種不放棄的精神,那種面對痛苦依舊微笑的勇敢,深深感染著周圍的每一個人。曾家的勤務人員從上到下都是對她深深的敬意,每一個人都敬重她。這份敬重,並不是因為她的身份,不是因為她有一個那麼前途遠大的丈夫,不是因為她有一個高貴的出身,而是因為她自己。而且,對蘇凡的敬重,和對方希悠的敬重,那是完全不同的。
秘書孫小姐很是尷尬,便小心退了出去。
曾雨看著母親,母親卻只是掃了她一眼,道「你還想丟人到什麼地步?」
「媽——」曾雨趕緊過來,坐在母親身邊,抱住母親的胳膊,「媽,你不愛我了嗎?親愛的媽媽,美人媽媽——」
曾雨一頓撒嬌和拍馬。
可是,羅文茵現在也不會為女兒這些小把戲認輸了,以前只要曾雨這樣撒嬌,她就立刻投降了,而現在——
「你前幾天是不是又去飆車了?」母親問。
「就是幾個朋友一起玩玩兒嘛!」曾雨道。
「玩兒?一天到晚就知道玩兒?」母親生氣了,「都這麼大人了,什麼時候知道做點正經事?整天就是混吃混喝——」
曾雨「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道:「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你現在就喜歡她,你根本不愛我!」
「你還怪我?」羅文茵道,「你看看你自己一天做的什麼,你看看你姐姐,那麼堅強,你什麼時候有她的萬分之一?」
「你就覺得她好,你就覺得她好,嗚嗚。」曾雨哭著。
「我就是覺得她好,她是最好的,她是這世上最好的女兒。」羅文茵道。
曾雨哭的更傷心了,道:「媽,我才是你的女兒啊,媽——」
羅文茵看著小女兒這樣哭泣的模樣,道:「什麼時候你做點像樣的事了,再來跟我說這話。」
曾雨見母親根本不為自己的眼淚所動,一下子站起身,盯著母親,道:「她能活過來是運氣好,她做過什麼了?不就是嫁了一個好男人嗎?我也能!」
說完,曾雨氣呼呼地跑了出去。
秘書孫小姐站在餐廳門口,看著曾雨出去,才折回餐廳,看著羅文茵嘆氣。
「夫人,別生氣了,對身體不好。」孫小姐忙說。
羅文茵搖頭,道:「為什麼我的兩個女兒,會差距這麼大啊?」
是啊,為什麼呢?錦衣玉食,不見得能養出好孩子,貧寒之家,也不一定不能養出王侯將相!
蘇凡也能感覺到妹妹對自己的排斥,從清醒以來那麼久,她和妹妹之間幾乎是沒什麼交流的。她回家住以後,即便和妹妹在一個院子里,曾雨似乎總是在刻意躲避和她見面,唯一見面的機會就是在飯桌上,就算如此,曾雨也從來都不問她一句,視線也是從來都不在她的臉上停留。
罷了罷了,沒有必要去強求別人喜歡自己,不是么?可是曾雨是她唯一的妹妹——
蘇凡想著,心裡就是有些難過。
周末很快就到了,霍漱清特意挪開了時間,約好了徐醫生,和蘇凡一起回榕城去。他提前就和蘇凡說了,讓蘇凡同邵芮雪聯繫一下。
於是,周五晚上,兩個人乘坐深夜航班回到了榕城。
飛機降落在榕城機場,蘇凡看著腳下那星星點點的城市——其實很多城市在夜裡看起來都是差不多的,全都是用燈光來點綴,而榕城因為那一灣玉湖而在這樣的夜裡顯得那麼獨特,玉湖周圍的燈光圍城了一圈,突出了玉湖的存在,而玉湖湖面上那偶爾的幾點燈光,則是畫龍點睛了。飛機低空飛行,滑翔而過玉湖,停在了機場。
因為是私事返回,霍漱清並沒有和榕城當地的什麼人聯繫來接應,只和覃東陽說了下,蘇凡和霍漱清下飛機的時候,覃東陽已經在出口等著他們了。
「覃總——」蘇凡忙問候道。
「小蘇現在真是越來越漂亮了啊!怪不得漱清老不回來榕城,看來是捨不得離開——」覃東陽說話從來都是如此,霍漱清是習慣了,可蘇凡被他這麼一說,也難免不好意思。
覃東陽又非不懂眼色之人,說這話只是因為和霍漱清太親密,這麼一說就不再把話題放在蘇凡身上了,和霍漱清一起走向車子。
蘇凡不知道覃東陽所說的廣州的事是什麼事,可是聽覃東陽和霍漱清說起來的樣子,好像是有些麻煩。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那種人你根本除不掉,現在弄成這樣子,他以後只會變本加利。」覃東陽對霍漱清道。
「這件事會有轉機,只是現在看起來還要一段時間。」霍漱清道。
「我倒是沒什麼,等就等了,反正這種事兒,人家真搞起來,每個半年一年是過不去的。怕的不是這一件,而是那些看到我們狀況的人,影響不好。」覃東陽道。
霍漱清知道他說的是事實,很多事的影響,往往是在事情本身之外。
人心散了,隊伍就不好帶了,歷來如此。
蘇凡聽著兩個人在車上聊,視線一直在車窗外。
這是她曾經熟悉的城市,她在這裡度過了人生最艱難的時候,也在這裡邂逅了新的友情。
就算是在夜色里,她也大體上能知道哪裡是哪裡,畢竟是很熟悉這座城市的,不過這種熟悉僅限於市中心和玉湖周圍。
明天要去店裡了,卻不知道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局面。
那些同事們的笑容,她早就在照片和視頻里看過了,可是,她不敢看的就是那道門,還有門口的停車場。
車子還沒到家,霍漱清的手機又響了,是覃逸飛打來的。
霍漱清給覃東陽看了眼手機,覃東陽便說「他這些日子一直在等著你們回來」,說著,覃東陽不禁看了眼坐在對面的蘇凡。
雖然葉敏慧現在和覃逸飛相處的不錯,也在覃逸飛的公司里幫著忙——葉敏慧是優秀畢業生從美國回來的,而且在美國大公司也有工作經驗,對於覃逸飛來說是個很好的幫手——而且,徐夢華經常約著葉敏慧一起吃飯逛街什麼的,儼然如母女。可是,覃逸飛和葉敏慧兩個人好像總缺點什麼東西,讓人覺得怪怪的。說不親近吧,也老是在一起,不管是工作場合還是私人場合,說親近吧,眼神感覺好像總是不對味兒。
男女之間,就是這樣,感覺很重要。
覃東陽也是知道蘇凡和覃逸飛的事兒的,他算是最痛苦的一個了,蘇凡在他的地盤兒上待了三年,苦了三年,他要是早知道,就早點出手幫忙了,或者找霍漱清了,也不會讓覃逸飛插進去。又或者,他要是早知道覃逸飛苦戀的那個單親媽媽是蘇凡,事情也不會弄成今天這樣。好在覃逸飛和霍漱清都是很知1;150850295305065道分寸的人,也是很珍視彼此感情的人,雜加上蘇凡有點稀里糊塗的,卻又那麼愛霍漱清,三個人的關係雖然尷尬,卻也好歹沒有出岔子,沒有出正常範圍,要不然,真是不可想象的局面。
人和人之間的緣分啊,真是說不清。
接通了覃逸飛的電話,霍漱清和他聊著,覃逸飛說突然出差了,要趕回來也到明天晚上了,就沒辦法在明天陪霍漱清和蘇凡去店裡。
霍漱清並不知道覃逸飛是在故意避開他們這一趟的行程,開始真的臨時有事。不過,那件事對大家來說都是心裡難以磨滅的悲傷記憶。
覃逸飛並沒有和蘇凡說話,霍漱清也沒有問蘇凡要不要和覃逸飛聊兩句,就掛了電話。
電話那頭的覃逸飛,正在另一座陌生城市的燈火輝煌中,迷失著自己的雙眼。
他笑了,不管他怎麼克制,還是沒有辦法,真的,沒有辦法和她一起走過那個地方。
今天晚上,蘇凡和霍漱清住在了槐蔭巷的曾家,這是蘇凡自己要求的,她一直想重新回到這裡,卻說不清為什麼。
巷子並不寬,而覃東陽的車子很大,一開進去就幾乎佔滿了整條巷子,幾個人在門口下了車,車子就趕緊開了出去。
蘇凡拿著鑰匙開了門,覃東陽和霍漱清站在門口。
「你還記不記得,當初咱們一起從這裡走過的時候,特別是紫藤花開的時候,我老是和你說,這裡面會住著一位美女,你還和我打賭說不會,結果呢?誰想到你有朝一日把這裡的美女娶回家了。」覃東陽笑著說。
霍漱清也笑了,道:「誰跟你一樣啊,一天到晚腦子裡都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東西。」
「我那才是正常的想法,你就是悶騷,明明心裡也想著,嘴上就是不說!花花腸子一大把。」覃東陽笑道。
蘇凡聽著他們聊天,也不禁笑了。
覃東陽雖然說話很不著調,這不著調也是聽起來的而已,實則很有條理,分寸極好。畢竟是那麼大公司的老闆,身家多少億的男人,要真是不會說話,也不會混到今天的局面,哪怕他的背後有覃春明的支持。
事實上,和霍漱清這麼說話的人,恐怕也就只有覃東陽了,也許就是這種特別,才讓覃東陽和霍漱清的關係看起來那麼特別。
進了院子,覃東陽站在紫藤花架下面,深深地吸了口花香,蘇凡看著他笑了,道:「覃總要不要也種一株?」
覃東陽笑了,道:「這個啊,還是留著給老霍去回憶吧,我就不奪人所好了。」
蘇凡看著霍漱清,霍漱清看了覃東陽一眼,道:「我哪有那麼多可回憶的?」
霍漱清是不願去回憶過去,自己曾經那麼深愛的劉書雅,竟然成了殺害妻子的兇手,他的青春還有什麼值得回憶的?恐怕也就只剩下和覃東陽、覃逸秋還有羅正剛這幾個人的友情了。
紫藤花啊!
「好了,我不打擾你們夫妻了,早點休息,小劉就跟著你們走。」覃東陽對霍漱清道。
說著,覃東陽身後站著的那個年輕男人就趕緊過來問候霍漱清和蘇凡。
送走了覃東陽,蘇凡和霍漱清來到他們的卧室。
因為他們要來,羅文茵提前就打電話讓這邊的僕人收拾房子了,要不然過來的時候也不能住人。
「我們,去外面坐坐吧!」霍漱清對蘇凡道。
蘇凡「嗯」了一聲,和他一起走出門,跟著他走到那座紫藤花下。
霍漱清仰起頭,對蘇凡道:「剛才東子說的是真的,我們那個時候,倒真是想象過這家院子里住著什麼人。」
「真的嗎?」蘇凡問。
霍漱清點頭,看著她。
「最開始的時候,我家住在這邊,那時候我還在上中學,每天都會騎著自行車從這裡路過。東子和小秋還有你哥他們來找我玩,也總是在這裡走過來,我們都很喜歡這架紫藤花,當然那時候還沒有這麼繁盛茂密,只是往牆外探出了一點。」霍漱清回憶著。
那個紫藤花的夏天,那個紫色的青春,他每次騎車經過這裡的時候,的確會停下車子抬頭看看這花。倒也不是真的會去想象裡面住著什麼人,因為這個院子是羅正剛姑姑的,他們都很清楚,羅正剛姑姑有個女兒,一個小丫頭,在京里,極少回來。至於羅正剛姑姑全家,也是極少來這裡住的,至少霍漱清很少見到這扇門會打開。
或許是因為這種神秘感,才會讓人遐想吧!
他知道羅正剛姑姑很漂亮,是榕城有名的美女,見過她本人才會知道「國色天香」是什麼意思。可是,那位美女姑姑的女兒,他們倒是沒有去想象的,見過那個小丫頭,完全就是刁蠻公主一個,從小就是那樣——霍漱清對小姨子的印象是很不好的——可是,誰能想到有朝一日他就娶了那位「國色天香」的美女的女兒呢?
緣分,真是世間最神奇的東西。
「如果不認識你媽媽,想象倒真是挺有趣的,可是我那個時候就見過你媽媽和小雨,所以任何想象都沒有了。」霍漱清道。
說著,他忍不住笑了。
蘇凡握住他的手。
霍漱清靜靜注視著她。
「我好像在什麼時候看見你從這裡走過,看見這樣的紫藤花,夕陽下的紫藤花,真的很美,好像看見你來了,你和我說,你要帶我回家!」蘇凡道。
說著她的眼裡濕潤了。
「你知道是什麼時候嗎?」蘇凡問。
霍漱清擁住她,輕輕撫摸著她的長發。
「什麼時候?」他問。
「我一直想不起來,直到最近,直到最近才想起來,是在我昏迷的那個時候,好像看見你在這裡和我說,你要帶我回家!」蘇凡道。
是你帶我回來的,霍漱清!
月色,如水一般流淌在世界。
四目相對之間,情深流轉。
他的手指,輕輕插入她的發間,他的嘴角,是那微微漾開的笑容。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他輕聲說。
是啊,真是太好了。
因為有了他,她才能回到這個世界,回到這個家!
「你說,你是不是有什麼魔法,可以穿越到別人的夢裡去?」她歪著腦袋,笑顏深深地看著他,調皮的問。
「呃,這個我不知道,因為別人也沒說過我有這種超能力啊!」霍漱清很配合她,道。
她笑了,依偎在他的懷裡。
他是有超能力的,從她愛上他開始,夢裡就是他,幾乎每個夢裡都是他,他早就控制了她夢境的內容。可是,從那個黑暗世界把她帶回來,卻似乎是長期以來她心中住著的那個他蘇醒之後發揮了偉大的力量,用他的愛喚醒了她。
是她對他深深的愛孕育了她心裡的那個他,讓心裡的那個他紮根成長,讓他佔據她的靈魂,讓他用他的力量帶她回到人間。
究竟是誰拯救了誰,又或是誰喚醒了誰,其實,很多時候都是很難分清楚的!
因為,愛,是相互的,不是嗎?
他愛她,她愛他,來來去去,這份愛在兩個人中間傳遞加重,好像每傳遞一次,力量就會增加,而且是以幾何級數倍增,於是,等到她需要這份力量將自己帶回他身邊的時候,心裡那個他就喚醒了。
因為有了他,一切都是因為有了霍漱清。
蘇凡的心裡,甜甜的。
她踮起腳尖去,調皮地親了下他的嘴唇,他剛要繼續加深,卻被她跑開了。
霍漱清看著她的背影,不禁搖頭笑了,嘆道:「這丫頭啊——」
這丫頭啊,雖然兩個人在一起已經,呃,細細算起來,從開始交往到現在也到了第六個年頭,俗話說七年之癢,他們也到了該癢的時間了,可是現在兩個人在一起依舊甜膩的像是熱戀中的情人一般。當然,這六年裡還有三年是兩個人分開的,可是,雖然那三年沒有朝夕相處,對方卻沒有一刻從自己的心裡走開。
愛情,真的是一件神奇的東西!
月光輕柔地灑進屋子,月光下那白皙的肌膚越發顯得瑩潔,如同月光一般一般皎潔,讓霍漱清的視線都暈了。
一番纏綿之後,蘇凡靠在他的懷裡,聽著他那有力的心跳。
霍漱清微微調整著呼吸。
他是那麼愛她,愛她愛著他,愛她那純真的心,愛她這雖然經歷了那麼重大的災難卻依舊柔嫩的身體,愛她的一切。越是這樣愛她,他就越是擔心,擔心明天的事,萬一明天去念清的時候出了什麼意外,怎麼辦?萬一她——
應該會沒事,應該沒事。
霍漱清這麼安慰著自己。
經歷了這麼多年官場的淬鍊,他早就練就了泰山崩於頂而色不變的本事,可是,在面對她的事情的時候,哪怕是一件小事,他都沒辦法做到淡定。這,到底是為了什麼呢?他覺得自己沒有辦法掌控她身邊的一切,而他渴望掌控這一切,只有他掌控了這一切,他才能保證她的安全,才能讓她平安快樂。
覃東陽說他是太寵著蘇凡了,當然覃東陽也承認是自己吃醋了,羨慕嫉妒霍漱清到了這個年紀找到了真愛,而且是真正的真愛,不是露水情緣不是逢場作戲,而是一個甘願讓你付出一切的人,而那個人也甘願為你付出一切。這世上有多少的愛是這樣的?在霍漱清這樣的地位,這種愛就更是稀少罕見,太多的感情都摻雜了除了愛情之外的因素,這些因素讓感情變得不純粹,讓感情變成了一場交易,曾經那份讓人禁不住心跳臉紅的悸動,再也找尋不見。
他寵著她又怎樣呢?就算是寵著,也是他心甘情願的。因為這世上只有一個她,他也只有一個她!
一陣手機鈴聲打破了這一片安靜,那是霍漱清的手機。他趕緊接聽了,臉色突變!
蘇凡起身,看著他。
「怎麼了?」她問。
「去閩越的一列火車,出事了,剛剛。」霍漱清道。
說完,他趕緊穿衣服,拿起手機給覃春明的秘書打電話,給他安排飛機過去。
「你要過去嗎?」蘇凡也趕緊起來了,幫他穿衣服。
「嗯,上級剛剛打電話讓我去現場,因為他們知道我就在這裡,我距事發地最近。」霍漱清道。
一列火車出事了,不知道是什麼樣的事,可是火車上只要是出事,肯定都是大事,那麼多的人——
蘇凡一言不發,只是以最快的速度幫他準備出門。
等霍漱清換好衣服洗漱一下,覃春明派來接霍漱清去事發地的人已經來了。
因為事件發生了閩越境內,並不屬於華東省的管轄,覃春明是不會過去的,因此,接到命令的覃春明趕緊派人先送霍漱清過去。
蘇凡是知道的,現在這個季節,閩越那邊經常是強對流天氣,雷電警報不斷,而雷電對於列車運行是非常危險的,特別是在現在這個高鐵普及的時代。
「丫頭,明天的事——」霍漱清說,「要不改天,你和徐醫生說一下,我們改天再進行?」
「沒事的,你別管了,我來處理,我和徐醫生過去就好了,你不用擔心,你去忙你的,火車更重要。」蘇凡道。
霍漱清猛地親了她一下,趕緊出了門,穿著睡衣的蘇凡跟著他出去,看著他開了門。
「天氣不好,你自己要當心。」蘇凡道。
霍漱清深深望著她,點點頭,轉身離開,那些等著他的人都在門外。
月色如水,可是這個夜晚根本不平靜。
蘇凡回到屋裡,打開手機網路,開始搜尋新聞。
網路上到處都是那列火車的信息,可是因為沒有官方的消息,所有的都是猜測。再加上事件發生時天氣狀況不好,事發地附近也沒有任何目擊者,所有的消息都是用文字情況傳播著。
這是個網路的時代,任何一件大事的發生都是在考驗執政者的智慧,可是因為很多地方的執政者並不懂這一點,或者說他們依舊用舊的思維在舊時代,以為他們可以不用在意民眾的呼聲,做出了很多荒唐的事,讓人啼笑皆非,懷疑這幫人都是腦子壞掉了。而這種民眾的不滿,很容易就從網路上被煽動起來,看不清真相的民眾在沒有任何官方消息的時候只有去相信傳言,而很多時候,就算是有了官方的說明,也不見得有人相信。這就是網路時代的尷尬!
霍漱清是很清楚這一點的,蘇凡在看新聞的時候,他也在手機上瀏覽著這些冒出來的消息。
上級派他先去閩越和當地軍政領導來處理這件意外,任何消息都要及時上報,等事情到了一定的程度,自然會有更高層的領導過去處理事件,比如說距離閩越最近的華東省的覃春明。雖然是華東省的領導,可覃春明早就躍及更高層領導人行列了。不過,到底是誰來,還沒有決定。一切都要看霍漱清在這邊的調查和處理才能決定!
讓霍漱清過去處理緊急事件,其實也是因為上級對他的信任,儘管鐵道部門也屬於他管轄的部門。到了他這個層次,很多工作都是交叉進行,沒有辦法細細區分的。
覃春明派給霍漱清一架華東省軍區的軍用直升機,陸路畢竟不如空中更快,可是事發地周圍都是雷暴天氣,就算是飛機,也沒法直接到達事發地。不過,這一路早就給他安排好了交通工具,讓他可以以最快的時間到達。
霍漱清在飛機上一邊聽著最早到達現場並一直在現場勘察情況的武警消防隊領導的報告,一邊查閱著現在的輿論動向。
飛機降落在距離事發地兩百公里的高速公路上,接到命令的交警已經封鎖了相關路段保證飛機的降落,而霍漱清一到降落地,就趕緊上了車,急赴事發地。
這一夜,蘇凡幾乎是沒有睡著,她總是隔一會兒就刷新網路上的新聞,了解事件的進展。
她看見了有網友在附近拍的失事照片,照片里有很多的醫護人員和武警戰士,霍漱清的身影就在他們中間,可是她看不見。
不知道霍漱清現在在做什麼,可是,看到網友們那些尖刻的評論,對救援的說教,對government行為的批評,她的心,突然覺得好疼。
這個時代,一點點小事都會燃起火花。
或許這個時代有很多讓人不滿意的地方,可是,總有人,像霍漱清這樣的人在努力改變著,改變著這樣的現實,讓大家活的更有希望更有夢想。
蘇凡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一廂情願地相信了,就算是不相信別人,可她相信霍漱清,相信父親曾元進,相信曾泉,相信方慕白,相信方希悠,身邊這麼多的親人都在努力,她還是願意相信的。只是,這份相信,恐怕是很難延及出去的。
霍漱清加油!
她在心裡為他祈禱著,祈禱他可以和那些軍人、那些醫護人員一起救出更多倖存者,讓那些失去家人的人們得到合理的賠償來撫慰他們的心靈。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逝著。
夜不能寐,蘇凡早早就起床了。
清晨的玉湖邊,那些晨練的人們在悠閑地鍛煉著身體。
蘇凡靜靜看著這些人們,和平的生活是多麼的愜意啊!
沿著湖邊慢慢走著,手機就響了。
她掏出來一看,竟然是覃逸飛的!
「逸飛?」她問了聲。
「呃,我看到新聞了,清哥去那邊了,是嗎?」覃逸飛道。
「嗯,昨晚就走了。」蘇凡道。
「那你今天還去念清嗎?」覃逸飛問。
「稍微晚一點再去。」蘇凡道,「你呢?出差去了嗎?」
「嗯,有點急事。」覃逸飛道。
「哦,那你就忙吧!」蘇凡微笑著說。
覃逸飛遠遠望著站在湖邊接電話的那個身影,突然想要走過去,卻沒有邁開腳步。
掛了電話,蘇凡給邵芮雪打電話,約她一起去吃早飯,然後一起去念清。
她可以做到嗎?沒有霍漱清的時候,她可以一個人走到那個地方去嗎?
蘇凡這樣懷疑著,接到電話的邵芮雪也很是不安心。
「你們兩個過去?可以嗎?」身後的男人擔憂地問。
邵芮雪搖頭,坐在男人身邊,道:「她說霍叔叔去車禍那邊了,那麼大的車禍,沒有幾天是回不來的。霍叔叔特意請假回來陪她去念清卻遇上這種事,要是我再不去,她一個人怎麼撐得住?」
「逸飛這時候也不在——」男人嘆道。
「覃總他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嗎?怎麼突然之間就說走了?」邵芮雪問道。
身邊的男人啞然。
覃逸飛臨走前的確是沒什麼事,可是那幾天,似乎是蘇凡打電話來說準備和霍漱清一起來榕城來念清之後,覃逸飛就好像有心事了。可是他一直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只是在昨天,突然就離開了,也不知道去了哪裡,只說他要出去一趟。現在想想,或許是出去躲著蘇凡和霍漱清了吧!
而現在——
「沒什麼,就是公司有點事,他要去處理的。」男人道。
邵芮雪望著江津,道:「我現在怕小凡她走到那裡——」
「你是怕那個地方會刺激到她的神經嗎?」江津問。
邵芮雪點頭,道:「我還記得她那天出事的時候,那天——」說著,邵芮雪的眼淚就忍不住涌了出來,每次說到這件事,邵芮雪總是沒有辦法控制——
「一切都會好的,今天對她來說至關重要,只要她今天能夠好好兒走進那扇門,一切就都好了。她現在是在努力讓自己去克服那件事的恐懼,現在你要幫她,陪她一起走過去。」江津擁著她,勸道。
邵芮雪含淚點頭。
「放心,一切都會好的。蘇凡是個很勇敢的人,她會沒事的。相信她!」江津道。
是啊,小凡是非常勇敢堅強的,她相信!
趕緊洗漱了一下,化了個淡妝,邵芮雪就出門了,江津開車送她到了槐蔭巷,兩個人一起走到蘇凡家的門口。
蘇凡聽到門鈴一開門,就看見邵芮雪和江津兩個人,不禁笑了,道:「這麼甜蜜啊,真是甜死人了!」
邵芮雪含羞捶了蘇凡的胳膊一下,道:「說什麼呢?你和霍叔叔一天到晚不知道甜死多少人。」
蘇凡笑著,對江津道:「江副總,你這是準備什麼時候把我們雪兒娶回家去啊?再不娶,我們可就不答應了。」
江津笑了,看了一眼含羞的邵芮雪,道:「那也得雪兒答應才行啊!要不今天蘇小姐幫我說說情?」
蘇凡知道江津這是在說笑的,便道:「那還得看江副總的表現才行。」
說著,三個人都笑了。
「小凡,其實,我們想跟你和霍叔叔一起說的。」邵芮雪道。
蘇凡猜得出邵芮雪要說什麼,微笑望著她,邵芮雪臉色微微泛紅,道:「我們想在下下個月結婚,具體日子還沒決定——」
「哦——」蘇凡長長地發出這個聲音,看向江津,江津雙手插兜笑了。
「小凡——」邵芮雪見蘇凡如此,問道。
「好啦好啦,我一定會來恭喜你的。不過,我可能不能做你的伴娘了,你看我都結婚——」蘇凡笑著抱住邵芮雪。
「小凡,你能做我的伴娘嗎?我不管你有沒有結婚,我只想要你做我的伴娘,如果沒有你——」邵芮雪抓住蘇凡的手,道。
沒有你,就不會有現在的邵芮雪!她相熟。
蘇凡搖頭,眼裡含淚,道:「傻瓜,人家結婚都要找未婚的女孩子,你找我——」卻見邵芮雪盯著自己,蘇凡沒有再說下去,點頭。
邵芮雪一下子就抱住了蘇凡,驚喜道:「太好啦,小凡,謝謝你,謝謝你!到時候讓念念來給我做花童!」
「那當然沒問題了!那傢伙肯定會高興瘋的。」蘇凡笑著說。
兩個好朋友緊緊擁抱在一起,她們從年少之時相識,危難之中相互攙扶,親如姐妹,好閨蜜,就是這樣吧!不管我們是已婚還是未婚,不管我們是在順境還是逆境,閨蜜永遠都是那個可靠的戰友!
蘇凡想起自己當初舉辦婚禮時邵芮雪拒絕了當伴娘,伴娘讓葉敏慧當了,而現在,邵芮雪堅持讓自己當伴娘,蘇凡的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雪兒要結婚了啊!那麼,她就不該拉著雪兒去走那一趟,那個地方,對於她來說是個坎,對雪兒不也是嗎?雪兒看著她在眼前倒下——即便如此,雪兒還是要每天去店裡幫她處理公司的事,幫她管理婚紗店——
她不能拉著雪兒陪自己去了,不能了。雪兒馬上要結婚了,她怎麼可以讓雪兒在這大喜的事情到來之前再經歷那樣一次?不能!她不能那麼自私!
雪兒的情路有多麼艱難曲折,蘇凡不是不知道,現在好不容易——
「時間不早了,要不咱們一起去——」江津問道。
「你們吃早餐了沒?我還沒吃呢!」蘇凡微笑著說。
「哦哦,那我們一起先去吃早餐!」江津忙說。
雖然蘇凡曾是他的同事,也是他未婚妻的好姐妹好閨蜜,可是畢竟蘇凡是部長的女兒、霍書記的妻子,要是榕城官場得知她來了,必定要大人物出面宴請的,江津也是對蘇凡尊敬有加的。
「雪兒推薦一個?我好久沒來了。」蘇凡微笑道。
「沒問題,以前咱們常去的那家,不知道你還想不想去——」邵芮雪說著,門上又傳來門鈴聲。
「我去開門看看。」江津主動說道。
「你去霍奶奶那邊看過沒?」邵芮雪問蘇凡道。
蘇凡搖頭,道:「還沒來得及,打算辦完事再過去,我已經給她打過電話了。」
也不知道是什麼人來了,蘇凡心想。應該不會有誰吧!最多就是覃東陽派來的——
門打開,江津徹底驚呆了。
「逸飛?」江津道。
覃逸飛只是笑笑,就走了進來。
他沒有辦法告訴別人,其實他是一直跟著蘇凡去了玉湖邊散步,又跟著她回家,看著江津的車子開過來,看著江津和邵芮雪走過來,在車上等了好久好久,才——
「逸飛?你怎麼來了?不是出差去了嗎?」蘇凡也驚呆了。
「處理完了就過來了。」覃逸飛撒謊道。
江津看著他,看著覃逸飛眼角那疲憊的神情,就已經知道怎麼回事了。
唉,這個逸飛啊!
「正好我們一起要去吃早餐,你要不要去?」蘇凡問。
覃逸飛看了邵芮雪和江津一眼,道:「你們,是不是,要和雪初說什麼——」
「啊,原來你早就知道了?」蘇凡打斷他的話,道。
覃逸飛這才知道江津他們把那件事告訴了蘇凡,忙說:「不用他們說,看江津整天那要飛起來的嘚瑟樣兒,誰都猜得出來。我看他早就憋壞了吧!」
江津笑了,攬著邵芮雪的肩膀,兩個人相視一笑。
「讓我們去給你們當燈泡兒,你們樂意?」覃逸飛也笑了,道。
「小凡是我的好姐妹,永遠都不是燈泡兒!」邵芮雪說著,攬著蘇凡的胳膊。
「你在我這裡當了很久的燈泡兒了,我也不怕你照,走吧,一起去!」江津笑著,拍拍覃逸飛的胳膊。
蘇凡便趕緊回屋拿了下自己的手包,四個人就拉開門走了。
走到巷子口,江津遠遠看見了覃逸飛的車子,便說:「雖說我們不介意你們不當燈泡兒,不過這會兒呢,還是別當了。」
江津笑了,邵芮雪不明白他的意思,卻被他拉著手走向他們的車。
「逸飛,劉記老鋪,你記得地方的,我們先過去找個位置,你們慢慢過來,不著急。」江津笑著說完,就開著車子走了。
蘇凡和覃逸飛看著邵芮雪和江津離開,久久不語。
「你幹嘛先走啊?」邵芮雪坐在車上,等車子開遠了,才問道。
「哎呀,咱們先去找個位置嘛,要不然四個人一起過去了沒位置多尷尬!」江津道。
「有什麼好尷尬的?吃飯嘛——」邵芮雪道。
「蘇凡是你的姐妹沒錯,可是我不能失了禮數。她來了榕城,想請她吃飯的人都不知道排多長的隊,咱們也得稍微注意一點。」江津說道。
邵芮雪嘟著嘴,道:「你這樣子,搞的我也很——」
「沒事,以後不會啦,只是現在,她今天是出事後第一次回來,我們還是盡量小心一點,她的心情方面,咱們要注意一點,讓她開開心心去店裡,也少一點麻煩,你說呢?」江津道,「人的心情一好,那些負能量也就少一點。她就比較更容易跨過那道坎。」
「你說的對,是我沒想到。」邵芮雪道。
說著,邵芮雪的手放在江津的手背上,江津笑著拿起來,放在嘴邊親了下。
「我還真怕蘇凡不答應我們結婚呢!」江津道。
「為什麼?難道你做了什麼壞事是她知道而我不知道的?」邵芮雪側著身子,問道。
江津忙笑了,道:「哪有啊!我對你可是全都招過了,怎麼敢欺騙老婆大人?只是呢,」江津斂住笑容,神色認真道,「她的確曾經警告過我,只不過不是當面和我說的,而是在逸飛面前說的,就是我剛開始追你那陣子,她是擔心你,我理解啊!你有那麼一個好姐妹,我很為你高興。人長大了,朋友就越來越少了,真正的好朋友就更加少了。」
邵芮雪點點頭,道:「是啊,小凡是真的很關心我的,過去這麼多年,不管我有什麼傷心事,都是找她說的,她總是安慰我,明明我們一樣大。」
江津對未婚妻笑了,可是他沒有辦法說出來,其實他先行離開,是為了給覃逸飛一個和蘇凡單獨相處的機會。
葉敏慧來公司,在公司里乾的很出色,這兩年公司有這麼大的發展,和葉敏慧分不開。可是,覃逸飛和葉敏慧之間——
江津不是不明白覃逸飛的心意,當初跟著覃逸飛混了那麼多年,現在自己要結婚了,找到了這輩子願意照顧愛護的人,而覃逸飛還沒有辦法放下蘇凡。作為好朋友,江津怎麼看得下去?
人啊,年齡越來越大,好朋友,越來越少!擁有真正為彼此考慮的朋友,真是比中大獎都要難的事!
「我們,走吧?」覃逸飛望著蘇凡,道。
蘇凡點點頭,覃逸飛就走到車邊,為她拉開車門。
曾經,就他們兩個人,就這樣,一個人開著車,一個人坐在旁邊,走在這樣的街道上。同樣的街道,同樣的人,可是,心境似乎完全不同了。
蘇凡想起當初覃逸飛開車接送自己上下班的情形,想起他總是在車上和她說說笑笑,想起他臉上那永遠都不會消失的笑容,不禁看了他一眼。
「你,是不是很累?」蘇凡看著他那疲憊的面容,道。
覃逸飛見她盯著自己,下意識摸了一把自己的下巴,道:「還好,沒有——」說著,他對她笑了下,「就是最近的確有點事兒比較多一點,沒什麼。」
「工作永遠都是干不完的,你別太累了。」蘇凡道。
「嗯,我知道。」覃逸飛道,「只是飛雲集團的業務擴大了很多,之前葉氏那邊的也都並了進來,我對金融方面不是很精通,所以感覺有點吃力。」
「四少把葉氏都並了過來?」蘇凡問。
覃逸飛點頭,道:「他說他現在只想做董事拿分紅,具體的業務不再過問了,而且現在金融業方面機會很多,所以我們就直接合併了。上個月我拿到了這方面的經營許可,已經和一個省洽談了合作意向,可以去那邊開展保險方面的業務。所以,最近一直都很忙。」
「那這方面是敏慧在負責嗎?」蘇凡問。
覃逸飛深深望了她一眼,點點頭,道:「她在美國那邊就是專做保險業的,所以,這方面的業務,她是很精通的。而且,京通那邊,我們也有一些合作。」
蘇凡微微點頭。
蘇以珩和葉敏慧兄妹,的確是和覃逸飛之間的聯繫很緊密了。有了蘇以珩的協助,再加上葉敏慧那麼精明強幹的助手在,覃逸飛的工作就會順利很多。
本來想問覃逸飛和葉敏慧有什麼打算,蘇凡卻說不出口。
車子,慢慢行駛著,走過熟悉的街道,過去的一幕幕從眼前閃過,就像是電影里的場景一樣,電影里的人是他和她,還有念卿。
覃逸飛突然想問她「如果,清哥沒有回來,我們還會有機會嗎」,可是,這句話,在他的嘴邊停了那麼多次,就是沒辦法出來。
「等會兒我陪你去店裡吧!」覃逸飛望著她,道。
蘇凡看著他,微笑著搖頭,道:「不用了,我可以的,我——」
他什麼都沒說,只是看著她,蘇凡沒有再說下去,只說「我給徐醫生打電話說一下,讓她等會兒就過去」。
她要跨越那道坎,覃逸飛也同樣需要跨越。
他想陪著她重新走過那裡,陪著她平安走過去,讓她可以不要再害怕,讓他在今後的夜裡可以安然入眠。
誰都需要被拯救,不是嗎?
蘇凡是不明白覃逸飛的想法的,不知道他為什麼在她到來之前突然離開,卻又在得知霍漱清前去處理事故的時候突然趕回來,他只是想陪著她而已,僅此而已!
到了吃早餐的地方,覃逸飛帶著蘇凡上了樓,店裡早就有人在迎著他們了,領著他們走到了江津和邵芮雪在的包廂。
一進包廂,就看見那兩個人甜甜蜜蜜的,腦袋擠在一起低聲說話,雖然是低聲,卻還是能聽得見邵芮雪的笑聲。
覃逸飛看著這情形,既高興又覺得心酸,連江津都找到了自己願意呵護一生的人,可他呢,在找到這個人之後又和她擦肩而過,現在即便是並肩而立,卻也只能是朋友,只是朋友!
「好了吧你們兩個,真是分秒必爭地秀恩愛啊!」覃逸飛笑著走過去,給蘇凡拉開一把椅子,自己就坐在了她的身邊,就像以前一樣,那麼的自然的。
邵芮雪趕緊推開了江津攬住自己肩膀的手,江津卻故意又攬住她了,好像是在向覃逸飛示威一樣的。覃逸飛連連搖頭,一臉受不了的樣子,真是恨不得直接把碗碟掄過去。
江津故意親了邵芮雪的臉頰一下,道:「老婆,來啵一個!」
「滾,趕緊滾,真是受不了你了。」覃逸飛道。
江津笑了,邵芮雪推開江津的手,坐在蘇凡的身邊,蘇凡一直含笑望著他們,看著邵芮雪臉上那少女般羞澀的表情,心裡也甜甜的。
每個女人在自己心愛的男人面前都會這樣吧!雪兒,找到了自己的真愛了啊!
「婚禮的事,你們打算怎麼弄?」蘇凡問道。
「咱們自己就是做婚紗婚慶的,要是自己婚禮都交給別的公司去做,以後哪家還來找咱們辦婚禮,是不是,老婆?」江津笑著答道。
這一口一個老婆叫的親熱的,讓人聽了只有感嘆。
可是,讓人嫉妒不就是說明成功嗎?說明幸福嗎?
覃逸飛只是無奈搖頭,蘇凡拉著邵芮雪的手,道:「你想怎麼辦,就交給他們去做,一定給你做出最美的婚禮。」
邵芮雪微笑點頭。
「放心,給你們打折的。」蘇凡笑著對江津道,「我做主,給你們免費辦,一分錢不收。江副總,這是看在雪兒的面子上給的特別折扣哦!」
「不行,不行,小凡,這怎麼可以!」邵芮雪忙說。
要是蘇凡做主不收錢,那基本就是要蘇凡自己墊錢的,因為公司的賬目還是要走的,畢竟是上市公司,財務必須清楚。
「是啊,蘇凡,這不行,雖然我很摳,可是我婚禮是我給我老婆辦的,我不能讓你免費,你要免費的話,我就另找別家去了。」江津道。
蘇凡看著覃逸飛。
覃逸飛笑了,道:「好了,要不這樣兒,我做主,你們出一半的錢,剩下的一半,我和雪初平攤了,就算作是給你們的紅包,行嗎?」
蘇凡點頭,道:「這樣可以吧?」
邵芮雪望向江津。
「反正我們都是要包紅包給你們的,不如就用婚禮的錢來給你們送吧!」覃逸飛道,說著,看向江津,見江津要開口,忙說,「我知道你有錢,可是呢,這是我們的心意,大家都是這麼多年朋友了,這點就別計較了!」
江津看著邵芮雪,點點頭,笑著對覃逸飛和蘇凡道:「那我們就佔便宜啦!今天這頓早飯我就請了。」
「咦,才請一頓早飯啊,不夠不夠,是不是,逸飛?」蘇凡含笑問覃逸飛,覃逸飛點頭。
邵芮雪笑了。
「好好好,你們說怎樣,都聽你們的!你們這兩位大老闆不會跟我計較的吧!」江津笑道。
江津雖然這麼說,可是他身為飛雲集團的第二副總,年薪都是相當可觀的,再加上他自己又是大股東,還有江家在華東省都是大家,錢財方面自然是不用說的。邵芮雪嫁給他,在現在很多知情人的眼裡看來都是她高攀了。可是,只有江津自己才知道不是那樣的。
早點一樣樣上來了,四個人說說笑笑,邊吃邊聊,完全沒有之前那種壓抑的氣氛。
蘇凡看了幾次手機,卻始終都沒有霍漱清的消息。
他一定還在忙著救人吧!
「我在新聞上看見霍書記去那邊了。」江津道。
蘇凡點頭,道:「現在也沒消息——」
「你別擔心,不會有事的。」邵芮雪拉著蘇凡的手,道。
「我知道,就是,」蘇凡說著,見大家都盯著自己,不禁笑了,道,「我依賴性太強了,沒辦法。」
覃逸飛也淡淡笑了,心卻撕痛著。
江津看著覃逸飛給蘇凡夾菜,一聲不響的,雖然和過去一樣的動作,神情卻是悲傷了許多。看著這樣子,江津的心裡也難過。覃逸飛是那麼單純的一個男人,到現在也沒有和女人有過親密接觸,那麼認真地對待一個人,卻沒想到是這樣的結局。雖然過去幾年了,可是怎麼走得出來呢?身邊有那麼優秀的一個葉敏慧,不管是個人能力還是家世,都是那麼出色的葉敏慧,卻怎麼都沒辦法替代蘇凡在他心裡的位置。愛情,真是,讓人遭罪的一個東西。並不是所有的愛情都會善終!越是這樣想,江津就越是感覺自己幸福來之不易!
一定要好好呵護身邊的人,才能對得起那些沒有得到愛人的人啊!
吃完早飯,覃逸飛便載著蘇凡去念清了,江津帶著邵芮雪去見自己的父母,今天原本是約好了和江津父母見面的日子,可是邵芮雪接到蘇凡的電話后並沒有把實情告訴蘇凡,雖然自己的終生大事重要,可是蘇凡的事更加重要。幸好覃逸飛來了——
「你說,小凡這次不會有事吧!」邵芮雪看著覃逸飛的車子遠去,問江津道。
江津攬住她的肩,道:「沒事,不會有事的,逸飛會處理好。」
是的,逸飛不會再讓她有任何的意外了,要不然逸飛這輩子也就——
車子,朝著念清而去,蘇凡的心,像是懸在了胸膛,跳動的越來越快。她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心跳,只覺得呼吸,很難!
覃逸飛望著她,擔心極了,他好想握住她的手,讓她不要害怕,可是,他的手,沒辦法伸過去。
當車子停在了念清門外的路邊專用停車位,蘇凡攥著手,沒有辦法推開車門。
覃逸飛望向前面的店門,人行道上來來往往的人們,早就忘記了一年前在這裡發生過怎樣的悲劇。任何悲劇,在觀眾的眼裡只不過是一個談資而已,除了嘆息和祈禱,新聞期一過,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只有對親歷者來說,這些悲劇才是一生一世難以走出的陰霾。
蘇凡望著外面,看見了念清的招牌在陽光下反射出柔和的光芒,櫥窗里那靜靜的穿著婚紗的假人模特,和當初一樣站著。
曾經,就是因為被那婚紗美麗的紋飾和故事而吸引著走上了這樣的道路,如今,她怎麼可以在這美好面前止步?只因為自己的一個意外?
深呼吸一下,蘇凡推開車門,可是覃逸飛已經先一步下了車,幫她拉開車門。
蘇凡對他笑了下,兩個人站在路邊,遠遠望著站在門口迎賓的女孩。
「我們,走吧!」良久,她對覃逸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