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難道他因為這電話不高興了?

  她還來不及想什麼,霍漱清就接著補充了一句「如果是你自己的事,可以隨時找我」。


  「霍市長,對不起,我」


  「我這邊還有點事要處理,改天我們再聯繫。」他說。


  蘇凡忙跟他說再見,等他掛了電話,才算是鬆了口氣。


  他好像沒有生氣的樣子?不對,他有點不高興,不過那不高興是針對黃局長的,和她沒有關係?怎麼會完全沒關係呢?是她給他打電話的

  她在樹底下走來走去好幾分鐘,也理不清一個頭緒。


  該怎麼跟局長交代?她什麼都沒打聽到。


  咦,對了,把霍市長的話原封不動地告訴黃局長不就行了嗎?局長都搞不定的事,她一個小職員能搞定才是笑話了。而且,把那句話明白告訴黃局長的話,以後說不定就可以不用再為這種事受局長指使了。


  這麼一想,蘇凡便決定跟局長實話實說。


  聽到霍市長讓自己去找他,黃局長不禁愣住了。


  於是,他趕緊聯繫了市長的秘書馮繼海,去市政府見霍漱清。


  忐忑不安的黃局長見了市長,就聽市長很正式地跟他談了環保部門的重要性,也說了黃局長的失職。


  被市長批了一通之後,黃局長坐在回單位的車上。


  聽市長的意思,這次的事還沒有個底。要是繼續追查下去,他這個局長還怎麼坐得住?

  猛然間,黃局長想明白了一件事,莫非蘇凡這丫頭根本沒有起到作用?莫非霍漱清真的像傳說中的那樣不近女色?如果真的是這樣,自己可就完全被蘇凡給涮了!

  於是,在市長那裡碰了壁的黃局長,決定教訓蘇凡以瀉心頭的憤怒。


  周一早上局裡的黨組會議結束,局長辦公室就下了一道文件,把蘇凡從局裡調到了雲城市最偏遠最貧困的拓縣。


  蘇凡如何知道這其中的變故,文件下來的時候,她也是驚呆了。


  可是,文件都下了,她還能怎麼樣?

  升職的事讓蘇凡早就成了局裡的風雲人物,而這一紙調令,更讓她成為人們關注的目標。


  在局裡同事們複雜的眼神里,蘇凡收拾了辦公桌,離開了。


  她想不通,怎麼突然就發生了這種事?上一周黃局長還用那種殷切的眼神讓她給霍漱清打電話,今天就翻了臉?她根本不會想到,自己的好運和倒霉,全都來源於霍漱清!

  在宿舍里收拾行李的蘇凡,心情並沒有別人想象的那麼糟糕。反正她也從沒想過要怎麼發達,只想保住工作,安全領著工資,去了縣裡也一樣領工資,而且聽說縣裡的工資還比市裡的高,既然這樣又有什麼抱怨的?


  儘管蘇凡沒有為調職的事情難過,可她擔心家裡人知道會不能接受,也擔心被家人追問。於是,她打算將這件事瞞下來,能瞞多久算多久。


  周二早上七點,蘇凡就坐上了前往拓縣的班車,直到中午了才到。


  因為還沒有到上班時間,她也不能去單位報道,在一個小餐館吃了飯,就開始在縣城裡逛了起來。


  拓縣的縣城很小,就兩條主幹道,和她的家鄉比起來小多了。可是,她覺得自己喜歡這裡,也許這裡更讓她感覺到輕鬆吧!

  看著到了上班時間,蘇凡提著行李走進了拓縣環保局的大門。


  拓縣局辦公室副主任給按照黃局長的要求,給蘇凡安排了工作。像她這樣從市局來到縣裡的並不多見,面對同事們對自己的猜測,蘇凡一言不發,只是笑笑。


  霍漱清絲毫不知道蘇凡被調動的事,而他以雲城鋁廠為突破口向市委書記趙啟明發動的反擊,獲得了成功。


  事件爆發后第四天,趙啟明便派了市委秘書長李光明去見霍漱清,暗示霍漱清罷手。對於霍漱清來說,根本不可能憑藉一個雲城鋁廠違規搬遷而將趙啟明拉下馬或者怎樣,趙啟明也很清楚這一點。在李光明和霍漱清面談后的那個周一,也就是蘇凡被環保局下放到拓縣的那天,趙啟明對霍漱清年前提出的三項被市常委會擱置討論的議題做出了親筆批示。有了市委書記的同意,這三項議題很快就變成了紅頭文件的內容,相關單位進入了實施階段。當然,這需要一個過程。


  或許,上天就是這樣,有人得意有人失意。


  蘇凡在拓縣的日子並不好過,來到拓縣一周后,她就被縣局派到鄉下的一個監測站去了。像拓縣這種不發達的山區,環保局在1;150850295305065鄉里的監測站幾乎沒有什麼用處,特別是在這冰封河面的時候。


  蘇凡去的這個監測站在一個名為平川的村子里,村旁的一條河流匯入上清江。雖然環保局在這裡有個監測站,卻一直都沒有正式的工作人員留守,平時只是雇傭村裡的人看管設備。蘇凡接到命令后,一言不發就收拾了行李坐著局裡的車去了平川村。


  監測站位於河邊,只有兩間房子,一間擺放設備,一間供人居住。因為長期無人管理,不光是住人的那個房間,就是設備也蒙了厚厚的一層土。


  看著那根本無法住的房子,蘇凡深深地嘆了口氣。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淪落到這步田地,想問也沒地方問,只能接受現實。可問題是,她的未來又在哪裡?如果說,蘇凡對去縣裡工作還可以接受的話,此刻,眼前這破敗的一切,讓蘇凡蹲在地上無聲抽泣起來。


  這個世上,沒有背景的人,就算是被領導踩扁了,也發不出一絲聲音。蘇凡心中生出深深的絕望,她多麼希望能有人告訴她到底做錯了什麼,告訴她怎麼辦?

  村裡的支書聽見監測站來了環保局的人,便趕緊過來看了,卻沒想到是個年輕女孩子。


  「娃兒,就是你么?」老支書用濃重的方言問正在整理床鋪的蘇凡。


  「大爺,您好!」蘇凡擦去眼淚,忙問候。


  老支書看著她哭過的樣子,道:「這裡這麼亂的,今個又不早了,你也別收拾了,我是平川的書記,你到我家先住一晚,明早再過來,你看成不?」


  蘇凡愣了下,沒說話。


  「你這娃兒,放心,我家兒媳婦在了,你就和兒媳婦一塊兒住,你看呢?」老支書慈祥地笑著。


  說實話,這房子也沒法住人,起碼今晚不能住,蘇凡謝過支書,就跟著支書去了家裡,果真只有老支書夫婦和兒媳婦以及一個上小學的孫子。


  農村的夜晚,似乎從八點就開始了,一切寂靜無聲,偶爾有犬吠的聲音回蕩在這山谷間。


  支書夫婦見蘇凡一個小姑娘要去河邊住,雖然素昧平生,還是覺得不安全,就勸蘇凡住在他們家裡。蘇凡感謝人家的好意,卻覺得不好打擾人家。


  「一看你就是個城裡的娃兒,那個地方,甭說你了,就是俺們本村的人也不喜歡過去,夜裡太滲人了。」支書老伴兒勸蘇凡道,「你是個女娃兒,還是要當點心。」


  蘇凡也知道自己在那裡住不是很安全,可是,住在別人家裡

  「那我,我給你們付錢,行嗎?」蘇凡問。


  支書老伴笑了,道:「要啥錢么?家裡的炕大,你一個人又睡不了多大的地方,還跟你要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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