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哥哥
占雅吐幹淨嘴裏的泥沙,手掌撐地想要站起來。
可是她高估了這副弱不禁風的身子骨。
知道它弱,但沒想到能弱成這樣。
隻見她膝蓋微微曲起,往下使勁。
驟然,手腕神經一痛,來不及支撐著身體離地,手肘便無力的往右一崴。
“啪”的一聲,人再一次麵部朝下摔了個狗凱…
呸,口誤口誤!
是嘴啃!
嘴啃泥!
“我去!”
放鬆下來,才發現手疼腿疼的不似自己的,又疼又麻又重,身上到處都疼得在叫囂。
試了幾次,實在起不來,占雅隻好就地往路邊一滾。
改素麵朝,以地為床、為被。
管它地上髒不髒、有沒有蛇蟲螞蟻什麽的,養精蓄銳,歇會兒再。
“哥,我們要去扶她一把嗎?”
村婦就是粗鄙。
要不是看在白四郎的麵子上,林三才不屑管占雅那紅杏出牆的愚蠢婦人。
林二淡淡收回視線,靜靜的看著灶裏的火。
柴禾相互交錯、呈三角架一樣搭在一起,燃燒的正旺,林二把火鉗伸進柴禾當中,左右撥弄,撥空一個洞,火勢頓時竄出老高,直接包圍住圓圓的的鐵鍋底部。
於他們兄弟有恩的是白四郎,至於旁人如何,與他無關。
見哥哥不話,林三明白了他的意思,正好自己也不想多管閑事,回到灶台旁邊,掀開鍋蓋,拿鏟子翻鍋裏的野菜餅。
“等她走了,我便出去把兔子拿進來,咱哥倆也好好吃頓肉!”
被林家派來守山的下人,是府裏最不受重用、做錯事被懲戒的奴才,每個月拿最下等的月錢,用著最差的用度。
一個月一袋米麵,省吃儉用,收了村裏饒上山稅才不至於餓肚子。
至於肉?
——哼,那得看王大虎打著獵物了沒櫻
一年難得有兩回。
少的不夠塞牙縫。
餅子熟了,林三撿了兩個餅放碗裏,遞給林二。自己的直接用手拿著吃,皮糙肉厚的,不怕燙。
“哥,”林三蹲在兄長旁邊,粗魯的咬著餅子,吧唧吧唧、吐詞不清的道:“你白七的背簍裏裝的是什麽?看著分量挺重的,難不成全是野物?”害怕東西被人發現,所以連嫂子都不管,直接跑了?
“不該管的少管!”林二冷冷的嗬斥道。
林三害怕兄長,見他生氣了,扁了扁嘴,委屈的道:“上山東西交一半,我這不是覺得他拿的東西太少了麽!這個月王大虎又沒上山,我們收的不是柴禾就是野菜,都多久沒吃過肉了!”他都瘦了!
林二掃過林三五大三粗的臉,本來就不好看,還總喜歡撒嬌。
林二一陣惡寒,身子抖了幾抖,哪怕是自己的親弟弟,也還是覺得辣眼睛,趕緊把視線偏向別處,咬了口餅,沒好氣道:“你的命還不值幾隻兔子?”
林三一噎,好吧!
誰讓自己的命是人家相公救的呢!
人不能太貪心,有一隻兔子吃就不錯了!
吃完餅子,林三看占雅不在了,立馬屁顛屁顛的把兔子跟柴火搬了進去。
“白七,你不是雅在這嗎?”
白二郎一路上罵罵咧咧的,等到地方,沒見著占雅,哪裏還有好脾氣?
抬起一腳踹向白七郎的屁股,直接將人踹出兩米遠,橫暴粗野的朝他吼。
“人呢?”
那聲音蠻橫的,連在廚房忙著削兔皮的林三都不經意被嚇了一跳。
午睡的林二被吵醒,他睜開眼,朝林三道:“出去看看。”
林三放下兔子,手往衣服上蹭了蹭,應聲出去了。
他看著白二郎一陣風似的往山上跑去,不一會兒,又風一樣跑了回來,看到林三,愣了一下,:“我找人!”
“……哦!”我也沒想要你交上山費!
兩人尷尬無言。
“林三哥,你有看到我四嫂嗎?”白七被白二郎打的狠了,卻癟著嘴不敢哭。
他前兩日剛差點把四嫂害死了,今怎麽又把四嫂給弄丟了。
看到林三,白七就跟看到了救星一樣,趕緊上前問。
四嫂是在他們屋前邊這條路上不見的,問他他一定知道。
白二郎也覺得問對了人,一雙虎眸虎視眈眈的看著林三,林三不在意的聳了聳肩,“我剛在吃飯,沒注意外麵,不過方才拿柴火進去的時候就沒看到你四弟妹!”
白二郎眉頭一挑,眼往他身後看,似信非信。
林三也很上道,知道白二郎是個什麽性子,與其讓他到時候耍橫,倒不如主動開口讓他去屋裏找人。
反正他行的正坐得直,光明磊落。
“你要是想進去屋裏找,請便。”
白二郎巴不得如此,抬腿,一腳踹在白七郎屁股後頭,惡狠狠道:“還不快去!”
白七郎捂著屁股,跳著進去了林二林三的家。
不過兩間木頭房,空空蕩蕩的,一眼能看到底,和在竹椅上睡覺的林二點點頭打過招呼,白七郎便退了出來。
搖頭朝白二郎道:“沒有!”雅姐姐不在裏麵!
嗚嗚~
“人沒找到,你還有臉哭?”
被二哥一吼,白七下意識的憋回了眼淚。
林三覺得白七這慫樣像極了在林二麵前的自己。
同病相憐,林三起了憐惜之心,勸慰道:“他還是個孩子,你罵他做什麽,你弟妹也不了,在村裏頭還能丟了不成?你再回家看看,不定她走別的路回去了。”
白二郎告了聲叨擾,扯著白七的耳朵罵罵咧咧的走了,林三看白七墊著腳歪頭走路的樣子,都覺得自己的耳朵疼。
還是自己大哥好啊!
罵雖也罵,但很少動手打他。
這一句話,用在占雅身上也同樣合適。
“哥,真的不跟他們一下就走麽?”占雅趴在占鬆不甚寬闊的後背上,四肢無力的往下垂著,隨著占鬆走路的起伏,有一下沒一下的無規律晃動搖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