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幕.調查（上）
一人高的齒輪緩緩轉動，拉動活塞以槓桿，並將動力傳導到遠方的齒輪上，能量通過逐層傳遞，驅動著巨大的機械長腿緩緩移動，這機械長腿雖然十分沉重，但運動起來非常靈活，落在草地之上，幾乎沒有發出什麼響動。
可以看到湖邊的草地上有許多淺坑，這都是機械長腿按照固定的軌跡移動時留下的，日復一日，沒有絲毫偏差。
羅森此時正站在其中一條機械長腿的根部，看著連接處複雜的機械運動，他伸出一隻手，感知力探出，試圖搜尋其中的蛛絲馬跡。
感知力掃過巨大的機械長腿，卻沒有發現任何動力來源的痕迹，這些機械就好像自己具有生命力一般在運動，找不到能量的源頭。
「我從之前就有一個問題了，這些機械長腿這麼多年出現過故障嗎？」
羅森問道，看向一旁的菲娜。
菲娜此時是自己的人格，臨近城市邊緣，風也變得狂野許多，將她水藍色的長發吹起，菲娜一隻手按住自己腦後的亂髮，另一隻手則按住自己的裙擺，對於羅森的提問有些不明所以。
「羅森先生，我有些不理解……」
「不，不用在意，我只是自言自語。」
羅森搖搖頭，放棄了戲弄菲娜的想法，她還是只是個孩子，與艾薇尼婭有著巨大的反差。
他從法則空間取出一份文書，很快就瀏覽完了裡面的內容。
這是詳實記錄了格林尼治運轉狀況的文件，不過拜機械都市的穩定性所致，整個文件都十分地枯燥，大多都是某某年某月某月，天氣如何，一切運轉正常這樣的文字。
唯獨有兩處記錄不同。
其中一處是七百年前，機械都市曾經有過長達半小時的不正常停滯，之後又恢復正常。
還有一處是數月之前，同樣也是不正常停滯，不過只有一刻鐘。
七百年前的事件在如今已經基本不可考察，但數月之前的故障還是能找到一些線索的。
羅森又在這裡看了一會兒風景，便等到了一位艾爾族工匠的到來。
他有著絡腮鬍，穿著一件背心，露出了結實的上臂肌肉。
「你就是當時正在檢查機械長腿的工匠嗎？」
羅森問道，見到對方點了點頭。
「我叫艾利，出故障的時候我正好就在機械長腿上。」
他雖然對於帶著頭盔的羅森有些懷疑，但是還是如實回答。
「你當時是在幹什麼？」
羅森問道，他雖然拜託工匠同盟找來了艾利，但對於他當日具體的所作所為還是沒有多少了解。
「我在檢修軌道列車的狀況。」
艾利指了指機械長腿之間那蜿蜒曲折的軌道。
「軌道列車需要定期檢修，我就是在格林尼治移動的時候，在機械長腿上進行維護工作的人。」
「這麼說起來，這些軌道也並非一開始就存在於機械長腿上的？」
羅森隱約記得軌道列車應該是最近幾百年裡建成的，在通車之前，來往格林尼治只能依靠飛空艇，現如今，飛空艇也沒有因此沒落，畢竟這也是大陸上最為便捷的交通方式之一，但也有更多的人選擇使用陸上交通來到這座工房都市。
「當然，軌道列車是工匠大師們利用這些機械長腿里的空隙修建的，花費了上百年的時間，是格林尼治最大的驕傲之一。」
艾利自豪地誇耀道，看著位於機械長腿之間若隱若現的軌道列車。
「為什麼其中會有空隙呢？」
羅森的這個看似簡單的問題，卻讓艾利一時語塞。
好像這麼多年以來，從來沒有人思考過這個問題。
羅森看過機械長腿的數據，可以說除了那來歷不明的能量之外，剩下的部分都沒有超出機械工程的正常範疇，使用的材料即使以現在的水平也能夠較為輕鬆地復現出來，結構上也沒有特別之處。
換句話來說，這是一個正常的機械工業的成果。
那麼其中的空隙，羅森想到了好幾個解釋，既有減輕重量，降低風阻的功用，當然也便於維護，甚至還有些許設計美學摻雜其中。
但這些都不是必要的，因為暴露內部結構就意味著如果被他人利用，那麼很容易就會攻破其薄弱之處，從一座聖戰時期就存在的，可能經受過戰火的要塞而言，這並不是最優選項。
「這我就不知道了，或許並不是我這種小人物能夠知道的理由。」
艾利攤開手，承認道。
「那麼艾利先生，先把這個問題放在一邊，你能複述一下在異變發生的時候，你見到過什麼特殊的景象嗎？」
雖然現在不能斷定機械都市的停滯與退縮爐有關，但羅森認為艾利接下來說的話會很有參考意義，他在相關文書上讀過報告，但還是覺得實際與艾利交談能夠獲取更多的信息。
「呃，這個我之前已經在事件處理的時候報告過了，還要再說一遍嗎？」
艾利有些猶疑，他看了看羅森身邊的菲娜，有些好奇為什麼這麼年輕的女孩子會來調查這種事。
「請說吧。」
羅森答道。
「好吧，當時我就在機械長腿的第三關節，就是那個部位，對軌道列車進行檢測。」
艾利指了指機械長腿的一個部位。
「我平常的工作主要是檢查軌道是否正常，那一天是例行檢查，我也沒有發現問題，然後突然之間，機械長腿傳來一陣震動，之後便停了下來。」
「我當時不敢隨意亂動，急忙用軌道節點的通訊器聯繫城市裡，但驚人地發現通訊被中斷了，那還是我第一次見到這種狀況，要知道，格林尼治的有線通訊即使在暴風雨中也能照常使用。」
艾利心有餘悸地說道，可以想象到他當時一個人在高空之中，孤立無援的狀況。
「後來我就想著要先回到城市裡，便開始向上移動，就在那個時候，我看到了那個。」
羅森知道艾利馬上就要說出他的經歷里最詭異的一段，這在文獻資料中，被當做是艾利因為恐懼和緊張而導致的錯覺。
「你看到了什麼？」
羅森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