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永安宮3
淑妃難得起了個大早,自從皇后兩年前取消了請安,各個妃嬪誰不是睡到自然醒才慢悠悠心滿意足的起來。
今天倒好,天才蒙蒙亮,就得頂著寒風出門去。
盈春拿著兩個熱乎乎的手爐給輦車裡困懨懨的淑妃塞好,「娘娘,咱們走嗎?」
淑妃玉手捂著紅艷艷的唇打了個哈欠,又掠過鬢邊的步搖,「走吧。」
窩在軟靠上,淑妃閉著眼睛打瞌睡,盈春走在她一側,突然聽到淑妃笑了聲。
「娘娘?」盈春問道。
「還真是托她的福,」淑妃懶洋洋的說,「好久沒起這麼早了。」
盈春透過走動間風吹起的帘子看裡面一眼,「娘娘若是倦了就先休息,等到了永安宮奴再喚娘娘起來。」
淑妃擺手,「算了。」
於是盈春也不在說話。
淑妃自言自語著,「誒也不知道誰又要倒霉了。」
青檀起得比往常更早一些,玉榮剛剛爬起來,她也跟著坐了起來。
「醒啦?」玉榮笑著穿衣服。
青檀被冬末初春的冷風吹了一個哆嗦,她伸手搓了搓臉,「醒啦。」
今天皇後娘娘要見後宮嬪妃,難免要稍加梳妝打扮,玉榮昨晚就囑咐了青檀,說要教教她,於是青檀聽到玉榮起床的動靜后沒再賴床,跟著坐起來。
簡單的收拾好自己后,玉榮帶著青檀樣皇后寢宮過去。
皇后正好凈面完,玉德昨夜裡守夜,現在服侍完就去廚房傳膳。
玉榮挽起兩邊的幔簾,「娘娘休息的還好嗎?」
皇后在小宮女的攙扶下坐在梳妝鏡前面,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笑了一下,「年紀大了就睡的少,昨天夜裡也不知道為什麼睡的還不錯,還做夢了。」
青檀在玉榮的示意下把首飾柜子里的首飾擺出來,又把香粉胭脂也打開,玉榮問道,「娘娘夢見什麼了?」
皇后想了一下搖搖頭,「記不得了。」
玉榮掛著笑意沒在說話,接過梳子給皇后梳頭髮,皇后的頭髮又長又直,青檀眼尖的看見裡面摻了一些白髮。
皇后透過鏡子看到一邊的她,「青檀,你給本宮挑挑,今天穿什麼衣裳好看?」
青檀認真的嗯了一聲,跑去衣櫃前面每件衣服都拿出來仔細的看看,選了半天才選定一件出來。
「這件嗎?」皇后看著她手裡拿著的妃色團蝶百花煙霧鳳尾裙,一時間不記得自己還有一件這樣的衣服。
玉榮看了一眼,「這件是年前時候貢上來的蜀錦,皇上賜了幾匹,我看顏色鮮里又不失素凈,就讓玉德拿去尚衣監給娘娘裁衣服了。」
皇后讓青檀湊過來摸了摸衣服,布料緊實細膩,還帶著微微的閃光,看起來好看又大氣。
「那就這個吧。」皇後點了頭,玉榮也開始正式給皇后梳髮髻。
玉榮手很巧,簡單的梳了一個朝雲近香髻,皇後偏好這樣簡單精神髮髻,玉榮慢慢的也練就了一手好手藝。
青檀隱約知道皇后今天主動恢復請安大概是為了做點什麼,她想了想,挑出一根水晶藍晶御鳳釵,又挑了一套比較搭配的金鑲珍珠鳳蝶頭面。
皇后一直默默的看著她,見她挑出來這幾樣首飾,歪著頭對玉榮笑,「你看她挑的,倒是知道我喜歡什麼。」
玉榮也笑,「青檀可是聰明的很,還知道幫小皇子帶糕點呢。」
青檀聽到玉榮提這件事,有點害臊的喊她一聲,玉榮笑著說知道了知道了,顧及著小娃娃脆弱的自尊心,真的不在提這件事了。
用了幾口膳食皇后就吃不下了,玉德端來一碗黑漆漆的葯,皇後面不改色的喝下去,問道,「都來了?」
玉德點頭,「回娘娘的話。各各位主子都來了。」
皇后扶上玉榮的手,「走吧。」
淑妃來的不早不晚,卡在皇后出來前才到,已經到場的各位都在竊竊私語的說些什麼,見淑妃來,都老老實實的請了安。
德妃攥著串佛珠閉著眼睛神神叨叨的念著什麼。
淑妃每次看到德妃都覺得十分無趣,於是敷衍的打了個招呼了事。
淑妃靠著軟墊犯困,冷不丁起個大早有點犯頭疼,但她又太想看看皇後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麼些年來,每次對上皇后,她都被打擊的很慘,一來二去習慣了,每次看到皇后的時候又是躍躍欲試又是忍不住想看她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淑妃娘娘近來氣色不錯,看起來更是天姿國色,楚楚動人了。」張嬪試探的跟淑妃搭話。
她家世不夠好,想著搭上淑妃的船,就算不能給家裡帶來便利,能讓自己重新得些寵愛也夠了。
最好能再懷個小皇子。
她這樣想著,淑妃瞥了他一眼,把她的心思看的一清二楚,嗤笑了一聲沒有說話。
旁邊和張嬪素來不對付的楚嬪捂著嘴翻了個白眼,小聲說,「也不看看自己什麼德行。」
張嬪難堪的咬著嘴,怨恨的看了一眼楚嬪,她不敢得罪淑妃,只能去恨楚嬪。
楚嬪卻不在乎她,兩個人家世差不多,品階也相同,張嬪想要折騰她還差的遠。
未知才恐懼,大家都眼觀鼻鼻觀心的琢磨著皇后的用意,並沒有誰跟著插話,一時間屋裡十分安靜,大家心裡各懷鬼胎。
皇后是這個時候出來的,她坐在正座上,上了妝的臉色紅潤健康。
「許久沒見各位,大家看起來都是容光煥發啊。」皇后笑眯眯的說。
德妃接過話來,「皇后您也是,看起來神采奕奕。」
皇后依次寒暄幾句,「召大家來也是因為最近病好了些,想著許久沒見各位姐妹,不如大家在一起聚聚。」
青檀沒跟著進去,她守在門邊,隱隱約約的聽著皇后溫柔的說話聲。
沒幾句的時間,就聽到裡面傳來腳步聲,她抬眼看到各個妃嬪臉色不一的從屋裡走出來。
淑妃面色發白的同時還帶著生氣,德妃依舊老神在在的樣子,幾位嬪妃臉上莫名其妙,剩下最後出來的一個,眼睛發直,走路都有些打晃。
小心翼翼的送走主子,青檀才站起來走進去,宮女們正收拾茶碗,皇后就著玉榮的手正站起來。
「玉德姐姐,她們看起來好奇怪啊。」青檀忍不住湊到玉德跟前。
玉德守了夜有些倦,「哪裡奇怪?」
「淑妃和最後出來的那位主子,臉色都好奇怪。」青檀小聲說。
玉德啐了一口,「怪就對了。什麼樣的狗都想來咬娘娘一口。」
青檀又往門口望一眼。
淑妃回了宮就把一套茶具給摔了,「氣死我了!」
盈春生怕她不小心扎著自己,連忙叫小宮女進來收拾。
「她是個什麼東西?」淑妃氣的胸口起伏不定,「一個小小的昭儀,敢打著我的名號去害皇后?」
說著踢了盈春一腳,盈春伏在地上,手掌按在碎瓷片上,痛的她一哆嗦卻沒敢出聲。
淑妃在屋裡走來走去,「我說皇后這是什麼鴻門宴,最後看戲看到我頭上來了!她要當狗也要看看我這個主人要不要!」
說著喊盈春,「你去辦,我不需要這種自作主張的狗。」
盈春看著她一雙眼睛又毒又狠,平靜的領了命令,「是,奴這就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