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第265章
似乎,霍漱清的警告有了些許的結果。
劉銘開始擔憂起來,如果霍漱清真的對他們下手,怎麼辦?在和霍漱清見面后,他打電話去了姐姐的住處。
「都是你要維護那個人,二十多年了,你生怕我們牽連他,可他呢?書記的板凳還沒捂熱,就開始對我們動刀子了。」劉銘氣呼呼地說。
劉書雅聽得出來他說的是霍漱清,也不理會。
「不行,不能就這麼讓他掐著脖子,要不然——」劉銘道。
「你還想怎樣?你以為用一個丹露就能逼到他?霍漱清要是那麼容易就範,就不是霍漱清了!」劉書雅道。
「我這麼做還不是為了你嗎?還不是為了我們這個家嗎?你可倒好——」劉銘道。
「我勸你和丹露不要再找麻煩了,你們誰聽過我的話?」劉書雅道。
「找麻煩?」劉銘道,「丹露留下來是你同意了的,怎麼,你現在又要跳出去,把自己推的一乾二淨?」
劉書雅望著弟弟,良久,才說:「放棄吧,好嗎?沒用的,那些人只不過是利用你,他們什麼都不會給你——」
劉銘推開姐姐的手,道:「我不會放棄!姓霍的一老一小害得我們劉家走投無路,我們姓劉的也不會讓他們好過!」
說完,劉銘起身,劉書雅趕緊追上去拉住他的胳膊,道:「別再鬧了,劉銘,你這麼鬧下去,沒有好處的——」
劉銘轉過身,盯著姐姐。
「姐,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沒告訴我?」過了好一會兒,劉銘才說。
劉書雅愣住了。
然而,幾天後,省紀委開始陸續接到一些匿名舉報,都是舉報榕城市市委書記霍漱清生活作風有問題,說霍漱清未婚生子,並且利用職權為自己的情人謀取非法利益等等內容。赴京開會在即,霍漱清也沒有足夠的時間來應付這些事,而覃春明也不願在自己的事情表決之前對霍漱清展開深入調查,這樣難免會影響到自己。於是,在離開榕城赴京之前,覃春明召開了省委常委會議,會議上就最近這些傳言進行了嚴厲的批評。
當然,與會的有些人是堅持要調查的,可是覃春明批評說「我們的紀委什麼時候變成狗仔隊了?難道我們的政府領導是明星,稍微有一點風吹草動就要讓紀委去查?霍漱清剛到任,剛要用心做點事,就出這麼多幺蛾子。好,今天是一個霍漱清這樣,明天呢,我們全省二十個市委書記,要不要每個人的私生活都查一遍?這到底是在滿足什麼人窺探他人隱私的惡趣味,還是要打擊同志們的工作積極性?是不是我們的幹部什麼都不要幹了,一天到晚坐在辦公室裡面看報紙就可以了?」
覃春明這麼說,很顯然是非常生氣的。
「可是,舉報信那麼多,不查一下的話,也不符合規定。」某位與會常委道。
霍漱清本身也是在開會的,關於他的問題,他也只能噤口。
「覃書記說的有道理,不過,現在那麼多的舉報信放著,完全置之不理,紀委也是失職。今天漱清同志也在這裡,你自己給個說法,也省得紀委再去查了,大家說怎麼樣?」某位副書記提議道。
「說什麼?我們的常委會,什麼時候變成討論八卦的會議了?」覃春明不悅道,他說著,看了霍漱清一眼,道,「我在這裡一味阻攔,好像顯得真有那麼回事一樣。漱清你自己說說,怎麼辦?」
霍漱清抬頭,環視一周,才說道:「我願意接受組織調查!」
接受調查?
覃春明看著他。
「既然漱清同志自己都沒有異議,為了以正視聽,還是讓紀委進入調查吧,覃書記您說呢?」省長葉叢道。
覃春明點頭,道:「調查是要調查,可是,事情涉及到一位省委常委,一旦查清這是誣陷,必須要追究舉報人的法律責任!」
話音剛落,在座的人都面面相覷。
「我支持覃書記的意見,此風不可長,若是這樣的事情反覆出現,勢必會讓我們的同志們不能安心工作。必須追究責任!」葉叢附議道。
覃春明的意思很明確了,今天你們來害霍漱清被查,難道就不擔心明天查到你們自己身上嗎?有誰是乾淨的?
在座的人都很清楚,調查霍漱清,勢必會讓覃春明受到影響,何況覃春明之前如此反對這些調查。今天在常委會上突然提出這件事,明擺著就是給覃春明難堪。會前,覃春明就和霍漱清說了,今天在會議上肯定會有人提出這件事的,問霍漱清怎麼辦。霍漱清表達了自己的意見。儘管如此,覃春明還是在會議上大發雷1;150850295305065霆,為的就是保護霍漱清,畢竟他的態度在那裡,別人是不敢不重視的。
會前,覃春明對霍漱清說起此事的時候,霍漱清就說他願意做親子鑒定。
「之前我也想過自己來查清楚,可是,不管我查的結果是什麼,總會被人利用來攻擊我。所以,我想著,與其始終被這樣的謠言包圍,不如在這樣一個公開的場合來證明這件事,在這裡一旦說清,任何的謠言就不攻自破了。」霍漱清道。
覃春明沉默良久,道:「既然你已經想了這麼久,那就按照你的想法來做。你說的對,這個機會倒是挺好,也省得你費力去解釋。只是你千萬不能出一點差錯,要是到時候——」
意思很清楚,要是一旦查出是真的,那就完全不能收場了。
霍漱清怎麼會不知道呢?萬一證實劉丹露是他的女兒,即便他不會被免職,今後上升的道路,也是被堵死了,哪怕有曾元進在,冷處理幾年後再把他放出來,可是,劣跡在那裡,總是麻煩。
可是,即便如此,霍漱清知道,在常委會上提出做親子鑒定來證明清白,總比自己偷偷去做親子鑒定來證明的好,至少這樣做光明正大,有那麼多人盯著,對手想害他,也不會那麼容易下手。
對於霍漱清來說,他等著的就是這樣的一個機會,等著事情鬧到常委會上的時候。因為,總會走到這一步的,與其在背地裡被人那樣指指點點,讓他心裡亂還不能徹底解決。那一天,見了劉銘,就是為的讓這一天快點到來。
可是,他真的能承擔事後的結果嗎?
「覃書記,您放心,不管這個結果怎麼樣,我會自己承擔。如果丹露是我的女兒,我必須為自己年輕時犯的錯誤承擔後果。當年我爸為了我做了一些他不該做的事,今天,我該自己來做了。」霍漱清道。
覃春明嘆了口氣,道:「你也別有太大的負擔,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吧!不管怎麼說,還有我和曾部長在!」
「對不起,覃叔叔,我給你們添麻煩了!」霍漱清道。
覃春明笑了下,道:「這算什麼麻煩?我們這條路,總有解決不完的麻煩在等著我們。前陣子不是還有人說逸飛嗎?你要想做事,總會擋別人的路,自然就會成為一些人的眼中釘,習慣就好了。哦,對了,你明晚帶著小蘇來我家裡吃頓飯,我還沒正式見過她呢!因為我的事,你們把婚期都推后了,我也對不起她!」
「您別這麼說,她明白的。」霍漱清道。
「她不怪你,那是她懂事。可是我也不能完全不表示啊,心安理得地讓你們兩個為我犧牲,我連一句謝謝都不說,那就太不像話了。」覃春明道。
「最近她做新公司,都是小飛在幫她!」霍漱清說。
覃春明笑了,道:「小飛那是他自己的事。你明晚把孩子也帶上,我還從沒見過那個小機靈鬼呢!」
想起念卿,霍漱清想把念卿報戶口的事情告訴覃春明,卻還是沒有說。等以後找機會把那個記錄給處理了,逸飛也就沒什麼後顧之憂了。
於是,在常委會上,霍漱清明確表示,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他願意和那位懷疑是他女兒的女孩子做親子鑒定,可是,必須要由幾位常委作證。
如此一來,那些坐在位子上操縱這件事的人,又如何坐得住呢?本來就是扼住了霍漱清不敢做親子鑒定這個弱點,沒想到他竟然會在這樣公開的場合來提,甘願以前途來冒險?
會議結束,霍漱清在夜色中回到家,雙腳站在院子里,就抬頭就看見樓上那亮著燈的窗戶。
他深深的嘆了口氣。
儘管已經是初春,融融暖意讓玉湖邊的柳樹已經冒出綠芽,院子里的玉蘭花,也長出了花苞,可是,到了夜裡,湖面上吹過來的風,還是讓人覺得涼意嗖嗖。
霍漱清剛走到門廊下,扭頭就看見了右邊一架鞦韆,停下了腳步。
他這幾天真是忙暈了,怎麼連院子里多了鞦韆都沒注意到?話說,仔細想想,好像前幾天蘇凡是和他提過買了個鞦韆的事情,他竟然給忘了。
越是這麼想,他的心裡就越是內疚。
自己總在忙著公事,完全顧不到家裡,卻忘記了她也是有一大堆的工作要忙,還有女兒要讓她操心。
推門進到屋裡,霍漱清脫掉風衣,換下鞋子,上樓。
其實最近,蘇凡每晚都睡的很晚,一直在書房裡忙著。只是因為他回來的更晚,所以不知道。
走過書房門口,霍漱清輕輕推開一道縫,看見了坐在書桌後面的那個人。他沒有打擾她,輕輕走過去。
等蘇凡聽到他的聲音抬頭的時候,卻見他端了兩杯紅酒站在她身邊。
「你回來了?我都沒聽見。」她微微笑著,從他手裡接過酒杯,就被他順手一拉,起了身。
「這麼熬夜,會變老的!」他的手指輕輕撫摸著她的笑顏,道。
蘇凡笑笑,道:「再老也比你年輕!」
說著,她坐在一旁的沙發上,依舊笑眯眯地看著他。
霍漱清心事重重,看著她這樣,心裡卻似乎輕鬆了一些。
「覃書記叫我們一家明晚去他家吃飯。」他坐在她身邊,輕輕和她碰了一些杯子,道。
「去他家?為什麼?」蘇凡驚道。
「他說,我們兩個一直沒有領結婚證,他很對不起我們!」霍漱清望著她,道。
「這有什麼對不起的啊?」蘇凡說著,卻想起那一日徐夢華在醫院給她支票的事,雖然過去兩年了,可是——
「丫頭——」他低低叫了一聲。
「什麼?」
話到了嘴邊,他卻說不出來。
「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很麻煩的事?」蘇凡擔憂地問。
他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望著她。
她不語,放下酒杯,緊緊握住他的手。
從認識他開始,直到現在,已經整整四年了,幾乎快要五年。可是,這麼久了,她從沒見過他像今晚這樣,神情嚴肅。
「出什麼事了?不管什麼事,我都會和你一起承擔!」她靜靜地說。
「丫頭,如果,如果——」他聽見自己的聲音乾澀,而且,意外地結巴了。
她輕輕鬆開他的手,手指撫上他的眉角,輕輕按著,讓他放鬆。
他不禁笑了下,才說:「我今天晚上在會上說要和劉丹露做親子鑒定——」
她的手,猛地頓住了。
他定定神,道:「這麼一來,要麼風平浪靜,要麼翻天覆地,可我——」
「你,真的決定了?」她打斷他的話,問。
霍漱清點頭。
「我想過了,只有這樣才能讓這件事畫上句號。可是,丫頭,我怕,萬一,如果她真的是我的女兒,我怕會傷害到你。」他注視著她,道。
蘇凡也神色認真,盯著他,道:「如果她是呢,你怎麼辦?」
她眼裡的神情那麼急切,卻,好像又有些,害怕。
空氣,似乎凝固了。
誰也沒有說一句話,彷彿一開口,整個世界就能崩潰。
蘇凡,似乎也能猜到他要說什麼,可是,她不願意相信自己的直覺。
「如果,她是我的女兒,我,必須為她承擔起責任!」他認真地說。
蘇凡閉上眼,雙手捂住自己的臉,低下頭。
「對不起,丫頭,我年輕的時候犯過錯,可是,我不能繼續逃避當初的錯誤,不能——」他擁住她,想要安慰她,卻——
她一言不發,也不抬頭,只是那麼坐著。
「我對不起你,讓你受了這麼多的委屈,承受你本不該承受的東西,丫頭,對不起——你知道嗎?我最怕的就是讓你受到傷害,可是,這件事,我不得不——」他的聲音幽幽,輕輕地,卻又重重地擊打在她的心頭。
「你要接她回家,是嗎?」她終於抬頭,望著他。
「我,還沒想好。」他說。
「那劉書雅呢?你怎麼對她?」她急急地問。
「孩子是孩子,她是她。如果丹露是我的女兒,我必須盡自己身為父親的責任,可是,我和劉書雅,我們早就——」他捧著她的臉,道。
蘇凡,閉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