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正面懟
李浩渺見二妞臉上流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慌張，他的心裡反而是一片平靜。
「二妞，這時候千萬不能害怕。我們要先冷靜下來，只有先冷靜下來，我們才能獲得力量和勇氣，唯有獲得力量和勇氣我們才能堅持下去。」李浩渺平靜道。
「你說的這是什麼啊？我們現在最要緊的是要趕快逃命。要是被他們抓住了，他們一定不會輕易放過我們的。」二妞害怕道。
李浩渺用自沾滿鮮血的手，摸了摸二妞的頭。二妞從心裡生出一種安全感。
「我們必須快點走，不能落在他們手中，不然他們有的是方法折磨我們。我們往深山裡跑，深山裡吃的多。」二妞咽口水道，這時候她第一考慮的就是食物要充足。
「不行。單憑我們兩個人在深山裡是活不下去的。先不說豺狼虎豹，就是寒冷也會要了我們的命。我們去人多的地方……去縣城。」李浩渺下決定道。
「縣城？」二妞疑問道。
「對，縣城。」李浩渺堅定道。
二妞看著李浩渺堅定的眼神，不得不聽他的。放在以往她可能會鬧一下，可今天的李浩渺不同以往。更何況主人一旦拿定主意，奴隸如何能反抗。
「去縣城就去縣城。你還能走嗎？要不我背你，再不走就來不及了。」二妞著急道。
「能走。」李浩渺咬牙道。
他強行撐著站起來，和二妞走到了屋外。屋外晚霞紅艷，雲朵好似烈火熊熊高懸於天邊。遠處，蒼山茫茫，歸鳥成群。
原以為看見這樣的天色，我還要感嘆一句『落霞與孤鶩齊飛』，但眼下卻只剩下逃命的心情了。
李浩渺一邊心裡想著這些有的沒的，一邊跟著二妞在村裡左拐右拐，避開人群，準備上山道往縣城去。
可是好死不死，山道已經被兩個村民守住了。
「那兩個小兔崽子真能把王大狗子砍傷了？別是王大狗子糊弄村長，目的是想把那兩個小東西收為自己的奴隸。」一個村民道。
「哥，你是沒有看見王大狗子那一身的血。當然了，我們也管不了真假。村長叫我們抓人，我們就抓人。至於抓了之後嘛，可能就是我們村子里的公用奴隸了。」另外一個村民回應道。
李浩渺和二妞就躲在一旁的茅屋一角，聽到他們說王大狗子已經通知了村長。李浩渺握緊了拳頭，為了不當奴隸，也要逃命。
「我見過去縣城的人，這裡是去縣城唯一的一條路，現在被他們守死了，我們過不去。怎麼辦？」二妞慌張的問。
「別著急，看我的。」李浩渺安慰道。
說完，李浩渺拿起一塊石頭，往身邊的地面一扔，石頭髮出響聲，吸引了守路村民的注意。
「什麼聲音？」村民警覺道。
「****奶奶的，哥，王熊，你能改掉自己當獵戶的毛病不？不過就是哪家的狗子跑過。你疑神疑鬼的想嚇死我么。」另一個村民說道。
「王虎，你快去看看，如果是什麼野獸或者妖物進到村子裡面，那就糟糕了。」王熊對弟弟吩咐道。
「真是事多。」王虎不耐煩道。
李浩渺見走過來的是王虎，鬆了一口氣，從剛剛對話中，他聽出那王熊是個獵戶，如果來的是他，李浩渺準備轉頭就跑。
「靠。村裡能有什麼？哥啊，你在山上碰到過一次妖物，嚇破膽子了吧。」王虎嘮叨道。
突然，他感覺到脖子上一冷，斜眼一看，一把菜刀架在他脖子上。差點嚇得跪在地上。
「如果我是你，我現在就不要亂動亂喊，不然命可就沒了。」李浩渺威脅道。
「你……是你這小兔崽子。快把刀拿開。村長已經發話了，不會放過你們的。」王虎罵道。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反正我都要死了，你信不信我多拉一個人墊背？往前走。」李浩渺威脅道。
「啊！你，你，你，小心一點刀，別傷到我。我聽你的。」王虎顫抖道。
李浩渺給二妞使了一個眼色，要她緊跟上。
「王虎，怎麼快就回來了？給你說了多少次，要巡察要仔細……」王熊止住了說，因為他看見了架在王虎脖子上的那把刀。
「哥……這兔崽子。他威脅我。」王虎懦弱地道。
王熊眯著眼睛，雙眼像正要捕食的獵鷹，透過王虎的身體，看見比他矮一個頭的李浩渺。
李浩渺雙眼中透露著無畏的眼神，也和王熊對視。
「讓開路，不然小心我一個手滑，他的命可就沒了。反正我們被抓住了都要死，現在我殺一個墊背，不虧。殺兩個，算賺。」李浩渺狠心道。
「好，你別衝動。我讓開。」王熊從山道上讓開。畢竟是親兄弟，而李浩渺傷了王大狗子的事，那是王大狗子的屋裡事。
李浩渺和二妞小心翼翼的上了走過了王熊，用刀架著王虎踏上了山道。慢慢後退。
「放了我啊！我哥已經照你說的做了。快放開我。不然我哥一定會把你碎屍萬段的。」王虎懦弱地道。
「叫你哥離我們遠點。別跟著我們。不然我什麼都做得出來。」李浩渺狠道。
「哥，你快別跟著了。」王虎叫道。
一段路之後，李浩渺見王熊真的沒跟來，心一橫一刀砍在王虎的腿上。雖然不見骨頭，但也至少廢了王虎的行動能力。看王熊是救他兄弟，還是來抓他們。
「啊……你。你個小王八羔子，你不得好死。敢砍老子，我哥一定會殺了你，替我報仇的。」王虎咒罵道。
「走。」李浩渺見二妞不理解的眼神，邊跑邊解釋道：「他要讓我們當共用奴隸，那這一刀就是他該得。更何況他受了傷，王熊暫時就不能追來。不然我們一定跑不過王熊。」
原來這樣。可不就是說了句當共用奴隸嗎？我都當了這麼多年奴隸。
二妞忍不住想。當然她沒有說出口，當奴隸的痛她知道，要不是她出身卑賤，怎麼有人會自願選擇去當奴隸？
兩人並沒有在山道上跑太久，就躲進入了山路兩邊的樹林中，樹林中有高大的灌木，方便他們躲避後面村民的追捕。
「不行了，讓我歇一歇再走。」李浩渺喘氣道。失去了生命的脅迫，他的懶病又犯了
「讓我看看你頭上的傷？你的病怎麼突然好了？胸口還痛嗎？」二妞一連串關心道。
對啊。頭上的傷沒有流血了，李浩渺往頭上摸去，腦上的傷口連一個疤都沒有，大概是系統幫忙治療的吧？至於胸口疼，至於胸口痛……李浩渺穿過來后胸口就沒有疼過，大概是這具身體的原主人為了能心安理得地賣掉二妞而找的借口吧。
「男人受點小傷算什麼，任他東西南北風吹，哪怕再加上千錘百鍊，我都還是堅挺的。」李浩渺堅毅地道。
「我聽不懂你在說的什麼，可你跟之前的你……真不一樣。」二妞看著李浩渺。
「之前的我？是什麼樣子的？」李浩渺問道。
「反正我不希望你變回之前的你。」二妞臉色發白，內心恐懼李浩渺變回之前的模樣。
李浩渺靠著大樹，大口的吸氣，有飛蟲在他身邊飛舞著，可他連抬手驅趕的力氣都沒有。只有大腦在不斷的思考著。
雖然身體不如前兩世，幸好大腦沒有因為換了身體而壞掉。
李浩渺想起二妞對話細節道：「好吧。你剛剛對母大蟲說，每月都有人按時從城裡送銀子來給他們。是我的親人嗎？」
「你真不記得了？」二妞吃驚問道。
李浩渺搖搖頭，表示自己真不記得了。
「不記得也好，其實你是……誒。你別去找他們，他們巴不得你死掉。甚至可能自己動手殺了你，千萬別去找他們。」二妞擔憂的囑咐道。
「好。我答應你，不去找他們。」李浩渺答應道。他這人的優點便是懶，懶得沒有好奇心。
天氣越來越冷了，有冷風從西北方向刮過來。颳得四周的樹影摩挲，陰森恐怖。
「看來要在山中待一夜了，我得去撿些柴來生火，不然我們會凍死的。」二妞憂心忡忡道。
「你自己去行嗎？我和你一起去。」李浩渺強撐著道。
二妞見李浩渺不再把她當牲畜一樣使喚，鬆了一口氣。
「以前我真的很混賬？」李浩渺發問道，他看見二妞神情輕快的模樣。
「也不算混賬吧，對我比旁人對待自己的奴隸要好上不少，畢竟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唉，只是太窮了，餓肚子啊！」二妞難過道。
兩人之後就再沒有說話了，沉默的撿著乾柴。
這片山林顯然許久沒有人來過了，古樹參天，草木稀長。野獸活動的痕迹，隨處可見。
「等下，這裡有小野獸經過的痕迹。」李浩渺找到一處腳印。
「快走。我們打不過野獸。」二妞謹小慎微地道。
李浩渺一方面心疼二妞這種謹小慎微，一方面也佩服二妞這種謹小慎微，畢竟就是因為謹小慎微，她才活到現在。
「不，我們偏偏不走，老天爺送到我們面前的食物，為什麼我們不吃？我要抓住它吃了。」李浩渺摸著自己的精鋼菜刀。
「恩……你能行嗎？」二妞懷疑道。
靠！你不知道男人最討厭別人問他能行不行嗎？
李浩渺肯定回答道：「你先去撿柴，回來就有肉吃。」
「你真的能行？」二妞擔憂的問。
李浩渺點頭，讓二妞先離開，他用菜刀挖了一個地洞，在上面搭著乾柴然後鋪滿了草，坐在不遠處，等待獵物的上鉤。
不一會兒，就見一隻狍子跑來，它左顧右盼顯得小心翼翼，卻還是傻傻地掉入了陷阱之中。眼見狍子還想掙扎著爬起來，李浩渺快步上前一刀抹在了它脖子上。
「你……真抓住了？太好了，真厲害了。如果你能一直抓住野獸，那我們就能一直生活在野外。」二妞撿柴回來時，見李浩渺已經對狍子扒皮取肉，不禁興奮說道。
「不行，我們還是要去人多的地方。野外有我們現在對付不了豺狼虎豹，更何況那坑爹的系……」李浩渺嘆息道。
那坑爹的系統，不去人群裡面，在哪裡去找功法啊。難道自己想啊！
二妞也沒在意李浩渺說的系統，他今天說的很多話，二妞都聽不懂。她只有低下頭，開始搭柴生火，這是她擅長的。
「真是爽快，總算吃上東西了……可惜沒有鹽，沒有味精，沒有孜然。」李浩渺切著肉，即興奮又低落地自言自語道。
「嗯……嗯……」二妞下意識回應著。她此刻正忙著啃自己手上的狍子肉，沒有時間理會李浩渺。
夜色四合，枯柴燃燒的火光被晚風吹得搖曳不止，點點火星如流螢飛舞在空中。飯飽體暖之後，李浩渺已生困意，但卻又貪戀這一刻的小溫馨，不願就此入眠。
他問二妞，道：「二妞，今天你怕嗎？」
二妞搖搖頭道：「王大狗子要拉我走的時候有點怕，後來你用刀對著王虎的時候，我就不怕了，感覺有點……習慣了？」
「你那不是習慣。我之前告訴過你，只有冷靜才能帶來勇氣，而勇氣必將讓你堅持下去。你學會了冷靜，這點我很欣慰。」李浩渺略帶教育的口吻對二妞說道。
「冷靜嗎？可你抓住狍子的時候，我很高興，十分的高興。感覺今天是我有生以來最高興的一天。」二妞興奮道。
……
「二妞，那你想過以後的日子，要怎麼過嗎？」李浩渺問二妞。
二妞很奇怪地看了李浩渺一眼，然後到：「奴隸的日子還能怎麼過？不就是跟著你，照顧你，然後老死或者為你去死。這還是最好的下場。」
「我是說你有沒有什麼想為自己而活的事情？比如嫁人？比如修行？」李浩渺問二妞。
「主人。你別說笑了。嫁人和修行哪裡是奴隸可以想的。我出生卑賤，只要能活著就是主人的恩賜了。」二妞坐立不安道。
這是二妞第一次叫我主人。
李浩渺清晰地感受到二妞的無奈，罷了，眼界決定地位，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二妞，你怨不怨我？如果不是我……」李浩渺問二妞。
「我怨你什麼？感謝你還來不及。如果不是你，我也可能變得別人奴隸，在你身邊挺好的，至少今天挺好的。」二妞身體一抽一抽的，身為奴隸，她想哭卻哭不出來，只是接著說道：「小時候還怨過，為什麼自己生而是奴隸，為什麼？可是現在……習慣了。」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有火把的光亮從夜色中透出，有人的聲音從遠處傳來：「那邊有火光，我們去看看，是不是那兩個小畜生躲在那裡。抓住他們我一定要好好折磨他們。」
「走。」李浩渺一把用土將火撲滅，對二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