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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你不值得

  鐵劍溫度飛快消退,寒氣隨之從鐵劍上冒出來。同時,形成了一把冰霜之刃。


  原本只有三尺長的鐵劍,此刻看起來碩大無比,也更加的剛猛厚重。


  鐸嬌心頭一凜,后跳猛退。


  同時手一松,長槍消散,化為數百隻青色火焰蝴蝶。


  這些蝴蝶凝聚在一起,變了流動雲彩,將其托起,帶著她在空中飄飛旋轉,轉眼便騰挪到了男人身後。但此人速度更快……


  轟!

  被寒氣纏繞覆蓋壯大到三丈長的巨劍落下,將地面砸出一條冰凌溝壑,連帶那青色魂火牆也被劈開了一個缺口。呼嘯而出剛烈的縱橫劍氣,也將火牆壓得矮了一半。


  鐸嬌喘息不已,驚駭地看著這個男人背影。


  「這就是王者境!王者境!沒想到王者境這樣強!」


  鐸嬌咬著牙,握緊了拳頭,周圍的青色火焰蝴蝶像是感受到了她的心意,翩飛糾纏成了一個圓形將她籠罩其中。


  她盯著那個男人,男人已經收回鐵劍,「噹!」地一聲敲在地上。


  轉身,他看著面前少女,沙啞聲音同樣是在感慨:「原本以為巫術的魂火,和武道的純陽元力也沒什麼區別,沒想到千變萬化,如意隨心,也難怪在滇國巫師的身份更高一籌,再加上你的天賦也很不錯。」


  「閣下謬讚了!」鐸嬌冷笑著回答,內心卻已做好了另一番準備。


  按理說,曦雲早應該前來馳援,卻半天不見人影。


  既然打不過,又沒有援兵,自然不能在這裡徒勞了。鐸嬌萌生退意!

  卻不料,這男人迅速舉起鐵劍,狠狠朝地面一戳。肉眼可見,一股強大的藍色能量順著鐵劍的劍鋒,使得冰層層層開裂展現出內在的鋒芒。


  當這劍鋒再一次著地!

  叮!

  一大圈寒冷氣勁貼著地面沖開,四周青色魂火牆瞬間被撲滅,周圍的墨竹旋即凍結,全部化為形體招展的冰塑。


  昏暗夜色中,大雨傾盆依舊,那萬千雨點,也受到這股寒流的影響,立即化為一束束冰凌、冰針、冰劍,在對方的攪動下,鋪天蓋地,朝著她席捲殺來。


  「怎會如此強大?」魂火化為了盾,鐸嬌若再無破局之策,片刻后必會被這些冰流所傷。


  鐸嬌知道自己大意了。


  本以為自己起初時能用墨袍實力迷惑住這人,然後再展現出真正青袍的實力,卻沒想無論青袍還是墨袍,在這人眼裡都不過是個玩笑而已。縱然竭盡全力使出的魂火,恐怕也和表演沒什麼區別吧。


  「好了殿下,我時間不夠,今日便玩到此,他日若有機會在陪你練手。」


  男人沙啞的聲音又起,頓時森冷的寒氣將濕透了的地面寸寸凍住,這冰凍的範圍很快就逼近了鐸嬌。


  地面一層層的凍結,寒霜一寸寸接近,然而鐸嬌卻無法挪動,感到整個人都要被冰封。


  「太輕敵了……就這樣結束了么?」


  鐸嬌心裡問自己。


  死,並不可怕。


  最壞的結果,便是再也見不到那個人了。


  再見這一面真的沒有機會了嗎?這可是自己掙扎了十年,唯一想要做的事——這須臾,數不清的雜念,焦迫中湧現。


  「不,絕不!我絕不要這樣!」


  什麼事都能放棄,就是這件不能!


  鐸嬌怨念之聲,就像音爆一樣爆發而出。


  如此猛然的一呼,還有鐸嬌精緻容顏駭然扭曲,竟讓那男子微微有些吃驚起來。不過轉瞬他就湧起了另外一個念頭。


  「這小妮子,必須是我的!」


  時不待我。


  鐸嬌手指上光芒大亮,她唯一可以揮使的便只有魂火,源源不斷的青色魂火從戒面中散發出來,化為一絲絲一縷縷熾熱的流煙飄散在她四周。


  再一看,鐸嬌周身青色熾熱的流煙暴漲,化為一尊持槍的火焰人形,飛奔刺向男人。


  「她瘋了,難不怕就這樣……死了嗎!?」


  男人駭然的看著鐸嬌與火焰徹底融為一體,火焰人形便是鐸嬌,鐸嬌便是火焰人,所過之處冰消雪融,再也不能阻她半步——這雖是極為厲害的大招、殺招,然而反噬之力只有鐸嬌本身知道,幾個呼吸后,再不散去這些魂火,自己亦將成為一縷燃燒殆盡的飛灰。


  「殺……殺,殺……」


  扭曲的五官。


  滅世般憤怒。


  火燒的大地,還有從骨髓乃至靈魂深處爆發出的這股狠勁。


  「什麼?!」


  看著破掉他的冰封一路衝來的火焰人形,這尊持槍的火焰人,已經開始燃燒了!


  男人沙啞的聲音里充滿了震驚,似乎也沒有料到會這樣。如果任憑鐸嬌這般燃燒,恐怕不但東西得不到,人也會香消玉殞。


  可就在男人遲疑這剎那,持槍的火焰人形轉瞬撲在了他身上。


  轟!

  青色火焰驟亮暴散,夾雜著男人不甘的慘叫和摜甩而出的倒地聲。


  隨著火焰暗下去,男人的慘叫也漸漸停止,四周暗了下去,大雨滂沱的聲音已經淹沒了這一切。


  陷入沉寂。


  ……


  鐸嬌脫了力,渾身冒著熱氣,宮裝已有焦烤之色,她一下跪倒在地。周圍的冰凍地面上,劍痕密布,其中亦不乏煙熏之色。


  她跪在這裡,實在太累了……但總算贏了。


  「呼……」她鬆了口氣,心中無比自嘲,「可這贏,又何談是贏?」


  因為在最後的一剎那,眼看著就要將男人殺死,那魂火的溫度已到最為熾烈之際,再不散去,自己必會燃燒成為一抹煙霧,徹底消散。


  鐸嬌終究是做不到以命換命,無言中已無須再談什麼獲勝的心情,此刻,這黑暗中一道肅鋭的劍氣再次襲來,隨著叮的一聲,下一刻她只覺整條手臂不知被什麼給震麻。


  鐸嬌慌忙抬手看,手上空空如也,她這才明白過來,剛才那叮一聲是戒指崩壞的聲音。


  手指上,鑲嵌魂火天果的戒指……竟崩壞了?鐸嬌一下子怔住!


  且不說,這枚用了多年的戒指如何珍貴,只要沒有「天果」這種特殊的物質作為媒介,就算再厲害的巫師,也形同虛設,和普通人沒什麼兩樣。


  也正是這個原因,有少部分巫師為了自保,還會留一部分精力學習武道自保,譬如說青海翼便是這一類人中的翹楚,武道修為已入界主。


  「戒指,竟然碎了,崩了!」


  鐸嬌心頭巨震,瞳孔一縮,一雙腳已經出現在她面前。


  那個男人再次走了過來,冰冷的劍托住了鐸嬌的下巴,往上抬了抬。


  這場戰鬥結束了。


  「滋味如何!?」勝利者的口吻,歷來如此驕狂,「你剛才為什麼不殺我,你是有機會玉石俱焚。」


  鐸嬌抬起頭看向眼前,默默的眼神中終於流露出一絲絲悲哀之色,她面前這個男人渾身黑色斗篷已經被燒掉,纏繞半張臉的繃帶卻依舊安然無恙,只有一雙森森的眼窩。


  面臨對方提問時流露出的好奇,鐸嬌笑了笑。


  是啊,剛才哪怕是同歸於盡,也比束手就擒要好。


  男人仍然就這麼看著鐸嬌,足足好幾個呼吸后,終於聽到鐸嬌輕聲回答,「因為……你,不值得。」


  鐸嬌言畢,人即刻被巨力摜倒在地,吃痛之下悶哼了聲,再看時,漂亮的臉蛋上已出現了一個印子,嘴角也滲出了血絲。


  「好驕傲的小傢伙,告訴我,幽牝天果到底在哪!」


  後背已經被燒得血肉模糊,這也是他為什麼要打鐸嬌的原因。說實在的,他懊惱自己有些大意才導致這麼窩囊。不過,這並不影響鐵劍男人有雙毒辣的眼睛,一切就和他預料的那樣,沒了天果戒指,鐸嬌身體又被冰霜勁氣侵蝕,如今再沒任何反抗之力。


  此番來這裡,他的主要目的還是受九頭屍鷲的命令找到幽牝天果,當然,附帶著還可以把這個女娃子帶回去,早就聽說她是個美人兒,今日得見,容顏逆天,驚為天人,卻是枚不折不扣的小辣椒。


  所以,他要將自己剛才所受的罪,全部返還給這個小辣椒!


  「你不是很厲害嗎?不是會玩火嗎?起來啊?來啊!」男人並不急著殺鐸嬌,也不急著從鐸嬌身上搜索,或用劍抽,或用腳踢,鐸嬌便被這樣子折磨著,身體時而飛出在泥濘的地面飛滾,卻始終沒有喊出一聲。


  只是,她的心卻越來越絕望。


  這傢伙還真會挑地方,此地幽靜被濃密的竹林環繞,人跡罕至,光影難穿,聲音更難傳出。


  再加上大雨滂沱,縱然她大喊救命,也不會有人聽到半分。


  忽然。


  一道驚雷落下,剎那照亮四周。


  鐸嬌濕透的宮裝緊貼在身上,姣好的身軀暴露無遺,卻冷冷的看向男人。


  這讓男人看得極為不爽,漸而又有了一種特殊的感覺,抬手揮劍,那劍氣射出,隔空便將鐸嬌上半身的外衣割碎。


  鐸嬌臉色一變,終於慌了,她咬著下嘴唇冷冷看向男人,用嚼碎冰的語氣說道:「我後悔了。」


  「後悔沒殺我,哈哈。我讓你知道此間滋味。」男人惡狠狠說著撲去,一把捏住了鐸嬌的臉腮,想要一親芳澤。


  咔嚓……轟!


  又一道電閃,撕裂蒼穹,也照亮了林間。


  男人卻停下手中動作,因為同時他也看到了一個幽長的身影佇立在身後,明明就是厲鬼,卻非要這麼悄無聲息。他的心猛然一躍,身軀本能的飛彈而出后,隨後劍指這影子,嗓音乾乾的道,「鬼鬼祟祟,你是什麼人?說!」


  「一個把你碎屍萬段的人。」


  來者語色,淡然。


  他戴著個罩帽,一襲黑色的風衣長袍無風而動,刻意低垂著下巴就是為了隱藏身份,看上去平添了幾分神秘飄逸感。


  「哈哈,憑你這三寸之舌,就能把我碎屍萬段?哈哈哈……」鐵劍男子吱聲。


  來者看似鬆鬆垮垮的捏了捏拳,「砰砰砰!」掌中指節的骨骼脆響,接二連三。


  「好久沒有打人了,上一次,打死的是徐勝的兒子,這次保證讓你喝一壺。」


  鐵劍男子聽完,喉結不由得哽了一下。


  ……


  由於這來援太突然,而且還很強,鐸嬌頓時喜色飛揚。


  不過,鐸嬌卻並不知此人是誰,又為何會救自己,總之劫後餘生的人大都會莫名對施救者產生強烈的好感,這點連鐸嬌也不能例外。


  「閣下是誰,並不重要,關鍵是個硬茬子,還是及時雨。不對,這雨已經夠大了!」鐸嬌語氣揶揄,笑得非常明艷。


  「看來,我終於可以休息一下了。不管你是誰……幫我殺了他!」


  重要的事情鐸嬌只說一遍:殺了他!

  話中辣意,及眼神里的光輝,鐸嬌這分明是要吃人啊。


  旋即,她掙紮起來后甩了甩身上的泥漬,又強忍疼痛坐到一側的亭中,小心用手捏住剛才被割破的衣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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