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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如果你想活著就答應我

  景南驍是踩著時間下班的。


  下班之後,取了車,他直奔之前約定的餐廳地點。


  不確定是不是他來得太早,何以寧還沒有來,景南驍進入餐廳后,便找了個舒適的位置落座。


  「先生,要點些什麼?」旁側的侍應生問他。


  景南驍雙手隨意的放在桌面上,淡淡道,「先來杯白開水,等人來了再點單。」


  「好的。」


  侍應生笑著退了開。


  坐在靠窗的位置邊,這個位置很顯眼,能一眼看到進入餐廳的人,進來的人幾乎也能一眼便望見他,倒是不愁找不到。


  淡淡的掃視著時不時進入餐廳的人,景南驍心緒難得的平靜。


  是因為困擾了他這麼多年的事情,何以寧總算願意開誠布公了么,越是到了這種時刻,他的情緒反而越是鎮定著,波瀾不驚的,什麼也不想,也不去猜,就那樣將自己所有的思緒都空了下來,彷如只為等她的一個答案。


  他只想知道,她究竟能給出他一個什麼樣的回答。


  然而,在餐廳里等了大約半個小時左右,何以寧的身影遲遲未出現,甚至沒有一個消息簡訊過來。


  更沒有其他什麼可疑的人進入餐廳。


  一杯透明玻璃的白開水喝了小半,食指在桌面上頻繁的輕敲著,景南驍眉宇間逐漸溢出陰沉。


  侍應生又拿著菜單走過來,笑容親和婉約,「先生,您等的人還沒到嗎?」


  景南驍素來是個不喜歡等待的人,因為等待這個詞,本身就很煎熬。


  半個多小時過去了何以寧還沒出現,他心中不耐也不快,侍應生頻繁的出現更叫他整個人猶如火雷點燃似的,正要冷沉發作什麼,可抬頭的瞬間瞥見侍應生是個女生,欲要出口的話還是被他強硬止住。


  侍應生是個長相清秀的女孩子,身上穿著黑白相間的工作服,秀氣的臉蛋上透出柔和的色澤,令人不好發作。


  景南驍不是個會隨便對女生髮脾氣的人,除了何以寧。


  想了想,他語氣低沉地道,「馬上就到了,菜單給我,點好了叫你。」


  「好,我就在旁邊不遠,有事您隨時吩咐。」


  女侍應生放下菜單,禮貌的頷首一下,適才轉身離開退到一邊。


  瞟了眼餐桌上擱置的菜單,景南驍眉頭漸漸深攏,一股子無處發作的不快漸漸蔓延而來,他忽然有些心煩意亂。


  面對這樣無聲的等待,以他的脾氣本是早就甩臉走人。


  但今天,是個特列。


  大抵是因為心中著實太過於在乎五年前的事,縱然他心情不快到了極致,景南驍也僅僅只是冷著一張臉,並未立即起身絕塵而去。


  思慮了片刻,他掏出手機看看是否錯過了什麼信息。


  但在手機上翻找了一遍,可以確定的是,何以寧並未來過電話或者什麼簡訊。


  她在來的路上,還是已經忘記了今天的約定?

  後者……應該不太可能。


  因為這是她苦苦哀求,得到的最後一絲機會,倘若她真的想把五年前的事情告知於他,便不可能不珍惜這次的機會。


  大抵是因為那天在淺月灣的公寓里,她哀求的模樣太過於誠懇,景南驍內心地無端的相信她是認真的。


  那麼,現在她仍舊遲遲沒有出現的理由又是什麼?

  還在路上……又或者,出了什麼意外?

  如若臨時真有什麼意外,她也該電話告知他一聲的。


  景南驍不斷的想著種種的可能性,最後卻又發現自己簡直魔障得可笑,任何信息都沒有,他究竟在懷疑些什麼?

  拋棄了種種狐疑的想法,平靜著,他臉龐冷峻的拿著手機,乾脆的給何以寧撥了個電話過去。


  可是令人詫異的是,手機響了幾聲之後沒人接聽就罷了,後面又傳來電話被掛斷的提示音。


  「您撥叫的用戶正忙,請稍後再撥……」


  掛了?


  景南驍難以置信,她居然掛斷了他的電話?


  何以寧,你真是好樣的!


  對於這個女人,景南驍發現,他真是該死的咬牙切齒的痛恨,頃刻間便有股衝動起身就走,但最後僅剩的理智並沒有讓他那麼做。


  怒意直飆頭頂,他煩躁的扯了下領帶,口吻頗為不佳,「點單!」


  女侍應生立即過來。


  跟著沈君雅進了別墅,何以寧的不安濃郁得無法忽視,她分不清這種不安究竟出自於什麼,或許是直覺,或許是覺得今天的沈君雅與平時的她相差太遠而詭譎,前腳進入別墅之後她便立刻停下了腳步。


  「媽。」她叫了她一聲。


  沈君雅察覺,回頭看她,「怎麼了?」


  何以寧心中不適,咬下唇,緩慢道,「我決定還是先給景南驍打個電話吧,告訴他一聲我在這裡等他也好,我先出去打個電話,您等我一會。」


  照理來說,她沒有理由懷疑沈君雅什麼,可不給景南驍打個電話,始終都不太安心。


  聽聞,沈君雅表情微冷,「你還是在懷疑我?」


  何以寧也不想否認什麼了,「我想,給他打電話起碼能讓我們彼此都安心,少一些不必要的猜忌。」


  這個電話,她腦海中有一個下意識的聲音提醒她,必須得打。


  沈君雅注視她,精銳的眸溢出了精光。


  看她嚴肅的表情,何以寧也不管她是否高興,下定了注意,她便伸手從包里去陶電話。


  但還沒等她拿出手機,放在包里的手機率先一陣震動響起。


  清脆的手機鈴聲,在安靜還沒有裝修完畢的別墅里,顯得格外突兀且嘹亮。


  何以寧一震,心中有股什麼異樣的想法愈發的強烈,她慌忙伸手從包里掏出手機,看到手機上的來電顯示,果然是景南驍。


  霎時間,似乎所有不安的懷疑,隱隱得到了什麼證實。


  何以寧臉色一變。


  幾乎沒作其他多餘的想法,她腦海中下意識的念頭就是接通電話,然而沒等她滑過接聽,沈君雅一陣風似的大步跨到她身邊,趁著她沒有注意這個短暫空隙一把快速的奪過她手中的手機。


  何以寧震了震,驀然朝她看去,「媽!」


  「你不能接這個電話。」沈君雅毫無商量餘地的果斷道,「我不會讓你接這個電話的。」


  「你果然在騙我!」


  倘若之前還處於要懷疑又不能懷疑的狀態,那麼此時此刻,她幾乎是可以完全的斷定了。


  沈君雅有片刻間的遲疑。


  不過那樣的遲疑僅僅只存在了兩秒鐘,很快她便狠下心腸,「以寧,你別怪我,是你把我逼到這個份上的,否則我也不會不得已的這麼做!」


  手中的手機仍舊在震動炸響,像一道致命的催命符。


  沈君雅皺了下眉,乾脆將電話掛斷,隨手關了機。


  何以寧凝視她一氣呵成的動作,不敢置信,震驚得擴大了雙眼,冷冷倒吸一口涼氣,她什麼都顧不上了,倏地衝過去,「把手機還我!」


  見她過來搶手機,早就有所準備的沈君雅急忙開口,「把她控制住!」


  何以寧還沒弄清楚她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驚訝回頭,只見在她話音一落後,身後別墅的門口突然竄出兩個身形魁梧看上去像保鏢一樣的男人。


  他們快步邁了過來,輕車熟練的一把架住她,連讓她反應都還來不及就把她控制住了。


  何以寧的大腦轟然炸開了,現在這樣的情形,她若坐以待斃那麼接下來的結果,就絕對不會是她想要的,沈君雅早已經做好了一切的準備,是故意將她引到這個地方來!


  兩個魁梧的保鏢控制住了她,何以寧立刻抬腳就朝其中一個人的腳背上狠狠踩了下去,試圖趁著他們鬆懈的機會逃脫他們的控制,然而,顯然她低估了這兩個人的訓練有素。


  被她踩了一腳的男人眉頭只是皺了下,根本沒有鬆開她,彷彿腳背上的痛楚,於他而言不痛不癢只達到一個令他皺眉的輕鬆的程度。


  何以寧又連忙掙扎,咬著牙蹙緊眉頭,怒聲嘶吼,「放開我!」


  沒有用。


  不論是她拼盡渾身所有的力量,又或者滿是惱火的咆哮,兩個身7;150838099433546強體壯的保鏢紋絲不動,控制住她在她的奮力的反抗抵制中身形一動不動。


  何以寧惱怒得整張白皙的臉蛋通紅,幾近面紅耳赤憤怒猶如火岩滾漿,頑抗掙扎著嘶聲道,「我讓你們放開我,該死!」


  望著她不管不顧吃力頑強的想掙脫兩個男人的捆縛,沈君雅發話了,「別浪費力氣了,我出錢請來的人,他們不可能會聽你的。」


  誰都應該明白,他們不可能會聽她的話。


  她自己也心知肚明。


  但是,心知肚明是一回事,反抗又是另一回事。


  她總不可能因為知道他們不會放她,就什麼都不做了讓他們控制著她,這種被動,太令人無望了。


  不過,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的確不可能反抗得了兩個練家子的保鏢。


  源源不斷的憤怒在她心口上翻滾,何以寧猛地盯向沈君雅,眼中不知該說是失望還是絕望,憤怒著,色澤卻也冰涼了,「媽——」


  「別問我為什麼這麼做,你應該明白的。」沈君雅直接截斷了她的話,一字一頓地說,「我原本也不想這樣,但是你逼我的,你別怪我。」


  何以寧搖頭,「你為什麼就是不相信我?」


  「因為我賭不起!」


  「……」


  「我只有南驍這一個兒子,你卻要我像你一樣天真的認為他知道所有的事情后,還能保持平靜原諒我這個做母親的人?」她怒極反笑,「你認為那可能嗎!」


  何以寧木訥的搖頭,盛滿了絕望,「他不知道答案,所有的結果都是未知的,你不能這麼一口咬定他……」


  「那麼你來告訴我,作為一個母親,你要我怎麼開口對自己的親生兒子說,他最愛的女人之所以會背叛他,全是他親生母親做的?是他的親生母親,跪著求她最愛的女人給另一個陌生的男人生了一個孩子!」


  何以寧震住了,幾乎啞口無言。


  「一開始我就說了,不管是什麼樣的結果我都賭不起,我不能失去南驍,景氏也不能失去他,哪怕萬分之一的危險,我也必須杜絕!」


  直到此時此刻,何以寧終於明白了自己真的是太天真了。


  天真得無藥可救。


  漸漸的,所有的憤怒逐漸歸為平靜,明白了她自始至終只有這麼一個想法,何以寧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但心口上心灰意冷的冰涼,滋生出了更多的絕望。


  「那麼,您現在要怎麼做,打算就這樣囚禁我一輩子嗎,要知道一旦我得到自由,第一件事肯定是去找景南驍的,還是……」她問著,清眸暗沉了下去,「你打算殺人滅口?」


  真想讓她一輩子閉嘴,對那件事從此隻字不提,滅口是最好也是最簡單的做法。


  一想到曾經跪在她面前苦苦哀求,又跟她做了多年婆媳關係的沈君雅,如今翻臉無情的所作所為,何以寧就由內置外的感到冰冷蔓延。


  人心,真的是一種經不起推敲的東西。


  沈君雅似乎也很清楚,既然不擇手段做到了這個份上,她能選擇的餘地已然不多。


  而滅口,在她一番深思熟慮之後,不可否認是最好的辦法。


  但真的要讓何以寧從此就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她還是會有些猶豫。


  「如果我們之間能好好的談一下,也許,並不需要一定到那個地步,不是么?」沈君雅道。


  「談?」聽出事情仍有一點點的撞擊,何以寧繃緊著精神,「你想怎麼談?」


  沈君雅皺了皺眉,「你出國吧。」


  何以寧一滯。


  「只要你答應出國,從此以後不再回來,更不會再跟南驍有任何的聯繫,我可以給你出國所有物質上的條件。」


  這可真大方啊。


  但她好奇的是,就算她答應了這個要求,沈君雅信得過她么。


  何以寧忽而淡淡笑了下,「但你的條件是,除了我不跟景南驍聯繫,應該還有一個安排人二十四小時監督我吧?」


  「我希望你能明白,我沒有什麼選擇,你比我更沒有什麼選擇。」


  言下之意,不論她在她身邊安排什麼,做些什麼都是她的自由,而她只能無條件接受——如果她想活著。


  何以寧聽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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