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愛她卻也恨透了她
景氏的總經辦,景南驍一如既往的專註埋頭處理工作。
翻閱文件的時候,立即發現了一處漏洞,他俊臉一沉,臉色不快的拿起桌上內線,撥下助理的,「何以寧,你究竟怎麼回事,給我滾進來看看你交給我的是什麼東西!」
內線電話里,湧起一陣詭異的沉默。
過了片刻,助理優柔的嗓音試探道,「總……總經理?」
這個陌生的聲音,令他猛地一震。
對了,何以寧早就已經辭職了,這個是新招來的助理。
大抵是因為何以寧跟他結婚多年,又身居他助理的位子多年,自從她辭職之後,景南驍幾乎無法習慣有個陌生人頂替了她的位置。
自從她辭職之後,這是第幾次,他時常下意識的把新來的助理仍舊當成是她?
似乎,至少也有三次了吧。
「總經理,是不是我交給您的文件哪裡不對,要我現在進來嗎?」助理試探問道。
揉揉眉心,景南驍忽然索然無味,聲音連怒意都沒有了,淡到陌離,「不用了,繼續忙你的。」
「哦,好、好的。」
內線掛下,景南驍閉上眼睛,靠著老闆椅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麼了。
為什麼接電話的人不是她,竟會覺得很空落?
他發誓,他已經不想再去想那個該死的女人,更不會再讓她擾亂他的一切。
可有時候偏偏就是如此,越是強行逼迫自己不去想的人,越是容易在腦袋裡肆無忌憚的漂浮著,即便想做些其他的事轉移注意力,她的那張臉,說過的話,一舉一動,還是那麼不受控制的在他的意識中流竄,像個魔咒。
而他更無法忽略的是,此時此刻,她有極大的可能性仍舊被拘留在警局中。
何以寧雖然不像其他的富人家千金小姐,從小嬌滴滴的十指不沾陽春水,可她這一生卻也從未吃過什麼苦,拘留所那樣寒磣的地方,無法想象像她這樣一個柔弱女子待在裡面會是什麼狀況。
她很堅強。
這一點景南驍一直都知道。
但再堅強都還是個女人,是女人就會有柔弱的一面。
她已經一個人待在拘留所一個晚上了……
心忽然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緊緊的猛然揪住。
景南驍俊臉一冷,重新打開的雙眸冷冽如冰,五官的線條綳得足夠緊,他陰氣沉沉,眸光瞥了一眼辦公桌上的手機。
終於,在遲疑了大約五秒鐘后,他還是禁不住自己內心的慫恿,拿起了手機朝著一個號碼撥過去。
「景先生?」接電話的人是他在警局收買的那位。
景南驍面上的神情看不出喜怒,但嗓音隱隱的透出冰,「她怎麼樣了?」
一聽就能明白他說的是誰。
「呃……」那人猶豫道,「景少奶奶挺好的……」
在拘留所里,她很沉默,自從被關押起來之後,她不曾說過一個字,也沒提出任何要求,他只去看過她一次,見到的是她抱著雙腿蜷縮的樣子,雖然看著孤零零感覺怪可憐的,但除此之外也沒什麼其他特別的狀況。
所以……應該也算是挺好的。
那人將他所見到的何以寧的經過大致跟景南驍說了一遍。
末了,猶豫道,「景先生,今天我們已經聯繫了景少奶奶的父母,因為出事的是何二小姐,方敏女士的想法是要追究下去,但何老爺跟她的想法不同,一時間他們還沒商量出最後的結果,但景少奶奶的罪名基本是坐實了,所以就算過了拘留的時間,景少奶奶也是不能出去的,還得等何二小姐以及方敏女士跟何老爺商榷做最後的定奪。」
頓了頓,那人好奇著,「您真的不打算管景少奶奶嗎?」
說了這一長串的話,他的目的自然是要讓景南驍了解何以寧目前的處境。
而且,他直覺認為,景南驍自己應該也想知道。
手機里是一片彷彿漫無邊際的寂靜。
那人叫了他一聲,「景先生?」
景南驍不知道在怔怔出神想些什麼,恍惚了一瞬后反應過來,匆匆道了一聲,「知道了。」
說完這句話,他將電話收線。
手機捏在修長的手指中,景南驍複雜攏眉,過了一會兒也不清楚自己是怎麼想的,他把手機隨手放回褲兜中,起身拿起椅子上的西裝外套,快步到辦公室門口邊,拉開了門。
但他還沒能走出去,碰巧撞上迎面而來的沈君雅。
沈君雅的美麗,是毋庸置疑的,不同於方敏那樣充滿雍容華貴的姿態,她更像是一朵清水芙蓉,即便年歲不低,可歲月留在她身上的不是蒼老的痕迹,而是充滿韻味的穩重與果決。
即便她已經四十多將近五十歲,迷人的氣質依然不減。
看見景南驍驀然打開辦公室的門出現在那裡,沈君雅略略吃驚,上下掃視了他一圈洞悉出什麼,「你要出去?」
「有點事。」景南驍匆匆的一筆帶過,「你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再說。」
沈君雅特意從樓上下來找他,應該不是工作上的事情,至於到底跟什麼有關,他大約能猜出個大概。
「你如果是想去接以寧的話,我不反對。」沈君雅直接道,「本來我也想叫你去接她出來的,我聽說她昨晚就被拘留在拘留所,她一個女孩子,怎麼能受得了那種地方。」
景南驍眸底閃過驚訝,「你叫我去接她?」
他從不認為,在景家會有幾個人真正在意何以寧是什麼狀況。
沈君雅笑了笑,「我跟7;150838099433546她當了幾年的婆媳關係,又不是不明事理,你奶奶年事已高才對她有些意見,但我沒有,怎麼不可能叫你去接她出來?」
再者,對於何以寧,她始終有虧欠,即便所有人不知,她卻沒那麼心安理得的對何以寧所遭遇的狀況視若無睹。
景南驍發覺自己幾乎想得有點過於狹隘,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接話,眼前的人好歹是他的親生母親,他卻為了一個女人質疑他母親,這著實不妥。
眼眸闔了闔,景南驍也不多說什麼,只是道,「我先走了。」
「南驍。」他剛跨出去兩步,沈君雅又連忙叫住他。
他停頓下來,靜待她的下文。
「你要去接以寧我沒什麼意見,不過有件事,我還是得必須提前跟你說清楚。」
「您說。」
「關於曼莉失去孩子的這件事,我跟你奶奶已經商量過了。」沉吟一下,沈君雅看著他的神色道,「雖然她現在是沒了景家的骨肉,但我們一致認為,還是必須得把她娶進門。」
景南驍瞳孔一冷。
觀察到他的神色有微微的變化,沈君雅還是繼續道,「如果因為她沒了孩子,景家就出爾反爾不要她,這樣被傳出去,很多人就得說我們勢力了,而且你們的事情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不論怎麼想,你都得娶曼莉的不是嗎。」
他嗤嘲的笑了一聲,「我不記得,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會娶她。」
「如果你沒想娶過她,當初為什麼又跟她……」
話語一頓,她清楚,後面的話即便她不繼續說下去,景南驍自己也心知肚明。
沈君雅道,「事已至此,你跟以寧是斷斷不可能還有未來的,這些事本來就是你一手造成,身為一個男人,你得負起責任。」
任憑誰都能知道,她出軌了自己妻子同父異母的妹妹,跟何以寧離婚再娶了何曼莉,已經算是最好的皆大歡喜。
他跟何以寧之間,已經有了何曼莉這個明晃晃的隔閡,再談未來基本是沒有可能的。
何況他們之間的隔閡,遠遠不止何曼莉這一個。
景南驍胸腔里突然湧起一股深深的煩躁。
用力地扯了下領帶,他眸光陰沉,「你告訴奶奶,這件事我只說一次,不管我跟何以寧的結果怎麼樣,從始至終我都沒打算娶何曼莉,你們若是非想把她娶進景家的門,那就讓她跟你們住在一起,我不會管你們,但別指望我能娶她。」
「……」
「媽。」他的下頜漸漸收緊,「別人不知道何以寧於我而言意味著什麼,是不是連你也不知道?」
他跟何以寧在一起這麼多年,他承認他的確恨透了她的背叛。
如若沒有她的背叛,他們之間永遠不會變成如此這個糟糕至極的模樣,他永遠不會感到分明還深愛著她,卻又無法接受她的壓抑感。
甚至,他不清楚自己這一生若是真的失去何以寧,他的世界將會如何。
可是即便如此,何曼莉永遠也取代不了何以寧的位置。
娶她?
這件事他真是不想再說第二次。
如果跟一個人上床就非得娶她,那麼這個世上的婚姻所恐怕排不過隊了,再者,別人不清楚,何曼莉最是清楚當初他為什麼會碰她的。
她的那點心思,他厭倦得懶得去管,因為比她更叫人無法忍受的,還有何以寧這麼一個存在。
沈君雅忽然很尷尬,支支吾吾地說,「可如果你不娶曼莉,這怎麼說得過去,畢竟那是以寧的繼母跟親生父親,不是別的其他什麼人。」
倘若不是因為有這麼一層尷尬的關係,她們也不至於天天拿著這件事煩他。
「我再說一次。」景南驍深吸氣,「如果非要解釋,我只能說,倘若她知足一點,事情不會變得如此境地,我可以無條件給他們家補償,但如果他們還貪得無厭,就休怪我無情了!」
語落,連叫沈君雅再說一句話的時間都不給,他大步的跨出去,俊臉陰霾到了極致。
他自認為,對待那對母女,他之前已經算是好脾氣。
可以毫不避諱的說,哪怕沒有何以寧,他都不可能會娶何曼莉。
何曼莉跟方敏肚子里盤算的是什麼,他不蠢,看得出來。
沈君雅凝視他冷厲的走開,無奈的嘆了口氣。
說實在的,一邊是景老太太跟何家,一邊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對於這件事,她著實頭疼不知該如何妥善解決了,左右為難。
乘坐電梯直下地下停車場。
景南驍出了電梯門,掏出鑰匙解了鎖,車子滴滴響了兩聲,他徒步而去,拉開車門坐入車內。
雙手控制在方向盤上,他眉眼都溢出冰冷的色澤來。
在短暫的一段沉默后,抿下薄唇,景南驍最終還是發動了車子,駛出地下停車場后打轉方向盤,往警局的方向快速駛去。
警局裡。
自被拘留下來之後,何以寧就彷彿與世隔絕了一般,除了警察的審訊之外,沒人來看過她,她也沒能看到除卻警察之外的人。
有時候,連她自己都不由嘲笑自己做人的失敗之處。
愛一個男人,愛到連自己交友的權力都喪失了,也活該她只能一個人,出了事找不到可以幫助她的人。
拘留室里格外的安靜,安靜到甚至是空洞的。
何以寧蜷縮著雙腿坐靠牆壁,細長的睫毛微微的低垂著,凝視著乾淨而光滑的地面,她面無表情而狀似麻木,動也不怎麼動。
「何以寧。」突然,拘留室的門被人從外面打開,身穿制服的警察站在那裡,「你可以出來了,有人保釋你。」
有人來保釋她了?
何以寧抬頭一愣,有點兒反應不過來。
「還愣著幹什麼,出來吧。」警察催促著。
她急急忙忙應了一聲,撐著牆壁下意識的猛然起身,可由於起身的動作過大,而她保持著同一個姿勢坐得太久,頓時一陣天旋地轉的眩暈襲來,她腦袋晃了晃,連忙雙手撐住牆,這才穩住身體。
待眩暈過去,她用力閉了下眼睛,重新打開時眼前的一切總算恢復清明。
正在這時,不知道是不是她太過於敏感,沒有轉頭去看,卻能感知到一道逼人的氣勢正朝她快步靠近。
很快,不知該說熟悉還是陌生的煙草味湧入她鼻息間,夾帶著他淡淡清雅的味道。
何以寧一個怔松。
她還沒來得及轉頭,只瞥見眼皮的下方出現一雙錚亮的皮鞋,緊接著,她瘦弱的身軀被來人一把打橫抱起,容不得她有什麼心裡防備,她的身子就窩在了男人寬厚的懷抱里。
何以寧雙手下意識的勾住他頸脖,抬眼間,凝見他英俊絕倫的五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