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幕.篡位

  篡權？


  羅森第一反應就是這個。


  想想也是十分正常的，作為伊斯塔爾這座城市最古老的家族之一，奧利哈拉家族一直隱藏於陰影之中，要說完全不想掌握這座城市的權力，那才是開玩笑。


  不過為什麼會現在？


  羅森思考了一下目前的形式。


  幾十年難得一遇的大風暴即將到來，熱風傭兵團不明原因地異動，虹之塔的法師被困在罪業之都，怎麼看都是風雨欲來的架勢，而擁有諸多情報的以賽亞想要動手的話，現在的確是最佳的時機。


  但幫助他人奪權這種事，羅森倒是沒什麼興趣，他不想參與到政治角逐中成為一枚棋子，那會讓自己今後的處境變得相當麻煩。


  他看了看緹婭，這個少女此時便是代表虹之塔的意志，自己大不了一走了之，雖然失去了一些聖遺物的線索，但也並不是完全不能彌補，不過緹婭的任務可是只能在這裡完成。


  「你們別露出那種表情，聽我解釋之後再考慮。」


  以賽亞似乎料到了緹婭等人會有所遲疑，接著補充道。


  「這座城市，伊斯塔爾的上層權力實際上是由三名元老議會的議長與執政官組成的四人議會分割掌握，四方相互制衡，保持了穩定。」


  這些羅森有所耳聞，不過他向來對這不感興趣，也就沒有深入了解，現在聽到以賽亞的解釋，倒是覺得伊斯塔爾的政體看起來似乎頗為先進。


  「但這只是明面上，在大約十年前，上一任的執政官法拉墨子爵在淺海之中殞命后，這座城市實際上便是以元老議會的三人為核心在運作。」


  以賽亞隨手抄起桌上的羊皮紙，以羽毛筆畫出簡單的示意圖。


  「法拉墨子爵的家族是虹之塔與聖堂親授的伊斯塔爾掌權人，但他早年喪妻，只有一個獨子，而這唯一的繼承人，在法拉墨子爵死後也失去了蹤影，之後便是虹之塔與聖堂多年的周旋，遲遲沒有定下合適的執政官。」


  「所以你想要趁這個機會獲得虹之塔的扶持，成為新一任的執政官嗎？」


  緹婭很快理解了以賽亞的思路，元老議會之所以能掌權，全靠虹之塔與聖堂意見分歧，兩邊都想培養自己的勢力進而掌控整座城市，從而給了元老議會空間來打通各個環節，令這個爭執繼續下去。


  「不不不，如果站上檯面，那麼作為情報販子的我就太過顯眼了，沒人願意一個掌握了大部分秘密的執政官掌權。」


  以賽亞搖搖頭，否認了緹婭的猜測。


  「我先前說過吧，法拉墨子爵留有一個獨子，在他死後失去了蹤影。」


  「你的意思是？」


  猜到了一些情況，羅森提問道。


  「如果說，我能找到那個法拉墨家族僅剩的一人，扶持他成為新的執政官，你們覺得如何？」


  以賽亞笑了笑，輕描淡寫地說道。


  挾天子以令諸侯，不知為何，羅森想到了上一世的這句話。


  若是真如以賽亞所說，能夠找到法拉墨家族的合法繼承人，那麼虹之塔與聖堂方面自然不會有什麼異議，而他也能成功以此進入伊斯塔爾的上層建築，在幕後對整座城市產生影響，的確是相當厲害的一步棋。


  「但法拉墨子爵的兒子為何會失蹤，這個問題你應該不會沒有考慮過吧？」


  緹婭冷冷地說道。


  羅森也很快想明白了。


  如果繼承人失蹤，那麼虹之塔與聖堂便會陷入利益糾葛，元老議會才有機可乘，那麼反過來推想，如果說這一切都是元老議會的陰謀呢？

  更近一步思考，甚至就連法拉墨子爵的死亡，都很有可能是一場刻意設計的謀殺，那麼元老議會想必是不會那麼簡單就讓真正的繼承人歸位的。


  「元老議會的三個老不死已經活得夠長了，也該為多年前的慘案償還代價了。」


  以賽亞若無其事地說出了相當驚人的話，彷彿推翻那穩固的統治只需要輕輕一揮手。


  「所以如何，這位法師小姐，幫助伊斯塔爾真正的繼承人歸位，同時獲得一個傾向於虹之塔的幕後主使，這件事看起來對虹之塔並沒有損害不是嗎？」


  他的話語相當有誘惑力，令羅森想到了惡魔的低語。


  「這一趟還是出現了挺多意外的。」


  緹婭沒有回答，而是自言自語般說道，看了看羅森，又看了看以賽亞。


  「好吧，我會在你扶持法拉墨子爵的子嗣上位的時候為你提供一定的協助，如果你覺得不放心的話，我們可以訂立契約。」


  「契約就不必了，我相信你不會食言，更何況這件事對於虹之塔實際上是有利的。」


  搖搖頭，以賽亞並沒有強制緹婭立下契約保證，似乎根本不擔心她會做出什麼不利的事。


  「先前提到的資料我待會兒會找人送給你們，順便再附贈一些實用的道具，至於我要求的事，請你們今天傍晚時分到這個地址，接下來要做的，你們到時候自然會知曉。」


  他遞出了一張紙片，上面寫著一個地址，似乎是一間民居。


  「首先去見見那位繼承人吧，兩位。」
……

  下午，緹婭彷彿沒事人一般在伊斯塔爾的美食街胡吃海喝，足足吃下了一整頭羊之後才心滿意足地離開，前往約定的地點，不出所料，那是一棟普普通通的兩層小樓，乍看之下就是普通富家的別墅。


  夕陽下，整棟樓顯出金黃的色彩，任誰都看不出，這祥和的景象之下暗藏著波濤洶湧。


  羅森感覺到這間屋子雖然看起來相當平凡，但周圍至少加持了三重的魔法防禦，如果想要強攻的話，至少得有青銅階坐鎮，心中又對以賽亞的家底有了新的認識。


  這個時代，除非虹之塔的直屬機構，不然能夠布置這樣防禦的，可真得是一些有著深厚底蘊的家族。


  「有意思，驅逐閑人，阻絕探知，魔法反制，固若金湯還有空間摺疊，五重防禦可是連一般的貴族都享受不到的配置。」


  緹婭一眼便看出了房屋周圍的魔法，連同羅森都沒有覺察到的另外兩個，不過他們可不需要強行突破這些防禦。


  她掏出了以賽亞交給他們的紅色水晶，這是能夠無視魔法防禦直接進入屋子的道具，也被稱為魔法鑰匙。


  羅森不禁有些好奇，他手裡的虹之鑰是不是也有類似的功能，畢竟虹之塔周邊的防禦比起這裡肯定只多不少。


  他沒有詢問緹婭，而是看著嬌小的少女，輕輕走入屋子附近，周圍的空間頓時泛起一陣漣漪，這是魔力被擾動的表現。


  咚咚咚——


  一陣敲門聲之後，緹婭和羅森等待了一段時間，對方才打開大門。


  「咦？」


  羅森輕咦一聲，因為開門的不是別人。


  正是在他們之前拜訪過以賽亞的那個醉酒雇傭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