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第173章
新年到來了,可是,新的希望又在何處?
次日,霍漱清和家人一道去父親墓前拜祭,而孫蔓沒有出現。自從霍澤楷去世之後,霍家的人對孫蔓已經完全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薛麗萍也不再對兒子談及他的婚姻,這個話題,變成了一個禁忌。
拜祭結束,霍漱清拜託姐姐姐夫陪著母親先回家,他繼續在墓地待著。
昨晚下了一場雪,難得的雪,在榕城這樣的南方城市,下雪幾乎是很奢侈的一件事。經過一夜,雪卻完全沒有了蹤影,就連融化的雪水,也會讓人疑惑是下了雪還是下了雨。
此時,天空並沒有放晴,卻是真正下起了雨,也許是因為溫度太低,雨水落下來時夾雜著冰粒,落在他的厚風衣上,粘在他的眉毛和頭髮上。
霍漱清蹲在父親的墓邊,手指輕輕擦去父親照片上流下來的水珠。
雨,卻始終下個不停,他不知道這樣擦了多久,頭頂上才傳來一陣雨水打在傘面上噼里啪啦的聲音。
他抬頭一看,竟是孫天霖!
孫天霖彎下腰,把一束白色的小雛菊放在霍澤楷的墓碑前,彎腰鞠躬,霍漱清起身。
「你怎麼過來了?」霍漱清問。
「蔓蔓說你來拜祭霍伯伯了。」孫天霖道。
「你有事找我?」聽到孫蔓的名字,霍漱清雙眉一蹙,問道。
「嗯,我們換個地方說吧!」孫天霖撐著傘,道。
霍漱清和他並排走著,兩個男人高大的身影,距離霍澤楷越來越遠。
「什麼時候回去?」孫天霖問。
「明天。」霍漱清答道。
「最近忙不忙?」孫天霖道。
「就那樣吧!你呢?」
兩人說著,就走到了停車場。
「有什麼事,咱們在車上說吧!」霍漱清走到車邊拉開車門,道,孫天霖看了他一眼,坐上了副駕駛位。
「你和蔓蔓離婚的事,還要繼續嗎?」孫天霖拿起霍漱清車上擺著的一個小掛件,問。
「她和你說了?」霍漱清身體向後一靠,道。
孫天霖點頭。
「你是想勸我不要離,是嗎?」霍漱清道。
「不是,我只是想和你說一些事,我知道你不會因為別人勸說就做什麼決定,只不過,這些事,要是我不說,我心裡過不去。」孫天霖看了霍漱清一眼,道。
霍漱清笑了下,道:「你今天才為了這件事來找我,我很意外,我以為你會早點來。」
孫天霖嘆了口氣,道:「我的立場有多尷尬,你也明白。要是我說蔓蔓怎麼樣,你會覺得我偏向她,要是我對她說你怎麼樣,她會覺得我偏向你。唉,真是,有苦難言!」
「放心吧,不管你今天和我說什麼,我都不會懷疑你的立場問題。」霍漱清笑著安慰道。
孫天霖笑笑,道:「蔓蔓希望我能在你之前找到那個人!」
霍漱清似乎沒有意外,點點頭,道:「她這麼做,很符合她的做派。」
「以前她還找我調查過你的外遇,其實,在那個時候我就懷疑你和那位蘇小姐了,呃,應該是比較早的時候了吧,雖然沒有什麼證據,不過,那種事一推理就明白了。可是,我沒有告訴她。」孫天霖道。
霍漱清環抱雙臂,看著孫天霖。
「後來你和蔓蔓提出離婚的時候,她想給你下藥和她那個什麼,她想要一個孩子。」孫天霖頓了下,「我其實到現在都不明白她為什麼那麼做,當時我也勸過她不要做那種無用功,可她如果非要找一個理由的話,我想,她還是愛你的吧!所以,她直到今天還不願意和你分開,明知道你和那位蘇小姐的事」
「天霖,孫蔓是你的妹妹,你覺得你了解她嗎?其實,要說愛,她在這世上愛的只有她自己!」霍漱清打斷孫天霖的話。
「好,就算她愛的是自己,可是,她至少開始為你們的婚姻努力做彌補,哪怕她做的這些根本不會有什麼結果」孫天霖道。
可他的話,再度被霍漱清打斷。
「天霖,我不希望你插手我和孫蔓的婚姻,我不希望因為我和她的事影響到我們的關係,你應該明白!」霍漱清道。
「你說這話,我也理解。所以,我明知道自己說什麼都不會有人感激,可是,我還是」孫天霖道,他看了霍漱清一眼,「老霍,你自己捫心自問一下,你們兩個人走到今天這一步,完全都是蔓蔓的錯嗎?你要說你們沒感情,可你們都結婚十四年了,你現在講這種話,未免太不負責了,是不是?」
霍漱清沒開口,靜靜聽著孫天霖的話。
「我不想為你們任何一方辯解,你們兩個都錯了」孫天霖道。
「我知道我們都錯了,天霖,的確如此,從一開始我們就錯了,事情發展到今天這個樣子,我當然沒辦法完全責備她,所以,我在離婚協議上盡量為她做了考量,可是結果呢,你很清楚。」霍漱清道。
孫天霖嘆了口氣,道:「老霍,我知道你的苦衷,可是,我也知道蔓蔓對你並非完全沒有感情。今天我來找你,跟你說這些,也是我最後第一次插手你們的事。我只有一個請求,」說著,他看著霍漱清,「離婚歸離婚,別對蔓蔓太狠了!給她留點最後的尊嚴。」
說完,孫天霖就下了車,霍漱清看著孫天霖上了一輛黑色的車子離開,自己則在車裡點了一支煙坐著。
尊嚴?是他沒有給孫蔓,還是孫蔓自己把尊嚴都丟了?
車窗上,雨水或直或彎流了下去。
緣盡於此,緣盡於此!
霍漱清摁滅了煙蒂,撥通了孫蔓的電話。
「1;150850295305065明天晚上,我們約個地方談一談!」他說。
孫蔓愣了下,道:「我在瀾園小區等你。」
他「嗯」了一聲,掛了電話。
雨,依舊不停地下著。
蘇凡抱著孩子站在窗口,看著遠處那霧蒙蒙的天,那被薄霧籠罩的玉龍山,嘴角露出淺淺的笑。
「念念,你看,這裡就是爸爸的家。爸爸啊,從小就是在這個城市長大的,媽媽也是在這裡出生的哦!這裡,也就是念念的家,記住了嗎?」
是啊,在這裡出生的,可是,我的爸爸媽媽在哪裡呢?
蘇凡苦笑了下,親了下孩子的額頭,抱著孩子躺在沙發上。
再有兩天,孩子就滿月了,她也不能在覃逸秋的房子里住下去了,之前的房子還沒來得及退,繼續住在那裡嗎?唉,應該沒關係吧,換個厚窗帘,買個電暖氣就好了。
可是,她什麼時候可以工作呢?孩子沒有辦法
要不,就在家裡辦個補習班,給小孩們補習英語?應該可以,這樣既可以帶孩子,也可以賺錢,而且都是收現錢。
不過,念念的戶口怎麼辦?孩子要打防疫針
蘇凡直到這時,才體會到一個事實,那就是自己將要面對的,比以前想的要艱難要複雜許多。很多問題,如果不遇上,是根本想不到的。
唉,走一步看一步,只能如此了。
很快的,元旦三天假期要結束了,覃逸秋夫婦要返回北京,臨走前,覃逸秋帶著丈夫羅振東來到蘇凡住的那裡,問她需要什麼,有什麼打算。
蘇凡並沒有把自己擔心的事告訴覃逸秋,謝過覃逸秋。
「逸秋姐,謝謝你這麼幫我,我已經租到了一個房子,過幾天我就搬過去。這個房子的鑰匙,我怎麼還給你?」蘇凡道。
「其實,你住在這裡也沒關係,我這裡也沒人住的。」覃逸秋道。
蘇凡含笑搖頭,道:「逸秋姐是好人,可是我也不能不識好歹老是麻煩你,你放心,我已經做好安排了。你和羅大哥就安心回去上班吧,我沒事的!」
覃逸秋和羅振東離開了。
回家的路上,羅振東看著失神的妻子,道:「你怎麼了?放心不下她?」
覃逸秋搖頭嘆氣,道:「我也不知道怎麼了,這個蘇雪初,怪怪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說不出的秘密,也許她就是不想讓別人知道呢?」羅振東道,「你放心,她畢竟是個大人了,沒關係的。」
覃逸秋點頭。
「哎,你有沒有發現漱清的變化?」羅振東道。
「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他了,唉,是不是爸那次不該管他們的事?讓他們離婚就好了?」覃逸秋道。
「爸是為了漱清好,畢竟,漱清的前途是爸最關心的。而且,我們都沒想到漱清對那個女人的感情這麼深。」羅振東道。
「是啊,你不覺得他現在這樣簡直是自虐嗎?真是看不下去了。」覃逸秋看著丈夫,說。
羅振東笑了下,道:「每個人要為自己的行為承擔後果,別人都替代不了的。讓自己好好想想,也好。」
覃逸秋只是嘆了口氣,不語。
當天,霍漱清返回了雲城,夜色降臨了這個世界。他的車子,緩緩開進了瀾園小區的院子,孫蔓接到他的電話,正在家裡等著他的到來。
對於他的到來,孫蔓似乎已經猜到了什麼。
四目相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