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幕.混沌之民
「什麼情況？」
拜倫維斯城外，卡斯蘭.布格拉斯抬頭仰望天空，那血月愈發變得妖艷，大地也開始震顫，空氣中，元素的秩序開始紊亂，可以窺見外側的晶壁似乎搖搖欲墜，有什麼異常強大之物正試圖突破牢籠，從無盡虛空的枷鎖中掙脫。
一瞬間，那輪血月化為了一隻巨大的眼睛。
那眼睛窺視萬物，帶著無盡的憎恨與絕望氣息，令卡斯蘭本能地拔出了身後的符文巨劍。
而他身後的諸多實力稍弱的牧師，則直接被這怪異影響而昏厥過去，僅有黑鐵階以上的人還能勉強支撐，卻也陷入一定的混亂之中，戰鬥力大減。
「女神在上，這難道是那個？」
卡斯蘭熟讀聖典，作為布倫希爾行省異端審判庭的核心人物之一，自然也通曉那些上古時代就被封印的混沌之民的特徵。
而如今，巨大的眼球，血色之月，引人狂亂的凝視，毫無疑問，正是「那一位」的標誌。
「混沌之民的領主之一，深淵凝視者，拉克西斯！」
卡斯蘭心下一沉，頓時感到重壓落下。
……
「有意思。」
拜倫維斯城郊另一側，緋紅長發的法師低吟道。
她同樣看到了那巨大的眼球，空氣中魔力的波動前所未有地強烈，世界弦幾乎要被綳斷，這是近百年來能夠觀測到的最強魔力潮汐，一切的一切，皆因混沌之民中的一位以投影的形式降臨。
可以遙想，在上古時代，諸神尚未離棄人類而走的時代，全盛時期的混沌之民該是有怎樣的強大，而同樣的，能夠與之抗衡，並最終將其封印的聖者們又該有怎樣的實力。
「閣下，我們是否應該向虹之塔求援，這種情況下，至少應該也要高階法師出場才.……」
約克夏戰戰兢兢地向莉莉亞娜進言，言辭閃爍間，他偷偷窺視著這位中階法師臉上的表情。
「你的意思是，我的實力不足以應付這區區的一個混沌之民投影嗎？」
「緋紅魔女」莉莉亞娜瞥了這個頭矮小的低階法師一眼。
「我不敢質疑您的權威。」
在法師的世界里，知識就是力量，知識就是權威，哪怕眼前的莉莉亞娜看起來不過二十齣頭，比起約克夏要年輕許多，但他依舊不敢有所冒犯。
「這城市裡有我熟悉的味道，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恐怕會遇到熟人。」
莉莉亞娜摩挲著下巴，帶著玩味的口吻說道。
「閣下是說守夜人的.……」
艾恩格朗猜測到，畢竟能夠讓這位「緋紅魔女」稱得上熟人的，哪一個不是叱吒風雲，雄霸一方的豪傑，或者是實力強橫，名動千里的強者。
「不，是一個相當有意思的傢伙。」
莉莉亞娜笑了笑，似乎頗為期待。
……
天空中的血月化身為眼球的一瞬，羅森感覺到面前的帕海貝爾氣勢陡然一變。
如果說原本的帕海貝爾，身上秩序與混沌的雙重力量加持達成一股平衡的話，那麼現在的帕海貝爾，則完全被混沌所俘虜，成為了不可名狀的存在本身。
羅森急忙抽劍，卻感到一陣黏稠的觸感，劍鋒彷彿被粘在帕海貝爾體內一般難以拔出。
他抬頭，看見帕海貝爾咧嘴大笑，那嘴唇直接裂開到耳根的位置，配合上他漆黑一團的雙眸，看起來驚悚無比。
「我，被囚禁了一萬年。」
帕海貝爾，或者說是帕海貝爾體內的那個東西說道。
「而如今，終於掙脫牢籠，慶幸吧，灰燼，我是混沌深淵第四層的支配者，深淵凝視者拉克西斯，而你，將第一個見證我的偉大。」
自稱為「拉克西斯」的混沌之民說著，抬起了手，輕輕一指。
羅森只覺得一股巨大的力道推向他的肩膀，原本凝滯的長劍此刻直接飛出帕海貝爾的身體，連同羅森一起，向著後面的牆壁撞去。
轟隆轟隆轟隆！！！
一連撞倒了三面牆壁，羅森直接飛出了拜倫維斯大聖堂，直到撞上聖堂廣場的噴水池才停下來。
他身上的火焰幾近熄滅，僅有餘灰飛舞，羅森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骨頭散架的感覺，若不是有魔力壁壘防護，恐怕他在半空中就已經化為一堆散亂的白骨，重歸寂靜了。
羅森支撐起身體，拍落身上的灰塵，在感慨對方強大的同時，也摸清了些許門道。
雖然「帕海貝爾」現在實力提升了許多，但並沒有超出羅森所知的程度，換言之，祂尚處於青銅階的範圍里，不知道是因為祭品數量不足還是帕海貝爾本身實力有限的緣故，現在的混沌之民展現出來的實力，並沒有羅森想象中那麼強。
不過，對方至少也是青銅上游以上的水準，帶有些許白銀特徵，剛才那一指，恐怕就動用了些許白銀的能力。
無位是肉體的巔峰，黑鐵則是超人的感知力，青銅觸及了元素的壁壘，至於白銀，如果羅森沒有猜錯的話，應當是法則的領域。
羅森曾經在不止一次的交戰中隱約觸碰過那一道壁壘，但實際面對帶著這樣能力的敵人時，還是感到難以招架。
他還沒有來得及思考下一步該如何與這怪物戰鬥，帕海貝爾的身形便立刻出現在羅森的眼前。
那已經完全脫離了「人類」的姿態。
背後，四對黑曜石般的羽翼展開，帕海貝爾兩隻手變得纖長，並在末端分化出無數觸手，他的下半身也早已沒有了雙腿，取而代之的是章魚般蠕動的肉足，最為詭異的是他的腦袋。
腫大的腦袋上，僅僅一隻的眼睛正瞪視著羅森。
「居然沒死，看來你還算有幾分實力。」
祂說道，目光里隱約透出些許的思索。
「你身上的氣息很熟悉，那是令人厭惡的味道。」
驚了！！？
羅森這回真的是感到驚訝了，縱使內心壓抑住了大部分的感情，但聽到對方的話語時，他依然有些動搖。
這可是混沌之民，幾萬年前就被封印的傢伙，怎麼可能會對自己熟悉？
真要追究起來，恐怕也是對這副身體的氣息熟悉，但那怎麼可能？難不成這身體已經經過了數萬年的歲月，留存至今？
羅森的思考還在繼續，但混沌之民似乎並不想多說什麼，祂那無數的觸手延伸出來，向著羅森包裹而來。
「正好還缺少一些力量，就先吃掉這個傢伙吧。」
混沌之民根本無視了羅森的意見，似乎根本沒有將其放在眼裡，自顧自地說道。
但下一刻，祂那無數的觸手便被一斬而空。
「誰敢打擾我進食？」
拉克西斯顯然相當氣憤，儘管那些觸手隨即又恢復如初，但對方的行為卻相當冒犯。
羅森同樣有些意想不到，因為出劍的人並不是他。
而是愛蘭德爾。
背後張開光劍羽翼的愛蘭德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