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又有一艘船，因為船上的水手被人魚的歌聲所迷亂，而導致船觸礁沉沒了。
人類憤怒地斥責人魚，而人魚的代表無辜地回答：“我們唱歌，是在呼喚我們的愛。如果迎上前來的，是我們的所愛，我們當然會竭盡心力地安頓好他們，希望能和他們共度甜蜜的時光。但如果迎上前來的，不是我們所愛，那就和我們不相幹了呀！”（——節選自《人魚的歌聲》。）
何況送上門來的，是人魚最愛的腥香鮮美的魚肉呢！
商船隻延時了小半個時辰便順利到達清江碼頭。
客商們這才突然從遇見河匪的噩夢當中清醒。
雖然他們不知道河匪怎麽會渾身乏力，手無縛雞之能，任由他們製服。
也不明白前來接應河匪的船隻為何會無緣由突起大火。
他們隻需知道自己從鬼門關遊蕩一圈回了人間就好。
至於那些河匪是不是都葬身在了大火裏——他們一點也不想知道。
明哲保身。
嗩呐一響，船隻入巷。
客商們不急下船，隻站在船上眯起雙眼細細向下張望。
一旦視線碰及到另一道熟悉的熱切——兩兩對視，然後相視一笑。
就你了！
最後船下的人一聲吆喝，烏泱泱的勞力們在頭子的帶領下嘶吼著朝船上一湧而去，衝鋒陷陣。
等了好久都沒看到白五郎，王氏翹首以盼地心情逐漸變得焦灼，“你們見著老五了嗎？”
白大郎安慰，“再等等！應該快下來了，現在都在忙著卸貨，等搬貨的一走，船板就空了。老五那個時候出來才不會被人擠撞到。”
“不急的，安全最重要。”王氏眼睜睜看著一個人雙手在空中飛舞撲騰，被擠下水之後繼續撲騰。
占小雅從後麵抱著白四郎的腰，頭抵在他背上，昏昏欲睡。
醒來時正好聽到王氏在問，她努力睜開沉重的上眼臉，從白四郎身後探頭往外看。
人真多啊！
她打著哈欠，幽幽道：“主角都要等到最後才能出場。”所以她們到底為什麽要提前兩個小時站在這裏曬太陽？
易夏垂打兩條酸脹的腿，小臉蛋被曬得紅通通的，她移到占小雅身邊咬耳朵，“開學軍訓都沒這麽站過，我這兩條腿到明天指定廢了。”
說著，漆黑的瞳眸朝周圍一掃而過，視線跟機關槍似的“突突突”發射彈藥，目光所到之處，一槍斃命，觸者即死。
“白家的家訓真的是尊重女性，愛護女性嗎？”她疑惑道：“為什麽從我嫁進白家起，不是被請家法就是被定身，不是被迫吃毒就是被迫挨餓，不是忙著做口紅肥皂就是忙著出書……明明茶樓是我們開的，彩布是我們染的，冰棒絨花是我們做的……任何一個生意單獨拎出來都足以讓人發家致富奔小康。可到頭來，為什麽我們隻給自己留下了一身傷痛，手裏卻半個銅板也沒增加呢！”
“現在還要在這傻乎乎地站軍姿，兩個多小時了，不許蹲，不許坐，就給喝口水，我真的好想死一死啊！我們是抖m嗎？”
占小雅否決地很肯定，“不，我們是superwoman！”
易夏：“可我不想拯救世界啊！我隻想拯救我自己！”
占小雅默默歎氣：誰不是呢？可我男人就在我眼前被我抱著，我連真實地叨逼叨都不敢，誰比誰命苦！！！
白二郎幾個也提出過讓幾個女人去清風茶樓裏等的想法。
可這一次，穩重老實的白大郎卻堅決不同意，頭一次拿出大哥的架子，喝令一家人哪一個都不許走，必須留在這裏等白五郎回來。
眾人累歸累，熱歸熱，不過也都理解白大郎的做法。
商船無故延時了將近一個小時才出現。
不止她們一家，另一些商人的親戚家人、合作的商人，哪一個不是愁眉緊鎖、憂心忡忡？
月明灣的河匪日益猖獗，十天半月便有消失不見的商船，等再找到時，隻見沉船和具具屍體……
而易夏她們，也是見到船平安無事的出現後，才敢小聲吐槽。
碼頭喧囂熱鬧了近一個時辰才漸漸歸於平靜，占小雅和易夏半死不活地分別吊在自己男人身上，隻歎紅顏薄命，天妒英才。
一門兩福星就要這麽去了。
陳彩兒和王氏更慘，由於不敢在大庭廣眾之下抱自己夫君，隻能靠著江邊的欄杆穩定身子，此時搖晃著差點掉到水裏去。
終於——
千呼萬喚——
罪魁禍首出來了——
他一冒頭，占小雅就看到了他，易夏就看到了他，陳彩兒就看到了他，王氏就看到了他。
占小雅發誓，她從沒有因為一簇頭發而認出一個人的經曆。
連白四郎也不行。
但這一次，她做到了。
無需看到那個人的臉，無需掃描那個人的身量。
就那麽一簇從船門邊飄揚出來的黑發，她就知道，是他沒錯了。
“大哥、老二、老三、四哥，既然已經接到了老五，為了不妨礙你們搬卸貨物，我們就先走一步了！告辭”
老大：“……啊，老五，老五還沒出來啊！”
然鵝，占小雅不會再回應他。
因為老五還沒出來，但白家的女人們已經逃得不見了蹤影！
老二老三老四忙著給自己媳婦善後，手一伸，瞎話張嘴就來，“大哥你看那發髻，是不是和老五的一樣？”
問：你有因為一個發髻而成功認出一個人嗎？
指定條件：相距一兩百米的那種。
老二老三老四風輕雲淡地作答：有，此時便是。
“哪呢？”白大郎一臉茫然。
三人繼續編，“就那呢！”
小六也指，“正是那個！”
小七本來還因為他們集體撒謊表示不屑，腳踩欄杆，手抱著亭柱，鶴立雞群，明確表態不與其為伍。
現在看小六也這樣說，他不禁揉了揉眼睛：難道他晚上偷偷看多了小說，視力不行了？
“大哥二哥三哥四哥小六小七！”男人的喜悅從聲音裏散了出來，看到眾人時，他腳步頓了頓。
“真的是老五！”白大郎吼了聲，飛奔過去。
小七：……我的視力，徹底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